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查舊記揭國師疑,毒蛇警告阻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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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總管突發急病,上吐下瀉,昏迷不醒,已被侯爺下令嚴密隔離診治,任何人不得靠近。
“這麽巧?”上官撥弦聞訊,心中疑竇叢生。
昨夜剛查到他的關鍵線索,今日就突發急病?
是滅口?還是金蟬脫殼?
她假意關切,想以“略通藥性”為由前去探視,卻被侯爺的親衛毫不客氣地攔了回來。
稱侯爺已請了宮中醫官,不勞表小姐費心。
侯爺的反應,更像是在掩蓋什麽。
與此同時,市井間的“奪舍”謠言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開始有零星的暴民衝擊那些被指認為“被奪舍”的官員府邸,雖被金吾衛及時彈壓,但恐慌的情緒已在長安城蔓延開來。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幕後極力推動著這一切,試圖將水攪渾。
蕭止焰在外奔走調查,發現源頭竟是一些混跡於茶館酒肆的說書人和乞丐。
他們繪聲繪色地傳播著各種“親眼所見”的妖蛇軼事,其描述細節高度一致,顯然是經過統一編排。
“有人在刻意煽風點火!”蕭止焰臉色陰沉地對上官撥弦道,“我順藤摸瓜,發現給這些說書人提供銀錢和腳本的,是一個叫‘黑鼠’的混混頭子,而此人……與永寧侯府一個外圍管事沾親帶故。”
又是侯府!
上官撥弦蹙眉:“他們散播謠言,製造恐慌,到底想幹什麽?僅僅是為了給修建‘化蛇寺’造勢?”
“恐怕沒這麽簡單。”蕭止焰目光深邃,“我查閱了近期的朝議記錄,發現國師一黨不僅力主修建化蛇寺,還在推動另一件事——以‘長安妖氛日盛,需強軍鎮守’為由,奏請調整京畿防務,將部分原本駐守城外險要關隘的兵力,調入城內及周邊新建的‘鎮妖營’。”
“調整防務?”上官撥弦心中一驚,“突厥狼子野心,邊境一直不穩。此時若將關隘守軍調入城內,萬一……”
“萬一突厥趁機叩關,後果不堪設想!”蕭止焰接口道,語氣沉重,“而提議調入城內的部隊中,有一支的將領,恰好是國師的侄孫。若此議通過,京畿兵權將有很大一部分落入國師一黨手中!”
謠言、投毒、調兵……一條清晰的陰謀鏈逐漸浮出水麵!
“玄蛇”組織通過製造恐慌,為國師一派攫取兵權、修建疑似另有用途的“化蛇寺”創造借口!
其最終目的,很可能是裏應外合,配合突厥,顛覆朝廷!
而永寧侯府,在這張網中,扮演著執行者和連接點的關鍵角色!
“必須阻止他們!”上官撥弦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
“但我們需要證據,直接關聯國師與突厥或‘玄蛇’的證據!”蕭止焰眉頭緊鎖,“曹總管這條線暫時斷了,清風道人那邊恐怕也已打草驚蛇。”
就在兩人苦思突破口時,上官撥弦忽然想起一事。
“師兄昨日提及,他在為一位退隱的老翰林診病時,偶然聽說了一件事:國師雖深得聖心,但其早年未發跡時,曾遊曆西域,與一位西域高僧過往甚密,而那位高僧的出身地……似乎靠近突厥王庭!”
西域?
突厥王庭?
上官撥弦腦中仿佛有電光閃過!
她立刻翻出師姐那份關於“紅顏燼”源自西域毒花“曼陀羅華”的手稿!
“曼陀羅華……西域……國師……”她喃喃自語,眼神越來越亮,“蕭大人,你說國師那能‘蠱惑聖心’的丹術,以及這控製官員的‘惑心砂’,會不會其根源,都來自西域?甚至……來自突厥?”
這個猜測大膽而驚人!
若國師的根基與突厥有關,那他的一切行為,都有了更可怕的解釋!
“極有可能!”蕭止焰豁然起身,“我們必須查清國師早年在西域的經曆!特別是他與那位突厥高僧的關係!”
然而,時過境遷,遠赴西域調查顯然不現實。
“或許……還有一個地方,可能留有線索。”上官撥弦目光投向侯府深處的方向,“藏書樓。那本失竊的前朝醫藥孤本,以及師姐的手稿都提到西域毒花。侯府藏書樓中,或許還有關於西域、關於突厥、甚至關於國師早年經曆的記載!”
剛剛逃離險地的藏書樓,再次成為焦點!
這一次,上官撥弦決定不再偷偷摸摸。
她以“昨日受驚,唯恐整理不詳,衝撞神靈”為由,主動向管家請求再次前往藏書樓,並表示要焚香靜心,仔細清掃,以求心安。
理由冠冕堂皇,管家似乎也得了什麽指示,並未阻攔,隻是派了兩個小丫鬟遠遠跟著,名為協助,實為監視。
再入藏書樓,上官撥弦的心境已然不同。
她先是裝模作樣地焚香禱告,然後指揮兩個小丫鬟擦拭一樓的書架和地板,自己則借口二樓醫藥典籍繁多,需仔細分類,獨自上了樓。
她知道時間有限,必須盡快找到與西域、突厥或國師相關的書籍。
她不再局限於之前那個發現手稿的書架,而是開始係統性地快速翻閱二樓那些落滿灰塵的雜書、筆記和地方誌。
功夫不負有心人。
在一個堆放舊信劄和遊記的箱子裏,她發現了一本紙張泛黃、沒有署名的私人筆記。
筆記的主人似乎是一位多年前曾隨商隊往返西域的侯府門客。
裏麵零散地記錄了一些西域風土人情。
而在其中一頁,提到了他在龜茲國(古西域城邦,與突厥關係密切)的一次經曆:
“恰逢當地盛大祭典,見一唐人身著法衣,主持儀式,甚得尊崇。細觀之,竟似多年前長安一舊識,然其氣質陰鷙,眸光流轉間竟帶蛇瞳之異,不敢相認。聽聞其乃突厥國師座下高弟,精擅攝心幻術,人稱‘蛇瞳法師’……”
蛇瞳法師?!
上官撥弦的心髒猛地一跳!
這個特征,與“奪舍”謠言中眼冒綠光的描述何其相似!
筆記沒有寫明那個“舊識”是誰,但時間推算起來,與國師早年前往西域遊曆的時間段高度吻合!
難道國師就是那個“蛇瞳法師”?!
他早年間就與突厥勾結,甚至可能習得了一身邪門的幻術毒功?
這個發現令人毛骨悚然!
她強壓激動,繼續翻找。
又在另一本關於長安佛道之爭的舊聞錄中,找到一段記載:
“開元年間,有西域僧‘波羅奢’入長安,欲傳‘蛇母教義’,與清虛觀當時觀主論法三日,敗北而去。然其與觀中一年輕弟子相交甚密,臨行前贈其《秘幻心經》一卷……”
清虛觀年輕弟子?
《秘幻心經》?
國師正是於開元年間在清虛觀嶄露頭角!
線索似乎越來越清晰了!
上官撥弦正欲細讀,樓下突然傳來小丫鬟的驚叫聲!
“啊!蛇!有蛇!”
上官撥弦心中一凜,立刻將筆記塞入懷中,衝下樓去。
隻見一樓角落,一條色彩斑斕、一看便有劇毒的細蛇,正昂首吐信,緩緩遊向那兩個嚇得瑟瑟發抖、抱在一起的小丫鬟!
這藏書樓門窗緊閉,怎會突然出現毒蛇?
絕非偶然!
上官撥弦眼神一冷,指尖寒光一閃,一枚銀針已無聲無息地射出,精準地釘入了毒蛇的七寸!
毒蛇瞬間癱軟在地,不再動彈。
“沒事了,一條小蛇而已,可能是從哪個牆洞鑽進來的。”上官撥弦上前安撫兩個驚魂未定的丫鬟,目光卻銳利地掃視四周。
這分明是一次警告!
有人不想讓她在藏書樓繼續探查下去!
甚至可能已經知道她發現了什麽!
此地不宜久留。
她借口受到驚嚇,需回去壓驚,帶著兩個丫鬟迅速離開了藏書樓。
回到居所,她的心依舊怦怦直跳。
那條毒蛇,以及之前老儒仆中蠱、古籍失竊……藏書樓內,似乎隱藏著一雙甚至多雙眼睛,在暗中監視著一切。
她取出那本匿名筆記,看著關於“蛇瞳法師”的記載,一個更大膽、更可怕的猜想逐漸在她腦中形成。
當晚,上官撥弦將日間發現告知了蕭止焰。
“蛇瞳法師?國師?”蕭止焰震驚不已,“若果真如此,那這一切就都能解釋通了!國師很可能就是‘玄蛇’組織在朝堂的最高內應!甚至可能……與那位尊主關係匪淺!”
上官撥弦點頭,神色凝重:“而且,我懷疑侯府內部,甚至藏書樓本身,就有國師或‘玄蛇’的眼線。今日那毒蛇,絕非意外。”
蕭止焰眼中閃過厲色:“看來他們已經開始警惕了。我們必須加快行動。”
他沉吟片刻,“或許可以從那個西域僧‘波羅奢’和《秘幻心經》入手。我設法通過鴻臚寺的舊檔,查查當年那個西域僧的記錄。”
“嗯。”上官撥弦點頭,忽然感到一陣疲憊襲來,不自覺地揉了揉太陽穴。
連日來的精神緊繃、地宮受傷、今日又受驚嚇,即便是她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怎麽了?撥弦,不舒服?”蕭止焰立刻注意到她的異樣,關切地問道,很自然地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他的手掌溫暖幹燥,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上官撥弦微微一僵,卻沒有躲開,隻是低聲道:“沒事,隻是有些累。”
“你傷未愈,又終日勞心勞力,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蕭止焰語氣帶著心疼,從懷中又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宮裏禦用的安神丸,效果極好,你睡前服一顆,好好睡一覺。”
上官撥弦看著那精致的小瓶,心中一暖。
他總是這樣,細心周到,默默地為她準備好一切。
“謝謝。”她接過藥瓶,指尖無意間擦過他的掌心,兩人都像是被細微的電流擊中一般,迅速收回手,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的尷尬,卻又流淌著難以言喻的悸動。
燭火劈啪作響,映照著兩人微微泛紅的臉頰。
“撥弦,”蕭止焰看著她低垂的眉眼,柔聲道,“報仇固然重要,但你的身子更重要。我不希望你……太過勉強自己。”
上官撥弦抬起頭,撞進他盛滿擔憂與柔情的眼眸裏。
那目光如此真摯,讓她冰封的心防又融化了一角。
“我知道。”她輕聲回應,語氣不再像以往那樣清冷疏離,“我會注意的。”
蕭止焰笑了笑,笑容溫暖和煦:“那就好。對了,還有一事。風隼傳來消息,說邱側妃‘病愈’了,今日已開始出麵打理府中事務,還特意去‘探望’了依舊‘重病靜養’的世子。”
邱側妃“醒”了!
上官撥弦目光一凝。
在這個關鍵時刻,這個與“秋水”疑雲相關的女人結束“蟄伏”,必然預示著新的風波。
“侯府這潭水,是越來越深了。”她冷笑道。
“無妨。”蕭止焰看著她,眼神堅定,“無論多深,我們一起趟過去。”
他的話語平淡,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上官撥弦看著他,忽然覺得,前路縱然荊棘密布,但似乎……不再那麽孤寂寒冷了。
窗外月色朦朧,室內燭光搖曳。
兩人又低聲商議了片刻後續計劃,蕭止焰才起身告辭。
送他到門口,上官撥弦忽然叫住他:“蕭大人。”
蕭止焰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