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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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椋王的軍令如同燎原之火,迅速傳遍邊境。鐵壁城在老將李牧的指揮下,城門緊閉,滾木礌石堆積如山,弓弩手日夜警戒,如同一隻蜷縮起來、卻露出尖刺的豪豬,靜待北莽蒼狼騎的猛攻。而與此同時,一支三千人的輕騎,在鷹揚尉統領秦湘的率領下,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自北椋城出發,繞開正麵戰場,借著複雜地形的掩護,直插赫連勃勃大軍的後方。
秦湘一身輕便皮甲,背負長弓,腰挎戰刀,英姿颯爽。她麾下的三千鷹揚銳士,皆是百裏挑一的輕騎好手,擅長長途奔襲、偵察與破襲。此刻,這支隊伍正穿行在崎嶇難行的山道之中,馬蹄包裹著厚布,人銜枚,馬摘鈴,唯有風聲與偶爾的戰馬響鼻聲打破寂靜。
“將軍,前方三十裏,便是‘野狼穀’,是北莽運糧隊必經之路。”一名斥候校尉壓低聲音稟報。
秦湘攤開隨身攜帶的羊皮地圖,目光銳利如鷹。野狼穀地勢險要,兩側山崖陡峭,穀道狹窄,是設伏的絕佳地點。但赫連勃勃用兵老辣,不可能不防備此處。
“傳令,全軍加速,務必在明日日落前,抵達野狼穀外圍。派出所有斥候,方圓五十裏內,我要知道每一支北莽隊伍的具體動向,尤其是運糧隊的規模、護衛兵力以及確切通過時間!”秦湘的聲音冷靜果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
隊伍再次沉默地加速前行。秦湘騎在馬上,腦海中卻不由浮現出淩寒在朝堂上舉薦她時,那雙清澈而充滿信任的眼睛,以及那句“更需要你平安歸來”。她自幼在軍中長大,見慣了生死,也習慣了以軍功和實力說話,從未因女子身份而自憐,也極少有人會如此直白地關心她的安危。這位世子殿下,與傳聞中的紈絝形象,實在是天壤之別。
“不管你是真情還是假意,此戰,我秦湘絕不會讓你失望,更不會讓北椋失望!”她握緊了手中的韁繩,眼神愈發堅定。
就在秦湘率領鷹揚銳士奔赴敵後之時,北椋王府內,淩寒的修煉也到了關鍵時刻。
墨塵的小院中,那棵半枯半榮的老槐樹下,淩寒盤膝而坐,已入定數個時辰。他周身的氣息不再像之前那般死寂冰冷,反而呈現出一種奇特的“靜”。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又像是萬物歸寂之後的安詳。灰白色的寂滅內力在他體內緩緩流淌,如同一條沉寂了萬古的河流,但在那河流的深處,一點微弱的、代表著“生”的意蘊,正頑強地閃爍著,如同黑夜中的孤燈。
墨塵靜立一旁,渾濁的目光注視著淩寒,臉上無悲無喜。他能感覺到,淩寒正處在一種玄妙的頓悟邊緣,寂滅與生機的平衡,正在他體內微妙地建立。這一步若能踏出,淩寒的《寂滅心經》便將踏入一個全新的境界,不再僅僅是毀滅的工具,而是蘊含天道循環的至理。
淩寒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內視之中。他“看”到自己經脈中流淌的灰白色內力,不再是單純的湮滅之力,那內力的邊緣,附著著一層極其淡薄、幾乎透明的溫潤光澤。這光澤微弱,卻韌性十足,任憑寂滅內力如何衝刷,不僅沒有消散,反而如同種子紮根般,與寂滅之力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共生。
他反複回味著墨塵的“枯榮劍意”,體會著那枯木逢春、死極而生的意境。荒漠中的枯木,焦黑死寂,但其深埋地下的根係,或許並未完全死去,仍在汲取著微不足道的水分,等待著某一場甘霖……毀滅的盡頭,並非虛無,而是新輪回的開始。寂滅,不是終結,而是一種“歸零”,一種為“新生”準備的純粹狀態。
“我明白了……”淩寒心中升起一股明悟,“寂滅,並非為了毀滅而存在。它的意義,在於‘淨化’,在於‘還原’。淨化掉一切蕪雜,還原到最初的本源。而本源……蘊含著無限可能,自然也包括……生機!”
一念通,百念達!
他體內那原本涇渭分明、勉強共存的寂滅內力與那絲生機之意,在這一刻,仿佛打破了某種無形的壁壘,開始真正地交融!並非一方吞噬另一方,而是如同陰陽魚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嗡——!”
淩寒周身氣息猛然一震!那灰白色的內力光芒大盛,但這一次,光芒不再令人感到絕望與冰冷,反而充滿了一種莊嚴、肅穆、仿佛亙古長存般的永恒意味!光芒之中,那點代表生機的溫潤光澤驟然亮起,雖然依舊微弱,卻如同定海神針般,穩固地存在於寂滅的核心!
他猛地睜開雙眼,眸中不再是純粹的灰白,而是如同宇宙初開般的混沌色澤,深處一點生機之光熠熠生輝!
他緩緩抬起右手,並指如劍。指尖之上,一縷內力縈繞。這內力依舊是灰白為主調,但仔細看去,卻能發現那灰白之中,隱隱流動著細微如發絲的金色與綠色光絲,充滿了矛盾卻又和諧統一的美感。
他對著身前一塊用來練習的堅硬青石,輕輕一指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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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甚至沒有觸碰石塊。
但那塊青石,卻以他指尖所指為中心,顏色迅速變得黯淡、灰敗,仿佛經曆了千百年風吹雨打,最終“噗”的一聲,化作了一灘細膩的、沒有任何生機的灰色粉末!
然而,在那粉末之中,竟有一點微小的、嫩綠色的苔蘚孢子,頑強地存活了下來,甚至因為周圍“競爭者”的徹底消失,而獲得了一絲萌發的機會!
寂滅之中,孕育新生!
淩寒的《寂滅心經》,終於突破了原有的桎梏,踏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他將其命名為——“寂滅新生”境!
墨塵看著那攤粉末中的一點綠意,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容,雖然淺淡,卻意味悠長。
“善。”他隻說了一個字,卻包含了無盡的肯定。
淩寒收斂氣息,起身對著墨塵深深一拜:“多謝前輩成全!”
沒有墨塵的枯榮劍意引導,沒有他日複一日的護法與點撥,他絕無可能如此快地領悟這寂滅真諦。
墨塵擺了擺手:“是你自己的悟性。路已指明,能走多遠,看你自身。如今你初入此境,需勤加鞏固,熟悉這新生之力。它對敵之時,或有奇效。”
淩寒點頭,感受著體內那更加磅礴、更加靈動,同時也更加可控的寂滅新生內力,心中充滿了信心。如今的他,若是再對上赫連勃勃,即便不敵,也絕不會像上次那般狼狽。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匆匆來到院外,低聲稟報:“世子,西境軍報!”
淩寒神色一凜,與墨塵對視一眼,立刻走出小院,接過軍報迅速瀏覽。
軍報是鐵壁城李牧發來的。赫連勃勃大軍連日猛攻鐵壁城,攻勢凶猛,守軍傷亡不小,但憑借城防之利,暫時穩住陣腳。軍報最後提及,已按計劃派出多股小部隊出城遊擊,襲擾敵軍,並提到鷹揚尉秦湘部,已成功潛入敵後,暫無消息傳回。
“秦湘……已經就位了。”淩寒合上軍報,目光望向西方,仿佛能穿透重重關山,看到那片殺機四伏的戰場。“接下來,就看她的了。”
他深吸一口氣,對侍衛吩咐道:“傳令兵部,加快新型破甲弩的試製。另,以我的名義,起草文書,發往臨近各州郡,請求他們開放部分糧道,以備不時之需。還有,嚴密監控東、北兩線任何風吹草動!”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下達,此刻的淩寒,沉穩幹練,哪裏還有半分往日紈絝的影子。他已然開始真正行使“協理防務”的權力,為這場邊境之戰,貢獻著自己的智慧與力量。
北椋西境,野狼穀外。
秦湘和她麾下的鷹揚銳士,如同耐心的獵人,已經在冰冷的山石間潛伏了一天一夜。斥候不斷將情報送回:
“報!北莽一支運糧隊,約五百輛大車,護衛兵力三千,已進入三十裏外!”
“報!敵軍先鋒已至穀口,正在探查!”
“報!未發現大規模伏兵跡象,敵軍似有鬆懈!”
秦湘眼神銳利,如同盯上獵物的蒼鷹。
“傳令!第一隊,占據穀口兩側製高點,以弓弩覆蓋,阻斷其退路!第二隊,隨我直插中軍,焚燒糧車!第三隊,斷後阻敵援軍!行動要快,要狠!一擊即走,不可戀戰!”
“是!”
三千銳士如同上弦的利箭,瞬間繃緊!
當北莽那支龐大的運糧隊,如同長蛇般緩緩駛入野狼穀狹窄的通道時,秦湘猛地揮下了手臂!
“殺——!”
刹那間,箭如雨下!滾木礌石從天而降!穀口瞬間被死亡封鎖!
秦湘一馬當先,如同紅色的閃電,率領第二隊精銳,直接衝入了運糧隊的中軍!戰刀揮舞,烈焰升騰!一輛輛裝載著糧食和軍械的大車,被迅速點燃,濃煙滾滾,直衝雲霄!
“敵襲!是北椋人!”
“保護糧車!”
北莽護衛軍隊長驚怒交加,組織兵力反擊。然而,鷹揚銳士來去如風,戰術明確,根本不與其糾纏,焚燒糧車後,在第三隊的掩護下,迅速脫離戰場,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
整個過程,不到半個時辰。
望著穀中熊熊燃燒的糧車和一片狼藉,幸存的北莽士卒麵如土色。這支北椋騎兵,太狠,太快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正在猛攻鐵壁城的赫連勃勃耳中。
“什麽?!糧草被焚?!秦湘?!那個北椋女娃?!”赫連勃勃得知消息,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那隻被淩寒寂滅之力廢掉的右手更是傳來鑽心疼痛!“廢物!都是廢物!給我追!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女娃給我碎屍萬段!”
然而,秦湘和她麾下的鷹揚銳士,早已如同人間蒸發,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和出色的隱匿能力,在北莽大軍的後方,開始了更加靈活機動、也更加致命的遊擊與破襲。一時間,赫連勃勃大軍後方風聲鶴唳,糧草補給線變得岌岌可危。
鐵壁城的壓力,為之一輕。
北椋王府,淩寒很快收到了秦湘首戰告捷的訊息。
“好!幹得漂亮!”淩寒撫掌,臉上露出暢快的笑容。秦湘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他知道,這場圍繞鐵壁城和後勤線的博弈,才剛剛開始。但他對秦湘,對北椋的將士,對自己剛剛突破的力量,都充滿了信心。
他走到窗前,望著西方漸沉的落日,餘暉如血。
“赫連勃勃,斷糧之痛,隻是開始。你欠北椋的血債,我會一筆一筆,親自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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