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口臭長城,磨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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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銅鏡,對一臉疑惑的趙王爺開始了“現場報病”。
“王爺,您這口臭和牙疼的根源,不在火氣,也不在五髒六腑,全在您口中這座固若金湯、雄偉壯觀的‘牙結石長城’!”他指著王爺的嘴,用一種極為誇張的語氣說道,“這些結石,是您平日裏酒肉殘渣和口水裏的髒東西,日積月累,鈣化形成的。它們又厚又硬,把您的牙齦全都壓在了下麵,讓牙齦長期處於發炎、出血、流膿的狀態,這火氣和臭氣,全被這堵牆給嚴嚴實實地憋在裏麵了,能不又臭又疼嗎?”
“放屁!”趙王爺瞪著眼珠子怒罵道,聲音震得陳越的耳朵嗚嗚直叫,“本王天天都漱口!用的是最好的燒刀子!怎麽還會有這勞什子?”
陳越笑了:“王爺,恕我直言。您漱的是酒吧?”
趙王爺一噎,赤紅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絲被說中的尷尬。
“酒能壯膽,能殺菌,但可惜,殺不了石頭。”陳越一針見血,比喻打得飛起,“您這就好比,院子裏堆滿了垃圾,您不打掃,光在旁邊噴消毒水,那垃圾還是垃圾,隻會越堆越多,越堆越臭。王爺的嘴是座火山,我啊,就是那個來給您清灰的工人。”
“清灰?你怎麽清?用鑿子嗎?”趙王爺半信半疑,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刀柄。
陳越神秘一笑,開始了他的“就地取材打磨秀”。他並沒有拿出什麽高深的器械,反而指了指院子角落那口比他人還高,一看就是有傳承的碩大鹹菜缸。
“王爺,得借您府上醃菜缸底的‘十年老鹽’一用。年份越久,力道越足。”
侍衛將信將疑地跑去,不多時,就用個破碗從缸底刮來一碗泛黃的、顆粒比黃豆還粗大的老鹽,那股子衝鼻的鹹味兒,隔著老遠都嗆得人直迷糊。
他又讓小祿子去找王府管家,到庫房裏專挑那些已經作廢、墨跡都褪了色、質地卻極為粗糙的桑皮紙來。
最後,他取出皇後賞賜的那卷光華流轉的冰蠶絲,取下一段,熟練地纏在一根筷子上,然後將筷子巧妙地固定在自己的食指和中指上,做成了一個既能保護手指、又能精準發力的“潔牙指套”。
在眾人驚奇、懷疑、甚至覺得有些荒誕的目光中,他將桑皮紙反複折疊,裁成一條條堅韌無比的“打磨條”,然後將那碗十年老鹽撒在上麵,用烈酒微微浸濕。
做完這一切,他竟單膝跪在了趙王爺麵前,一手撐著王爺那如同鐵柱般的膝蓋,用一種極其恭敬又不失專業的姿態,抬頭道:“請王爺安坐,張口。臣要給您‘磨牆’了。”
這姿態,讓原本已經準備好,隻要一疼就立刻發飆砍人的趙王爺,愣是沒找出砍人的理由。他活了六十年,見過拍馬屁的,見過不要命的,但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用這種半跪的姿勢,準備拿張破紙來給他治牙的。
他隻好悶哼一聲,像座山一樣坐穩,極不情願地張開了嘴。
陳越戴著自製的“潔牙指套”,將沾滿了粗鹽和酒氣的桑皮紙條,穩穩地伸入王爺口中,開始在那片堅硬的“牙結石長城”上,以一種特殊的角度和力度,飛快地、有節奏地打磨起來!
“簌簌……簌簌……哢嚓……”
隨著他的動作,黑褐色的結石粉末不斷飛揚脫落,像一場小型的沙塵暴。
起初,趙王爺的身體瞬間繃緊,喉嚨裏發出“嘶——”的倒吸涼氣聲,握著刀柄的手都緊的發了白。
但磨了片刻後,當第一塊頑固的大結石被“哢”的一聲磨掉,露出了下麵被壓迫已久的牙齦時,那股久違的、清涼的空氣接觸到牙齒表麵的感覺,讓他緊皺的眉頭竟漸漸舒展開來,喉嚨裏發出了“嗯?”的一聲長長的疑惑。
又過了半刻鍾,當陳越清理完一半的“長城”時,他甚至發出了一聲“咦!”的驚歎,感覺整個口腔都為之一鬆,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您先用溫鹽水漱漱口,咱們接著來。”說罷,陳越扭頭對小祿子說:“把皇後娘娘賞賜的細鹽給王爺用。”
“得嘞。”小祿子一溜煙跟著王府管家去廚房準備溫鹽水去了。
旁邊的侍衛們全都看呆了。自家這位爺,脾氣爆得能點著火藥桶,平日裏誰敢這麽“按”著他的頭?今天竟然被一個八品小官拿張破紙在嘴裏磨來磨去,非但沒砍人,反而還一臉……舒爽享受?
這鹽磨結石,磨的是牙,也是在場某些等著看笑話的人的臉啊。陳越心裏暗爽,等王爺漱口之後,手上的動作更快、更穩了。
約摸著兩刻鍾後,趙王爺嘴裏那座雄偉壯觀、盤踞了數十年的“牙結石長城”,在他的“精磨”之下,徹底宣告覆滅。
陳越又讓他用烈酒混合鹽水,反複漱了三遍口。吐出來的水,簡直就是一碗紅黑色的泥石流,腥臭撲鼻。但再看他的牙齒,雖然因為常年被結石覆蓋而顯得有些暗黃,但牙齒與牙齦之間,已經恢複了久違的、清晰的輪廓,幹淨清爽。一些出血點雖然還在微微滲著鮮紅的血絲,但整體看上去,健康多了。
趙王爺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長氣,那股跟了他幾十年、能把人熏個跟頭的史詩級惡臭,竟然真的……煙消雲散了!
他難以置信地哈了口氣在自己手心聞了聞,臉上露出了孩童般天真又狂喜的表情:“本……本王的嘴裏,好像……好像真的沒味道了?”
為了驗證最終效果,他猛地抄起桌上的一大碗燒刀子,脖子一仰,咕咚咕咚就灌了一大口!
“哈哈哈哈!”他一口酒霧噴出老遠,放聲大笑,那笑聲震得整個院子都嗡嗡作響,“痛快!真他娘的痛快!以前喝這口酒,辣得我心肝脾肺腎都疼!現在喝,居然能嚐出糧食的香味了!”
他又抓起一把炒得嘎嘣脆的胡豆,一把扔進嘴裏,“哢嚓哢嚓”地大嚼起來。
“脆!真他娘的脆!還不疼!哈哈哈!”
趙王爺是真爽了!徹底爽了!他一抹嘴,走過來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陳越的肩膀,差點把陳越的骨頭給拍散架。
“小子!你有種!是條漢子!本王佩服你!”他當場就唾沫橫飛地宣布了“打賞三連”!
“來人!取本王的‘宗室牙牌’來!”,不一會兒,他從小廝手裏接過一塊沉甸甸的、比尋常腰牌大了一圈的赤銅牙牌,親自塞到陳越手裏,“憑此牌,本王府的馬場和酒庫,你隨便進出!看上哪匹馬,牽走!看上哪壇酒,搬走!”
“再賞黃金五十兩!元寶!拿去!給你買鹽磨牙用!”
最後,他更是像拎小雞一樣,一把攬住陳越的肩膀,對著院子裏所有目瞪口呆的下人、侍衛,扯著嗓子大聲宣布:“都給本王豎起耳朵聽好了!從今往後,在京城這地界兒,誰敢動陳越一根指頭,就是跟本王過不去!本王親自剁了他!”
就在趙王爺興高采烈地,拉著陳越非要當場結拜為“忘年交”的時候,許冠陽領著一隊太醫,掐著點、邁著四方步出現在了趙王府門外,準備來“驗收失敗”,順便給陳越收屍。
結果,他看到的,卻是趙王爺像好兄弟一樣,親熱地攬著陳越的肩膀,滿麵紅光地走了出來,嘴裏還在嚷嚷著:“賢弟啊!今晚別走了!就在我府裏住下,咱哥倆喝他個不醉不歸!”
“許院判!”趙王爺一看見他,立刻來了興致,像是找到了新的炫耀對象,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麵前,張開大嘴,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頓猛哈,“來!聞聞!你仔細聞聞!本王嘴裏現在是香還是臭?”
許冠陽猝不及及,被一股混雜著酒氣和淡淡血腥味的“清新”口氣噴了個正著。雖然不臭了,但這股強大的氣流還是讓他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當場就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王……王爺……”他好不容易緩過氣來,還不死心地嘴硬道,“他……他肯定是給您用了什麽麻沸散之類的宮中禁藥!此舉……不合規矩!”
趙王爺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那變臉速度比翻書還快。他“噌”地一聲,又拔出了半截雪亮的長刀:“本王說香,就是香!你他娘的再敢在本王麵前放一個屁,信不信本王今天就拔了你的舌頭,給你也漱漱口!”
陳越適時地從旁邊湊了過來,臉上掛著和煦如春風的笑容。他從懷裏掏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桑皮紙,慢悠悠地、像遞聖旨一樣,塞進了許冠陽的衣領裏。
“許大人,”他笑眯眯地說道,“這是王爺的‘口臭診斷書’,上麵詳細記錄了病因和療法。您拿好,隨身帶著。回頭開會的時候,記得提醒自己別亂張嘴,免得熏著了同僚。”
話音未落,趙王爺像是為了給自己的“賢弟”捧哏,竟真的伸出刀背,在許冠陽那顆搖搖欲墜的、隻剩半截的門牙上,“咣”地,又敲了一下!
許冠陽隻覺得眼前一黑,嘴裏一空,最後半截門牙,也光榮下崗了。這位太醫院的二把手,兩天,竟在同一個地方,被撬了兩次牙!奇恥大辱!
周圍的太醫們見勢不妙,作鳥獸散,跑得比兔子還快。許冠陽捂著徹底漏風的嘴,看著陳越和趙王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離去的背影,眼神裏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冰渣子。
回值房的轎子裏,小祿子興奮得臉都快笑爛了:“大人!您可真是太神了!連趙王爺這尊煞神您都能收服!現在背靠宗室這棵參天大樹,以後在宮裏,誰還敢惹您啊!”
陳越笑了笑,沒說話。他展開了趙王爺給的那麵“宗室牙牌”,隻見牌子正麵龍飛鳳舞,刻著“趙王府”三個大字,背麵則是一個古樸的“趙”字,下麵還有一道留出的空白橫線。他知道,這空白,是用來填寫一次不可拒絕的“人情”的。
他從懷裏掏出一支細細的炭筆,想了想,在那道橫線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三個字:【許冠陽】。
這人情債券算是正式上架,鎖定目標了。他心裏盤算著,這個許冠陽,徹底玩完隻是時間問題了。是讓他社死呢?還是讓他破產呢?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轎子外,趙王府那兩尊威風凜凜的石獅子,在烈日下顯得格外猙獰,那咧開的嘴角,仿佛也在幸災樂禍地,期待著下一場好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