第235章 為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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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隻是靜靜地看著呂英辰,然後緩緩搖了搖頭,沒有去接那卷足以讓你名正言順地將玄劍門徹底打入地獄的卷宗。
    你的目光越過他,緩緩落在了他身後那群眼中燃燒著複仇火焰的百姓身上,對著他們露出了一個無比溫和的笑容。你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他們每個人的耳中:
    “今日,我不是官,也不是什麽大人。”
    你的話讓所有的百姓都為之一愣,眼中的那抹敬畏瞬間化作了無盡的感動與孺慕!
    “我和你們一樣,隻是一個來討還公道的普通人。你們的冤屈,就由你們自己親口向這天下英雄訴說吧。”
    說罷,你的目光緩緩落在了人群最前方那個早已哭得老淚縱橫的老者身上——那是巴州城內最大的貨棧老板張啟福!
    他穿著件不算幹淨的粗布短褂,右肩因為常年扛貨微微塌陷,原本還算硬朗的腰杆此刻彎得像張弓,最紮眼的是他那條拖在地上的左腿,褲管空蕩蕩的,顯然是斷了腿後沒能好好醫治,早已畸形。他枯樹皮似的雙手死死攥著衣角,指縫裏還嵌著未洗淨的泥垢,布滿皺紋的臉被淚水泡得發脹,渾濁的眼睛裏滿是血絲。
    你對著他輕輕點頭,眼底的溫和像一束暖光,穿透了他心中積壓多年的陰霾。張啟福顫抖的嘴唇終於有了動靜,他先是吸了口帶著哭腔的粗氣,然後猛地抬起頭,在全場數千道目光的注視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砸在青石板上的悶響,比任何呐喊都更刺耳。他雙手撐著地麵,上身一次次向前叩拜,額頭撞在石板上發出“砰砰”聲,很快就滲出血跡。
    “各位大俠!青天啊!”他的哭腔突然拔高,像被扼住喉嚨的老雁,“就是那個畜生李鈺!去年開春,他帶人闖進我貨棧,說看上了我那祖上傳了三代的鋪麵!我跟他磕頭求告,說那是我一家老小的活路,他倒好——”
    他突然攥緊拳頭,狠狠捶打地麵,枯瘦的指節撞得生疼,卻渾然不覺:“他誣陷我貨棧裏藏著假貨,叫人把我庫房裏的絲綢、瓷器全砸了!我上前阻攔,他就叫手下按住我,親自掄起鐵棍,把我的雙腿活活打斷!”說到這裏,他猛地扯開褲管,露出那條扭曲變形的左腿,猙獰的疤痕在陽光下觸目驚心。
    “我那十六歲的女兒,見我被打得奄奄一息,哭著去求他開恩!他……他竟看上了我女兒的模樣,強行把她拖回玄劍門!我女兒性子烈,不堪受辱,三天後就投了後院的井啊!”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整個人癱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幾乎要背過氣去。
    這聲杜鵑啼血般的悲鳴,像一顆火星掉進了炸藥桶!人群裏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高台之上有賓客不自覺地偏過頭,不敢再看張啟福那扭曲的腿;幾個心軟的峨嵋女弟子,早已紅了眼眶,悄悄抹著眼淚。這樁血淋淋的罪行,比任何劍招都更能刺痛人心!
    而這還僅僅隻是一個開始!張啟福的哀嚎還沒落地,人群中就衝出一個穿著粗布裙的婦人,她懷裏抱著個三歲左右的孩子,孩子臉上還留著淡淡的疤痕。
    “還有我!”婦人的聲音尖利而顫抖,“玄劍門的人搶了我的耕牛,我男人去理論,被他們打斷了肋骨!孩子嚇得哭鬧,他們就用刀柄砸孩子的臉!”她把孩子的臉轉向高台,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在陽光下格外清晰。
    隨著這一聲控訴,那成百上千的百姓如決堤的洪水般徹底爆發!有人舉著被砸爛的農具,有人展示著身上的舊傷,有人哭著喊著死去親人的名字。
    “玄劍門強占我家田地!”
    “他們收‘平安錢’,逼得我賣了女兒!”
    “我爹被他們活活打死,連屍體都不讓我們收!”
    一聲聲血泣,一句句控訴,像最惡毒的詛咒般響徹整個演武場,震得廊柱上的紅燈籠都在發抖。
    而那些玄劍門的長老與弟子們,在這山崩海嘯般的控訴聲中,一個個臉色煞白如紙,渾身控製不住地顫抖。有個年輕弟子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被身旁的長老死死扶住;幾個長老悄悄摸向腰間的佩劍,指尖卻抖得連劍柄都握不穩。他們分明感覺到,那股從錦衣衛、金風細雨樓眾人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殺意,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天羅地網,將整個演武場罩得嚴嚴實實——隻要他們敢動一下,立刻就會被撕成碎片!
    他們太清楚了,今日這局麵,早已不是江湖爭鬥那麽簡單,這是一場遲來的審判!任何異動,都隻會讓自己死得更慘!
    而你,在這片血與淚的控訴聲中,緩緩邁開腳步。玄黑的儒袍掃過地上的碎木屑和翻倒的茶盞,衣袂翻飛間沒有半分淩亂。你一步步走上那座早已狼藉不堪的主賓台,每一步都踩得沉穩有力,腳步聲在嘈雜的控訴聲中清晰可聞,像在為這場審判敲打著節拍。
    褚臨淵像條死狗似的癱在地上,胸口的血漬早已凝固成黑褐色,口鼻間還在斷斷續續地冒著血泡。你俯身,右手一把揪住他的頭發,指節用力,將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狠狠提了起來。褚臨淵的脖子被扯得筆直,渾濁的眼睛裏滿是絕望,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漏氣聲,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你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手裏提的不是一個門派掌門,隻是一袋垃圾:“褚掌門,你們玄劍門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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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頓了頓,聲音裏帶著一絲玩味,卻更顯冰冷:“咱們是按江湖事江湖了,廢了你的武功讓大夥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還是按國法處置,押赴刑場明正典刑?”
    你的話音剛落,一道清冷如冰玉相擊的女子聲音,猛地從高台一側響起!丁勝雪霍然起身,月白勁裝的衣袂因動作過猛而翻飛,右手下意識地按在腰間的劍柄上,劍穗上的玉墜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她俏臉緊繃,琉璃般的眼眸裏滿是決絕,目光掃過全場武林同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們峨嵋派!絕不與這等喪盡天良的匪類聯姻!”她特意加重了“匪類”二字,聲音裏滿是鄙夷,“白月秋師妹天真爛漫,絕不能嫁給李鈺這等欺男霸女的惡徒!從今往後,峨嵋與玄劍門,恩斷義絕!”
    她的話像一塊巨石砸進滾油裏,瞬間引爆了高台!峨嵋弟子們先是一怔,隨即紛紛起身附和:“大師姐說得對!絕不能聯姻!”
    “跟玄劍門劃清界限!”
    丁勝雪這一步,既撇清了峨嵋與玄劍門的關係,又占住了“正道”的道義高地,堪稱精妙至極!
    丁勝雪那一聲清冷而又充滿了政治智慧的決絕表態,如同一塊被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更像是第一塊轟然倒下的多米諾骨牌,瞬間便引發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政治雪崩!
    青城派掌門羅休義,這個常年被玄劍門壓得抬不起頭的“老好人”,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出口。他猛地一拍桌案,茶盞被震得跳起半寸,茶水潑了滿桌。
    他霍然起身,原本渾濁的老眼此刻瞪得溜圓,臉上的驚恐早已被刻意做出來的“義憤填膺”取代,連聲音都拔高了八度:“羅某早就看不慣玄劍門的所作所為!欺壓百姓,草菅人命,這也配叫名門正派?我青城派!羞與此等敗類為伍!”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剛才你掃向他的眼神,至今讓他心頭發寒。有了峨嵋和青城派帶頭,其餘中小門派的掌門們哪裏還敢遲疑?
    鎣山派掌門假咳兩聲,慢悠悠地站起身:“玄劍門行事太過歹毒,我鎣山派也不認同!”
    雲山派長老更是直接拍了桌子:“此等惡徒,當誅!”
    一時間,高台上全是聲討玄劍門的喊叫聲。有人痛斥褚臨淵的殘暴,有人細數玄劍門的罪狀,還有人當場表示要與玄劍門劃清界限,仿佛從前那些巴結討好的嘴臉從未存在過。
    整個主賓台,從威嚴肅穆的觀禮台,徹底淪為了一場鬧劇般的“倒褚大會”!
    而你看著眼前這一幕充滿了人性醜陋之美的鬧劇,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你緩緩鬆開了手中那早已出氣多進氣少的褚臨淵的頭發,將他如同一袋早已腐爛發臭的垃圾般隨手丟在地上。
    你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內力的震顫,清晰地壓過了所有喧囂,像一把冰冷的刀,剖開了這場鬧劇的虛偽:“吃相如此難看。”你目光掃過那些唾沫橫飛的掌門們,“靠刮老百姓的地皮肥己,靠欺壓弱小壯大宗門,確實是土匪流寇的行徑。”
    你的目光如同兩道淬了冰的利劍,緩緩掃過在場所有“義憤填膺”的“正道人士”。羅休義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敢與你對視;鎣山派掌門悄悄攥緊了茶盞,指節泛白;有人假咳著避開你的視線,還有人甚至往後縮了縮身體——你的眼神裏沒有憤怒,隻有一片淡漠的審視,卻比任何斥責都更讓他們心驚膽戰!
    “你們玄劍門在渝州的狗腿子‘朝天門十二少’,也是這般欺壓碼頭扛大包的民夫,搶奪商販的貨物,放高利貸,開賭場,開妓院。”你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很遺憾,半個月前,他們的腦袋已經掛在了渝州城門上,家產也盡數充公。而你,褚臨淵,還有你這玄劍門,下場不會比他們好半分。”
    說罷,你不再理會那些嚇得噤若寒蟬的“同道”,轉身看向台下那些仍在抹淚控訴的百姓。你的聲音瞬間柔和下來,卻依舊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鄉親們!你們受的苦,我知道;你們的冤屈,我也知道。今日,我便給你們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
    你對著單膝跪地、早已等候多時的錦衣衛千戶呂英辰,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下達了最終的審判:“呂千戶!將玄劍門上下人等,盡數拿下!一個都不許漏!押入巴州大牢,三日後於菜市口明正典刑,讓全城百姓都看看這匪類的下場!”
    你頓了頓,補充道:“玄劍門所有田產、店鋪、金銀細軟,盡數抄沒!一半上交國庫,一半用以撫恤所有受害百姓的家屬!”
    “遵命!”呂英辰高聲應和,聲音震得人耳膜發顫。他猛地起身,抽出腰間的繡春刀,寒光一閃:“錦衣衛聽令!動手!”
    這道審判,如同一道神光,瞬間引爆了百姓心中壓抑多年的複仇火焰!
    “青天!真是青天啊!”張啟福老淚縱橫,再次對著你重重叩首,額頭撞在石板上發出悶響;那個抱孩子的婦人,抱著孩子泣不成聲,卻笑得無比燦爛;百姓們揮舞著拳頭,山呼海嘯般的呐喊響徹馬嵐山,震得山頂的青鬆都在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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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些早已心膽俱裂的玄劍門弟子,在聽到“菜市口明正典刑”這幾個字時,終於徹底崩潰!求生的本能壓過了一切恐懼,他們像一群受驚的老鼠,尖叫著向四麵八方瘋狂逃竄——有的往山門跑,有的想鑽進竹林,還有的甚至想往百姓群裏衝,妄圖混水摸魚!
    “哪裏跑!”兩道冷喝同時響起!薑玉秀與江龍潛如鬼魅般出現在逃生的必經之路上,身影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薑玉秀身著桃紅羅裙,裙裾翻飛間,一柄三寸短刃已握在手中,刃身泛著幽藍的毒光;江龍潛則手持一柄厚背長刀,刀身沉重,卻被他使得輕若鴻毛。
    薑玉秀率先出手,短刃如毒蛇出洞,精準地刺穿了一個逃竄弟子的後心。那弟子慘叫都沒發出,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鮮血從傷口汩汩湧出,染紅了身下的青石板。江龍潛緊隨其後,長刀橫掃,刀風淩厲,兩名弟子躲閃不及,被攔腰斬斷,內髒混著鮮血濺了一地!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十幾名企圖逃跑的玄劍門弟子便已身首異處或倒地不起!溫熱的鮮血濺在紅燈籠上,紅得愈發詭異;刺鼻的血腥味混雜著百姓的歡呼聲,形成一種極具衝擊力的詭異氛圍。
    這血腥而高效的屠戮,瞬間讓整個演武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剩下的玄劍門弟子嚇得雙腿發軟,紛紛丟掉兵器,跪倒在地求饒;高台上的各門派掌門,臉色慘白如紙,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終於徹底明白,你絕非孤身一人——你的身後,是錦衣衛、金風細雨樓、新生居這些足以碾壓任何江湖門派的恐怖勢力!
    而那些峨嵋女弟子,早已嚇得花容失色,一個個捂住嘴,眼神裏滿是驚恐與茫然。最年輕的雙丫髻師妹,躲在師姐身後,聲音發顫地喃喃自語:“我的天……大師姐到底找了個什麽人啊……這、這也太嚇人了!”旁邊穿水綠勁裝的七師姐方又晴,臉色也白得像紙,輕輕拍著小師妹的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們心中那個“混吃混喝的窮書生”,早已變成了一個深不可測還手眼通天的神秘高手!
    在主賓席另一端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陰影將一張梨花木椅半遮半掩,身著石榴紅撒花襦裙的唐春芳正縮在椅中。她烏黑的發髻上斜插著一支點翠步搖,步搖上的珍珠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輕輕顫動,卻不敢發出半分聲響。這唐門二小姐生得一副嬌俏容顏,此刻卻死死攥著帕子,指尖將素色絹帕捏出幾道深深的褶皺,指節泛白。 她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遮住了眸中翻湧的驚濤駭浪,隻偶爾抬眼偷瞄你時,才泄出幾分凝重——方才你用木條點敗褚臨淵的畫麵,像烙印般刻在她腦海。
    “聽大伯講,涪州也是這個楊儀把唐門在涪州的鹽幫黑產給端了。”她喉結輕輕滾動,下意識抿了抿幹澀的唇,目光掃過場中錦衣衛冰冷的繡春刀和薑玉秀腰間還在滴血的短刃,心頭一凜,“此人絕不是我等江湖門派能招惹的。”她悄悄將桌上的茶盞往身前挪了挪,借著飲茶的動作掩飾神色,實則早已在心中盤算著回程後如何向門主詳細稟報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血腥的屠戮,在錦衣衛那冰冷而又高效的鋼鐵意誌,與你麾下高手那神鬼莫測的奪命手段聯手鎮壓之下,很快便畫上了句號。錦衣衛校尉們踏著黏膩的血漬上前,手中精鋼鐐銬“嘩啦”作響,毫不留情地扣在玄劍門核心成員的手腕腳踝上。有長老試圖掙紮,被校尉反手按在地上,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嘴角當即溢出鮮血;有年輕弟子哭嚎求饒,聲音卻被校尉冷漠的眼神逼回喉嚨,隻能垂著頭,任由長發遮住滿臉的絕望。曾經不可一世的玄劍門眾人,此刻像一串被拖拽的破麻袋,腳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吱呀”聲,沿途留下蜿蜒的血痕。
    他們被粗暴地押解著下山,每一步都踩在自己昔日的榮光之上。路過演武場角落時,有人瞥見了地上李鈺瘋癲蜷縮的身影,也有人看到了褚臨淵昏死過去的模樣,眼中最後一絲光亮徹底熄滅——他們清楚,等待著自己的,將是三日之後那場早已注定了的、讓整個巴州百姓拍手稱快的公開處刑。
    整個演武場,除了那濃得幾乎化不開的血腥味,便隻剩下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青城派掌門羅休義悄悄將手從劍柄上挪開,掌心已滿是冷汗,他下意識地蹭了蹭衣袍,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鎣山派掌門端著早已涼透的茶盞,茶水晃出杯沿都未曾察覺,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地麵的血漬,仿佛被抽走了魂魄。所有門派的代表都如同一群被嚇破了膽的木偶,僵硬地站在原地,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誰也沒想到,一場聲勢浩大的試劍大會,最終會淪為這般慘烈的覆滅現場。
    而你卻甚至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隻是對著快步上前的呂英辰微微頷首,聲音輕緩卻條理清晰:“三日後的公審,務必讓所有受害百姓都能到場,卷宗要一一核對清楚,不許出半分差錯。”呂英辰躬身應下,眼神裏滿是敬畏。隨後你便在所有人那充滿了無盡敬畏與恐懼的目光注視之下,如同你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轉身離去。玄黑儒袍的衣角掃過地上的血痕,卻未沾染上半分汙穢,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山路盡頭的晨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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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卻甚至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隻是對著呂英辰輕輕交代了幾句關於三日後公審的細節,隨後便在所有人那充滿了無盡敬畏與恐懼的目光注視之下,如同你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轉身離去。
    你的腳步很輕,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山路的盡頭。你沒有留下任何的話語,卻隻留下了一個足以讓他們用一生去銘記與顫抖的傳說。
    夜,深了。
    巴州城內,西風客棧,一間普通的上房之內,燭火搖曳,將三道身影拉得很長。
    你坐在桌前,手肘搭在雕花桌案上,指尖輕輕摩挲著粗瓷茶杯的邊緣。杯中的茶水早已涼透,茶漬在杯壁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你卻依舊悠然地抿著,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裏,仿佛在思索著遠比玄劍門覆滅更深遠的事。燭火跳躍著,將你的身影投在牆上,忽明忽暗。
    薑玉秀依舊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桃紅羅裙上還殘留著幾星未幹的血漬,卻絲毫不影響她的清麗。她垂手站在桌旁,腰間的短刃還未入鞘,泛著幽藍的寒光。那雙總是含著寒意的美眸看向你時,卻不自覺地柔和了些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那抹複雜情緒裏,藏著幾分對強者的敬佩與信服。
    你抬眸看向她,指尖終於從涼透的茶盞上移開,緩緩頷首,聲音裏帶著剛經曆過屠戮後的沉靜:“今日辛苦你了。回去轉告蘇樓主,他求購的這批軍械——手榴彈與火槍,三日內自會有人送至金風細雨樓總壇。”說到此處,你話鋒微頓,玄黑袖袍輕掃過桌案,語氣裏添了幾分不容置喙的威懾,“隻是切記替我帶話:這批東西是用來江湖刺殺、打擊匪寇的,若敢染指朝廷糾紛、傷及百姓分毫,金風細雨樓的招牌,我會親自去摘。”
    薑玉秀垂在身側的手指猛地攥緊,裙擺下的足尖下意識蜷起,連呼吸都滯了半拍。她不敢抬頭直視你的眼,隻斂衽抱拳,動作比往日更顯恭謹,袖口掃過桌沿時帶起的微風裏,都裹著一絲緊繃的敬畏。
    “奴家明白,定將堂主郎君的話原封不動帶到。”話音落,她足尖在桌角輕輕一點,身形便如折翼的流螢般掠向窗欞,緋紅衣袂擦過窗紙時隻留下一道輕響,轉瞬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房間裏隻剩下了你和那個如同標槍般筆直地站在你身後的江龍潛。他穿著一身藏青勁裝,肩背挺得筆直,額角的汗珠還未擦幹,那是方才動手時留下的。他的眼中燃燒著一種近乎宗教般的狂熱,死死盯著你的背影,仿佛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必須踐行的聖諭。
    你緩緩放下茶杯,聲音平淡,卻蘊含著一股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
    “巴州在崇山峻嶺之中,水路難以抵達,陸路又多崎嶇,物資運輸向來不便。”你放下茶杯,指尖在桌案上輕輕點了點,畫出巴州的大致地形,“但無論如何,務必在這裏開設新生居供銷社。這不僅是生意,更是為了穩住民心。”
    江龍潛的呼吸猛地一滯,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在這樣偏遠閉塞的地方開設供銷社,要投入的人力、物力難以計數,甚至可能麵臨山匪劫掠的風險。但他沒有絲毫猶豫,隻是靜靜聽著。
    你的聲音繼續響起,字字清晰,卻說出了一個足以讓整個大周王朝都為之震動的瘋狂計劃:“實在不行,直接報給淩華,從渝州修建一條鐵路直通巴州,銜接渝州碼頭的貨運線。要是費用不夠,從安東府總部撥款,哪怕耗資不菲,也要把這條路修通。”
    江龍潛的身體猛地一震,眼中的狂熱幾乎要噴湧而出。他“噗通”一聲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裏滿是激昂:“屬下遵命!就算豁出性命,也必定完成社長交代的事!”
    你知道,如果玄劍門倒了之後沒有新的秩序入駐,巴州這片偏僻的山溝裏,很快就會變成無數土匪流寇活躍的人間地獄。百姓們剛擺脫玄劍門的欺壓,若是再陷入混亂,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所以你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將新生居這顆代表著穩定與希望的種子,深深地安插到這帝國最深最偏遠的山區,給這裏的百姓以真正的新生與安寧。
    忙完了這一切,你沒有回那早已對你充滿好奇的錦繡會館,身影如同一片被夜風吹動的落葉,悄無聲息地飄落在峨嵋派眾女弟子所下榻的會館牆外。院牆上爬滿了翠綠的爬山虎,葉片上還沾著夜露,月光透過葉隙灑下,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牆內傳來師妹們嘰嘰喳喳的追問聲,夾雜著丁勝雪偶爾的輕斥,你靜靜站在陰影裏,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院內,丁勝雪正被幾個師妹圍在桂花樹下。
    雙丫髻的小師妹扯著她的衣袖,眼睛瞪得溜圓:“大師姐,你就跟我們說說嘛!楊先生到底是什麽人啊?能用一根木條打敗褚掌門,還能調動錦衣衛!”
    穿水綠勁裝的師妹也湊過來:“就是就是!他臨走前是不是跟你說什麽悄悄話了?快講講!”
    你用內力將聲音凝成一線,化作隻有她一個人能夠聽見的低語,輕輕送入她的耳中:“勝雪,我走了。待處理完唐門的事,我會親自去峨嵋派接你,風風光光,大大方方地接你走。在嘉州等我。”
    院內那個一直強作鎮定的清冷身影猛地一僵,握著劍穗的手指瞬間收緊,玉墜在掌心硌出淺淺的印痕。丁勝雪不敢在師妹們麵前有任何失態,隻能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將眼底的濕意藏起。可那股暖意從心底湧來,終究還是讓她的眼圈在瞬間紅了。
    而那些不明所以的師妹們,見她眼圈發紅,還以為是自己的追問太過急切傷到了大師姐的心,紛紛識趣地住了口。小師妹怯生生地說了句“大師姐我們不鬧了”,便拉著其他人悄悄退開了。
    月光下,隻留下丁勝雪一個人靜靜站在桂花樹下,任由那滾燙的淚珠無聲地滑落,砸在劍穗的玉墜上,折射出細碎的光。牆外的身影,在她轉身的刹那,便已消失在夜色之中,隻留下一縷淡淡的墨香,縈繞在桂樹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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