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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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氏側眸看了薑幼寧一眼。
    薑幼寧餘光瞥見趙元澈抬頭,似乎也正望過來。
    她強自鎮定,重新夾起那塊棗糕放到自己跟前,小小咬了一口。
    味同嚼蠟。
    韓氏怎麽突然這麽問?是無意的?還是看出什麽了,故意這般羞辱她?
    不管如何,她聽出了韓氏的不喜。
    趙元澈麵無表情:“母親何故這般說?”
    韓氏伸手去觸碰他脖頸上的牙印,皺眉道:“正經女子,誰會在爺們兒身上留下這樣的痕跡?”
    素未謀麵,她對這女子已極是不喜。大戶人家,即便是無關緊要的小妾,也是要精挑細選的。
    薑幼寧臉熱起來,腦袋埋得越發低,又咬了一口不知道什麽味道的棗糕。
    她當時太痛了,又不好意思出聲,隻是下意識地行為。
    原來這是不正經麽?
    趙元澈不言不語,躲開韓氏的觸碰。挽袖倒了兩盞牛乳茶,分別放在薑幼寧和韓氏麵前。
    薑幼寧掃了一眼奶白牛乳茶。她嗜甜,但這情形下哪還有胃口?隻想快點吃完離開。
    韓氏見趙元澈不說話,又問:“那女子是什麽身份?”
    “和薑幼寧一樣。”趙元澈淡淡地開口。
    薑幼寧心一緊,手裏的筷子險些握不住,渾身寒毛一時都立了起來。
    “身後無所依靠。”
    趙元澈掃了薑幼寧一眼,麵無表情地補了一句。
    薑幼寧驚出一身冷汗。這個時候他提她做什麽?不怕韓氏看出端倪嗎!
    “幼寧怎麽無所依靠?她有咱們家。”韓氏連忙開口,頓了頓又道:“既然如此,你打算就這樣一直將她養在外麵?”
    她放了心。既然那女子身後無人,那還不是隨她拿捏?
    “母親有安排?”
    趙元澈反問。
    韓氏道:“我想著,先將人交給我替你養在外麵,你們暫時先別見麵了。等你成了親,一頂轎子從小門接回來做個小妾也就是了。畢竟現在是你說親的要緊時候,若傳出養外室的事,隻怕名聲不好。”
    她倒也不愁兒子娶不上妻子。她兒子才歸京幾日?登門提親的媒婆不下十個。
    她隻是不想讓外頭那不上道的女子玷汙了兒子的清譽。
    “你覺得呢?”
    趙元澈看向薑幼寧,眸色清湛,唇瓣微抿,不怒自威。
    薑幼寧心頭發慌,嗓子堵住了般說不出話來。他怎麽總是將火燒到她身上?
    這還用問嗎?當然不能將她交給韓氏了,她更不會做他的小妾。
    她也不是他的外室。
    那晚的事就是個意外,以後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
    等再攢些銀子,她便帶吳媽媽搬離鎮國公府,遠離他和這一大家子是非。
    “幼寧一個姑娘家家的,哪裏懂這些?”韓氏笑起來,以為趙元澈不願意交人。也不強求,轉過話頭道:“不過,你若和姑娘相看,幼寧倒是可以幫著掌掌眼。”
    薑幼寧垂下眸子,默默無言。韓氏這話未免太給她臉麵,她有什麽資格替趙元澈掌眼?
    “母親有合適的人選?”
    趙元澈不緊不慢地問。
    “有。”韓氏笑道:“王太傅家的千金,你意下如何?”
    薑幼寧咀嚼著棗糕的動作一頓,纖長眼睫低垂。
    王太傅家的千金,自然是那位嫡出的三姑娘了。太傅夫人年輕時是出了名的美人,三姑娘自然也不會差的。
    世家貴子,大家閨秀。門當戶對,十分般配。
    挺好的。
    趙元澈掃了一眼薑幼寧,沒有說話。
    韓氏喜道:“你若願意相見,那就明日?”
    她很看好這門親事。
    王太傅是當今聖上的夫子,現任樞密使,乃樞密院院正。朝中人尊稱“樞相”。
    趙元澈凱旋後,蒙陛下看重封了殿前指揮使。從二品的官。年紀輕輕便任武將中最高的官職,已是年輕一輩中絕無僅有的了。
    但她還是想兒子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娶了王太傅的女兒,兒子就能進樞密院,將來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薑幼寧在手指生疼中回過神來,才發現握玉筷太緊,以至於手指上出現了深深的壓痕。
    她默默鬆開手。不屬於她的東西,握緊了也無用。
    “母親安排吧。”
    趙元澈點了頭。
    薑幼寧心口悶得慌,實在難以下咽。放下筷子若無其事道:“我吃飽了,母親和兄長慢用。”
    她悄悄搓了搓手上的壓痕。
    明日麽?
    真快。
    若不是太不禮貌,她想即刻便起身告辭。
    總覺得自己坐在這處是自取其辱。
    “夫人,老爺在書房,說有封要緊的書信,問您收到哪裏去了。”
    馮媽媽進來稟報。
    “我去拿給老爺。”韓氏起身朝外走,口中叮囑薑幼寧和趙元澈二人:“你們先吃。”
    門被帶上,屋子裏落針可聞。
    趙元澈就在對麵。
    他不善言辭,不會先開口說話的。
    薑幼寧兩手交握,垂著頭如坐針氈。無形中好似有一張網,密密地將她罩住,讓她透不過氣來。
    “兄長慢用,我先回院子去了。”
    她終究坐不住,匆匆丟下一句話起身逃也似的往外走。
    趙元澈斷金切玉般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可還痛?”
    薑幼寧渾身一僵,清楚他問的是什麽,險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在注視她,如芒在背。
    “不,不痛了……”
    “這個拿去。”
    趙元澈再次開口。
    薑幼寧回頭看了一眼,是昨日那個小巧的白瓷藥盒。
    “不用,我上過藥了。”
    她雙頰飛紅,小聲拒了。
    她沒有藥膏,隻是不想要他的東西。
    不可能的人,還是不要再有牽扯的好。
    “我看看。”
    趙元澈起身。
    薑幼寧聽到他推開椅子的聲音,嚇得魂魄都要飛起來,當即便要往外跑。
    下一刻,雙腳懸空。
    趙元澈自身後輕易將她打橫抱起。
    薑幼寧驚惶失措,兩手推著他胸膛,雙腿亂蹬,滿麵惶恐:“兄長,這樣於禮不合。”
    這可是在主院。
    韓氏隨時可能回來,若是撞見這一幕,於她而言無異於天塌了。
    趙元澈不理會她的掙紮,將她抱至楠木屏風後放下,朝她攤開手。
    手心裏靜靜躺著那隻白瓷藥盒。
    薑幼寧抿唇不肯去接。
    “需要我幫你?”
    趙元澈望著她,烏濃的眸子仿若深淵寒潭,幽深不見底。
    “我自己來。”
    薑幼寧一把拿過他手裏的藥盒。背過身去,解開衣帶,瓷白細膩的後脖頸羞成了粉色。
    趙元澈望著她的背影,眸底鍍上一層暗色。
    薑幼寧羞慚至極,耳朵紅透了。她胡亂塗了一些藥膏,轉身將藥盒放回趙元澈手中。
    “怎麽還在流血?”
    趙元澈皺眉。
    薑幼寧才發現自己手上沾上了點點血跡。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斷斷續續流血。前夜有,沐浴過後有,到這會還有。
    好在血流得並不多。
    她這會兒也顧不上,隻想快點離開。
    正要背過身去整理衣裙,手忽然被趙元澈拉住。
    薑幼寧僵住身子。便見他取出一方帕子,捏著她手指一根一根拭過去。
    一臉正色的人正做著天底下最荒唐的事。牙白的帕子染上點點荼蘼的紅。
    空氣寂靜無聲,曖昧點點浮動。
    薑幼寧轉過臉去,麵皮滾燙,不敢直視。
    好容易等他鬆開手,她忙背對著他,慌慌張張係腰帶。
    趙元澈盯著她倉皇的背影,不疾不徐地將帕子收回懷中。
    “玉衡?”
    此時,門忽然被推開,韓氏去而複返。
    薑幼寧嚇得渾身一顫,臉兒瞬間白了,下意識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