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竹籃藏秘驚夜客,靈溪識毒破貓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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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絕非尋常手段!
    她立刻將這張紙條拿給蕭止焰看。
    蕭止焰看完,臉色更加陰沉:“若真能驅役貓隻,那官員府邸在他們眼中,幾無秘密可言!必須盡快破解此法!”
    等待風隼回報的時間裏,上官撥弦仔細檢查了從灰衣人身上搜出的那塊玄蛇令。
    她嚐試用不同的方式向其注入微弱內力,發現隻有當內力頻率與懷中《天工秘錄》產生微弱共鳴時,令牌上的蛇眼才會閃爍回應。
    “這令牌不僅是身份象征,恐怕還是某種……能量感應或通訊的工具。”她得出結論,“製作工藝極其精湛,內含我們尚未理解的機關。”
    蕭止焰拿起令牌,感受著那冰涼的觸感:“玄蛇掌握的技術,越來越超出常理了。”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阿箬領著一位身著岐國公府服飾的仆役匆匆進來。
    “大人,上官姑娘,岐國公府派人來,說府裏出了點怪事,世子爺請二位得空過去看看。”
    蕭止焰與上官撥弦對視一眼。
    岐國公府?
    李瞻?
    “出了何事?”蕭止焰問那仆役。
    仆役恭敬回道:“回大人,是世子爺養的那隻西域波斯貓,從前幾日開始就有些不對勁,特別黏府裏一個新來的花匠,整日跟著,連世子爺喚它都不大理會。世子爺覺得奇怪,那花匠看著也老實,但貓兒這反應……世子爺心裏不踏實,想起上官姑娘精通此道,特來請教。”
    波斯貓?
    異常親近新來的花匠?
    上官撥弦心中警鈴大作!
    這症狀,與她和蕭止焰之前的猜測何其相似!
    “那花匠是何時進府的?”她立刻追問。
    “約有半個月了。是管家從人市上招來的,說是手藝不錯,人也本分。”
    半個月,正好是酒籌案發前後!
    “李瞻現在何處?”
    “世子爺在府中等著。”
    “我們立刻過去!”蕭止焰當機立斷。
    事情恐怕比想象的更糟。
    玄蛇的觸角,可能已經通過這種隱秘的方式,伸向了岐國公府!
    岐國公世子掌管部分京城防務,若府中機密被竊……
    兩人不敢耽擱,立刻乘車趕往岐國公府。
    李瞻早已在花廳等候,見他們到來,連忙迎上。
    “撥弦,蕭大人,你們可來了。”他臉上帶著些許困惑和擔憂,“雪球兒也不知怎麽了,往日與我最親,這幾日卻……”
    他引著二人來到後院。
    隻見一隻通體雪白、眼如碧潭的波斯貓,正親昵地蹭著一個蹲在地上修剪花枝的年輕仆役的褲腳。
    那仆役看起來二十出頭,麵相憨厚,手腳麻利,見主子帶來生人,連忙站起身,束手而立,顯得有些拘謹。
    “雪球兒,過來。”李瞻喚道。
    那波斯貓隻是懶洋洋地瞥了李瞻一眼,非但沒過去,反而更緊地貼在了那花匠腿邊,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李瞻臉上有些掛不住,無奈地看向上官撥弦。
    上官撥弦目光銳利地掃過那名花匠,最後落在他腰間掛著的一個不起眼的、用藤草編織的小香囊上。
    那香囊顏色與衣物相近,若不細看,極易忽略。
    “這位小哥,你腰間所佩何物?”上官撥弦語氣平和地問道。
    花匠愣了一下,下意識捂住香囊,憨厚地笑了笑:“回小姐,是、是小人家鄉驅蚊的土方子,裏麵塞了些艾草薄荷,不值什麽。”
    “哦?可否借我一觀?”上官撥弦上前一步。
    花匠眼神閃過一絲慌亂,手下意識地將香囊握得更緊:“這……髒兮兮的玩意兒,怕汙了小姐的手……”
    他話音未落,蕭止焰已不動聲色地移步,封住了他可能的退路。
    李瞻也察覺出不對,臉色沉了下來:“阿吉,上官姑娘想看,你便給她看。”
    名叫阿吉的花匠額頭滲出冷汗,嘴唇哆嗦著,突然猛地將香囊向地上一摔,轉身就想跑!
    “拿下!”蕭止焰冷喝一聲。
    早已伺機而動的風隼如鬼魅般出現,一招便將阿吉製服,反剪雙手按在地上。
    那香囊落地,並未破裂,隻是滾了幾圈,停在上官撥弦腳邊。
    她小心地用帕子墊著,拾起香囊。
    入手微沉,輕輕一捏,裏麵並非柔軟的草藥,而是有些硬塊。
    她解開係繩,將裏麵的東西倒在帕子上。
    隻見除了少許幹枯的艾草葉,更多的是許多米粒大小、顏色深褐、散發著奇異甜香的顆粒!
    那股甜香,與之前酒籌顯影藥水中的“鬼麵菇”氣息,以及她記憶深處某種迷惑心智的藥物味道,隱隱吻合!
    而那隻波斯貓“雪球兒”,在香囊被打開的瞬間,變得異常焦躁和興奮,試圖掙脫李瞻的懷抱,衝向那堆褐色顆粒。
    “果然如此!”上官撥弦心中凜然,“是混合了鬼麵菇提煉物和信息素的藥餌!專門用於吸引和控製貓隻!”
    李瞻看著那堆東西和異常激動的愛貓,臉色鐵青:“他、他這是要做什麽?!”
    上官撥弦沉聲道:“若我所料不差,他利用這香囊的氣息,讓雪球兒對他產生依賴和親近,從而可以借助貓隻的掩護,控製貓的行為,為他做事,找東西,目標明確,自由出入府中一些尋常仆役難以接近的地方,比如……書房附近。”
    李瞻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書房!
    那裏有京城布防圖的副本,以及一些重要的軍務文書!
    “搜他的身!還有他的住處!”李瞻厲聲吩咐府中護衛。
    蕭止焰示意風隼協助。
    很快,從阿吉身上搜出了幾塊小金錠,與之前在廢棄磚窯發現的灰衣人給夥計的銀錠形製不同,但來源可疑。
    而從他居住的仆役房間床板夾層裏,找到了幾張臨摹的圖紙!
    雖然隻是局部,但上官撥弦一眼認出,那正是京城部分區域的兵力部署和巡邏路線圖!
    證據確鑿!
    李瞻看著那幾張圖紙,後怕不已,冷汗涔涔而下。
    若非他發現愛貓異常,若非上官撥弦及時識破,後果不堪設想!
    “說!誰指使你的!”李瞻怒視被按在地上的阿吉。
    阿吉麵如死灰,渾身抖如篩糠,卻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蕭止焰蹲下身,目光冰冷地注視著他:“你可知,竊取軍機,是何等大罪?誅九族亦不為過。”
    阿吉眼中閃過極度的恐懼,但依舊死死閉著嘴。
    上官撥弦走近,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查不到嗎?你家鄉還有老母幼弟吧?你若老實交代,或可保全他們。若冥頑不靈……”
    她頓了頓,留下令人恐懼的想象空間。
    阿吉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掙紮和絕望。
    上官撥弦繼續道:“指使你的人,此刻或許正想著如何將你滅口,就像滅口那個香料鋪夥計一樣。你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一枚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
    這話擊潰了阿吉最後的心理防線。
    他癱軟在地,涕淚橫流:“我……我說……是、是一個戴鬥笠的人找上我,給了金子,讓我進府當花匠……然後、然後把那香囊時刻帶在身上……偶爾、偶爾趁貓跟著我的時候,去書房附近轉轉,看看有沒有……有沒有散落的文書圖紙……”
    “鬥笠人?如何聯係?”
    “他、他從不與我直接聯係……有指令,會、會塞在我負責打掃的那段府外牆角的第三塊磚縫裏……”
    “上次聯係是什麽時候?指令是什麽?”
    “三、三天前……他讓我……讓我留意書房裏有沒有關於西北軍費調度的文書……”
    西北軍費!
    蕭止焰與上官撥弦心中同時一凜!
    玄蛇的目標,果然不僅僅是京城布防,更涉及龐大的軍費開支!這是要動搖國本!
    “可知那鬥笠人身份?樣貌特征?”蕭止焰追問。
    阿吉搖頭:“他每次見我都遮著臉……聲音有點沙啞……哦對了,他、他左手好像不太靈便,遞東西時總是用右手……”
    左手不靈便?
    上官撥弦立刻想起之前灰衣人屍體手腕上那道深色的疤痕。
    難道是同一個人?
    或者同一夥人?
    “風隼,立刻帶人去府外牆角第三塊磚縫蹲守!”蕭止焰下令。
    “是!”
    然而,眾人心裏都清楚,對方如此狡猾,在阿吉暴露後,很可能已經切斷了這條聯絡線。
    但無論如何,拔掉了岐國公府這顆釘子,截獲了軍機泄露的渠道,已是重大勝利。
    李瞻感激地看向上官撥弦與蕭止焰:“這次多虧了你們!否則我岐國公府……唉!”
    他心有餘悸。
    上官撥弦提醒道:“世子,府中仆役,還需再仔細清查一遍,尤其是近期新進的。另外,雪球兒需隔離幾日,慢慢戒斷對這藥餌的依賴,我會開些安神清心的方子。”
    “有勞撥弦了。”李瞻連連道謝。
    離開岐國公府,坐在回程的馬車上,蕭止焰麵色沉凝。
    “西北軍費……這是衝著慕容明遠死後,朝廷新擬定的那批邊餉去的。”他緩緩道,“玄蛇這是要掐斷朝廷的邊軍命脈,為他們的‘地龍’行動創造條件。”
    上官撥弦靠坐在車壁上,揉了揉眉心:“他們的計劃一環扣一環,輿論動搖東宮,貓奴竊取軍機,下一步,恐怕就是直接對軍費下手了。”
    玄蛇的滲透,無孔不入。
    回到別院,風隼那邊也傳來了消息。
    果然,在岐國公府外牆蹲守的人一無所獲。
    那處磚縫空空如也,對方沒有留下任何新的指令,仿佛從未存在過。
    而之前派去排查其他官員府邸的人回報,確實有好幾家府邸反映近期野貓增多,且行為溫馴,不乏類似岐國公府的情況,隻是尚未造成明顯損失。
    蕭止焰立刻下令,以京兆尹府的名義,向所有可能涉及的官員府邸發出警示,提醒他們注意府中貓隻異常及新進仆役,加強重要文書的管理。
    一場潛在的、大規模的情報竊取危機,被及時遏製。
    處理完這些,已是深夜。
    上官撥弦疲憊地回到自己房間,卻發現桌上多了一個精致的竹編小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