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毒潛參茶攻舊傷,力挽狂瀾救止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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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那個紫檀木盒,裏麵是她珍藏的幾味極其罕見的保命靈藥,其中有一小瓶“千年石乳”,有淨化毒素、護持心脈的奇效,但數量稀少,僅夠救治一兩人。
“先給署令和那位年邁的醫正用上。”上官撥弦毫不猶豫地將石乳分出,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署中棟梁就此隕落。
就在她忙著救治之時,蕭止焰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眩暈,胸口傳來熟悉的、如同針紮般的悶痛。
他下意識地伸手扶住旁邊的柱子,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那不適。
“止焰?”上官撥弦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常,立刻回頭,“你怎麽了?”
“沒事,可能……有些累了。”蕭止焰勉強笑了笑,不想在此刻讓她分心。
然而,那悶痛非但沒有緩解,反而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湧來,越來越劇烈!
同時,他感覺四肢開始發冷,內力運行也隱隱變得滯澀!
不對!
這不是普通的疲憊!
他猛地想起上官撥弦方才關於“毒素優先攻擊舊傷”的發現,又聯想到自己身上那些未曾完全愈合的暗傷,尤其是鏡湖之戰留下的內傷……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難道……他並非僥幸躲過?而是以另一種形式……中毒了?!
他今日雖未食用餃子,但……他早上在處理錢惟庸案卷時,曾喝過一杯太醫署小學徒送來的、用於提神的參茶!
因為信任太醫署,他並未多想!
那杯參茶!
“撥弦……”蕭止焰想開口,卻覺得喉嚨發緊,聲音嘶啞。
上官撥弦見他臉色瞬間變得灰敗,唇色發紺,扶住柱子的手背青筋暴起,心中警鈴大作!
她一個箭步衝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指下脈象,混亂不堪!
原本被精心調理、已趨於平穩的舊傷經脈,此刻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塊,紛紛崩裂、逆亂!
一股陰寒歹毒的異種能量,正沿著那些舊傷的軌跡瘋狂侵蝕!
他真的中毒了!
而且中的是與餃子毒同源,但可能經由其他途徑、更為隱蔽的斷腸草之毒!
這毒素在他體內,精準地引爆了他所有潛藏的舊傷!
“參茶……是那杯參茶!”蕭止焰強忍著髒腑撕裂般的劇痛,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上官撥弦眼前一黑,險些栽倒。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玄蛇的目標,果然是他!
“風隼!影守!”她厲聲嘶喊,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快!扶他躺下!封鎖署令值房!任何人不得靠近!”
風隼和影守也發現了蕭止焰的異常,大驚失色,立刻上前,小心地將幾乎無法站立的蕭止焰扶到旁邊署令值房的榻上。
上官撥弦撲到榻邊,金針已握在手中,但她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蕭止焰的情況,比那些單純中毒的醫官要複雜和凶險十倍百倍!
毒素與舊傷交織,如同在幹柴上澆了熱油,已然形成燎原之勢!
她運針如飛,數枚金針帶著她精純的內力,刺入他心周大穴,試圖穩住那即將崩潰的心脈。
然而,那毒素引發的舊傷反噬太過猛烈,金針竟隱隱有被逼出的跡象!
“呃啊!”蕭止焰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低吼,猛地噴出一口暗紅色的血液!
血液落在地上,竟帶著絲絲黑氣!
“止焰!”上官撥弦心如刀絞,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她不能失去他!
絕不能!
她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劇烈的疼痛讓她瞬間冷靜下來。
她抹去淚水,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
“阿箬!‘換血蠱’!對我用!”她轉頭,對同樣嚇呆的阿箬喝道。
阿箬猛地搖頭,帶著哭腔:“不行!姐姐!‘換血蠱’凶險萬分,你內力消耗這麽大,承受不住的!而且……而且隻能暫緩……”
“管不了那麽多了!先穩住他的情況再說!”上官撥弦語氣決絕,“快!”
阿箬看著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堅決,又看看榻上痛苦掙紮的蕭止焰,一跺腳,含淚取出她那隻溫養多年的碧色蠱蟲。
就在這時,影守似乎發現了什麽,在蕭止焰剛才吐出的那攤毒血旁,撿起了一個極小的、幾乎與灰塵混為一體的透明顆粒。
“上官姑娘,你看這個……”
上官撥弦接過那顆粒,指尖微撚,放在鼻尖一聞,一股極其淡的、與斷腸草毒性迥異,卻帶著某種催化作用的辛辣氣息傳來。
“這是……‘赤陽砂’的碎末?”她瞳孔驟縮!
赤陽砂,性烈,通常用於激發藥性,本身無毒,但若與某些陰寒毒素結合,能數倍放大其毒性,並引導毒素精準攻擊服用者體內陽氣最弱、舊傷最深之處!
原來如此!
下毒者不僅在參茶裏下了斷腸草毒,還加入了微量的赤陽砂!
雙重手段,確保毒素能精準地在蕭止焰體內引爆所有舊傷!
這是必殺之局!
好狠的心!
好毒的計算!
必須立刻解毒,否則蕭止焰撐不過一炷香!
上官撥弦不再猶豫,對阿箬點頭示意。
阿箬淚眼婆娑,口中念動晦澀咒語,那碧色蠱蟲緩緩爬向上官撥弦的手腕,口器張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前往調查藥材調用的風隼疾奔而回,手中捧著一個小玉盒,氣喘籲籲地喊道:“上官姑娘!找到了!在署內一位告老還鄉的老醫官故居暗格裏,找到了他私藏的些許牛黃和犀角!數量不多,但或可一用!”
真是柳暗花明!
上官撥弦眼中瞬間爆發出希望的光芒!
“阿箬,等等!”她立刻阻止了阿箬施術,“先用解藥!”
她一把抓過玉盒,打開一看,裏麵果然是色澤純正的牛黃和一小塊犀角。
她迅速估算分量,結合剛才為其他中毒者用藥的經驗,心中已有計較。
“立刻煎藥!用文火,三碗水煮成一碗!要快!”她將藥材交給一名可靠的醫官,自己則再次運針,拚盡全身內力,為蕭止焰疏導混亂的內息,與那肆虐的毒素爭奪時間。
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蕭止焰的意識在劇痛中浮沉,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同破碎的瓷器,在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強行粘合,卻又不斷有新的裂痕出現。
他隻能緊緊抓住上官撥弦冰涼的手,仿佛那是他在無邊黑暗中的唯一浮木。
藥終於煎好了,濃濃的,散發著苦澀的氣味。
上官撥弦小心地扶起蕭止焰,將藥汁一點點喂入他口中。
藥汁入腹,如同甘霖灑入焦土。
蕭止焰體內那狂暴的毒素與舊傷反噬,終於被這股強大的藥力稍稍壓製。
他猛地又吐出一大口黑血,但這次的血液,顏色已不再那麽暗沉。
上官撥弦探了探他的脈象,雖然依舊虛弱紊亂,但那崩潰的趨勢總算被遏製住了。
她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渾身虛脫,幾乎癱軟在地。
阿箬和風隼連忙扶住她。
“暫時……穩住了。”她看著榻上呼吸逐漸平穩、陷入昏睡的蕭止焰,淚水再次無聲滑落。
這一次,是真的在鬼門關前,將他搶了回來。
然而,她也知道,毒素與舊傷交織的隱患並未完全消除,後續調理極為關鍵。
而且,玄蛇這精準而陰毒的一擊,也徹底暴露了他們下一個明確的目標——就是要置蕭止焰於死地!
太醫署的餃子投毒,或許隻是幌子,或者是一石二鳥。
真正的殺招,早已悄無聲息地瞄準了蕭止焰的舊傷。
風雪,似乎更緊了。
蕭止焰的情況暫時穩定,但如同風中殘燭,經不起絲毫波折。
上官撥弦不敢離開他半步,就在太醫署的值房內,寸步不離地守候。
阿箬也留下來幫忙,用苗疆溫和的滋養蠱術,輔助穩定蕭止焰紊亂的氣息。
風隼和影守則如同兩尊門神,守在值房外,眼神銳利如鷹,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感知。
太醫署已被完全封鎖,內外隔絕,氣氛凝重得如同結冰。
上官撥弦強迫自己忽略身體的疲憊與內心的後怕,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為蕭止焰診治上。
她每隔一個時辰便為他診一次脈,根據脈象變化,微調金針的位置和內力輸送的強弱。
她將那塊所剩無幾的“千年石乳”化入水中,一點點喂他服下,以其精純的生機之力,滋養他受損的經脈與髒腑。
夜色漸深,窗外飄起了細碎的雪花,天地間一片寂寥。
值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上官撥弦蒼白而專注的側臉,和榻上蕭止焰昏睡中依舊緊蹙的眉頭。
“上官姐姐,你去歇會兒吧,我來守著。”阿箬看著上官撥弦眼底的血絲,心疼地勸道。
上官撥弦輕輕搖頭,目光未曾離開蕭止焰的臉龐:“我沒事。他體內的毒素與舊傷糾纏太深,稍有差池,便會前功盡棄。”
她握住蕭止焰冰涼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他的手很大,指節分明,因常年握劍和辦案,帶著薄繭,此刻卻虛弱無力。
上官撥弦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酸楚與堅定,她絕不會讓他有事。
後半夜,蕭止焰的體溫開始忽高忽低,時而渾身滾燙,時而四肢冰冷,這是毒素與藥力、內力在他體內激烈交鋒的表現。
他甚至開始斷斷續續地說著胡話,時而呼喚“皇兄”,時而低喃“撥弦,小心……”。
每一次他痛苦地輾轉,上官撥弦的心便跟著揪緊。
她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聲低語,說著鼓勵的話,說著他們的未來,說著長安街頭的燈火,說著回春穀的月色……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如同涓涓細流,試圖撫平他意識深處的驚濤駭浪。
或許是她的呼喚起了作用,或許是藥力終於占據了上風,在天光將亮未亮之時,蕭止焰的體溫終於逐漸趨於平穩,呼吸也變得均勻綿長了許多。
他沉沉地睡去了,不再是那種瀕危的昏厥,而是帶著疲憊的沉睡。
上官撥弦再次探他的脈,雖然依舊虛弱,但那股肆虐的陰寒毒素已被壓製下去,混亂的內息也初步理順。
她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強烈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身子一軟,伏在榻邊,也沉沉昏睡過去。
“上官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