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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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安並不知道自己被曹英愛當成了精神小夥,要怪就怪曹英愛的學習成績太差,無法融入名校的社交圈子,否則一定會聽說湘大附中有這麽一個擅長道法的高級人才,然後在小紅書、抖音等社交媒體上搜索下,看到他那張讓人過目不忘的帥臉,也不至於今天把他當成普通的精神小夥。
    陳安倒是不介意自己成為精神小夥,畢竟那也是一種人生體驗啊……同時他也認為,普通人的人生短暫,若是有機會體驗一段這樣的日子,也是不錯的嘛。
    擺脫了藍製服的糾纏以後,陳安和“擺攤”的罪魁禍首,但從始至終沉默以對抗拒到底的王瀌瀌回去了。
    他對於自己沒有使用願力和蠻力,僅僅隻是用自己淵博的學識就擺脫了麻煩感到非常滿意,這就是知識的力量啊,以後還要更加努力地積攢知識才行,回家就不和王瀌瀌瞎玩鬧,他要多看點書才行。
    願力有時而窮,而知識無窮,陳安感慨著,並且準備在以後和同行交流時,把這句話拿來說,震驚同行讓它們思考。
    “陳安,我今天沒有看到小羊羔,你說會不會是它藏在娃娃機裏太逼真了,我沒認出來呢?”王瀌瀌遺憾而不甘心地問道。
    “沒關係,以後你上學了,每天路過電玩店看一眼,遇見就是緣分,沒有遇見便是等待時機,一切都是緣法,強求不得。”陳安開導道。
    王瀌瀌點了點頭,把大塑料袋子交給陳安拿著,然後牽著陳安的另一隻手在他身側蹦蹦跳跳地一起回家去了。
    剛到院子門口,就看到了雷鋒鎮的那位工地事故死了幾個人的建築公司老板馬本偉。
    他昨天開的是邁巴赫GLS,今天換了一輛紅旗SUV,車頭插著紅旗,前擋風玻璃下掛著太祖像吊墜,車門上也有國旗圖案。
    陳安覺得他不是愛國,整了這麽多國家標誌在上麵,更像是想用鮮血淬礪,曆朝曆代的國最正的國家標誌,來提升氣場,讓邪祟遠離之類的。
    馬本偉第一時間看到了陳安,他的表情變化了幾次,最終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馬老板,你又來了啊?今天可別請我師父去吃生魚宴了,她現在也還沒下班呢。”盡管對馬老板觀感一般,但伸手不打笑臉人,陳安笑著說道,其他道士在道宮裏是修行,常曦月擔任了住持的職務,那就是上班和下班了。
    “我不是——哎呀,這小姑娘怎麽這麽漂亮貴氣,菩薩一樣……”馬本偉正待說話,卻被王瀌瀌吸引了注意力,不過他馬上就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趕緊解釋道:“我不是來找常道長的,我是來找小道長你的。”
    王瀌瀌嘻嘻笑,她最喜歡別人稱讚她是菩薩了,她也想和陳安一樣當金身神像,這樣她就是貨真價實的女菩薩了。
    陳安沒有解釋自己其實不是道士,隻是疑惑地看著馬本偉,難道他猜到陳安的道行其實比常曦月還高,他建築工地上的問題得找陳安出手解決?
    馬本偉仔細觀察著陳安的表情,卻也看不出什麽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小道長,我是不是有什麽地方辦事不妥當,有得罪了你?如果有,我給你賠個不是,請原諒我的無心之失,一定獻上厚禮賠罪。如果沒有,也請給我個話,謝謝你了。”
    “這個人肯定是遇上了什麽倒黴事,認為你咒了他。”王瀌瀌馬上就猜到了。
    馬本偉略微有些尷尬,但是也沒有否認。
    陳安擺了擺手,“馬老板,那你找錯人了——如果是我出手,你現在很難囫圇出現在我麵前。”
    馬本偉倒吸了一口涼氣。
    陳安說這話很自信,所以很有氣勢,馬本偉幹這一行可以說是三教九流都有接觸,識人無數,自然看得出來陳安不是在吹牛。
    陳安說他找錯人了,但馬本偉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他連忙接著問道,“那昨天我從這裏離開的時候,你指著我的車子欲言又止——是不是當時就發現了什麽問題?”
    馬本偉也不敢怨怪對方沒有認真提醒自己,麵對這種行當的人,再多的不滿也隻能藏在心裏,否則真有可能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你車子怎麽了?”
    “昨天回去的時候,車子一開始好好的,後來忽然就刹車失靈,直接朝著對麵車道衝了過去,我怕傷及無辜連忙死死地打方向盤撞到了水馬才停住……關鍵是我剛剛鬆了一口氣,就看到副駕駛上有一個淡淡的黑色鬼影,它看了我一眼,發出桀桀桀的笑聲然後就消失了。”馬本偉心有餘悸地說道。
    他當時嚇得連滾帶爬,好在雖然發生了車禍,甚至有些慘烈,車頭撞了個稀爛,安全氣囊也彈了出來,好在整車並沒有結構性損毀,尤其是車門還能打開。
    他爬出車以後,雙腿篩糠似的抖動,摸了摸全身後才確定自己沒有缺胳膊斷腿的,慶幸著自己命大以後,一邊回想著自己在副駕駛上看到的黑色鬼影,一邊懷疑自己是不是驚慌失措之下出現了幻覺,然後去了醫院。
    由於那個鬼影帶來的威懾,馬本偉在醫院裏呆了一個晚上——醫院也是各種鬼怪傳說的常見地點,但至少人多啊,馬本偉拿著自己的邁巴赫車鑰匙和護士站的小護士策了一晚上。
    後來他越想越發覺得昨天常曦月身旁的那個小道士有點玄乎,他清清楚楚記得自己離開時,那個小道士點了他一下車子有點問題——可笑的是他當時還以為人家羨慕他的邁巴赫。
    “哇——你都見過鬼了,我還沒見過!”王瀌瀌羨慕地說道,嶽新飛當然不算鬼,人家是英靈,是能夠出現在炎炎烈日,大白天光明正大地行走的存在,一點邪惡和陰暗都氣息都不沾,猶如神明一樣散發著偉大聖潔的光輝。
    馬本偉有點想罵人,可是看到王瀌瀌竟然羨慕得那麽真誠,那明亮的眼眸裏絲毫沒有譏諷揶揄的味道,馬本偉也隻好硬生生地忍住了。
    更何況這個少女說不定也不簡單,反正自從發現道法真的有用,世間真的存在邪祟之後,馬本偉已經不敢在常曦月和她身邊的人麵前有一點囂張跋扈和叛逆了。
    陳安倒是感覺有些奇怪,略一沉思說道:“不應該啊……我昨天就看出來了,你應該要死了的。”
    馬本偉頓時一個激靈,陳安的語氣那麽平靜淡然,甚至讓馬本偉懷疑自己真的已經死了——隻是像很多故事裏那樣,死者並不知道自己死了,依然在做著活著的時候的一些事情,然後在某個時間點才突然明悟自己早已經喪生。
    好在時間上早,太陽沉入麓山後,散漫的天光為他留下影子,來來往往的行人也在留意著他和他那輛誇張的紅旗車,還有自己鮮活的血氣,才讓他相信自己可能還沒有死。
    “道長,你昨天就看出來了啊?”馬本偉訕笑著問道,你昨天就看出來了你不提醒一下!可是他現在哪裏還敢質問陳安?
    陳安點了點頭,“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麽保命的東西,符籙啊、法器、神像之類的?”
    陳安想起了玉虛道人體內的邪神雕像,那玩意雖然沒有幫玉虛道人抵擋住他的誅邪一劍,但是如果是車禍意外的事件避開應該沒有問題,他有點好奇其他人是不是也有這些東西。
    馬本偉怔了一下,不由得摸了摸胸口,隨後從裏兜取出了一張符,這是常曦月在雷鋒鎮做完法事以後給馬本偉的贈禮。
    因為馬本偉很大方,招待周到,常曦月在收到雙倍法酬時雖然也沒有多麽不好意思,但還是很講究地送了馬本偉一張平安符。
    馬本偉這種符籙啊、神像啊佛像啊多的是,但因為是常曦月贈送的,他想著要表現出一點重視,再在將來的某個會麵場景下不經意地拿出平安符,說一些因為你送的所以我一直帶在身邊這樣感動她的話。
    現在看陳安的意思,竟然是這張平安符起了什麽功效嗎?馬本偉連忙仔細查看那張符,感覺果然有些不同,那些符籙上的圖案就特別繁複瀟灑一些,隱隱透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一看就和那些糊弄人的玩意兒截然不同。
    “就是這個,這是你師父送我的。它……它的顏色好像淡了一些,我記得常道長交給我的時候,上麵的筆畫色彩特別鮮豔。”馬本偉驚訝地發現了。
    “這是陳安畫的。”王瀌瀌一眼就認出來了,“和他小時候畫得一模一樣。”
    道士敕符就和書法、繪畫一樣,每個人的習慣和筆勢都各不相同,而且又不像書法繪畫一樣有模仿別人風格的需求,大家都是各畫各的,反正風格美觀這種東西一般不影響敕符是否靈驗。
    馬本偉不由得有些佩服,常曦月贈送的符籙竟然不是她親自製作,而是用的徒弟畫的,除了說明常曦月的道行可能更加高深以外,同時說明這位小道士已經得到了她的真傳。
    “它救了你一命。”陳安淡淡地說道,“馬老板,你也別怪我昨天不提醒你。一來,生死有命,各有各的壽元。二來,我也不知道緣由,不方便幹涉,貿然出手,也會讓我增加一些不必要的因果。”
    馬本偉哪裏還敢怪陳安?總覺得這位小道長年齡不大,那種氣勢卻比常曦月更能給人嚴肅威懾的感覺——可能因為常曦月是個美人吧,所以總讓人心思泛濫,難以注意到其他。
    他倒也不至於傻到認為陳安可能比他的師父更厲害,隻是可能陳安有一些天賦的過人之處。
    “我想起來了——昨天出車禍的時候,我感覺胸口熱了一下,當時沒有注意,現在想想應該就是這張符發揮作用了。”馬本偉後怕而慶幸。
    他收到符的時候,並沒有多麽重視,隻當是一種禮節性的贈送,現在想想應該是常曦月對他的報酬十分滿意,才額外附贈了這一張符,卻是意外救了他一命。
    果然,做人就是要有格局,對別人大方一點,也許就會在其他地方回饋自己更加慷慨的贈禮。
    “嗯,你也是命不該絕。”陳安依然平淡地打量著馬本偉。
    “那這個符……道長,麻煩你再給我一張、幾張……我出大價錢,有多少我要多少。”馬本偉連忙說道,他看得出來常曦月挺愛財的,反而是這個小道士他吃不準。
    少年人嘛,恃才傲物很正常,可能還沒有被社會毒打過,並沒有意識到這個世間金錢才擁有至高法力。
    人的道行修煉有盡頭,而金錢的力量卻是無窮無盡的。
    陳安指了指文創店,“那裏就有……很多都是我敕符,也有一些是師父的。不過並不是每一張都有效,隨緣。”
    馬本偉沒有片刻猶豫,他也不管那些文創店的符有沒有用,反正全買了再說,至少也是表現出了誠意。
    陳安和王瀌瀌瞧著馬本偉跑進文創店裏似乎準備包圓,兩個人的目光一起回頭,落在了馬本偉的紅旗車上,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正有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似乎正用充滿怨恨的眼神盯著陳安和王瀌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