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太康公主又要“突發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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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紫禁城禦花園。
    正是秋日臘梅花開的時節,金盞菊也競放,冷幽的香氣襲人。太康公主朱秀榮帶著她的貼身宮女,像隻歡快的穿花蝴蝶,在珠環翠繞的嬪妃女眷間穿梭。那叫一個招搖。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鵝黃色的宮裝,手裏不拿扇子,也不拿手絹,偏偏捏著那把陳越特製的、鑲嵌了金絲的“潔齒刷”,逢人就展示。
    “哎呀,這不是李嬪娘娘嗎?”公主眼尖,攔住了一位正在賞花的嬪妃,故作驚訝地喊道。
    李嬪正拿著團扇撲蝶,被公主攔住,趕緊行禮:“公主殿下萬安。殿下這是……”她目光落在那把奇怪的骨頭上。
    “您瞧瞧本宮這牙,是不是比以前白了?”公主也不廢話,直接齜著一口小白牙,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這可是那個‘牙神’陳越專門給本宮做的‘潔齒刷’!瞧瞧這刷頭,鬃毛排成‘山’字形,中間那排略長,專摳牙縫裏那些討厭的杏仁屑、桂花糕渣,一刷一個準!連母後用了都說好,說是多年的牙血都不流了,吃酸的也不倒牙了!”
    李嬪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帶貨”弄得一愣一愣的,看著那把精致的刷子,眼裏也露出了羨慕:“這……這便是那傳說中的‘禦用’之物?果然精巧。嬪妾這兩日也覺得牙根發癢,不知……”
    “那是!”公主得意洋洋,“現在這宮裏,誰要是還沒把這刷子,那可就落伍了!李娘娘要是喜歡,回頭我讓陳越也給您做一把?不過得排隊,父皇都說了,牛骨難得。”
    “那敢情好!多謝公主!”
    不僅是禦花園,連椒房殿也不消停。皇後張嫣今日心情大好,對著前來請安的命婦們,也是三句不離“刷牙”。
    “各位夫人,這齒疾雖小,卻關乎體麵。”皇後端著茶盞,優雅地說道,“本宮近日得了這潔齒刷,方知這口中潔淨竟是如此舒爽。你們若是有心,也不妨去尋那陳牙匠,讓他給你們府上也置辦幾把。這不僅是潔身自好,也是為了在那自家老爺麵前,多幾分清爽不是?”
    皇後的“帶貨”能力那可是頂流級別的。一時間,整個後宮乃至京城的貴婦圈子,都開始流傳起“潔齒刷”的大名。誰家夫人要是沒一把陳越做的刷子,那出門聚會都不好意思張嘴笑。
    公主更是心血來潮,一拍桌子:“光說沒用!不如過幾天,咱們在禦花園辦個‘刷牙大賽’!把各宮的主子都叫來,看誰的牙齒刷得最白、最亮!彩頭嘛……就由父皇來出!一定要讓陳越做十把最好的刷子現場給大家刷!”
    這消息一出,整個後宮都沸騰了。
    ……
    傍晚,陳越的值房。工坊雖然開工了,但他還是習慣在這兒辦公。此刻,他正對著一桌子的半成品和圖紙發愁,頭發都被抓成了雞窩。
    “大人!大人!不好了!也不是……是大喜!”小祿子連滾帶爬地衝進來,“公主宮裏的春桃姐姐來了!帶著口諭!”
    “什麽口諭?又要改刷毛?”陳越心裏一緊,這小公主簡直是甲方裏的極品。
    “不是!是要貨!”小祿子喘著氣,“公主說,過幾天要辦什麽‘刷牙大賽’,讓咱們務必在三日之內,趕製出十把……不,是二十把最頂級的牛骨潔齒刷!要雕花的!要鑲金的!說是現場要大家刷牙比美!”
    “二十把?!三天?!”陳越差點從椅子上出溜下去,“她當我是哪吒有三頭六臂啊?咱們那工坊還在夯土呢!植毛機也還在調試!這時候要量產?這是要我的命啊!”
    “大人,這可是露臉的好機會啊!”春桃從門外走進來,一臉笑意盈盈,“公主說了,要是這次大賽辦好了,以後這刷子就是宮裏的定例!尚宮局那邊也會把采購單子發下來。陳大人,您就辛苦辛苦?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
    辛苦?這是要命啊!
    “接!接了!”陳越咬咬牙,富貴險中求,“小祿子,去把劉師傅、張師傅他們都給我從被窩裏薅起來!別睡了!今晚通宵!磨骨頭!”
    “是!”
    夜深了,值房裏燈火通明。
    “沙沙沙……”磨骨聲、敲打聲響成一片。
    陳越親自上手,拿著刻刀在骨柄上雕刻那些繁複的雲紋和花鳥,眼睛都快看瞎了。手指因為長時間用力,酸麻地直甩手,指尖都磨出了血泡。
    “喝口茶吧。”
    一隻素手遞過來一杯熱茶,茶香嫋嫋。趙雪不知何時來了,她沒有多話,默默地坐在一旁,拿起鑷子,幫著陳越篩選那些最細軟的豬鬃。
    “你怎麽來了?尚服局沒事?”陳越接過茶,感覺心裏暖暖的。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看著你這兒亂成一鍋粥,心裏不踏實。”趙雪頭也沒抬,手指靈巧地翻飛,將一束束豬鬃理得整整齊齊,“二十把而已,咱們三個人,再加上那幾位師傅,拚一拚,總能出來的。我聽說,皇後娘娘也很看重這次大賽,你可不能折了人家太康公主的麵子。”
    “雪兒……”陳越看著燈光下她那專注的側臉,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陰影,美得讓人心顫。他心裏一動,忍不住伸手去幫她把一縷垂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後。
    指尖觸碰到她溫熱的耳垂,趙雪的手微微一顫,卻沒有躲開。兩人對視一眼,空氣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悄悄發酵,比那茶香還要醉人。
    “你看我幹什麽?臉上有花?”趙雪臉紅了紅,嗔怪道。
    “比花好看。”陳越脫口而出。
    “貧嘴!”趙雪低聲道,“幹活吧。別讓王爺的匠人們看了笑話。你要是做不完,我可不幫你向皇後求情。”
    “遵命,夫人!”陳越嘴快,說完自己先愣了一下,隨即嘿嘿一笑,手裏的刻刀舞得更歡了,“為了夫人的麵子,今晚就是把手磨斷了也得做出來!”
    趙雪的臉更紅了,卻並沒有反駁,隻是扭頭的時候,自己都沒覺察到,嘴角上已經悄然掛上一抹溫柔的笑意,手下的動作也更快了。
    小祿子蹲在門口,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被陳越隨手撿起一小塊邊角料骨片砸在腦門上。“哎喲!”小祿子吃痛醒過來,委屈地揉著額頭。
    “偷什麽懶!”陳越笑罵,“真當自個兒是等著下班打卡的社畜啊?趕緊的,把那批處理好的鬃毛按孫師傅的要求分裝!”
    ……
    與此同時,深夜的太醫院密室。
    “啪!”
    一疊厚厚的文書被狠狠摔在桌上,震得油燈都跳了兩下,火苗差點熄滅。
    留著山羊胡的太醫氣急敗壞,在狹窄的密室裏來回踱步:“廢物!全是廢物!那個陳越的底細,居然查得滴水不漏!杭州府那邊回話了,說確實有個陳家,祖上是行醫的,幾年前遭了災,唯一的兒子流落江湖……這跟你那個遊方郎中的說辭簡直嚴絲合縫!連個縫兒都插不進去!甚至連鄰居都記得小時候見過他!”
    “那個‘西域神醫’呢?”年輕太醫不死心,“總不能也是真的吧?”
    “更別提了!說是雲遊四海,鬼知道遊到哪去了!這就是個死無對證的局!”山羊胡咬牙切齒,“我看這小子就是個妖孽!專門來克咱們的!趙王爺那邊也護著他,咱們的人根本插不進手!”
    一直坐在陰影裏的老太醫陰惻惻地笑了,那笑聲像是夜梟啼哭,聽得人頭皮發麻:“查不到?那就別查了。既然明路走不通,那咱們就走暗路。他不是仗著有點奇技淫巧就目中無人嗎?”
    “您的意思是……”
    “他不是自稱醫術源自西域嗎?還搞什麽‘天竺潔齒術’?”老太醫撚著胡須,眼底的光芒就像毒蛇在吐信子,“那咱們就給他來個‘李鬼遇李逵’!”
    “我收到風聲,西域諸國的貢使馬上就要進京了。這次使團裏,還真有個在西域赫赫有名的‘牙科聖手’,名叫阿巴斯,據說能用金針拔牙,還能起死回生!此人極度自負,最恨別人打著西域的旗號招搖撞騙。”
    老太醫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咱們這就去聯絡那位聖手,通過禮部的關係,許以重金,讓他到時候當眾向陳越挑戰!我就不信,他那個半吊子的‘西域傳人’,能鬥得過真正的西域大師!到時候,隻要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輸了,那就是欺君!就是招搖撞騙!皇上也保不住他!”
    “高!實在是高!”幾個太醫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意,“借刀殺人,這一招,定能讓那陳越永世不得翻身!”
    窗外的風更大了,一場圍繞著“牙刷”和“醫術”的更大的風暴,正在這看似平靜的夜色中,悄然醞釀。
    陳越還在燈下專心地雕刻著最後一把牙刷,完全不知道,一張針對他的、來自異域的“技術挑戰局”,已經悄然張開。
    “阿嚏!”
    陳越揉了揉鼻子,手裏的刻刀一頓,“誰又在念叨我?難道是公主嫌慢了?”
    他搖搖頭,看著手裏這把已經成型的、精美絕倫的“潔齒刷”,眼中閃過一絲自信的光。
    “不管是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這‘牙神’的招牌,可是硬骨頭做的,誰也啃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