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機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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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懸鈴出現已經過去一個月,墨蘅師兄的存在讓陳理穿越以來孤獨的心理受到些許安慰。
每當夜幕降臨,師兄總會在瀑布旁的青石上點燃一盞青銅古燈,那搖曳的火光映照著岩壁上千年未幹的苔蘚,在氤氳水汽中暈開一圈淡綠色的光暈。
我要出去一趟,你要小心熵魔宗,這把青銅遊標卡尺開始靈器化了,留給你防身。
墨蘅突然開口時,陳理正盯著潭底那些會發光的鵝卵石出神。
那些石頭排列成的星圖,與他前世在天文館看到的仙女座星係分毫不差。
師兄的白袍被山風掀起一角。
“我在這遊標卡尺裏邊添加了點小玩意,估計你會喜歡。”
墨衡飛向瀑布最高處,足尖在第七層瀑流中輕點,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細碎的空間裂紋。
懸鈴是過去,他的聲音穿過層層水幕傳來,每個字都帶著奇特的共鳴,像是同時從三個時空維度發出,我是現在,而你...最後半句話被第九重瀑布的轟鳴吞沒,但陳理分明看見師兄的嘴唇在說未來的真理守護者。
陳理死死攥緊手中的青銅遊標卡尺,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這件看似普通的測量工具表麵泛著幽暗的銅綠,卻在接觸到他掌心血痕的瞬間泛起微光。經過幾次嚐試後,他終於確認——卡尺內側的刻度可以與胸前灼熱的符文公式產生某種玄妙的共鳴。
當他的拇指輕輕推動遊標時,視網膜上突然炸開一片幽藍色的光幕。
那些原本需要複雜儀器才能觀測的量子譜係數據,此刻竟如流水般在眼前具現。
卡尺的青銅爪齒開合間,空氣中不可見的磁場波紋、分子振動頻率乃至暗物質軌跡都被轉化成跳動的符文,與他皮膚下流淌的公式完美嵌合。
原來如此...陳理喉結滾動,看著卡尺測量的兩點間距在視網膜上自動解構成一串三維坐標公式。
這根本不是簡單的測量工具,而是能將整個物理世界實時量化的便攜式演算中樞。
每一次卡尺開合都像是在虛空中撕開一道觀察孔,讓他得以窺見物質最深層的數學本質。
陳理伸手觸碰水潭,在水潭表麵仿佛投射出他前世實驗室的影像——燒杯裏的弦論公式正在實體化,而牆上的日曆永遠停在他穿越那天的日期。
h=?gt2...陳理拾起一塊致密的玄武岩,指腹摩挲過岩石表麵冷卻時形成的柱狀節理。
石塊脫手瞬間在瀑布水霧中劃出拋物線,卻在抵達最高點時突然加速,空氣爆鳴聲中被加速到亞音速的石塊深深嵌入岩壁,裂紋呈放射狀擴散。他瞳孔驟縮,視網膜上殘留的軌跡與腦內計算的理想拋物線重疊又分離:實際重力g=9.8x9.8=96.04s2——第二引力場?
瀑布的轟鳴聲在耳邊炸響,水霧彌漫間,他盯著身上浮現的銀色符文,那些記憶中的公式正在指尖流轉。
g值...6.674x10?11...這個精確到小數點後十一位的數值在視網膜上灼燒,就像一台永遠閃著冷光的引力常數測量儀。
開什麽玩笑...指節猛地攥緊。那些修煉口訣竟然根本就是一個個公式,是麥克斯韋方程組在經脈裏具象化的投影,是量子隧穿效應在丹田形成的概率雲。
他們管這叫機械境?
陳理忽然想笑,喉結滾動——所謂靈力,不過是還沒被量化的物理量,築基期不過是把的能量循環係統,替換成更精確的微分方程罷了。
亂的不是修煉體係...是大家開始用正確的語言描述世界。瀑布倒懸如數據流,每一滴水珠都映出不同靈脈節點。
陳理意識到什麽是機械境:當普通築基期修士還在用這樣模糊的比喻時,機械境能直接處理▽·b=0這樣的場方程,通過更精確的微分方程指揮還沒被量化的物理量達到隨心所欲,就如同薛定諤的貓任何常量都可能被改變。
以築基之身掌握金丹修士才能解觸的世界規則,這是哪個天才發現的?
用正確的語言描述世界嗎?
陳理觀察著眼前浮空的水滴,隻有周身2米左右?雖然範圍還很小。
那就突破吧。
看看所謂機械大圓滿和假丹修士誰強誰弱!
陳理全身道紋同時亮起,皮膚下泛起銀色輝光。 是要選擇一個嗎?
瀑布的水聲如雷轟鳴,但更令他心悸的是瀑布突然靜止的瞬間,仿佛有雙看不見的手按下了宇宙的暫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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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水潭邊,看著本該垂直墜落的水流劃出反常的拋物線,那銀練般的軌跡在距水麵三尺處突然分裂成七道彩虹,每道虹光裏仿佛都閃爍著陌生的符文。
水珠違背重力懸浮在空中,組成克萊因瓶的拓撲結構。
刹那,所有水珠突然坍縮成二維平麵。
殺了他!
大長老鐵心的暴喝如驚雷炸響,聲浪震得殿前銅鍾嗡嗡作響。他枯瘦的手指猛地一抬,那柄通體漆黑的刑天架竟從虛空中驟然顯現,玄鐵打造的枷鎖暗紅血光,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直取陳理!
陳哥,小心!
王鐵山的吼聲撕心裂肺。
他眼睜睜看著刑天架距離陳理不過三寸。
鐵心長老雪白的長眉倒豎,袖袍鼓蕩間又有十二道黑影從飛掠而下。
這些會跑人渾身裹在玄鐵鱗甲中,手中細劍組成天羅地網。劍鋒劃過空氣時竟發出詭異的嗡鳴——那是劍陣特有的特性在剝奪空間的摩擦力!
陳理用遊標卡尺格擋的瞬間就察覺不妙。
開始靈器化的青銅遊標卡尺此刻卻像碰到油浸的琉璃,順著劍陣形成的詭異斜麵無聲滑開。他踉蹌後退時,靴底在打滑——連地麵都變成了絕對光滑的囚籠!
蠢貨!看腳下!
趙鐵莽的怒罵聲中,三顆石符呈品字形激射而來。
最前端的石子上用朱砂刻著古怪符紋,在撞上劍陣的刹那爆發出刺目藍光。<Δv)突然活過來般蠕動,將物理法則具現為實質性的衝擊——這是趙天莽獨創的動量符,此刻正將劍陣的完美平衡轟開一道裂縫。
“謝了,二牛!”
我才不是救你!還有我是天莽不是二牛!趙鐵莽滿臉通紅地踹飛一個玄鐵鱗甲人,聲音卻越來越小,隻是...見不得蠢大哥送死...
他大哥趙鐵山更直接,古銅色的臂膀青筋暴起,玄鐵狼牙棒在陽光下泛著烏光,像頭暴怒的黑熊般衝入劍陣:休傷我兄弟!棒身帶起的罡風將地麵塵土卷成漩渦,十二柄飛劍組成的劍網竟被這蠻力撕開道缺口。
大蟒,呸...鐵山,別衝動快出去!陳理看到趙鐵山如此莽撞把趙天莽給趙鐵山起的綽號都喊了出來,手中青銅遊標卡尺化作一道青光,尺身上的刻度突然亮起,精準格擋三柄襲向趙鐵山後心的飛劍。
卡尺與劍刃相撞時迸出串串火星。
令人意外的是,狼牙棒粗糙的表麵竟成了克製絕對光滑的武器。
當第七柄飛劍被棒刺卡住時,持劍長老臉色驟變——這些經百煉的劍身本該片羽不沾,此刻卻像被蛛網黏住的蜻蜓。
趙鐵山趁機掄圓了膀子,帶著卡在棒上的三柄劍砸向地麵,精鋼劍刃在石板上刮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二弟趙鐵莽嘴上罵著,手中卻不停,七枚石符從袖口魚貫而出。
這些暗器表麵流轉著水紋般的暗光,每枚都精準釘在劍陣能量流轉的節點上。
最妙的是第三枚石符,竟在半空劃出弧線,將即將成型的劍訣硬生生打斷。陣中二人壓力頓減,劍網出現了短暫的凝滯。
陳理眼中精光暴漲,他足尖在某個劍柄上輕點,整個人像支離弦的箭衝向瀑布核心,身後傳來趙鐵山豪邁的大笑和狼牙棒砸碎青石的轟鳴。
力學、電磁、熱能...若要擇一築基,當以力學開始。
骨骼在十倍重力下發出瀕臨碎裂的脆響,骨膜表麵卻浮現出鎏金般的道紋。
牛頓三定律正在經脈中重構——第一定律紋如金蛇遊走,在髓腔刻下動者恒動的法則;第二定律紋似青蟒盤繞,將f=a的玄奧烙進每根骨小梁;第三定律紋若銀龍嘯天,於關節處銘刻相互作用之真諦。
陳理突然爆出環形氣浪,機械境經典力學)圓滿。
千丈瀑布頓時凝滯,億萬水珠懸空震顫,旋即以45°最優拋射角逆衝雲霄。
湍流竟嚴格遵循伯努利方程重組,化作九條螺旋升騰的水龍卷,每條渦旋的角動量恰好等於敵人質量與初速度的乘積。
大長老鐵心的道冠被擊碎,銀白長發頓時披散而下。他額頭上那個暗紅色的Δs<0烙印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扭曲的符號邊緣仿佛有黑色火焰在緩緩流動。
陳哥,這些人突然趕到就救下了兩個叛徒,趙鐵山喘著粗氣,身上滿是傷痕,掌門帶著幾位長老先去擒住戒律首座,就立刻趕過來支援。
就在這時,刑罰堂首座的身影突然從虛空中閃現。
他道袍破碎,嘴角滲血,卻仍強撐著祭出一張泛著幽藍色光芒的古老符籙。
快走!追兵來了...他嘶吼著將符籙撕開,空間頓時裂開一道閃爍著奇異光芒的縫隙。
透過裂縫,可以清晰看見其中由無數幾何光紋,時空曲率形成絢麗的扭曲光暈。
跳進去!大長老鐵心當機立斷,帶著眾人縱身躍入空間裂縫。
在半空中轉身的瞬間,他手中同樣飛射出一張金色符籙,精準地朝陳理所在方向激射而去。符籙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軌跡,所過之處連光線都為之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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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陳理剛剛突破又聽到大長老二人逃脫,還未徹底反應,便被符籙擊中,空間開始扭曲形成引力漩渦。
陳哥!二牛你等著掌門過來!
趙鐵山炸雷般的吼聲在扭曲的時空中炸響,他肩頭那根碗口粗的狼牙棒早已斷作兩截,鋸齒狀的斷口處迸發著幽藍的量子火花。
這個身高九尺的巨漢竟以不符合體型的敏捷,第一個躍入扭曲的時空漩渦,狼牙棒在維度褶皺中剝落成無數發光的數據流。
莽夫!陳理你究竟給大莽使了什麽法術...趙鐵莽的咒罵聲帶著震顫的尾音,他大手突然抓住趙鐵山的束甲帶。兩人玄鐵打造的護腕在接觸瞬間迸出七色極光,暴露出納米級的結構裂縫——這些來自主宇宙的金屬正在經曆維度降格。
三人在彩虹色的時空曲率中翻滾,陳理的視網膜上劃過無數破碎的物理常數。
他看見趙鐵山的狼牙棒碎片正在呈現量子疊加態,同一時刻既是鋒利的金屬又是飄散的星塵;而趙鐵莽的護腕更是在普朗克尺度上不斷重組,上銘刻的符文時而化作二進製代碼,時而變形成克萊因瓶拓撲結構。
在更遠處,無數平行時空的薄膜如肥皂泡般堆疊。
懸鈴的剪影在其中某個氣泡裏忽明忽暗,她纖長的手指正撥弄著六個不同顏色的g常量數值。
那些代表引力常數的數字像被孩童隨意擰動的收音機旋鈕,每個數值都在其周圍形成獨特的時空凹陷——有的凹陷裏星辰如沙粒般墜落,有的則使光線扭曲成莫比烏斯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