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毒瘴困敵藏宅院,假麵揭開擒惟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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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陷入僵局,“金巧手”失蹤,關聯商行戒備森嚴,戶部與漕司的內鬼隱藏極深。
玄蛇的財脈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鰍,在網中掙紮,卻難以被徹底抓住。
蕭止焰深知,常規的排查審訊已難有突破,必須另辟蹊徑,找到關鍵證據,迫使對方露出破綻。
他將目光再次投向上官撥弦發現的那塊深紫色紫髓晶碎片。
“撥弦,這紫髓晶,除了用作熏香,是否還有其他用途?尤其是……與藥物相關?”蕭止焰問道。
上官撥弦凝神思索,指尖摩挲著那冰涼剔透的碎片:“紫髓晶性寒,質堅,通常需研磨成極細的粉末方能入藥或熏燃。但其本身不易研磨,需要一種特殊的藥水先行浸泡軟化。我懷疑,劉師傅身上這塊碎片,並非完整的熏香料,而是經過藥水處理,但未及研磨的半成品。”
她取來少許碎片粉末,溶於清水中,仔細觀察其溶解度和顏色變化,又滴入幾種不同的試劑。
“果然……”她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這紫髓晶浸泡過的藥水中,含有‘夢陀蘿’和‘失魂草’的成分!這兩種藥材,正是配製‘蝕腦散’的關鍵輔料!”
線索串聯起來了!
劉師傅身上的紫髓晶碎片,並非偶然攜帶,而是與他所中的“蝕腦散”毒藥密切相關!
這碎片,很可能來自毒藥的配製場所,或者……是下毒者不小心遺落,被劉師傅在掙紮或無意中抓取到的!
“能同時擁有紫髓晶和配製蝕腦散能力的人,絕非尋常角色。”上官撥弦斷言,“此人必然精通藥理,且擁有穩定的紫髓晶來源。”
蕭止焰立刻抓住關鍵:“查!全城藥鋪、香料行,近期誰大量購買過紫髓晶,或者夢陀蘿、失魂草這類受管製的藥材!尤其是那些背景複雜、與權貴交往密切的!”
風聞司的力量再次高效運轉。
這一次,範圍縮小,目標明確,很快便有了重大發現。
根據多家藥鋪和隱秘渠道的反饋,近期大量收購紫髓晶和那幾味特殊藥材的,是一個名叫“百草堂”的藥行。
這“百草堂”明麵上是家普通藥鋪,實則背景深厚,其東家與幾位宗室親王都有往來,甚至暗中為一些權貴提供些“不宜公開”的藥物和服務。
而“百草堂”的首席藥師,姓孫,人稱“孫妙手”,據說醫術、毒理皆精,性格孤僻,深居簡出,但偶爾會接一些“私活”,索價極高。
“孫妙手……百草堂……”蕭止焰眼中精光一閃,“立刻監控百草堂和這個孫妙手!”
幾乎在同一時間,對戶部漕銀賬目的暗中核查也取得了突破。
那位經驗豐富的老吏,在反複比對曆年漕銀熔鑄記錄和各地呈報的礦產量後,發現了一個極其隱蔽的規律——
近兩年來,凡是由一位名叫趙德明的戶部郎中負責稽核的批次,其“火耗”率都略高於平均水平,且虧空的銀兩,似乎通過幾筆看似合理的“運輸損耗”、“倉儲費用”等名目,被悄然抹平了!
趙德明!
此人官職不高,但位置關鍵,負責漕銀入庫前的最後一道稽核程序,確有作案條件!
“控製趙德明!但要秘密進行,勿要打草驚蛇!”蕭止焰下令。
風隼親自帶人,在趙德明下衙回家的路上,將其“請”到了京兆尹衙門的一處秘密據點。
起初,趙德明還強作鎮定,矢口否認。
但當蕭止焰將那份詳細標注出異常火耗的賬目分析,以及劉師傅屍體上發現的紫髓晶碎片和“蝕腦散”的驗屍結果擺在他麵前時,趙德明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他癱倒在地,涕淚橫流,供認不諱。
是有人以他貪墨的小辮子相威脅,並許以重利,逼迫他在稽核漕銀時,對特定的批次“高抬貴手”,默許那微小的火耗差異。
作為回報,他每月都能收到一筆不菲的“分紅”,而交接分紅的地點,正是“百草堂”!
交接人,有時是店裏的夥計,有時……則是一個戴著半邊青銅麵具、氣度陰沉的男人!
青銅麵具!
果然是他!
“那戴麵具的是誰?”蕭止焰厲聲追問。
“小人……小人不知其真實身份啊!”趙德明哭嚎道,“隻聽百草堂的孫藥師,私下裏恭敬地稱他為……‘錢先生’!”
錢先生!
玄蛇“財使”!
目標鎖定!
事不宜遲,蕭止焰立刻調集精銳,兵分兩路。
一路由風隼帶領,直撲“百草堂”,抓捕孫妙手,搜查證據;另一路由他親自指揮,聯合金吾衛,根據趙德明提供的線索,包圍“錢先生”可能藏身的幾處隱秘宅院。
上官撥弦堅持與蕭止焰同行,她擔心那“錢先生”身邊可能有用毒高手。
夜色深沉,行動悄然展開。
風隼那邊進展順利,以查禁違禁藥材為由,突襲百草堂,當場抓獲了正在密室中配製藥物的孫妙手,並搜出了大量尚未使用的紫髓晶、夢陀蘿、失魂草,以及一些配製好的“蝕腦散”和其他毒藥。
在確鑿證據麵前,孫妙手對其為“錢先生”****和特殊藥材的罪行供認不諱。
而蕭止焰這邊,卻遇到了麻煩。
他們包圍了位於城東永嘉坊的一處看似普通的三進宅院,據趙德明交代,這裏是他與“錢先生”最常接頭的地方。
宅院寂靜無聲,仿佛空無一人。
蕭止焰示意手下破門而入。
院門撞開的瞬間,異變陡生!
數道淩厲的箭矢從院內暗處迸射而出!
同時,一股濃鬱的、帶著甜腥氣的粉色煙霧從地麵、牆角的隱秘孔洞中迅速彌漫開來!
“小心!箭矢有毒!煙霧也有古怪!”上官撥弦立刻示警,同時將準備好的避毒藥丸分發給眾人。
蕭止焰揮劍格擋毒箭,指揮手下結陣防禦,並試圖尋找放箭之人。
然而,那粉色煙霧極為詭異,不僅阻礙視線,似乎還能幹擾人的方向感。
幾名衝在前麵的金吾衛士兵吸入煙霧後,竟開始眼神迷離,互相攻擊起來!
“是‘亂神瘴’!”上官撥弦認出此毒,立刻取出金針,精準刺入那幾名士兵的穴道,穩住其心神,又撒出特製的解毒藥粉,試圖中和空氣中的毒素。
趁著混亂,數道黑影從宅院深處竄出,試圖突圍!
這些人身手矯健,招式狠辣,顯然是“錢先生”蓄養的死士。
蕭止焰與影守立刻帶人迎上,與這些死士戰作一團。
刀光劍影,在粉色的毒霧中閃爍,場麵一時混亂不堪。
上官撥弦一邊應對毒霧,一邊凝神感知。
她發現,那“亂神瘴”的源頭,似乎並非固定,而是在移動!
有人在暗中操控著毒煙的釋放!
她的目光鎖定在院落中央那棵高大的槐樹上。
樹影婆娑中,似乎藏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她不動聲色,扣緊金針,內力暗運。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從主屋的窗口,射出,速度快得驚人,直撲院牆!此人臉上戴著熟悉的半邊青銅麵具,身形瘦高,正是“錢先生”!
他想跑!
“攔住他!”蕭止焰大喝,一劍逼退纏鬥的死士,欲要追擊。
然而,那槐樹上的人影也同時發動!
數點寒星射向上官撥弦和蕭止焰,竟是淬毒的鋼針!
上官撥弦早有防備,金針後發先至,精準地將射來的毒針擊落。
同時,她另一隻手猛地一揮,一道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混合了特殊藥粉的絲線,如同靈蛇般纏向了槐樹上那道身影!
“啊!”樹上傳來一聲悶哼,那道身影被絲線纏住腳踝,重心不穩,從樹上栽落下來!
竟是一個身著黑衣、麵容枯槁的老嫗,手中還握著一個仍在冒煙的黑色葫蘆。
毒源被製!
趁此機會,蕭止焰已擺脫糾纏,身形如電,瞬間追至“錢先生”身後,長劍如虹,直刺其後心!
“錢先生”感受到背後致命的劍氣,不得不回身抵擋。
他手中多了一對烏黑的判官筆,招式刁鑽狠辣,與蕭止焰戰在一處。
這“錢先生”武功竟也極高,一時間與蕭止焰鬥得旗鼓相當。
上官撥弦製住那放毒的老嫗後,見蕭止焰久戰不下,心中焦急。
她觀察著“錢先生”的招式路數,發現其判官筆的運用,隱隱帶著江南一帶某個武林世家的影子。
她心念電轉,從藥囊中取出一小包粉末,看準時機,在“錢先生”與蕭止焰硬拚一記、身形微滯的瞬間,將粉末運力撒出!
那粉末並非毒藥,而是她特製的“熒光粉”,無色無味,但沾附性極強。
粉末沾在“錢先生”的衣袖和麵具上,在月光下隱隱泛起極淡的微光。
“錢先生”顯然沒料到有此一招,動作微微一亂。
高手相爭,隻爭刹那!
蕭止焰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劍勢陡然加快,如同狂風暴雨般攻去!
“嗤啦!”
一聲裂帛聲響,“錢先生”的衣袖被劍氣劃破,露出了手臂。
而在他臉上,那半邊青銅麵具也被淩厲的劍氣震得鬆動,歪斜開來,露出了小半張臉!
就在麵具歪斜的瞬間,借著月光和熒光粉的微光,上官撥弦和蕭止焰都看清了那麵具下的容貌——一張蒼白、瘦削,但眉眼間帶著精明與狠戾的中年男子的臉!
這張臉,蕭止焰竟覺得有幾分眼熟!
似乎在戶部某些不太重要的場合見過此人!
“是你?!戶部度支司主事,錢惟庸!”蕭止焰失聲喝道!
錢惟庸!
一個在戶部看似不起眼、實則掌管部分錢糧度支事務的六品主事!
誰能想到,他竟然是玄蛇組織中掌管龐大財源的“財使”!
身份被揭穿,錢惟庸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與絕望,他知道今日絕難幸免,攻勢更加瘋狂,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但蕭止焰既已知其身份,豈會再給他機會?
劍法愈發沉穩淩厲,配合著影守的襲擾,不過十餘招,便一劍挑飛了錢惟庸的判官筆,另一劍已抵在其咽喉之上!
“拿下!”
隨著錢惟庸的落網,院中負隅頑抗的死士也很快被肅清。
一場精心策劃的抓捕行動,大獲全勝!
在錢惟庸的這處秘密宅院中,風隼帶人搜出了大量來不及轉移的金銀珠寶、各地錢莊的票據、與玄蛇往來加密的賬冊,以及……數盒尚未送入糕點局的、嵌著“江南漕銀”金丸的月餅!
鐵證如山!
錢惟庸的落網,如同斬斷了玄蛇一條至關重要的輸血管道。
其秘密宅院中搜出的巨額贓款、加密賬冊,以及那幾盒尚未送出的“金丸月餅”,成為了鐵證。
此案牽連甚廣,戶部、漕司、光祿寺乃至一些與“百草堂”往來密切的權貴,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衝擊。
朝廷震動,皇帝下旨嚴查,一時間,長安官場風聲鶴唳,與玄蛇有牽連者人人自危。
蕭止焰與上官撥弦雖因此案再立奇功,但也深知已徹底觸怒了玄蛇核心。
對方在財政上遭受重創,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的報複,恐怕會更加猛烈和不擇手段。
時令悄然步入寒冬,冬至將至。
依照習俗,冬至乃陽氣初生之時,需食餃子以“安身靜體”,宮中及各大官署皆有分食餃子的慣例。
這一日,冬至。
天色陰沉,朔風凜冽。
太醫署內,忙碌了一上午的醫官、學徒們,正聚在暖意融融的飯堂內,準備享用光祿寺送來的冬至餃子。
餃子白白胖胖,熱氣騰騰,餡料是經典的羊肉蘿卜,香氣四溢,驅散了不少寒意。
署令大人說了幾句吉祥話,眾人便紛紛動筷。
然而,餃子下肚不過半柱香的功夫,異變驟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