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的陪伴與新生的軌跡
    離開那處沉眠著伊瑟拉遺骸的地下石室，重新回到回音穀地那嗚咽的風中，璃瑩感覺自己的小腦袋瓜子有點不夠用了。
    信息量太大，像被硬塞進了一整本厚重而悲傷的曆史書。
    光明聖龍...伊瑟拉。
    與阿爾特斯一起並肩作戰，死於對抗裂隙怪物的戰鬥。
    臨死前托付年輕的阿爾特斯，囑托他保護龍族的希望...
    什麽希望？龍族不都死的差不多了？
    到目前為止都沒見過別的龍，更別提光明聖龍了。
    聖遺物倒是見過，在阿爾特斯的寶庫裏。
    璃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抬頭看了看身邊沉默前行的阿爾特斯。
    他依舊沒什麽表情，仿佛剛才在那個充滿悲傷回憶的石室裏，那個流露出焦急與憤怒的年輕身影隻是她的錯覺。
    但他周身那股比平時更加沉凝、幾乎與回音穀地的死寂融為一體的氣息，卻又明明白白地告訴璃瑩，那段往事對他而言，絕非輕描淡寫。
    她張了張嘴，想問點什麽，比如。
    “伊瑟拉是個怎樣的龍？”
    “那些裂隙怪物到底是什麽？”
    “龍族的希望又是指什麽？”
    但看到阿爾特斯那副“生人勿近，熟龍也勿擾”的側臉，所有問題又都咽了回去。
    【算了，他現在心情不怎麽好，回頭有機會再問吧。】
    她默默地想，隻是用小爪子更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安靜地待在他懷裏。
    這種安靜，不同於平時她自得其樂玩亮晶晶時的專注，不同於犯困打盹時的慵懶，她試圖傳遞一絲無聲安慰的陪伴。
    阿爾特斯似乎察覺到了她這份異常的安靜，低頭看了她一眼。
    小家夥的眼睛裏的情緒複雜得很，有好奇，有同情，有茫然，還有一絲笨拙的關心。
    他沒有說話，隻是抬起手，用指節輕輕蹭了蹭她因為緊張而微微繃緊的額鱗。
    動作比平時更加輕柔。
    這個細微的舉動讓璃瑩稍微放鬆了些。她試探性地用腦袋回蹭了一下他的手指。
    阿爾特斯隻是淡淡道。
    “都是過去的事了。”
    語氣平淡，卻像是在對她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其實璃瑩還有好多問題，比如現在世界的勢力劃分。
    她感覺以魔王的實力，現在必不可能是戰敗方，不然那麽多戰利品也說不過去，看赫爾曼囂張的樣子，明顯是有戰功的，而且看樣子不小，極有可能是阿爾特斯帶領魔族反撲了。
    璃瑩沒有問他，他們走出了回音穀地那片被詛咒的土地，周遭令人壓抑的死寂感逐漸褪去，雖然依舊是魔界荒蕪的景象，卻讓人感覺活了過來。
    阿爾特斯拿出了那枚被璃瑩龍息激活的遺物追蹤盤。
    羅盤上的指針偏轉了一個角度，堅定地指向了東北方向，邊緣那些模糊的古老刻度符號似乎也清晰了一點。
    “看來，我們有目標了。”
    阿爾特斯看著指針的方向，目光微凝。
    “這個方向是前往千窟城的路徑。”
    千窟城？又是一個沒聽過的地方。璃瑩豎起耳朵。
    “一座建立在巨大地下溶洞網絡中的城市。”
    阿爾特斯解釋道。
    “魚龍混雜，消息靈通，也是許多隱修者和逃避追捕者的藏身地，交換情報的地方。”
    聽起來又是個複雜的地方。
    璃瑩現在對複雜的地方有點心理陰影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顧慮，阿爾特斯補充了一句。“暫時休整吧。”
    璃瑩鬆了口氣，隻要不是再去什麽古戰場遺跡或者直麵什麽上古敵人就好。
    他們跟著羅盤的指引，再次踏上了路途。
    這一次，阿爾特斯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樣悠然信步，顯然，羅盤指示的方向引起了他的重視。
    以璃瑩龍息為核心，羅盤標示的目的地，其價值不言而喻。
    璃瑩趴在他懷裏，看著不斷向後掠去的、千篇一律的暗紅色荒丘，腦子裏還在回放著伊瑟拉那巨大的金色龍骨，以及阿爾特斯年輕時的臉龐。
    【他以前也會那樣著急，那樣憤怒嗎？還以為他天生就麵癱呢】
    她忍不住想。
    現在的阿爾特斯，大多數時候都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情緒難測，所有的波瀾都被隱藏在冰冷的表象之下。
    是時光磨平了他的棱角？還是大風大浪見多了，看啥都一個樣。
    她忽然覺得，身邊這個看似無所不能的大魔王，或許也背負著很多她無法想象的沉重東西。
    自己好像也不簡單。
    【那個龍族的希望是什麽？應該是保留龍族最後的族地吧？那總不能是我吧？我能幹嘛？我也就發發小光，做做音樂】
    【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璃瑩歎了口氣，掏出一個果子開始啃。
    嚼嚼嚼嚼嚼嚼...
    阿爾特斯感受到懷裏小家夥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周身那細微的光明能量波動都變得更加活躍了幾分。
    他低頭，看到她正在對著果子啃。
    .......也可能是他想多了，也許是單純的吃開心了，吃美了。
    他沒有打擾她幹飯，隻是調整了一下抱著她的姿勢，讓她更舒適一些，然後加快了腳步，向著千窟城的方向，也是向著羅盤指引的、可能隱藏著新線索或新危險的方向，穩步前行。
    風掠過荒原，吹動著他的頭發與披風。
    懷中的小龍發著淡光，很溫暖，仿佛是他漫長而孤寂的征途上，一道意外降臨、卻逐漸變得不可或缺的寶貝。
    前路依舊未知，但至少此刻，他不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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