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扮徒查駝遇危機,救匠得聞地宮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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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那個總是偷偷來看她、又不敢靠近的笨拙男孩……
有一次他爬師父藥廬外的老槐樹想看得更清楚些,卻不慎摔下,被她發現時,手腕上被樹枝劃破了一個口子,血流不止。
她當時剛學會縫合不久,笨手笨腳地給他包紮,還特意用了能淡化疤痕的玉容膏……
那傷口愈合後,似乎就留下了這麽一個淡淡的月牙狀痕跡……
她猛地抬頭,怔怔地看向蕭止焰的臉。
蕭止焰正全神貫注地分析著布料和“鬼麵草”的信息,忽然察覺到她的目光,疑惑地回望她:“怎麽了?”
上官撥弦張了張嘴,那個藏在心底多年的疑問幾乎要脫口而出——“你到底是誰?我們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認識?”
但那差役還在旁,環境依舊危機四伏。
她最終隻是搖了搖頭,將所有的驚濤駭浪壓回心底,聲音恢複平靜:“沒什麽。隻是覺得,這‘玄蛇’比我們想象的,藏得更深,手伸得更長。”
她袖中的手,卻不自覺地握緊了。
那枚小小的月牙疤,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一扇被她忽略已久的門。
蕭止焰,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而眼前的迷局,如同那張狼蛇交錯的圖騰,愈發撲朔迷離,殺機四伏。
長安西市,胡風熾盛。
駝鈴叮當,卷起異域的塵沙。
一支規模不小的突厥胡商駝隊,在暮色四合前,入駐了西市最大的“波斯邸”。
駱駝背負著沉重的皮囊和箱籠。
商人們麵目深邃,衣著華麗卻難掩風塵仆仆。
眼神銳利而警惕,與尋常牟利的商旅截然不同。
消息很快通過風隼的渠道,遞到了上官撥弦和蕭止焰麵前。
“突厥胡商?在這個敏感時刻抵達長安?”
蕭止焰傷勢未愈,但已強撐著處理公務,眉頭緊鎖。
“阿史德部的圖騰剛出現,他們就來了,絕非巧合。”
上官撥弦正在翻閱師兄蘇沐辰送來的幾本西域藥典,聞言抬頭。
“師姐密信提過永寧侯外宅與突厥勾結,如今邱側妃剛‘病’,就有胡商隊來,恐怕與侯府脫不了幹係。”
“他們運來的,絕不會隻是皮毛香料。”
“我已加派人手暗中監視波斯邸。”蕭止焰沉吟道。
“但這些人反偵察能力極強,我們的人不敢靠太近。”
“我得親自去一趟。”上官撥弦合上書卷,目光堅定。
“他們對藥材毒物的辨別,未必有我在行。”
“或許能看出端倪。”
蕭止焰立刻反對:“太危險了!那些人可能是亡命之徒!”
“正因危險,才更要去。”
上官撥弦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扮做收購藥材的小學徒,西市每日那麽多,不起眼。”
“我有分寸。”
她知道,這是最快能摸清對方底細的方法。
師姐的死、地宮的秘、突厥的影,線索似乎都隱隱指向這支突然到來的駝隊。
蕭止焰深知攔不住她,隻能咬牙。
“我讓人在外圍策應,若有不對,立刻發出信號。”
他頓了頓,看著她又添了一句,聲音壓低。
“撥弦,你……自己小心。”
那日她看他手腕疤痕的怔忪眼神,他並非毫無察覺,隻是時機不對,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暫未挑明。
但關切之情,已難以完全掩飾。
上官撥弦心中微動,垂下眼簾,輕輕“嗯”了一聲。
次日,上官撥弦易容成一個麵色蠟黃、帶著幾分怯懦的少年學徒。
背著藥簍,混跡在西市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慢慢靠近波斯邸。
她並未直接上前,而是在斜對麵一家藥材行假裝挑選貨品。
眼角的餘光卻時刻鎖定著波斯邸的動靜。
駝隊的貨物正在卸下。
一些箱籠打開,露出裏麵的皮毛、寶石、幹果等物,看似正常。
但上官撥弦的嗅覺遠超常人。
她從那混雜的氣味中,捕捉到幾絲極其微弱、卻被刻意用濃烈香料掩蓋的異常氣味。
辛辣、苦澀,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
是幾種極其罕見的西域毒草和致幻蘑菇磨成的粉末才有的味道!
這些若是大量流入,後果不堪設想!
她心中凜然,正欲再靠近些細看。
忽然,一道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從波斯邸二樓窗子射來,牢牢鎖定了她!
那是一個滿臉虯髯、身材魁梧的突厥大漢,似乎是駝隊的首領。
他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和懷疑,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拙劣偽裝下的窺探之心!
上官撥弦心頭一緊,立刻低下頭,假裝對著一堆甘草挑挑揀揀。
心髒卻砰砰直跳。
好強的警覺性!
她不敢再多留,付錢買了一把最便宜的甘草,背上藥簍,狀若無事地轉身融入人流,快步離開。
然而,她能感覺到,那道目光一直如芒在背般跟著她。
走了兩條街,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仍未消失。
甚至……更近了!
她故意拐進一條相對僻靜的巷子。
身後果然響起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不止一人!
危機驟臨!
上官撥弦頭皮發麻,腳下加快,腦中飛速計算。
硬拚絕非上策,對方人數不明,且極可能身手不凡。
她猛地鑽入巷邊一家嘈雜的湯餅鋪。
利用食客和桌椅作為掩護,迅速穿過廚房後門,進入另一條小巷。
身後的腳步聲也立刻跟上,速度更快!
眼看就要被追上。
前方巷口忽然出現一個推著泔水車的老人。
車子恰好卡在了巷口,擋住了去路。
上官撥弦暗叫一聲“天助我也”,正欲從車旁擠過。
身後追兵已至!
一隻大手帶著風聲抓向她的後頸!
千鈞一發之際,上官撥弦仿佛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驚呼一聲,整個人“笨拙”地向前撲倒,恰恰躲過了那一抓。
卻“不小心”撞翻了泔水車邊緣的一個小桶!
霎時間,餿臭的泔水潑灑出來,濺了追來的兩個突厥漢子滿身滿臉!
“嘔——”
兩個漢子猝不及防,被惡臭熏得連連後退,惡心幹嘔,動作瞬間遲滯。
上官撥弦“慌忙”爬起,連聲道歉都顧不上說。
趁機從翻倒的泔水車和牆壁的縫隙中鑽了過去。
眨眼間就跑出了小巷,混入大街的人潮中,消失不見。
那兩個突厥漢子氣得暴跳如雷,卻礙於滿身汙穢,無法再追。
隻能恨恨地盯著她消失的方向,用突厥語低聲咒罵了幾句。
上官撥弦一路不敢停歇,直到確認徹底安全,才拐進一條更隱蔽的死胡同。
靠在牆上,微微喘息。
心有餘悸,方才真是險到了極點!
她慢慢平複呼吸,回想那兩人咒罵的話。
她精通多地方言,突厥語亦曾涉獵,隱約聽懂了幾個詞:
“該死的蟲子……誤了大事……”
“‘地宮’……必須盡快……侯府……”
地宮!
他們果然提到了侯府地宮!
這些突厥人,目標明確,就是要利用或者進入侯府地宮!
他們運來的那些毒物原料,恐怕也與此有關!
必須盡快告訴蕭止焰!
她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襟,正準備離開。
忽然,旁邊一堆廢棄的竹簍微微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極輕微的聲音。
上官撥弦瞬間警惕,指尖已扣住銀針。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用一根木棍挑開竹簍。
裏麵竟蜷縮著一個衣衫襤褸、遍體鱗傷的中年男子!
他麵色青黑,嘴唇幹裂,呼吸微弱,顯然受了重傷且中了毒,意識已經模糊。
但他的手指,卻無意識地在地上摳劃著。
那動作……極其專業精準,像是在計算著什麽複雜的機括尺寸!
這是一個工匠!
而且很可能是精通機關術的工匠!
他怎麽會在這裏?
還傷得這麽重?
是被那幫突厥人傷的?
上官撥弦立刻蹲下身,迅速檢查他的傷勢。
外傷雖重,但不足以致命。
真正麻煩的是他中的毒,是一種緩慢侵蝕肺腑的西域奇毒。
若非遇到她,恐怕撐不過一日。
她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解毒藥丸,碾碎,小心地喂入他口中。
又用銀針刺穴,暫時護住他的心脈。
必須馬上把人帶走救治!
他是重要的線索!
上官撥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個昏迷的工匠轉移到一處風隼提供的安全屋。
西市邊緣一座不起眼的廢棄雜貨鋪地窖。
蕭止焰聞訊立刻趕來。
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工匠和正在施針的上官撥弦,臉色凝重。
“怎麽回事?”
“應該是被那支突厥駝隊追殺的。”上官撥弦快速說道。
“他中了西域奇毒‘纏綿’,我能暫時壓製,但徹底解毒需要幾味特殊的藥材。”
“更重要的是,他昏迷前無意識的動作,顯示他極可能是一位機關術高手!”
“機關術高手?突厥人為什麽要追殺一個唐人工匠?”
蕭止焰疑惑,蹲下身仔細查看工匠的手。
那手指上的老繭和細微的劃傷,確實與常年擺弄精密機關器件相符。
“我聽到他們用突厥語提到‘地宮’。”
上官撥弦補充道,眼神銳利。
“結合師姐留下的線索,侯府地宮機關重重。”
“有沒有可能,這個工匠,就是被他們脅迫去改造或維護地宮機關的人?”
“如今因為某種原因(比如想逃跑或失去利用價值)而被滅口?”
蕭止焰臉色一變:“極有可能!”
他立刻吩咐心腹差役。
“立刻去查,近期京中可有失蹤的、擅長機關術的工匠!”
差役領命而去。
上官撥弦繼續為工匠施針逼毒。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工匠青黑的臉色稍稍緩解,呼吸也平穩了一些,但依舊昏迷。
“毒性暫時控製住了,但他身體太虛弱,需要時間恢複。”
上官撥弦擦了擦額角的汗。
“希望能盡快找到解毒的藥材。”
就在這時,地上昏迷的工匠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身體抽搐,嘴裏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
“鑰……密鑰……蛇紋……拚不成……”
“地宮……下麵是……火……雷……”
“跑……快跑……都會死……”
斷斷續續的詞語,卻如同驚雷炸響在上官撥弦和蕭止焰耳邊!
蛇紋密鑰!
地宮!
火雷!
這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地宮深處藏有極其危險的東西,而需要蛇紋密鑰才能開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