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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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門眾人已然抵達了目的地,感受到了那近在咫尺、磅礴無比的秘境能量。
    然而,那扇通往機緣的大門,卻依舊隱匿在狂暴的能量亂流與扭曲的空間之後,無蹤可尋。
    尋找入口,成了擺在他們麵前最緊迫,也最危險的難題。
    陳理立於這片光怪陸離、能量狂暴的盆地中央,緩緩閉上了雙目。
    周遭的一切喧囂——幻影的嘶吼、能量的爆鳴、碎片的呼嘯——仿佛都在瞬間被隔絕開來。
    他將自身的念力感知提升到了極致。
    在他的“視野”中,物質世界的景象逐漸淡化、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無比複雜、無比混亂的能量與空間結構圖譜。
    這片區域的空間,早已不再是穩定平坦的“背景”,而是如同被人以巨力瘋狂揉皺後又胡亂拚接起來的綢布,布滿了密集的褶皺、扭曲的斷點以及不斷開合、極不穩定的細微裂隙。
    磅礴的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水,在這些空間的褶皺與斷點間瘋狂奔湧、碰撞、激蕩,形成了外界所見的種種恐怖異象。
    那秘境入口散逸出的獨特波動,就如同隱藏在這狂暴洪流深處的一尾靈動的魚,蹤跡難覓。
    陳理的意識高速運轉,如同最精密的算器,快速過濾、分析著海量的混亂信息,試圖從中剝離出那條“魚”遊動的規律。
    然而,隨著感知的不斷深入,陳理的眉頭微微蹙起。
    他發現,此地的空間異常,並不僅僅源於那處未知秘境本身散發出的能量擾動。
    在他的念力感知中,那些最深邃、最根本的空間褶皺深處,隱約殘留著另一種……更為古老、更為霸道,也更為刻意人為的痕跡!
    那感覺,就像這片天地間的空間結構,在極其遙遠的過去,曾被某種無法想象的力量強行扭曲、撕裂、甚至……“改造”過!
    一些空間褶皺的形態呈現出不符合自然能量衝擊的、極其規整的幾何切割麵;某些能量亂流的走向,仿佛是被預設好的管道引導,即便曆經歲月衝刷,仍能看出其底層邏輯的刻意;甚至在一些空間斷點處,他能感知到極其微弱的、早已失效卻依舊殘留其形的……符文結構的“化石”!
    這些痕跡古老到難以想象,幾乎與這片大地本身融為一體,若非他感知超凡且全心投入,絕難發現其異常。
    它們就像是隱藏在狂草般混亂筆跡下的、一絲極其工整的刻印。
    秘境的存在,更像是在這片早已被人“預處理”過的、極其脆弱和不穩定的空間結構上,撕開了一個新的、活躍的傷口,從而將其深層的混亂徹底引發了出來。
    陳理心中凜然。
    葬星山脈,這片七國戰火匯聚之地,其空間異狀的曆史,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悠久和複雜。它並非僅僅是因為近年的戰爭和秘境現世才變得如此,其根基早已被動搖。
    那在古老歲月裏,強行扭曲此地空間的存在,究竟是誰?目的又是什麽?
    這個發現,讓尋找秘境入口的難度陡然倍增,也讓此地的危險性提升了數個層級——誰也不知道,這些古老的人為痕跡,是否還隱藏著未曾觸發的可怕機製。
    陳理緩緩睜開雙眼,鏡片後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他看向林清霜,聲音凝重地開口道:
    “情況比預想的更複雜。此地的空間異常,有雙重源頭。除了秘境,還有……更古老的‘人為’痕跡。尋找入口時,需格外警惕那些……看似規整的空間褶皺區域。”
    陳理的念力如最纖細的觸須,深入感知著這片扭曲之地的每一寸空間結構。
    就在陳理初步推算出三處空間褶皺最有可能溢出秘境能量波動的坐標點,正準備引導隊伍分頭探查時——
    異變陡生!
    盆地另一側,那片扭曲的光線與狂暴的能量亂流之後,突然傳來密集而尖銳的破空之聲!
    與此同時,一股毫不掩飾的、強大而陰冷的靈力波動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瞬間衝撞著盆地內原本就混亂不堪的能量場,激起更加劇烈的漣漪。
    一道道遁光撕裂色彩詭異的霧靄,顯露出身影。
    來人約二十餘眾,皆身著統一的深藍色袍服,袍袖與衣襟處繡著冰冷的、如同深淵漩渦般的紋飾。
    他們氣息森然,行動間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冷漠與高效,為首的是一位麵容枯槁、眼神卻銳利如冰錐的老者,手持一柄幽光流轉的蛇頭杖,其周身散發出的威壓,赫然也是金丹層級!
    “寒淵穀!”
    幾乎不需要辨認,那獨特的功法氣息與宗門標識,已然道明了來者的身份。
    同為修仙界巨頭之一,寒淵穀的人也到了!
    他們顯然也是有備而來,目標明確,直指盆地核心。
    兩支強大的隊伍,在這片絕地之中,不期而遇。
    刹那間,所有目光——青雲門眾人的,寒淵穀來人的——都猛地聚焦而出,無聲地在半空中碰撞,激起無形的火花。
    空氣徹底凝固了。
    方才還在肆虐的能量亂流、閃爍的戰場幻影、呼嘯的法器碎片帶,仿佛都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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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種比盆地本身環境更令人窒息的壓抑感籠罩了下來。
    殺機,如同拉滿的弓弦,一觸即發。
    青雲門這邊,白子夜與刑三的氣息瞬間攀升至頂點,一左一右隱隱護住林清霜與陳理,刀未出鞘,凜冽的刀意已然彌漫開來。
    莫無、陸九淵等人也瞬間進入戒備狀態,靈力暗湧。
    寒淵穀那邊,為首的枯槁老者冷哼一聲,蛇頭杖頓地,一層無形的冰寒力場擴散開來,將其身後弟子護住,那些弟子也迅速結成一個攻防一體的陣勢,道道陰冷的目光鎖定了青雲門眾人。
    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無聲地投向了為首的林清霜和陳理。
    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是戰,是退,還是僵持?
    林清霜麵紗下的容顏看不清表情,唯有那雙清冷的眸子,越過混亂的盆地,與那寒淵穀的老者對視了一眼,沒有任何言語,卻仿佛已交換了無數信息。
    陳理手中的青銅遊標卡尺急速閃爍,他能感覺到,隨著寒淵穀眾人的到來,兩股強大的外力介入,本就極不穩定的盆地能量場仿佛被投入了巨石的沸油,開始劇烈沸騰!
    轟隆隆——!
    盆地中央的地麵開始更劇烈地震顫,那些空間褶皺處光芒爆閃,扭曲的光線形成了更多、更混亂的幻象,甚至有一些細小的空間裂縫開始若隱若現!
    仿佛那隱匿的秘境入口,即將在這兩股強大力量的意外碰撞與牽引下,被強行從混亂的空間深處“擠”出來!
    機緣就在眼前,但致命的危險,也伴隨著強大的競爭者,同時降臨。
    盆地中央,能量亂流如同被無形之手攪動,變得更加狂暴。
    青雲門與寒淵穀雙方劍拔弩張,凜冽的殺氣與陰寒的威壓相互衝撞,使得那些漂浮的法器碎片帶都加速旋轉起來,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戰鬥,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幾乎是同時,林清霜與那寒淵穀的枯槁老者神色都是微微一凝。
    兩人幾乎是同時,極其隱晦地側耳,仿佛在傾聽著什麽無形的傳訊。
    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悄無聲息地穿透混亂的能量場,分別落入林清霜袖中與那枯槁老者手中。
    那是一枚製作精巧、能夠在一定距離內穿透幹擾傳遞簡短訊息的秘符。
    兩人迅速以神念掃過秘符內容,臉色都沉了下來。
    林清霜抬眸,與對麵的枯槁老者視線再次相交。
    這一次,兩人的眼神中除了冰冷的對峙,更多了幾分凝重與權衡。
    幾乎是同時,兩人嘴唇微動,以秘術向己方人員傳音。
    “外圍警戒陣法感應到有多股力量正在快速接近!看靈力特征,混雜不堪,有七國軍方修士的煞氣,有散修的混亂靈力,甚至還有一兩道像是修仙世家的路數!每個勢力人數都不少,至少有二三十人,正從幾個方向包抄過來!”陳理的傳音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印證了密信的內容,語氣急促。
    寒淵穀那邊,顯然也收到了類似的情報。
    那枯槁老者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不耐煩的陰鷙,蛇頭杖上的幽光微微波動。
    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更多的勢力被此地的異常能量爆發吸引而來!
    而且魚龍混雜,目的不明。
    若是青雲門與寒淵穀此刻在此死鬥,無論勝負,最終都隻會便宜了這些後來者,甚至可能被他們趁虛而入,聯手圍攻!
    林清霜與那枯槁老者都是決斷非凡之人,瞬間便權衡清楚了利弊。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林清霜清冷的聲音率先響起,雖不大,卻清晰地穿透能量亂流的呼嘯,傳遍全場:“寒淵穀的道友,此刻鷸蚌相爭,恐徒令漁人得利。秘境尚未開啟,你我在此死鬥,毫無意義。”
    那枯槁老者冷哼一聲,聲音沙啞如礫石摩擦:“林掌門倒是清醒。既然如此,不如暫且收起刀兵。這盆地不小,秘境入口也非止一處可能。各憑本事探尋,如何?”
    “正合我意。”林清霜幹脆利落地應下。
    雙方極其默契地同時收斂了外放的靈壓與殺氣,緊繃的氣氛驟然一鬆,但那相互之間的警惕與提防,卻絲毫未減。
    “我們走這邊。”林清霜玉手輕抬,指向陳理之前推算出的、能量波動最為異常的一處空間褶皺區域。
    “哼,我們選那邊。”枯槁老者蛇頭杖一點,選擇了另一個方向。
    沒有任何廢話,兩支隊伍如同潮水般迅速分開,各自朝著選定的方向疾馳而去,瞬間沒入盆地中央扭曲的光影與狂暴的能量亂流之中,消失不見。
    幾乎就在他們離開原地的十數息後,霧靄一陣翻滾,率先衝出一隊身著某國製式甲胄、卻氣息彪悍的修士,警惕地打量著周圍。
    緊接著,西南方向也傳來破空聲,幾名衣著各異、眼神貪婪的散修,以及另一支看似來自某個修仙世家、裝備精良的小隊也相繼出現。
    他們看到的,隻有一片剛剛平息少許、卻依舊殘留著強大靈力碰撞痕跡的混亂戰場,以及早已消失無蹤的前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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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不多了,此地異動持續擴大,可能還會有人被吸引過來。”林清霜的聲音清冷而急促,目光掃過周圍越發扭曲的光影和天際隱約傳來的其他破空聲,最終落在陳理身上,“師兄,必須盡快找到入口,看你的了。”
    陳理麵色沉靜如水,微微頷首,並無多言。
    他一步踏出,越過護衛在他身前的白子夜與刑三,徑直走向盆地中央那片能量最為狂暴、空間扭曲最甚的區域。
    甫一踏入核心區,周圍景象頓時劇變。
    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實質的海浪般拍打而來,地麵在灼熱與酷寒間瘋狂切換,漂浮的法器碎片帶發出刺耳的尖嘯,更有那些古老的戰場幻影如同鬼魅般撲近又消散,試圖幹擾闖入者的心神。
    然而陳理恍若未覺,他閉上雙眼,周身氣息瞬間變得極其內斂,所有的精神與念力盡數收斂於內,旋即以一種無比精妙的方式向外鋪展開來。
    強大的靈能感知再次展開,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專注,都要深入。
    陳理的意識仿佛化作了無數根無比纖細卻又堅韌無比的絲線,穿透狂暴的能量表層,深入那如同被揉皺的綢布般的空間結構本身,細致地掃描、分析著每一道空間褶皺的弧度,每一個能量斷點的頻率,每一絲最細微的空間波動。
    在他的“視野”中,混亂的表象逐漸被剝離,顯露出其下更深層的、由無數種不同頻率的能量與空間振動交織成的、複雜而危險的“圖譜”。
    飛速地過濾著無用的幹擾信息,追尋著那唯一獨特的、屬於秘境入口的“弦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外圍,白子夜與刑三警惕地注視著寒淵穀離去的方向以及其他可能來敵的方位;莫無、蘇半夏等人則全力抵禦著環境中越來越強的精神侵蝕與能量壓迫。
    忽然,陳理一直靜止的身形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他“看”到了。
    在無數混亂震顫的核心,有一個極其微小、卻異常穩定的“點”。
    它並非靜止,而是以一種獨特的、恒定的頻率微微振動著,如同混亂交響樂中一個始終保持著純淨音高的基準音叉。
    它與周圍狂暴的能量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融於空間結構本身,仿佛是整個混亂體係的一個“錨點”。
    “找到了…”陳理倏地睜開雙眼,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電,精準地指向身前不遠處虛空中的某一點。那裏看起來與其他地方並無二致,光線扭曲,能量肆虐。
    “並非強行破開,”他語速加快,卻依舊清晰,“此地的空間結構已被多重力量扭曲至極限,強行攻擊隻會引發更劇烈的能量崩塌,甚至可能永久湮滅入口。這是一個相對薄弱的諧振點,需要…以特定頻率的能量注入,引起其共鳴,使其自行顯現、穩定。”
    他抬起手,指尖已然凝聚起一絲極其精純、高度凝練的靈能,這縷靈能並非追求強大的破壞力,而是以一種奇異的、不斷細微調整的頻率顫動著。
    “需要絕對精準的頻率模擬,”陳理全神貫注,指尖的靈光閃爍不定,頻率變化快得肉眼根本無法捕捉,“誤差一絲,便會失敗,甚至可能激發反向的空間排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希望就在眼前,但開啟它的鑰匙,卻如此纖細而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