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歸途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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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月玉佩與手記共鳴顯化的「蒼梧山·劍塚」線索,如同迷霧中唯一的燈塔,指引著他們前進的方向。然而,所有人都清楚,李宗元絕不會坐視他們輕易返回浩然劍派的核心之地。
    “李宗元在洛川擺下英雄宴,明麵上是主持公道,暗地裏已將髒水潑盡。”楚峰壓低聲音,身形在林木陰影間快速穿行,語氣帶著壓抑的怒火,“他定然料到我等會設法返回師門,前路必是龍潭虎穴。”
    沈硯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接口道:“不僅如此。他或許更希望我們回去。在蒼梧山,在他的勢力能夠施加影響的範圍內解決我們,比在江湖上漫無目的地追殺要‘名正言順’得多。” 他頓了頓,看向楚峰,“楚兄,此次回歸,你麵臨的壓力,恐怕比外界更甚。”
    楚峰眼神一凝,隨即化為堅定:“我明白。師門內部,亦非鐵板一塊。但正因如此,我才必須回去。不能讓師門清譽,毀於奸人之手,更不能讓師父……死得不明不白!” 玄誠子之死,始終是他心中最深的一根刺。
    葉尋沉默地跟在兩人身側,她的感知提升到極致,如同最靈敏的探針,捕捉著風中傳來的任何一絲異樣。“有人跟上來了。”她忽然低語,聲音清冷,“三裏外,東南方向,腳步輕捷,人數不少,是追蹤的好手。”
    果然來了!
    三人迅速交換眼神,不再言語,身形驟然加速,如同三道輕煙,沒入前方更加茂密的山林。他們試圖利用複雜的地形擺脫追蹤。
    然而,對方顯然也是此道高手,如附骨之疽,緊緊咬住,距離甚至在緩慢拉近。
    “甩不掉。”葉尋再次預警,秀眉微蹙,“他們似乎有獨特的追蹤法門,或者……攜帶有追蹤的蠱蟲、藥物。”
    沈硯眼神一冷:“不能讓他們一直跟著。前方有一處狹窄的山澗,地勢險要,或可一戰,挫其鋒芒,奪其坐騎!”
    計策已定,三人不再一味奔逃,而是有意將追兵引向那片名為“一線天”的險要山澗。兩側是陡峭的崖壁,中間僅有一條數尺寬的通道,怪石嶙峋,易守難攻。
    他們剛在山澗中段站穩腳跟,追兵便已至入口。約有十餘人,皆身著灰色勁裝,蒙麵,眼神銳利而麻木,手中兵器各異,但行動間默契十足,隱隱結成陣勢,與之前在寒月穀外遭遇的殺手風格類似,顯然是李宗元圈養或勾結的專業武力。
    沒有多餘的廢話,灰衣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瞬間散開,分成三組,一組正麵強攻,兩組則試圖憑借高超的輕功,從兩側陡峭但並非不可攀援的崖壁迂回!
    “殺!”楚峰低喝一聲,長劍“滄啷”出鞘。經過白龍堆絕境中的突破,他雖內傷未愈,但劍意更加純粹凝練。此刻含怒出手,劍氣如虹,帶著一股斬斷一切的決絕,迎向正麵之敵。劍光過處,兩名衝在最前的灰衣人手中兵刃應聲而斷,胸前爆開血花,踉蹌後退。
    沈硯並未與敵人硬拚,他遊走在戰團邊緣,手中扣著的已不再是普通銀針,而是淬了麻痹劇毒的牛毛細針。他身法詭異,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致命攻擊,同時指尖連彈,銀針悄無聲息地射向那些試圖攀岩或從側翼偷襲的敵人手腕、腳踝、眼竅等薄弱之處。他的存在,極大地幹擾了對方的陣型和攻勢,為楚峰分擔了壓力。
    葉尋的身影則如同鬼魅,短刃在她手中如同活了過來。她並未參與正麵的絞殺,而是專注於清除那些憑借輕功試圖從上方發動襲擊的敵人。她的身法比這些灰衣人更加詭譎難測,往往在對方立足未穩之際,短刃已如毒蛇般吻過其咽喉或要害。
    戰鬥激烈而短暫。這批灰衣人雖訓練有素,但麵對三人——尤其是突破後劍意大進的楚峰和打法詭異莫測的沈硯——的聯手,終究力有未逮。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地上已躺倒七八具屍體,剩餘幾人見勢不妙,發出呼哨,迅速向後撤去,消失在來路。
    楚峰以劍拄地,微微喘息,臉色有些蒼白。強行運劍,牽動了內傷。沈硯快速上前,遞過一顆藥丸。“無妨。”楚峰擺手,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蹲下身搜查。
    “沒有標識,兵刃也是市麵上常見的貨色。”楚峰沉聲道,“果然是見不得光的死士。”
    沈硯則從一具屍體腰間摸出一個小巧的竹筒,打開一看,裏麵是幾隻已經死去的、形似蚊蚋的黑色小蟲。“是‘尋蹤蠱’,難怪甩不掉他們。”他碾碎蟲屍,眼神冰冷,“李宗元連萬蠱樓的手段都用上了,真是下了血本。”
    三人不敢久留,迅速打掃戰場,取走對方留下的幾匹健馬,再次上路。
    有了腳力,速度快了許多。但李宗元的阻截並未停止。
    次日黃昏,在一片荒廢的古驛道旁,他們遭遇了第二次伏擊。這一次,不再是死士,而是數名打扮各異的江湖客,武功路數陰狠刁鑽,顯然是李宗元動用武林盟主影響力招攬或雇來的黑道高手。
    這一戰更為凶險。對方不僅武功高強,而且擅長合擊與各種下三濫的手段,暗器、毒粉層出不窮。楚峰劍光如龍,死死擋住正麵最強的兩人;沈硯以毒攻毒,藥粉、銀針齊出,化解對方一次又一次的陰招;葉尋則憑借超凡的身法,在戰團中穿梭,專門襲殺對方那名不斷撒毒的侏儒老者。
    激戰中,沈硯為替楚峰擋下一枚淬毒的透骨釘,左臂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鮮血瞬間染紅衣袖。他悶哼一聲,動作卻毫不停滯,反手一枚金錢鏢射出,精準地打入那名發射透骨釘的漢子眼眶!
    最終,憑借楚峰驟然爆發、以傷換命的一式“浩然貫日”斬殺了對方領頭者,這場惡戰才堪堪結束。三人皆已掛彩,內力消耗巨大。
    “這樣下去不行。”沈硯撕下衣襟,快速包紮傷口,臉色因失血而略顯蒼白,“李宗元是在用這些人的命,消耗我們的體力,摸清我們的底細。越靠近蒼梧山,攔截的力量隻會越強。”
    楚峰看著沈硯臂上的傷,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與感激,沉聲道:“我知道一條隱秘小路,可繞開幾處必經的險關要隘,但路途艱險,需翻越幾座人跡罕至的荒山。”
    “就走那條路。”葉尋果斷道,她扶住有些搖晃的沈硯,“再艱險,也比在這官道上被人當靶子強。”
    夜幕降臨,三人棄了馬匹,一頭紮進了莽莽群山之中。荊棘劃破了衣衫,陡峭的岩壁需要徒手攀爬,深澗需要冒險橫渡。疲憊、傷痛、饑餓不斷侵襲著他們的意誌。
    但在一次短暫的休息時,沈硯借著篝火檢查臂上傷口,換藥之際,他懷中一物不慎滑落——正是那枚得自鬼市、材質特殊的黑色石子。
    楚峰目光掃過,起初並未在意,但下一刻,他瞳孔猛地一縮,死死盯住那枚石子!
    隻見在跳躍的火光映照下,那黑色石子的表麵,隱隱浮現出幾個極其古拙、若非特定角度和光線絕難發現的細小篆文——
    玄……鐵……令……
    楚峰猛地抬頭,看向沈硯,聲音因極度的震驚而有些幹澀:“沈兄……這……這是……?”
    沈硯撿起石子,看著楚峰難以置信的表情,心中了然。他摩挲著石子表麵,緩緩道:“看來,我們尋找的答案,或許比想象的還要複雜。這枚石子,是我在石河鎮鬼市偶然所得,隻覺得材質特殊,便留了下來。沒想到……”
    玄鐵令的線索,竟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浮現。
    前有師門是非,後有盟主追殺,如今又添玄鐵之謎。
    歸途艱險,步步殺機。而隱藏在這一切背後的真相,似乎也在這重重險阻中,悄然掀開了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