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寶藏老工匠被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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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皇帝的賞賜和那張價值連城的禦筆題字,陳越走出乾清宮的時候,感覺腳下的路都飄了起來,連路邊的雜草都顯得格外順眼。
剛回到值房,還沒來得及把那禦筆供起來,王府的長史王得祿就跟個報喜鳥一樣撲了進來,滿臉紅光,跑得帽子都歪了。
“陳大人!大喜啊!”王得祿氣喘籲籲,卻掩飾不住興奮,“王爺那邊動作快,工部那邊也不敢含糊。您要的那幾位老匠人,這會兒已經全都在王府偏廳候著了!王爺請您即刻過府一敘,說是要讓您親自‘驗驗貨’,把把關!”
“哦?這麽快?”陳越眼睛一亮,把手裏的聖旨往趙雪懷裏一塞,“雪兒,這寶貝你收好,我去見見咱們未來的‘技術總監’們!”
趙雪抱著聖旨,看著他風風火火的背影,臉上笑意盈盈:“去吧,小心應對,那些老匠人,脾氣可大著呢。”
趙王府偏廳內,氣氛卻並不像王長史說得那麽和諧。
三位身穿粗布工裝、雖然上了年紀但精神矍鑠的老者正坐在下首,麵前的茶水一口沒動,臉上都掛著一種“老子很不爽”的表情。
為首的一位,滿手老繭,手指粗大如蘿卜,那是常年握鑿子留下的痕跡,這是擅長冶煉和精工的劉鐵錘;旁邊一位瘦小精幹,眼神卻極亮,那是擅長精密木工機關的張鬼手;最後一位戴著一副水晶磨製的靉靆(眼鏡),手裏還捏著一把微型刻刀,那是大名鼎鼎的微雕聖手孫配方。
這三位,在工部那都是因為技術太好、脾氣太臭、不肯給權貴做那些花裏胡哨的無用之物而被排擠的“刺頭”。讓他們來給一個“牙醫”做刷子,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我說老劉,咱們真就要聽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的?”張鬼手把玩著手裏的墨鬥,一臉不屑,“做刷子?那不是篾匠的活兒嗎?讓咱們三個大匠來做這個,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哼,王爺的命令,咱們敢不聽?”劉鐵錘冷哼一聲,從懷裏掏出一把看似普通的銼刀,在桌子上磨得滋滋響,“不過,聽歸聽,能不能讓他那活兒做下去,還得看咱們的心情。待會兒他來了,我倒要看看,他懂不懂什麽叫‘金石之性’!”
正說著,陳越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三位師傅,久仰了!讓諸位久等,罪過罪過!”陳越一進門,沒有任何官架子,直接抱拳行了個江湖禮。
三位老匠人斜眼看了他一眼,沒起身,隻是敷衍地拱了拱手。
劉鐵錘更是直接把那把銼刀往桌上一拍,“啪”的一聲,震得茶杯亂跳。
“陳大人是吧?聽說您要做那種牛骨刷子?”劉鐵錘拿起銼刀,指著上麵的紋路,“您既然是行家,那您給掌掌眼,我這把銼刀,能不能銼得動您那金貴的牛骨頭?”
這是下馬威啊。
陳越看了一眼那把銼刀,笑了。他沒生氣,反而走上前,拿起那把銼刀,對著光看了看刃口。
“好刀。”陳越讚了一句,然後話鋒一轉,“不過,這淬火的火候稍微過了點。刃口雖硬,但太脆。要是用來銼鐵還行,若是用來銼牛骨這種韌性大的東西,容易崩齒,而且銼出來的麵不光。劉師傅,您這‘回火’的時候,是不是少了一道油冷?”
劉鐵錘原本輕蔑的眼神瞬間凝固了。他猛地直起身子,不可思議地看著陳越。這把銼刀確實是他為了追求硬度,特意減少了回火時間,這可是他的獨門秘方,也是最大的隱患,這小子怎麽一眼就看穿了?
“您……您懂金相?”劉鐵錘結結巴巴地問道。
“略懂,略懂。”陳越放下銼刀,隨手拿起桌上的紙筆,“我不光懂金相,我還懂怎麽讓咱們的活兒變快。”
他在紙上刷刷幾筆,畫出了一個簡易的機械結構圖——那是現代偏心輪連杆機構的雛形。
“三位師傅,咱們現在做刷子,靠手鑽太慢。我想造個東西,叫‘腳踏式植毛機’。”陳越指著圖紙,“腳下一踩,曲軸轉動,帶動連杆,上麵的衝頭就能自動上下,把銅絲和毛束‘哢噠’一下衝進去。這速度,比手快十倍不止!”
三個老腦袋瞬間湊了過來。張鬼手看著那個結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手裏的墨鬥差點掉地上。
“這……這是木牛流馬的變種?”張鬼手激動得胡子都在抖,“妙啊!把往複運動變成旋轉運動……不,是把旋轉變成往複……這腦子是怎麽長的?!”
“不僅僅是快。”陳越又畫了一張圖,那是流水線的示意圖,“劉師傅負責做模具,定好骨柄的形狀;張師傅負責做這種機器;孫師傅負責配比那清洗鬃毛的藥水。咱們分工合作,就像是……一條流動的河水,源源不斷地吐出成品。這叫‘流水線’!”
“流水線……”三位老匠人喃喃自語,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向他們打開。
之前的傲慢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熱的崇拜。
“大人!您別說了!”劉鐵錘一拍大腿,“這活兒,我們接了!誰要是敢攔著我不做這個什麽‘植毛機’,我跟誰急!”
“對!這才是咱們匠人該幹的事兒!”
看著這三位瞬間化身“技術狂魔”的老大爺,陳越心裏暗爽。搞定技術大拿,有時候隻需要一張圖紙和一個腦洞。
……
然而,就在陳越這邊的“工業革命”正如火如荼地展開時,夜色掩映下的太醫院,卻是另一番陰森景象。
一間偏僻的藥房值班室裏,燈火昏黃,幾個平日裏跟許冠陽走得近的太醫,正湊在一起,臉色陰沉得像要滴出水來。
“許院判這次是徹底栽了,被那陳越給扔進大理寺了。”一個留著山羊胡的太醫壓低聲音,“那小子如今風頭正盛,連皇上都給他賜了名,還搞什麽‘潔齒刷’,咱們要是再不想轍,以後這太醫院怕是要改姓陳了。”
“哼,他得意什麽?”另一個年輕些的太醫憤憤不平,“不過是個半路出家的野路子,連個正經師承都沒有!整天弄些什麽‘牙菌斑’、‘牙周袋’的怪詞兒,我看全是瞎編的!”
“沒錯!”山羊胡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什麽把柄,“這就是他的死穴!咱們大明朝行醫,講究個出身流派、家學淵源。他一沒家譜,二沒名師作保,憑什麽能有一手這麽邪門的醫術?這來路……肯定有問題!”
“我聽說……”一個一直沒說話的老太醫幽幽地開了口,聽起來就像鬼火一樣飄忽,“他在進宮前,就是個街邊拔牙的混混,靠著揭皇榜進的宮。可這混混怎麽可能突然懂這麽多連咱們都不懂的東西?甚至還會畫那些奇奇怪怪的圖紙?除非……”
“除非他是奸細!是北邊或者是倭寇派來的奸細!”
幾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的全是惡毒的光芒。
“查!給我去查他的老底!”山羊胡咬牙切齒,“去他的老家,去他以前混跡的地方,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給我翻出來!隻要能找出一丁點他‘來路不正’、‘冒名頂替’的證據,咱們就能參他個‘欺君之罪’!到時候,看他還怎麽狂!”
“此事須得謹慎,“老太醫插話,眼神閃爍,“我認識宗人府的一個書辦,或許能查到他的籍貫檔案。不過需要打點......“
年輕太醫從袖中摸出一個小錢袋:“這是許院判之前留下的,該用的時候就用。一定要查清他的底細。“
“對!就這麽幹!我這就讓人去安排!哪怕他把那牛骨頭刷出花兒來,隻要根兒是爛的,他就得死!”
幾人竊竊私語,決定暗中調查陳越的籍貫和師承。樹大招風,得小心暗箭。陳越在王府突然打了個噴嚏,暗自嘀咕是不是昨晚著涼了。
……
初夜,值房。
陳越正對著那張禦筆題字傻樂,幻想著未來牙膏上市後的盛況。門卻被輕輕推開,趙雪帶著一身夜露的寒氣走了進來,臉色凝重。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陳越見她這副表情,心裏的喜悅瞬間涼了一半,趕緊放下手裏的茶杯。
“今天我去宗人府送衣服,無意中聽到幾個太醫院的太醫在角落裏嘀咕。”趙雪關上門,壓低聲音,語氣裏透著深深的擔憂,“他們在打聽你的籍貫,還問有沒有人認識你以前的師傅。看樣子……那幫人是想從你的‘出身’上下手了。”
陳越聞言,不但沒慌,反而冷笑了一聲。
“這幫庸醫,醫術比不過,就開始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他給自己倒了杯茶,眼神中透著一股早就預料到的淡定,“我早就防著這一手了。”
“你……有準備?”趙雪有些驚訝。
“穿越……咳,我是說,自從我決定進宮那天起,我就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漏洞。”陳越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所以我早就編好了一套說辭,也做了準備。我的醫術,乃是幼年時偶遇一位遊方的‘西域神醫’所授,那神醫傳授了我一套‘天竺潔齒術’後就雲遊四海去了。至於籍貫……我已經讓王爺派人去我的‘老家杭州’那邊做了點‘布置’。”
陳越來回踱著步子,搖頭晃腦地說:“接下來要做的,是讓這個故事更加可信。明日我就去拜訪幾位杭州來的官員,"偶然"提及家鄉風物。再"不小心"在太醫院留下幾本西域醫術的筆記。他們要是真去了,隻會查到我想讓他們查到的東西。”
“想查我的底?行啊,那就讓他們查個夠。正好借著他們的嘴,把我的名聲再炒熱一點!讓他們知道,什麽叫‘神醫傳人’,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趙雪看著他那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你呀,“她忍不住輕笑,“總是有這麽多鬼主意。“
“這不叫鬼主意,“陳越得意地挑眉,“這叫危機公關。不過這事得盡快解決,免得夜長夢多。“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管你準備得多充分,這出身的事,終究是個隱患。咱們得盡快把工坊做起來,讓你的價值大到……哪怕有人質疑你的出身,皇上也舍不得動你!”
“你說得對。”陳越反手握住她的手,眼神堅定,“打鐵還需自身硬。明天,咱們就安排開工整理院子!等院子收拾好了,工匠進場,再讓那‘植毛機’轉起來,讓‘潔齒刷’鋪滿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