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侯府火起擒逆女,漕河屍現查毒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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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侯搖頭:“不知。”
“‘血瓷’之事敗露後,婉茹便另尋他法傳遞。”
“但必定還在府中!”
“今日他們如此狗急跳牆,定是要在最後時刻將消息送出去!”
就在這時,上官撥弦忽然抽動鼻翼,臉色微變:“不對!”
“這煙塵裏……有火油和硫磺的味道!”
“他們剛才不是想炸塌地道那麽簡單,是想徹底焚毀這裏!”
話音剛落,甬道深處被炸塌的廢墟縫隙中,猛然竄出赤紅的火苗!
火勢極快,沿著預先鋪設的引火之物迅速蔓延開來,濃煙滾滾!
“快走!”車夫大吼一聲,攙起永寧侯,與蕭止焰、上官撥弦一起衝向出口。
衝出地下洞口,回到那片廢棄花園,隻見侯府多處已冒起濃煙,喊殺聲、驚呼聲四起!
“玄蛇”眼見陰謀敗露,竟是要鋌而走險,在侯府內發動清洗和毀滅!
“必須找到李婉茹和布防圖!”蕭止焰斬釘截鐵。
上官撥弦立刻屏息凝神,全力捕捉空氣中那極其微弱的追蹤香粉的氣息——得益於她超凡的嗅覺和那香粉的特殊性,即便在煙熏火燎中,仍能辨出一絲方向。
“這邊!”她指向聽雨軒的方向!
幾人立刻衝去。
沿途遇到零星的抵抗,皆被車夫和蕭止焰迅速解決。
上官撥弦銀針連發,精準地放倒暗處的冷箭手。
越靠近聽雨軒,打鬥痕跡越明顯,顯然這裏經曆過一場激戰。
李婉茹的護衛似乎在保護著什麽,且戰且退。
終於,在聽雨軒的書房外,他們看到了李婉茹!
她並未慌亂逃離,而是冷靜地站在書房門口,手中緊握著一個細長的銅管(顯然便是真正的布防圖密信),身邊隻剩下蘭香和兩名死士護衛。
她看著衝來的眾人,臉上竟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父親,你終究還是背叛了尊者。”
她的聲音冷得像冰。
“可惜,晚了。”
“婉茹!收手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永寧侯痛心疾首。
“回頭?”李婉茹輕笑,“從我母親死的那天起,我就沒有回頭路了。”
“你們李唐皇室欠下的血債,該還了!”
她猛地將手中銅管向旁邊一拋!
那裏竟有一個小小的鴿籠!
一隻訓練有素的信鴿正探出頭!
她要當場將布防圖送出去!
“阻止她!”蕭止焰和車夫同時撲上,與兩名死士戰在一處。
上官撥弦目標明確,銀針直取信鴿!
然而,李婉茹似乎早有預料,袖中滑出一把短刃,“叮”地一聲擊飛了銀針!
蘭香則尖叫著撲向鴿籠!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誰也沒注意到,那位一直瑟縮在旁邊、看似嚇傻了的啞巴老仆,眼中猛地閃過一絲精光!
他忽然動了!
動作快如閃電,一把推開蘭香,精準地抓住了那隻剛剛抓住銅管的信鴿,用力一捏!
信鴿哀鳴一聲,頓時癱軟下去。
同時,他反手一掌,擊向李婉茹手腕!
李婉茹猝不及防,短刃脫手飛出!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電光石火之間!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婉茹驚駭地看著老仆:“你……你是誰?!”
老仆緩緩直起身,那雙平日渾濁的眼睛此刻銳利如鷹。
他撕下臉上偽裝的皺紋和假皮,露出一張飽經風霜卻剛毅沉靜的臉。
“小姐,老奴奉命,潛伏侯府十五年,今日終於等到清理門戶之日。”
他的聲音不再嘶啞,低沉而有力。
他轉向蕭止焰和上官撥弦,微微點頭:“蕭司法,上官姑娘,老夫‘影守’,奉陛下密旨,監察侯府及廢太子餘孽動向。”
陛下的人?!
竟然早就潛伏在侯府?!
還是以這種身份!
上官撥弦瞬間明白,為何他總是適時出現,給予暗示和幫助!
李婉茹麵如死灰,踉蹌後退。
永寧侯更是目瞪口呆。
“小姐,你的一切,早在掌控之中。”影守(老仆)沉聲道,“你所依仗的宮中衛率內應,已被控製。”
“你所期待的邊關呼應,也已斷絕。”
“束手就擒吧。”
然而,李婉茹眼中猛地閃過瘋狂與不甘。
“就算死……我也要你們陪葬!”
她猛地衝向書房,似乎要啟動什麽機關!
影守和蕭止焰同時搶上!
但上官撥弦更快!
她一直緊盯著李婉茹的動作,注意到她衝向的是那個多寶閣——那後麵是藏著賬冊密信的暗格!
她指尖最後一枚銀針疾射而出,並非射向李婉茹,而是射向多寶閣上一個不起眼的玉貔貅擺件——那是她之前探查時發現的另一個隱秘機括!
“哢噠!”
一聲輕響,多寶閣猛地向內彈開,露出暗格,但也同時觸發了隱藏在下的另一個機關!
數枚淬毒的短弩從暗格下方射出,直撲李婉茹!
這才是李婉茹真正設下的、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最後陷阱!
她卻自己撞了上去!
“噗嗤!”
弩箭盡數沒入李婉茹胸腹之間!
她身體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傷口,又看向上官撥弦,眼中充滿了驚愕、怨毒,以及一絲解脫,緩緩軟倒在地。
“小姐!”蘭香尖叫一聲,撲了過去。
影守迅速上前檢查,搖了搖頭:“箭毒見血封喉。”
一切塵埃落定。
蕭止焰上前,從死鴿爪中取下那至關重要的銅管,小心翼翼收起。
車夫長舒一口氣,對影守拱手:“原來是自己人。”
影守回禮:“‘風隼’,多年不見,風采依舊。”
兩人竟是舊識!(風隼是車夫的代號)
永寧侯看著女兒的屍體,老淚縱橫,頹然坐倒在地。
外麵的騷亂也漸漸平息,大批金吾衛和萬年縣差役在蕭止焰副手的帶領下湧入侯府,開始清剿殘餘叛黨,救火維穩。
“血瓷驚變”一案,至此真相大白。
“玄蛇”組織利用貢瓷渠道傳遞陰謀信息的計劃被粉碎,真正的布防圖被截獲,其在侯府的核心據點被連根拔起,首領之一李婉茹伏誅。
上官撥弦看著這一切,心中卻沒有太多喜悅,隻有沉甸甸的複雜。
師姐的仇,算是報了一部分,但牽扯出的朝堂暗戰、前朝恩怨,卻似乎遠未結束。
蕭止焰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多虧了你。”
上官撥弦搖搖頭,目光望向遠處依舊陰沉的天空:“結束了麽?”
“這裏結束了。”蕭止焰的聲音同樣低沉,“但‘玄蛇’還未徹底鏟除。”
“他們的尊者是誰?在朝中還有多少黨羽?邊關的隱患是否完全消除?這些,都才剛剛開始。”
正在此時,一名蕭止焰的心腹快步跑來,低聲稟報:“大人,在清點三小姐密室物品時,發現了這個……”
他遞上一封被火漆封著的密信。
火漆上的印記,是一個獨特的、環繞著荊棘的鳳凰圖案。
影守和風隼(車夫)看到這個印記,臉色同時一變!
“荊鳳紋……這是……”影守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宮中那位……最近風頭正盛的……‘她’的私印!”風隼接話,語氣沉鬱。
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血瓷”案的餘波,竟然指向了後宮深處一位意想不到的、權勢正熾的妃嬪?!
新的風暴,已在醞釀。
“血瓷驚變”案的餘波尚未平息,永寧侯府仍處於風聲鶴唳之中。
侯爺被嚴密看管,府內人員經過數輪篩查,稍有嫌疑者皆被帶走,剩下的人無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上官撥弦雖因“護駕有功”暫得安寧,居住於客院,但深知自己仍處於多方注視之下。
“影守”如同融入陰影的守護者,偶爾現身,詢問細節;“風隼”則來去如風,帶來外界模糊的消息,又帶走她的某些發現。
那封蓋有“荊鳳紋”印的密信,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指向後宮那位風頭正勁的寵妃,牽一發而動全身,調查不得不更加隱秘謹慎。
在這令人窒息的短暫平靜裏,上官撥弦並未閑著。
她反複推敲師姐留下的毒經殘頁,試圖從中找到更多關於“紅顏燼”及其可能變種的線索,同時也不忘研磨醫術、毒理,以備不時之需。
這日清晨,細雨初歇,空氣中帶著泥土的清新,卻難以驅散侯府上空的陰鬱。
蕭止焰再度來訪,官袍上帶著晨露與奔波的氣息,眉宇間的凝重比往日更甚。
他甚至來不及寒暄,屏退左右後便徑直低聲道:“撥弦,又有命案,恐是‘玄蛇’故技重施,甚至更為猖獗。”
上官撥弦心中一凜:“何處?”
“京郊運河,漕糧碼頭。”蕭止焰語速極快,“一夜之間,五名搬運夫浮屍河麵!表麵看是溺亡,但驗看之下,疑點叢生。麵色發紺,僵直過度,指甲縫中有奇異黴斑,口鼻泡沫帶酸氣……與尋常溺斃截然不同!”
運河!
漕糧!
上官撥弦立刻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
漕運乃長安命脈,涉及無數權貴利益,一旦出事,震動朝野。
“衙中仵作束手無策,驗不出常見毒物。漕幫群情激憤,圍堵衙門,壓力已直達天聽。”蕭止焰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撥弦,我需你之力,暗中驗看屍體,查明真正死因。我懷疑,這絕非意外,而是滅口!那些搬運夫,很可能撞破了‘玄蛇’利用漕運渠道進行的勾當!”
上官撥弦沒有絲毫猶豫。
追查“玄蛇”,為師姐複仇,她義不容辭。
“我需一個離開侯府且不引人注目的理由,並確保能接近屍體。”
“三日後,太後恩典,準永寧侯府女眷往大慈恩寺為國運、也為侯府祈福齋戒,為期一日。你可隨行。寺中自有安排,助你金蟬脫殼。”蕭止焰早已謀劃周全,“義莊那邊,我亦打點妥當。”
三日後,大慈恩寺。
香煙繚繞,梵音低唱。
侯府女眷們身著素衣,跪坐於佛前,麵容悲戚惶恐。
上官撥弦低眉順目,隱於眾人之中。
儀式間隙,一小沙彌悄然引她至僻靜禪房。
一套粗布衣裳早已備好。
她迅速更換,從寺院後門悄然離開,一名樵夫謹慎地在前方引路。
目的地並非官府義莊,而是運河邊一處荒廢的河神廟。
屍體暫時停放於此,較之義莊更易隱蔽行事。
廟內陰冷,屍臭撲鼻。
五具壯碩的屍身置於門板之上,蓋著草席。
引路的漢子與看守的老吏低語幾句,塞過一袋錢幣,老吏便嘟囔著躲遠了。
上官撥弦屏息上前,揭開草席。
她目光銳利如刀,仔細檢視每一處細節。
銀針探穴,觀察色澤變化;指尖按壓屍斑,感受僵硬程度。
她尤其專注於那些指甲縫中的灰綠色黴斑,小心刮取樣本,置於鼻下輕嗅,又滴入不同藥液觀察反應。
“倉腐黴……”她喃喃低語,“多見於積年腐敗穀物之中,大量吸入其塵可致喘咳窒息,但毒性緩慢……”
她再次檢查死者口鼻咽喉,發現黏膜有細微腐蝕痕跡。
“是了……並非單純黴塵中毒。”
她腦中靈光一閃。
“千金方》‘雜毒篇’有載,某些礦物粉末(如某些煉製失敗的丹毒或火藥成分)與特定黴塵混合,遇水汽可產生劇毒瘴氣,刺激肺腑,加速窒息……”
“他們搬運的,絕非普通漕糧!”
她猛地抬頭,對那心腹漢子道:“速告蕭大人,死者乃中毒身亡,毒源極可能是混雜了特殊礦粉的腐敗穀物!立刻排查碼頭區域所有陰暗潮濕、堆放陳舊糧食的倉庫,尤其是漕幫私控、管理混亂之所!重點查近日他們五人當值的記錄!”
漢子麵色凝重,點頭記下:“漕幫倉庫眾多,盤查恐不易……”
話音未落,廟外突然傳來喧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