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陳老相助,國家文物局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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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門山腳下的臨時營地剛亮起應急燈,冷白的光線下,林淺指尖的銀質刻刀還沾著山石的灰。突然,手機像被踩住的警笛,尖銳地劃破山間的寂靜——屏幕上“市法院”三個黑字,像淬了毒的針,紮得她指節猛地收緊。剛從叛黨的炸藥威脅裏喘口氣,顧氏就從背後揮來了致命一刀。
    “林淺女士,顧氏集團以‘誹謗商業信譽’為由起訴您,要求公開致歉並賠償經濟損失五百萬,後天上午九點,市中院開庭。”法院工作人員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冷得像山澗的冰,砸得林淺心口發沉。旁邊的傅沉舟立刻湊過來,眉峰擰成深川,指腹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是顧明修的緩兵之計,用官司拖垮我們,好趁機在龍門山挖空藏經閣。”
    陳老摩挲著掌心的護閣符,原本溫潤的符身此刻竟透著涼意:“絕不能讓他們得逞。淺淺必須去開庭——這不是普通的官司,是你父親的名聲仗。一旦背上‘誹謗’的罪名,九竅閣的百年基業就真的毀了。”他往營地外望了眼,文物局支援隊的帳篷正亮著燈,“龍門山這邊我守著,支援隊有三十人,夠把叛黨困在山外兩天,你和沉舟現在就回市區。”
    連夜趕回市區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林淺剛用冷水撲了把臉,門就被小李撞開,他懷裏的文件散落一地,臉漲得像熟透的番茄:“姐!顧氏太陰毒了!他們把你發布會的話剪得隻剩‘蘇晴造假’,發遍了短視頻平台,還買了‘林淺碰瓷顧氏’的熱搜!現在網上罵聲一片,連省博物館都發消息說‘講座暫緩’,說怕被你‘連累’!”
    林淺撿起最上麵的起訴狀,油墨味刺鼻。顧氏的律師筆鋒毒辣,把她“魚鰾膠造假”“刻字未清理”的專業質疑,全歪曲成“為博眼球捏造事實,惡意詆毀顧氏商譽”。附件裏,蘇晴偽造的“國際修複資質證書”印著燙金花紋,還有五個“專家”的聯名證詞,白紙黑字寫著:“林正明修複筆記風格浮誇,與林淺提交版本差異巨大,係近期偽造”。
    “這群跳梁小醜,連臉都不要了。”傅沉舟翻著那些“專家”名單,冷笑一聲,指尖點在其中三個名字上,“這三個早就被文物局拉進‘黑名單’,前年還幫人鑒定假唐三彩騙錢,被業內通報過。”他按住林淺發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別慌,我請了全國頂尖的知識產權律師,修複筆記的筆跡鑒定、蘇晴剽竊的證據鏈,我們都攥在手裏,穩贏。”
    可開庭當天,法庭裏的風向還是偏了。顧氏的代理律師是業內出了名的“鐵嘴張”,一上來就拍著桌子唾沫橫飛:“審判長!原告顧氏是國內文化產業的龍頭,蘇晴女士的修複成果曾獲國際大獎——而被告林淺,僅憑一本‘來路不明’的舊筆記,就在發布會公然汙蔑,導致顧氏股價單日暴跌12%,訂單流失超三億!這不是商業誹謗是什麽?”
    他舉著蘇晴的“證書”繞著法庭走了一圈,金邊眼鏡反射著刺眼的光:“這是瑞士文物修複協會的認證,全球通用!反觀被告,所謂的‘林氏古法’,既沒有國家標準,又沒有公開案例,說白了就是她蹭父親名氣的噱頭!她的目的,就是通過詆毀顧氏,為自己博取名聲!”
    旁聽席上的竊竊私語像蚊子一樣嗡嗡作響,幾個財經記者的鏡頭死死盯著林淺,眼神裏的質疑幾乎要溢出來。林淺攥緊父親的筆記,指腹反複劃過“張員外”三個字——紙頁邊緣被磨得發毛,這是她翻了無數次的證明。可在“鐵嘴張”的煽動下,這些真實的字跡,竟顯得如此無力。
    “反對!”傅沉舟的律師猛地起身,聲音震得話筒嗡嗡響,“被告的修複技術在國家文物局有備案,林正明先生的筆記經公安部筆跡鑒定中心認證,100%真實!”他將鑒定報告拍在證據台上,“鐵證如山!”可“鐵嘴張”隻瞥了一眼,就嗤笑出聲:“筆跡真不代表內容真!誰能證明這本筆記裏的‘魚鰾膠配方’不是她瞎編的?”
    審判長皺著眉敲了法槌,剛要宣布休庭合議,法庭大門突然被推開——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響沉穩有力,“篤、篤、篤”,一下下壓過了法庭的嘈雜。陳老拄著烏木拐杖快步走進來,藏藍色的中山裝挺括筆挺,身後跟著兩名穿製服的人,胸前“國家文物局”的徽章在燈光下格外醒目,手裏的文件袋沉甸甸的,紅章隱約可見。
    “我能證明。”陳老站在法庭中央,拐杖往地上一戳,聲音洪亮如鍾,“林淺的修複技術,林正明的筆記,全是真的。倒是顧氏和蘇晴,偽造文物、剽竊成果,證據確鑿。”
    “鐵嘴張”臉色瞬間鐵青,指著陳老吼道:“你是誰?這裏是法庭!沒有傳票不準入內!保安,把他趕出去!”
    “我是陳敬山,國家文物局終身研究員,唐代文物修複泰鬥,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陳老掏出燙金工作證,又指了指身後的人,“這兩位是文保處執法人員,今天來提交顧氏偽裝修複的專項鑒定報告——這份報告,是經文物局十七位專家聯合簽字的鐵證。”
    執法人員將文件袋遞到審判長麵前,金屬拉鏈拉開的聲響在安靜的法庭裏格外清晰。“經鑒定,顧氏展出的鎏金香爐存在三項鐵證偽造:一,焊接處用的是環氧樹脂膠,100%現代化學製品,與古法魚鰾膠成分完全不符;二,內壁積垢未清理,‘張員外’刻字被掩蓋,違反文物修複‘最小幹預’原則,屬嚴重失職;三,蘇晴的修複方案,與林正明十年前的筆記重合度98.7%,連錯別字都抄了過去,是赤裸裸的剽竊。”
    執法人員拿出一份外文文件,投影在法庭的大屏幕上:“這是瑞士文物修複協會的官方回函,明確表示從未向蘇晴頒發過任何資質,她的證書是偽造的。而林淺女士,”他舉起另一份文件,紅章鮮豔奪目,“已通過國家一級文物修複師考核,正式被文物局聘為‘唐代文物修複顧問’,她修複的宋代瓷片,現在就在國家博物館展出。”
    法庭裏死一般寂靜,“鐵嘴張”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下一秒,旁聽席的記者們炸了鍋,快門聲像暴雨一樣密集。顧氏的代表臉白得像紙,手指顫抖著按手機——沒過三分鍾,他突然站起來,聲音發顫地說:“我們……我們撤訴。”
    走出法庭時,陽光透過梧桐葉灑下,在地上投出斑駁的光影。陳老拍了拍林淺的後背,力道輕得像拂去她肩上的灰塵:“丫頭,這下沒人敢再汙蔑你父親了。”林淺盯著他的拐杖,突然想起十歲那年,父親帶她去文物局,也是這樣一根烏木拐杖,主人正和父親笑著碰茶杯,父親說:“淺淺,叫陳伯伯,他是咱們九竅閣的守護神。”
    “陳伯伯……”林淺剛開口,眼淚就湧了上來。陳老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個牛皮紙信封,裏麵是張泛黃的老照片:“你父親是我過命的兄弟。四十年前,我和你祖父、你父親在龍門山清理藏經閣,你父親才二十歲,修複銀香囊的手藝就比我這個老師傅還精。你祖父走後,是他把護閣符塞給我,說‘陳哥,九竅閣以後就拜托你了’。”
    照片上的三個年輕人笑得黝黑,中間的祖父抱著羅盤,左邊的陳老舉著工具,右邊的父親手裏捧著塊青銅鏡殘片,眉眼和林淺一模一樣。照片背麵寫著“1985年,龍門山”,字跡是祖父的。“你父親發現顧明修走私文物後,第一時間就告訴我,我們偷偷錄了音、拍了照,準備舉報。”陳老的聲音哽咽了,“可顧明修太狠,提前在你父親的茶裏下了毒……這些年我不敢認你,怕顧明修對你下毒手,隻能暗中幫你——你在顧家被周薇刁難,是我托人給你送的生活費;你發表論文被拒,是我找期刊主編說的情。”
    林淺的眼淚砸在照片上,暈開一小片水漬。她攥著父親的筆記,指腹劃過“青銅鏡”三個字:“陳伯伯,我父親有沒有說過,那麵青銅鏡到底是什麽?還有九竅閣的密室,他是不是藏了什麽?”
    “青銅鏡是九竅閣的‘鑰匙’。”陳老突然嚴肅起來,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鏡背上的雲雷紋,是藏經閣密室的機關圖。你手裏的殘片是‘閣主鑰’,必須和另外兩塊殘片合在一起,才能打開最後一道門。密室裏藏著九竅閣的秘錄,記載著唐代文物的修複秘方,還有當年皇室窖藏的位置——這就是顧明修殺你父親、搶殘片的原因。”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傅沉舟身上,傅沉舟正幫他們攔出租車,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陳老的聲音更輕了:“沉舟這孩子不錯,在你最難的時候幫了你。但淺淺,秘錄關係到千年文脈,絕不能落進外人手裏。傅沉舟的家族早年和文物走私案有牽扯,雖然後來洗白了,但他對你是不是完全真心,你得留個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林淺的心猛地一沉。傅沉舟在她被顧家趕出門時接她,在發布會上護她,在龍門山陪她——可陳老的話像根刺,紮進她心裏。她想起傅沉舟對九竅閣曆史的熟悉,想起他總能提前查到顧明修的行蹤,想起那個神秘的提醒短信——難道真的是他?可他眼裏的擔憂,手心的溫度,又那麽真實。
    “我不是讓你懷疑他。”陳老拍了拍她的手,“隻是秘錄太重要,當年多少人搶得頭破血流。你父親就是為了護它,才丟了性命。你得記住,九竅閣的傳人,肩上扛的是傳承,不是感情。”
    這時,傅沉舟快步跑過來,手機屏幕亮著,臉色凝重:“陳老,淺淺,出事了。顧言深的助理發消息,說顧明修從監獄逃了,帶著一群叛黨去了龍門山,手裏還拿著第二塊青銅鏡殘片——他們已經找到藏經閣的秘道入口了。”
    “第二塊?”林淺和陳老同時驚呼。陳老立刻摸出護閣符,符身燙得像塊烙鐵:“壞了!秘道裏有‘萬箭陣’,他們不懂機關硬闖,不僅會送死,還會觸發塌方,把密室裏的文物全埋了!快走,我們現在就回龍門山!”
    車子在高速上疾馳,儀表盤的速度指針快要頂到120。林淺把父親的筆記和青銅鏡殘片放在腿上,殘片突然熱了起來,像有生命一樣,和口袋裏的護閣符貼在一起,發出輕微的震顫。筆記被震得翻開,一道金光從殘片上溢出,正好落在“青銅鏡,合則通,分則蔽”的字句上,字跡像是活了過來。
    “陳伯伯,青銅鏡到底有幾塊殘片?”林淺按住發燙的殘片。陳老望著窗外掠過的群山,眼神悠遠:“你祖父說過,青銅鏡是鎮閣之寶,當年為了防搶,分成三塊——閣主、護閣人、秘道守護人各藏一塊。你手裏的是閣主的,顧明修那塊,應該是從秘道守護人的後人手裏搶的。至於第三塊……”他頓了頓,“沒人知道在哪,連你父親都沒找到。”
    “我查到顧明修的落腳點了。”傅沉舟突然開口,手機屏幕上是龍門山的衛星圖,“他和叛黨在藏經閣西側紮營,一直在挖‘鏡眼’——筆記裏說的‘鏡眼’,應該是三塊殘片合在一起後,中間形成的鑰匙孔,能打開密室大門。”他轉頭看向林淺,眼神裏是從未有過的鄭重,“淺淺,到了那裏,你寸步都不能離開我。顧明修逃獄後已經瘋了,為了秘錄,他會不擇手段。”
    林淺點了點頭,可心裏像被兩股力量拉扯。她看著傅沉舟握方向盤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這雙手曾幫她擋過蘇晴的推搡,曾幫她撿回被風吹走的筆記,曾在她哭的時候,輕輕拍她的背。可陳老的話又在耳邊回響,讓她不敢完全放下戒心。那個神秘短信,到底是不是他發的?
    車子剛駛進龍門山山區,遠處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山體都在微微震動。陳老攥緊護閣符,聲音發急:“是炸藥!他們在炸秘道入口!沉舟,再快點!”
    傅沉舟猛踩油門,車子在盤山公路上劃出一道殘影。林淺緊緊抱著筆記和殘片,殘片的溫度越來越高,像是在和藏經閣的機關呼應。她知道,這場仗躲不過去——為了父親的冤屈,為了九竅閣的傳承,為了那些沉睡千年的文物,她必須贏。
    就在這時,青銅鏡殘片突然爆發出一道刺眼的金光,在筆記上投出一段清晰的字跡——是父親的筆跡,和筆記上的一模一樣:“沉舟可信,叛黨有內鬼,鏡眼藏於魚鰾膠秘方中。”林淺的心猛地一跳,手裏的殘片瞬間涼了下來。她看向傅沉舟,之前的猶豫全變成了堅定——父親不會騙她。
    車子停在半山腰時,文物局支援隊的隊長已經在路邊等了,臉色慘白如紙:“傅教授!陳老!叛黨炸開秘道後就衝進去了,十分鍾了,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們喊了好幾聲,沒人應——肯定是觸發‘萬箭陣’了!”
    林淺推開車門就往山上跑,銀質刻刀握在手裏,刀柄被汗水浸濕。“陳伯伯,您帶支援隊在外麵守著,防止叛黨逃跑。傅大哥,你跟我進去。”她回頭看向傅沉舟,眼神裏滿是信任,“秘道機關是我祖父設計的,隻有我能破解,你跟著我,我們一起找秘錄,找我父親的真相。”
    傅沉舟立刻追上她,手裏拎著登山包,裏麵裝著強光手電、急救包和登山繩:“小心腳下,被炸過的石頭不穩。”他走在林淺身側,刻意放慢腳步,每次遇到陡峭的地方,都伸手扶她一把——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溫度比山間的風暖得多。
    秘道入口被炸得麵目全非,碎石堆冒著黑煙,空氣中全是火藥的刺鼻味。林淺把護閣符貼在石壁上,符身的紋路突然亮起,和石壁上一道隱蔽的雲雷紋重合。她將青銅鏡殘片按上去,殘片“哢嗒”一聲嵌入石壁,原本光禿禿的石壁突然裂開一道縫,暗門緩緩打開,露出黑黢黢的秘道。
    秘道裏的空氣又冷又濁,混合著火藥味和鐵鏽味。林淺打開強光手電,光柱刺破黑暗——地上散落著叛黨的工具,一把撬棍上沾著暗紅的血,旁邊是幾支被箭射穿的手套,顯然是觸發“萬箭陣”的慘狀。她握緊銀質刻刀,和傅沉舟並肩往裏走,腳步聲在秘道裏回響。前方的黑暗中,藏著千年秘錄,藏著父親的死因,藏著九竅閣的未來——這場終極對決,終於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