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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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蘇墨緩緩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憐憫。
    “這還不如當初,錢被那管事騙了呢。”
    “墨兒!你胡說什麽!”
    溫氏嚇了一跳,連忙捂住他的嘴。
    “娘,我可沒有胡說。”
    蘇墨拉開母親的手。
    “至少被騙了錢,隻是丟了財,而現在缺是把命都搭進去了。”
    話音落下,他看著父母慘白的臉,將張浩那日的話,一五一十地地說了出來。
    “丁侍郎,已經失了聖心,他乞骸骨,聖上連奪情挽留的場麵話都沒說,便直接準了,這是被趕出京城的!”
    “丁家,現在已經危在旦夕。。”
    聞言,蘇明哲和溫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一個侍郎的族學,為何現在連堂兄這種蒙學剛完的,都要反常擴招?”
    蘇墨繼續說道,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異常清晰。
    “為何隻要給錢就能進?那是因為他們勢力衰退,門庭冷落,隻能用這種法子拉攏人了!”
    “我們若現在進去,不但學不到真本事,反而會立刻被打上丁黨的烙印。”
    “日後丁家被清算,我們便是第一批陪葬品。”
    “那還是算了算了,還是清河書院好啊。”
    溫氏和蘇明哲連連搖頭,後怕地抹了把冷汗。
    丁家族學的事情,之後更是提都不提了。
    ……
    “不行,我必須加快進度。”
    蘇墨自覺學習進度到了瓶頸。
    王夫子所教的蒙學內容,他已倒背如流。
    可丁家之事,依舊讓他有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娘,我們今日便去拜訪陳山長吧。”
    “好,那我去準備一下。”
    對於蘇墨的決定,溫氏沒有一點疑惑。
    畢竟那晚溝通過後,蘇墨便給他們打了預防針。
    因此,溫氏也知道了,陳山長邀請過蘇墨加入清河書院的事情
    隔日,溫氏便從那五兩銀子裏,忍痛拿出了幾十文錢,去集市上買了幾塊臘肉作為薄禮。
    隨即,母子二人便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清河書院後的陳府。
    溫氏整理好了蘇墨的衣領,這才上前叩門。
    扣扣扣。
    沒等幾下,門後便傳來了反應。
    “吱呀。”
    門從裏麵打開了,一個和蘇墨年紀相仿,穿著一身幹淨儒衫的孩童走了出來。
    他好奇地打量著門口的母子二人,隨後問道。
    “你們找誰?”
    “我們,我們來找陳山長,這是我的兒子,蘇墨。”
    溫氏緊張得有些結巴,
    “啊!”
    聞言,那孩童眼睛一亮,連忙說道。
    “你就是蘇墨?我聽父親提起你好幾次了!他說你天資過人,未來必成大器。”
    說到這裏,他又笑著一拱手。
    “我叫陳尚澤,父親正在書房,你們隨我來吧。”
    陳尚澤領著他們穿過種滿翠竹的庭院,溫氏一路局促不安,似乎不適應此處的環境。
    而蘇墨則平靜地觀察著四周。
    書房內,陳山長正在臨窗看書。
    “父親,蘇墨來了。”
    陳山長放下書卷,捋須而笑道。
    “蘇墨來了啊,還有……這位便是尊堂吧,快請坐,尚澤,上茶。”
    溫氏連忙將臘肉遞上,彎腰道。
    “山長,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夫人客氣了。”
    陳山長示意管家收下,目光落回蘇墨身上。
    “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蘇墨恭敬地行了大禮,繼續道。
    “學生蘇墨,有兩事求解。”
    “哦?但說無妨。”
    “其一是學生聽聞丁侍郎之事……”
    一比說著,蘇墨還看了一眼陳山長,見他神色不變,這才將張浩所言與蘇文一事簡略說出。
    “……學生心中惶恐,不知此事是否會牽連於我?”
    “其二,王夫子所授《三字經》《千字文》等蒙學典籍,學生已盡數掌握,自覺再難精進。”
    蘇墨組織著語言,繼續道。
    “學生想更進一步,早日參加科舉,不願卷入這未知的朝堂鬥爭。”
    陳尚澤在一旁聽得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這個和自己同齡的男孩,竟在談論朝堂鬥爭。
    陳山長聞言,眼中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與讚許。
    “好!好一個‘不願卷入’!”
    他撫掌而歎。
    “蘇墨,你的天資是上佳,這份心性,更是萬中無一!”
    “你沒有猜錯,丁家確實是失了聖心。你能避開,是你的福分。”
    他站起身,走到內室,搬出了一摞摞碼放整齊的舊書。
    “你既有此誌,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陳山長將那套書放在蘇墨麵前,介紹道。
    “這是我珍藏的四書五經全套,更要緊的,是裏麵我這幾十年的讀書批注。”
    “這些批注是我畢生所學。”
    陳山長撫摸著書頁,感慨道。
    “你拿回去好生研讀,可助你理解經義。”
    說著,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兒子陳尚澤。
    “尚澤也剛開蒙,他天資愚鈍,正缺個夥伴。”
    “以後你若是有疑惑,可隨時來問我,也正好與他作個伴,一同學習。”
    蘇墨聞言心中大喜,他深深一揖到底。
    “學生蘇墨,謝過山長厚贈!”
    ……
    母子二人拜謝後,剛回到家。
    陳府的管家便帶人趕著牛車,將九大箱沉甸甸的書籍,送到了三房的破院子裏。
    “蘇小郎君,山長說了,這些都是他早年的藏書,讓您好生苦讀。”
    這動靜比蘇斌殺雞時還大,隔壁大房和蘇老太爺全被驚動了。
    大房伯母衝了出來,當她看到溫氏正當眾打開一個箱子。
    裏麵全是密密麻麻,她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書籍時,她震驚地尖叫起來:
    “九……九大箱!你們哪來的錢?蘇明哲!難不成是你們偷的?”
    她嫉妒得發狂,口不擇言的說道。
    “你一個農家子!你們憑什麽有這麽多書!”
    “大伯母。”
    蘇墨從書中抬起頭,撣了撣封皮上的灰塵,淡淡道。
    “此書乃是清河書院,陳山長所贈。”
    他看著大房伯母那張嫉妒到扭曲的臉,平靜地補充道。
    “山長說,他念我天賦不忍耽誤,特意送來,悉心培養。”
    大房伯母聞言,如遭雷擊,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暈厥過去。
    她看著那九大箱書,又看了看自家屋裏,正為拜師而沾沾自喜的蘇文。
    心中不禁感到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