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段:器火淬心第35章 典籍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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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靈潭的漣漪尚未平息,核心閣的鍾聲已換了新的韻律。往日沉鬱的青銅音變得清越明快,在天璣峰的山穀間反複回蕩——這是宗主親定的“新聲鍾”,宣告著靈脈複蘇後宗門秩序的重塑。
李仲踏著濕潤的青石路返回核心閣時,沿途的弟子看他的眼神已截然不同。有旁脈弟子主動上前行禮,眼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嫡脈弟子雖依舊麵色緊繃,卻再無人敢出言挑釁。唯有楚明遠站在石階盡頭,死死盯著他劍柄上的玄冰劍穗,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李師兄,宗主在典籍閣前廳等你。”引路的執事態度恭敬,將他引至三層閣樓前,“長老團已在此等候,說是要商議靈脈複蘇後的典籍整理事宜。”
推開雕花木門的瞬間,一股陳舊的墨香撲麵而來。與上次修複鎮靈玉時的靜謐不同,今日的典籍閣前廳擠滿了人。宗主坐在主位,兩側分坐著長老團的成員,楚老家主的位置空著,據說因血脈反噬正在閉關,由楚驚鴻代為主持嫡脈事務——他此刻正用陰鷙的目光掃視著李仲,顯然還未從敗落的憤懣中走出來。
“李師侄來了。”宗主抬手示意他落座,目光落在他腰間的玄冰龍血劍上,“靈脈複蘇,多虧了你激活鎮靈玉與玄冰劍穗。如今核心閣的典籍多有散亂,長老團提議,由你牽頭整理曆代煉器典籍,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仲剛要應下,楚驚鴻突然開口:“宗主三思!典籍乃宗門根本,豈能交給一個...”他頓了頓,終究沒敢說出“旁門”二字,轉而道,“李師兄雖精通丹器之術,卻未必熟悉典籍分類之法。依弟子看,此事應由嫡脈與旁脈共同負責,方顯公允。”
幾位嫡脈長老立刻附和。顯然他們雖失了靈脈控製權,仍想在典籍上守住陣地——核心閣的藏書不僅記錄著功法秘術,更藏著曆代資源分配的隱秘,若被李仲掌握,無異於徹底交出話語權。
“楚師兄說的是。”李仲平靜地接話,目光掃過在場眾人,“不如就由楚師兄與我共同主持?我負責核對器譜,楚師兄負責整理名錄,如何?”
這話看似退讓,實則暗藏機鋒。核對器譜需深入典籍閣的秘境,接觸最核心的藏書;整理名錄不過是在前廳登記造冊,形同虛設。楚驚鴻臉色微變,卻被身旁的長老用眼神製止——此刻嫡脈元氣大傷,實在不宜再與李仲正麵衝突。
“如此甚好。”代為主持的劉長老撫著胡須,眼中閃過一絲算計,“隻是典籍閣的‘秘藏層’百年未開,裏麵的古籍怕是早已蟲蛀黴變,李師侄整理時需格外小心。”他特意加重“秘藏層”三字,像是在提醒著什麽。
李仲心中一動。鳳璃曾提過,母親失蹤前正是秘藏層的管理員,留下的日記裏多次提到“被篡改的器譜”。他不動聲色地應下:“多謝長老提醒,弟子定會謹慎。”
散會後,鳳璃在典籍閣的回廊等他。她換了身便於行動的短打,手中捧著個竹製的書箱:“這是母親當年整理的典籍目錄,或許能幫你避開陷阱。”她翻開目錄的最後一頁,上麵用朱砂畫著個小小的陣法,“秘藏層的入口需要‘雙生印’才能打開,這是我根據母親筆記複原的陣圖,你按這個紋路注入靈力...”
“雙生印?”
“就是需要兩人的靈力共同催動。”鳳璃指尖點在陣圖中央,“母親說,這是為了防止單人篡改典籍設置的規矩。可惜後來楚家掌權,漸漸廢棄了這項製度。”她突然壓低聲音,“我查到,三個月前楚老家主曾單獨進入秘藏層,出來後就病倒了——恐怕與篡改典籍有關。”
正說著,楚驚鴻帶著兩名嫡脈弟子走了過來,手裏提著個沉重的銅箱:“李師兄,這是秘藏層的鑰匙與油燈,按規矩需在辰時前進入,酉時前退出,不得攜帶任何私人物品。”他故意將“私人物品”四個字咬得極重,目光在鳳璃的書箱上停留片刻。
李仲將書箱交給鳳璃保管,接過銅箱時指尖微頓——箱底刻著個細微的玄煞陣,顯然是楚家留下的監視手段。他不動聲色地運轉焚天訣,赤金色的靈力在掌心流轉,悄無聲息地抹去了陣紋:“有勞楚師兄。”
秘藏層的入口藏在典籍閣的最深處,被一麵巨大的銅鏡擋住。鏡麵光滑如鏡,映出李仲與楚驚鴻的身影,卻在邊緣處泛著詭異的黑霧——正是雙生印的封印所在。
“請吧。”楚驚鴻率先將手掌按在鏡麵上,黑色的靈力注入鏡麵,黑霧頓時翻湧起來,“需兩人同時注入靈力,少一分都打不開。”
李仲依言將手掌貼上鏡麵。焚天訣的赤金色靈力與楚驚鴻的黑氣在鏡中相遇,竟形成一道螺旋狀的光帶。鏡麵發出“哢嚓”的輕響,緩緩向兩側滑開,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通道,通道兩側的石壁上鑲嵌著夜明珠,照亮了層層疊疊的書架。
“裏麵的典籍按年代分類,最裏麵是上古器譜。”楚驚鴻的聲音在通道裏顯得格外空曠,“李師兄慢慢核對,我在入口處等候。”他說著便退到銅鏡外,顯然無意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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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獨自前行,夜明珠的光暈在書架間投下斑駁的影子。這裏的典籍果然古老,許多書冊的封皮已呈深褐色,邊角卷曲如枯葉。他按鳳璃給的目錄比對,發現大部分藏書與記錄吻合,直到走到第三排書架前——
《天工開物·器卷》的封皮明顯有翻新的痕跡。這本被譽為煉器聖典的古籍本該是黃褐色的羊皮封麵,此刻卻換成了深藍色的錦緞,上麵的燙金紋飾與原典的古樸風格格格不入。他抽出書冊,指尖剛觸到紙頁,就感覺到一股微弱的靈力波動——是玄煞功的氣息,與楚老家主的黑氣同源。
“果然被動過手腳。”李仲翻到記載“丹器同源”的章節,瞳孔驟然收縮。原典中“以藥養器,以火融靈”的字句被改成了“以煞淬器,以血養靈”,墨跡尚未完全幹透,顯然是近期篡改的。
他繼續翻查,發現被篡改的不止這一本。《玄鐵鍛造要訣》中關於“冰火共生”的注解被刪去大半,隻留下“烈火焚之,寒冰裂之”的殘缺記載;《流火劍譜》的後半卷竟被換成了《玄煞刀經》的內容,連劍穗的係法都被改成了刀柄纏繩的樣式。
“他們想徹底抹去丹器同源的傳承...”李仲將被篡改的典籍一一取出,堆放在地上。這些書冊都有個共同點:涉及“丹火煉器”或“靈脈融合”的內容,恰好是楚家不擅長卻又極度忌憚的領域。
突然,書架後傳來紙張翻動的輕響。李仲猛地轉身,玄冰龍血劍瞬間出鞘,卻見白老從書堆裏探出頭,手裏還捧著本線裝古籍:“小子,別緊張,是我。”他指了指地上的典籍,“這些就是楚家動的手腳?”
“白老怎麽會在這裏?”
“我在秘藏層藏了個暗格,專門用來監視楚家的小動作。”白老神秘兮兮地掀開一塊鬆動的地磚,露出個僅容一人蜷縮的空間,“三個月前楚老家主就是在這裏篡改典籍的,我親眼看見他用玄煞功腐蝕原典,再讓楚驚鴻仿寫新篇。”
他從暗格裏取出一卷泛黃的帛書,上麵蓋著曆代典籍管理員的印鑒:“這是真正的《天工開物》孤本,你看這裏——”帛書的夾層裏藏著半張地圖,標注著核心閣地下的一條密道,“通往長老團的議事密室。楚家篡改典籍後,都會把原典藏在那裏。”
李仲的目光落在地圖的終點——那裏畫著個小小的鑰匙圖案,與他修複鎮靈玉時發現的凹槽形狀完全吻合。他突然想起鳳璃母親的日記裏寫過:“長老團中,有楚家的影子。”
“難怪長老團對典籍篡改視而不見...”李仲將帛書收好,“他們不僅是縱容,更是同謀。”
正說著,入口處傳來楚驚鴻的聲音:“李師兄,時辰快到了。”他的語氣帶著刻意的催促,顯然不想讓李仲久留。
李仲將被篡改的典籍放回書架,隻悄悄帶走了《天工開物》的孤本。離開秘藏層時,楚驚鴻正站在銅鏡前,見他出來,立刻上前查看:“李師兄可有發現?”
“一切如常。”李仲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目光,“隻是有些典籍受潮,需盡快晾曬。”
楚驚鴻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見沒有異常才放行。但李仲能感覺到,對方的靈力始終鎖定著他,直到走出典籍閣才緩緩收回。
“怎麽樣?”鳳璃在回廊的拐角等他,手裏的書箱已換成了食盒,“我猜你肯定沒顧上吃飯。”她打開食盒,裏麵是熱氣騰騰的靈米粥,點綴著紅色的參片——正是血龍參的邊角料,“白老說這能穩固靈力,特意讓我熬的。”
李仲接過粥碗,指尖觸到她的手背,發現她的靈力有些紊亂:“你去過長老團密室?”
鳳璃舀粥的手頓了頓,點了點頭:“我按母親的筆記找到了入口,卻被結界擋住了。那裏的防禦陣法用的是嫡脈的血脈之力,除非...”她看向李仲腰間的玄冰龍血劍,“除非有能克製玄煞功的法器。”
李仲將《天工開物》孤本遞給她:“密道地圖在這裏。我懷疑長老團調查的‘典籍失竊案’根本是自導自演,他們偷藏原典,就是為了讓篡改後的偽書成為正統。”
鳳璃翻看帛書時,食盒裏的靈米粥突然泛起漣漪。她臉色微變:“有人來了。”說著迅速將孤本藏進粥碗下的夾層,動作流暢得像是演練過千百遍。
腳步聲由遠及近,劉長老帶著兩名執事出現在回廊盡頭:“李師侄,核對完了?”他的目光在食盒上轉了一圈,“鳳丫頭也在啊,倒是貼心。”
“剛整理完第一排典籍,特來向長老匯報。”李仲將食盒合上,“發現部分古籍有受潮跡象,建議移至通風處晾曬。”
劉長老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片刻,突然笑道:“此事不急。長老團剛收到消息,天藥盟遣使來訪,說是要交流煉器之術,宗主讓你一同出席。”他特意加重“天藥盟”三字,觀察著李仲的反應。
李仲心中一凜。天藥盟與玄冥閣素來不和,卻在此時突然來訪,顯然與靈脈複蘇有關。他不動聲色地應下:“謹遵宗主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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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長老滿意地點點頭,轉身時卻對身旁的執事使了個眼色。李仲注意到,那執事的袖口繡著個極小的蛇形印記——與鳳璃母親日記裏記載的“玄冥閣密探”標記一模一樣。
“不對勁。”待劉長老走遠,鳳璃立刻說道,“天藥盟的人從不來核心閣,這次突然到訪,怕是衝著被篡改的典籍來的。”她想起母親留下的手劄,“天藥盟與楚家曾有密約,似乎在尋找某種能‘以煞煉藥’的禁術。”
李仲握緊玄冰龍血劍,劍柄的玄冰劍穗傳來冰涼的觸感。他突然明白,楚家篡改典籍絕非單純為了壟斷煉器術,而是在為天藥盟提供偽書,助他們完善禁術——而長老團中的內鬼,正是雙方勾結的橋梁。
“我們得在天藥盟到來前找到原典。”李仲看向典籍閣的方向,“楚家把原典藏在長老團密室,說明那些典籍裏藏著他們不敢讓人知道的秘密——或許與玄冥閣有關,或許...”他想起聚靈潭水麵浮現的“玄冥閣將至”,“或許與即將到來的危機有關。”
鳳璃從書箱裏取出母親的青銅鑰匙:“這是打開密室的鑰匙,隻是需要你的焚天訣靈力才能激活。”她將鑰匙放在他掌心,“今夜子時,密室的防禦結界會因靈脈潮汐暫時減弱,是唯一的機會。”
李仲的指尖與她的掌心相觸,兩人的靈力在鑰匙上交織成一道微光。遠處的鍾樓傳來酉時的鍾聲,夕陽的餘暉透過回廊的窗欞,在地麵投下長長的影子——像極了那些被篡改的典籍裏,被刻意抹去的曆史痕跡。
回到丹房時,小藥徒正對著一堆殘破的玉簡發愁。見李仲回來,立刻舉著塊斷裂的玉片跑過來:“李師兄,這是從核心閣廢料堆裏撿到的,上麵的字好奇怪。”
玉片上刻著幾個殘缺的篆字:“...玄煞...噬靈...玄冥...”。李仲將玉片與《天工開物》孤本比對,發現字跡與篡改偽書的筆跡完全一致,顯然是楚驚鴻抄寫時不慎遺落的。
“這是楚家與玄冥閣勾結的證據。”李仲將玉片收好,“他們不僅篡改典籍,還在研究玄冥閣的禁術。”
夜幕降臨時,核心閣的燈火次第亮起。李仲換上鳳璃準備的夜行衣,玄冰龍血劍藏在寬大的袍袖中。他按地圖的指引來到典籍閣後的竹林,鳳璃已在約定的地點等候,手裏提著盞特製的燈籠——燈籠的光暈能屏蔽千目陣殘留的探查。
“長老團的人都去前廳應酬天藥盟了,密室現在是空的。”鳳璃低聲道,遞給她一枚透明的玉佩,“這是‘隱靈佩’,能讓你在結界內隱身半個時辰。”
兩人穿過竹林,來到長老團議事廳的後方。這裏的石壁果然有塊鬆動的磚塊,按地圖所示的方位按下,石壁緩緩移開,露出個黑黢黢的通道。
通道盡頭的密室比想象中狹小,中央的石台上堆滿了木箱,每個箱子上都貼著封條,蓋著長老團的印鑒。李仲打開最上麵的箱子,裏麵果然是被篡改的原典——《流火劍譜》的完整版本躺在其中,泛黃的紙頁上還留著鳳璃母親的批注。
“找到了!”鳳璃指著箱底的一個鐵盒,“這上麵有母親的標記!”
鐵盒裏沒有典籍,隻有一卷獸皮地圖,上麵標注著玄冥閣的分部位置,每個紅點旁都寫著“血祭”二字。地圖的角落畫著個與玄冰龍血劍相似的圖案,旁邊寫著:“器靈覺醒,需以玄冥血為引”。
“他們想用血祭喚醒玄冥閣的器靈!”李仲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篡改典籍是為了找到控製器靈的方法,靈脈複蘇恐怕也被他們當成了血祭的契機!”
就在此時,密室的石門突然發出“嘎吱”的聲響。楚驚鴻的聲音在通道裏響起,帶著得意的冷笑:“李師兄,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李仲迅速將獸皮地圖收入懷中,與鳳璃背靠背站在一起。玄冰龍血劍的赤金色光芒照亮了密室,映出楚驚鴻身後的人影——劉長老、幾名嫡脈長老,還有幾個穿著天藥盟服飾的陌生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誌在必得的笑容。
“多謝你幫我們找到原典。”劉長老撫著胡須,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有了這些,天藥盟的‘血煞煉藥術’就能大成,到時候...”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鳳璃的笛聲打斷。清越的笛音在密室中回蕩,竟引動了石台上的原典發出共鳴——那些古老的書頁自動翻開,無數金色的文字從書中飛出,在半空組成一道巨大的光幕,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這是...典籍的靈智?”楚驚鴻失聲驚呼。他從未想過,這些沉默的書冊竟能產生如此強大的靈力。
李仲看著光幕中閃爍的文字,突然明白鳳璃母親的良苦用心。她早已料到典籍會被篡改,特意在原典中注入自身靈力,讓文字在遇到焚天訣時覺醒——就像此刻,赤金色的靈力與金色的文字交織,將楚驚鴻等人的陰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抓住他們!”劉長老氣急敗壞地揮手,黑色的靈力撞向光幕,卻被文字組成的屏障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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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拉起鳳璃的手,借著光幕的掩護衝向通道:“原典的靈智隻能維持片刻,我們快走!”
身後傳來楚驚鴻的怒吼和天藥盟修士的咒語聲,但李仲知道,他們已經贏了——那些被喚醒的文字會像種子一樣,在每個看到真相的人心中生根發芽,而被篡改的典籍,終究掩蓋不了真正的曆史。
當他們衝出通道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核心閣的方向傳來混亂的呼喊聲,顯然典籍的靈智爆發驚動了整個宗門。李仲回頭望向那座籠罩在晨光中的閣樓,突然明白:真正的典籍從不是寫在紙上的文字,而是刻在人心間的信念——就像丹器同源的真理,無論被衝出通道的瞬間,晨霧如輕紗般漫過天璣峰的山脊。李仲拽著鳳璃鑽進竹林深處,身後的呼喊聲被層層疊疊的竹葉過濾,隻剩下零星的怒喝與靈力碰撞的悶響。
“他們被典籍靈智困住了,暫時追不上來。”鳳璃靠在竹樹幹上喘息,鬢角的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泛紅的臉頰上。她抬手抹去額角的汗珠,指尖卻觸到一片冰涼——是玄冰劍穗的寒氣透過李仲的衣袖滲了過來,顯然他也在竭力運轉靈力戒備。
李仲反手將隱靈佩塞回她掌心:“快收起來,這玉佩波動太明顯。”他望向竹林外的霞光,“天快亮了,核心閣的弟子會換崗,我們得趁這個間隙回丹房。”
兩人剛要動身,卻見前方的竹葉突然簌簌作響。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撲棱棱飛出,爪子上係著枚小巧的銅管。鳳璃眼疾手快,抬手將信鴿接住,取下銅管展開裏麵的紙條——上麵隻有三個字:“楚家反”,字跡潦草,顯然是緊急傳訊。
“是白老的筆跡!”鳳璃瞳孔驟縮,“他在長老團有暗線,這定是收到了楚家要兵變的消息!”
李仲突然想起楚驚鴻在密室裏的眼神,那不是單純的憤怒,而是破釜沉舟的決絕。靈脈複蘇讓楚家失去了靈脈控製權,篡改典籍的陰謀又被撞破,他們唯一的退路,便是趁著天藥盟來訪的混亂發動兵變,奪取宗主之位。
“我們得去提醒宗主!”李仲拽著鳳璃轉向主峰方向,玄冰龍血劍在晨光中泛著冷光,“楚家敢兵變,定是有天藥盟撐腰,說不定還藏著別的後手。”
穿過竹林便是主峰的石階。往日巡邏的執法弟子不見蹤影,隻有幾具昏迷的軀體倒在路邊,衣襟上繡著嫡脈的徽記——顯然楚家早已清理了沿途的守衛。鳳璃蹲下身檢查,發現他們頸後都有個細小的針孔,針孔周圍泛著黑氣:“是玄煞門的‘迷魂針’,楚家果然和玄冥閣的分支有勾結!”
兩人沿著石階疾行,剛轉過半山腰的轉角,就見前方的平台上站著數十名嫡脈弟子,為首的正是楚驚鴻。他手持玄煞刀,刀身的獸紋在晨光中猙獰畢露,身後的弟子們都握著出鞘的法器,顯然是在此設伏。
“李師兄,別來無恙。”楚驚鴻的聲音帶著病態的亢奮,玄煞刀在他掌心微微震顫,“本想讓你多活幾個時辰,沒想到你偏要自投羅網。”
他身後的楚明遠突然狂笑:“鳳師妹也在啊!正好,把你母親藏的那半張‘玄冥閣分布圖’交出來,或許還能留你們個全屍!”
鳳璃臉色微變。母親臨終前確實留下過半張地圖,藏在《流火劍譜》的夾層裏,這事除了白老,絕無第三人知曉——顯然楚家在她身邊安插了內鬼。
“別跟他們廢話。”李仲將鳳璃護在身後,玄冰龍血劍緩緩出鞘,赤金色的劍氣與刀身的黑氣碰撞,激起漫天細碎的光屑,“你們想兵變,先過我這關。”
“就憑你?”楚驚鴻揮刀便砍,玄煞刀卷起的黑氣如毒蛇般纏向李仲的手腕,“今日就讓你見識,嫡脈的真正力量!”
李仲側身避開,劍穗上的冰晶突然爆發出寒氣,將黑氣凍成冰碴。他借力旋身,赤金色的劍氣順著刀身蔓延,竟在玄煞刀的獸紋上灼出一串火星——這是他昨夜在密室悟出新招,將焚天訣的火靈力注入劍氣,專克陰邪的玄煞功。
“鐺!”刀劍相擊的脆響在山穀間回蕩。楚驚鴻隻覺一股熾烈的靈力順著刀身湧入經脈,像是有團火焰在骨髓裏燃燒,忍不住悶哼一聲後退數步,虎口震得發麻。
“你這劍法...”他難以置信地盯著李仲,“是《流火劍譜》的最後一頁!怎麽可能?”
“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李仲步步緊逼,劍氣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他能感覺到,玄冰劍穗正在與主峰的靈脈產生共鳴,周圍的靈氣順著石階向上湧動,匯入他的劍尖——靈脈複蘇後的靈氣,竟成了他最鋒利的武器。
嫡脈弟子們見狀,紛紛祭出法器圍攻上來。鳳璃從袖中取出玉笛,吹奏起急促的《清心咒》,笛音如利刃般劈開弟子們的靈力陣型。她腳下的流雲環光帶突然散開,化作九道銀色的屏障,將李仲護在中央,恰好擋住從側麵偷襲的幾名弟子。
“鳳璃!你竟敢背叛嫡脈!”楚明遠怒吼著擲出數枚毒針,卻被光帶彈開,毒針落在石階上,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小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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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璃冷笑一聲,笛音陡然拔高:“我母親是被楚家誣陷的‘叛徒’,今日我便替她正名!”她指尖彈出七道赤紅色的靈力絲線,精準地纏上七名嫡脈弟子的法器,“這些年你們用玄煞功殘害的旁脈弟子,這筆賬也該算了!”
絲線收緊的刹那,那些法器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表麵的符文寸寸碎裂——這是她從母親筆記裏學的“破煞術”,專破用邪術淬煉的法器。
就在此時,主峰的方向傳來震天的鼓聲。這是宗門遇襲時的“警世鼓”,顯然楚家的兵變已經開始。李仲一劍逼退楚驚鴻,抬頭望向主峰頂端的宗主殿,隻見那裏升起一道黑色的煙柱,與核心閣的七色光柱形成詭異的對峙。
“看來天藥盟動手了。”楚驚鴻喘著粗氣狂笑,“他們答應我,隻要拿下宗主殿,就幫我徹底掌控靈脈!你以為激活靈脈是好事?那隻會讓玄冥閣的‘噬靈陣’更加強大!”
李仲心中一凜。他終於明白楚家的真正圖謀——靈脈複蘇並非終點,而是楚家與天藥盟、玄冥閣勾結的陷阱,他們要利用活躍的靈脈能量,啟動傳說中能吞噬整個宗門靈力的噬靈陣。
“癡心妄想!”李仲突然將玄冰龍血劍插入地麵,赤金色的靈力順著石階蔓延,與主峰的靈脈連接成網。他想起《天工開物》孤本裏的記載:“靈脈如河,堵則潰,疏則通”,當即運轉焚天訣,引導靈力在網中形成漩渦,“鳳璃,用清心咒配合我!”
鳳璃立刻會意,笛音變得恢弘而清澈,如春雨般滲入靈力漩渦。那些被楚家控製的靈脈節點在笛音中微微震顫,黑色的煞氣漸漸被漩渦剝離,露出原本純淨的靈力——這是兩人昨夜研究出的“滌靈陣”,能淨化被邪術汙染的靈脈。
“不!”楚驚鴻目眥欲裂,揮刀便砍向靈力網,“你不能毀了我的計劃!”
就在此時,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山穀間響起:“孽障!還不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白老拄著根青銅拐杖,帶著幾名須發皆白的老者站在石階頂端。那些老者都穿著褪色的長老袍,衣襟上繡著早已失傳的“護脈衛”徽記——他們是宗門隱退多年的元老,顯然是被白老請出來的。
“楚老家主已在閉關室自絕謝罪。”為首的元老聲音沙啞,手中的玉牌發出柔和的白光,“他臨終前交代,是天藥盟用楚家子孫的性命脅迫他合作,篡改典籍、勾結玄冥閣,皆是被逼無奈。”
楚驚鴻如遭雷擊,手中的玄煞刀“哐當”落地:“不可能!爺爺怎麽會...”
“他留了封血書,就在你懷中的密袋裏。”元老抬手一揮,一道白光落在楚驚鴻胸前。楚驚鴻下意識摸向懷中,果然掏出個染血的信封,拆開一看,上麵的字跡潦草而決絕,字字泣血——原來天藥盟早已在楚家子孫體內種下噬靈蠱,若不配合,全族都會被蠱蟲吞噬。
“你...你們...”楚驚鴻癱坐在地,眼神渙散,“那我做的這一切...都成了笑話?”
白老走上前,用拐杖指著遠處的宗主殿:“天藥盟的人已被宗主困住,正在繳械投降。你若還有一絲良知,就該帶著嫡脈弟子去清理玄冥閣的暗線,贖清楚家的罪孽。”
楚驚鴻望著血書,又看了看遠處黑色的煙柱,突然猛地叩首:“弟子...願戴罪立功!”
晨曦徹底驅散霧氣時,主峰的警世鼓漸漸平息。李仲站在宗主殿前的廣場上,看著執法弟子押著天藥盟的使者走過,他們腰間的令牌上刻著的蛇形印記,與長老團那個內鬼袖口的標記一模一樣。
“多虧你及時啟動滌靈陣,才沒讓噬靈陣得逞。”宗主拍著他的肩膀,眼中滿是欣慰,“長老團的內鬼已被拿下,是劉長老的親傳弟子,被玄冥閣用解藥控製了二十年。”
鳳璃突然拉著他的衣袖,指向廣場角落的石碑。那裏刻著宗門曆代功臣的名字,昨夜還是空白的地方,此刻多了兩行新字:“李仲,啟靈脈;鳳璃,護典籍”,筆跡蒼勁,正是宗主親書。
“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鳳璃仰頭望著他,晨光落在她眼中,像落滿了碎金。
李仲握住她的手,玄冰劍穗的寒氣與她掌心的溫度交融,竟生出種奇異的暖意。他看向核心閣的方向,那裏的七色光柱依舊明亮,被喚醒的典籍文字正在閣頂盤旋,化作一道守護宗門的光罩。
“先把被篡改的典籍複原。”他笑了笑,指尖劃過她腕間的流雲環光帶,“然後...得找白老問問,那半張玄冥閣分布圖的另一半,到底藏在哪裏。”
遠處的鍾樓傳來晨鍾,清越的鍾聲裏,隱約能聽到旁脈弟子在丹房方向傳來的歡笑聲,小藥徒大概正拿著新煉的丹藥向眾人炫耀。陽光穿過雲層,將天璣峰的每一片竹葉都染成金色,仿佛在訴說著:舊的陰謀已破,新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而那些藏在典籍裏的秘密,那些流淌在靈脈中的信念,終將在他們的守護下,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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