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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冰和秦子雅的故事,得追溯到五年前。
    兩人是警校同學,陸冰是秦子雅的學長,在學校時就互有好感,秦子雅畢業後主動出擊,兩人談起了戀愛,在她24歲時陸冰求婚,順理成章領證結婚。
    秦爸秦媽向來尊重女兒,對她結婚沒有意見,也因為兩人身份的特殊,連婚禮都沒有辦,甚至婚後也各住各的,秦子雅和同事合租,陸冰多數時間住宿舍,隻有閑暇時間會去陸冰的小房子裏生活。
    陸冰是孤兒,在福利院長大,他渴望建立家庭,但同時因為職業特殊,被迫遠離家庭生活,他是緝毒警,隻有在任務結束後才能回到妻子身邊。
    秦子雅自己也是刑警,怎麽可能不明白,她從未抱怨過什麽,格外珍惜每一次見麵的機會,但緝毒工作太過危險,想要經常見麵根本是不可能的,聚少離多,思念隻能藏在心裏。
    天各一方的婚姻生活隻持續了兩年,突然有一天收到了陸冰的離婚協議,秦子雅不明就裏,她自認為和陸冰的感情很牢固,但陸冰卻用感情破裂為理由堅持離婚,秦子雅也是心高氣傲的人,當年和許牧寒分手也很果斷,既然陸冰都提了,她也不想再挽回,在陸冰回來後兩人去辦了離婚手續。
    梁清葭不理解,想不通,在她看來,秦子雅和陸冰是感情最好的夫妻,雖然聚少離多,但並不影響什麽,陸冰每次回來都跟秦子雅回家,秦爸秦媽很喜歡這個女婿,他優秀,體貼,看秦子雅的眼神深情,專注,這樣的兩個人居然離婚了,究竟是為了什麽,她百思不得其解。
    陸冰因為重大違紀被警隊開除,再然後,整個人都消失了,走的徹徹底底,仿佛一點痕跡都沒留下,秦子雅心裏有了答案,就算她不是警察,也是看過無間道電影的觀眾,陸冰百分百是去執行任務了,一個需要長時間消失且會搭上性命的任務。
    想明白這一點,秦子雅便不再難過,他大概率是怕不知歸期,不想用結婚證困住秦子雅,更不想給她和家人帶來危險才忍痛提的離婚,陸冰的良苦用心,秦子雅怎麽會不懂,她將這些都藏起來,隻是再沒提起過,仿佛曾經的婚姻從未存在過。
    家人也都心照不宣,誰都不會去觸碰柔軟的回憶,一直到現在。
    秦子雅完全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陸冰重逢,明明是最熟悉的人,卻不得不像陌生人一樣,明明麵對麵,卻跟對方不存在一樣。
    陸冰一定還在任務中,秦子雅不會跟他相認,哪怕眼神交匯都不能有。
    秦子雅買了一堆吃的回來,梁清葭打開袋子一陣心梗,裏麵大部分是陸冰愛吃的,但她不動聲色,拿了包零食遞給陸冰,“晚上就拜托你了,我們這個人毛病有點多,你多包涵。”
    陸冰接下,“謝謝,都是舉手之勞,不用客氣。”
    “喂,什麽叫我毛病多?”許牧寒不滿,翻了一下袋子,裏麵很多他不喜歡吃的,看了眼秦子雅,她卻隻是低頭抿唇笑。
    許牧寒愈發感到奇怪,這兩人和陸冰熟悉的也太快了些,言談間不像是第一次見麵,更像是多年相識。
    滿腹疑慮,一屋子人各懷心事,看似和諧卻暗流湧動,黑色夜幕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靜靜等待著揭幕的一天。
    “姐,有事找你。”馮闖來換秦子雅,讓馮闖來保護梁清葭和許牧寒是梁亦琛的意思,目前他們隻抓了鄭小刀張華,何偉和蒙麵男在逃中,既然他們是打擊報複,許牧寒梁清葭依然很危險。
    兩人在門口低聲交換信息,“那先這樣,你辛苦一下,有什麽情況及時聯係。”秦子雅開門,“小葭,收拾東西回家了,晚上讓小闖照顧一下,我們先回。”
    “啊?哦,知道了,你等一下。”梁清葭把東西收拾好,“我回家了,你好好遵醫囑,病好了就能早點出院了。”
    馮闖和許牧寒不算太熟,但也見過幾次,畢竟他在單位門口等秦子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秦子雅把梁清葭送回家,讓她請假幾天,盡量不要出門,“有什麽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或者找哥,找陳可都行,我們辦公室電話你也有,一定一定切記,萬事小心。”
    “放心吧,我知道怎麽做,你們自己也注意安全。”
    梁亦琛言月審訊張華,張華很快吐了口,他是兩個月前和鄭小刀何偉聯係上的,三人本就是同村發小,一起混到大,當年搶劫也是大哥鄭小刀策劃,他自始至終都是聽兩人話行事,這次鄭小刀出獄,第一時間找到兩人,何偉也一直想找秦爸報複,三人便又策劃了一切,打算從秦子雅開刀。
    關於鄭小刀吸毒,張華表示不知情,三人重逢不過一個多月,中間發生了什麽他也不知道,至於蒙麵男他就更不知情了,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麽個人的存在。
    張華還交代,三人有一個落腳點,在城西一處農家小院裏,何偉有可能在那裏。
    找到小院主人,打聽了租房的人,房東說租房的叫高斌,陳可畫了像,拍了傳給梁亦琛,於劍在周圍查看一番,院子裏有很多垃圾袋,確實有人生活的痕跡,秦子雅沒有打草驚蛇,請了房東幫忙敲門,屋裏有動靜,確認裏麵有人,騙開門後很容易就抓了,果然是何偉。
    梁亦琛那邊根據畫像查到了高斌的真實身份,他原名胡建明,是在逃人員,十幾年前舉家販毒,就跑了他一個,隱姓埋名多年,沒想到會跟鄭小刀三人摻和到一起。
    何偉的口供與張華基本上一致,隻是多了一條,他和鄭小刀都知道蒙麵男身份,就是高斌,常年開出租,他和鄭小刀在監獄外認識,免費送了鄭小刀,兩人都對警察抱有極大的恨意,於是一拍即合,答應幫鄭小刀報複秦家。
    高斌表麵上開出租,背地裏卻做著毒品生意,他極其小心,很久賣一次,每次隻有很少的量,所以一直沒被警察懷疑,認識鄭小刀後短短幾天就讓他染上了毒癮。
    何偉深知毒品危害,他隻想報複不想萬劫不複,因此沒有碰,至於高斌的貨源哪來的,兩人就不知道了。
    鄭小刀那邊毒癮暫時過去,可以正常審訊,三人口供都大差不差,接下來隻要抓到高斌就可以結案了。
    “結什麽案,現在又牽扯出一條毒品線,一時半會還真結不了。”秦子雅低著頭回消息,偶爾抬眼看一眼。
    梁亦琛道,“這都是後話了,你是不該去醫院換小闖了?”
    “嗯,得去了,行了那我就撤了,有什麽隨時聯係。”秦子雅往家走,中途去了飯館,要了份雞湯,想了想,又帶了份羊肉湯,接上梁清葭去了醫院。
    “開飯啦!”梁清葭拎著雞湯,秦子雅在後麵慢吞吞走著,“你們午飯怎麽吃的?”
    馮闖幫忙放桌子,“外賣唄,方便。”
    秦子雅單另拿了份飯,“小闖,這是給你的,吃完趕緊回去睡覺,我們那邊搞的差不多了,哥說讓你好好休息。”
    “好嘞。”
    秦子雅把羊肉湯打開,“這是給你的,謝謝你幫我,幫我們照顧病號。”
    陸冰微微一笑,“不客氣,舉手之勞。”
    “你除了這個詞兒還能有點新意嗎?”秦子雅一股無名火起,聲音也提高了些,隨後又覺不妥,“對不起,我情緒不太好。你們先吃,我出去透透氣。”
    秦子雅飛快逃離,許牧寒端著雞湯,秦子雅和陸冰之間的氣氛很古怪,說不上的怪。
    馮闖走了很久,秦子雅才回來,“我剛剛問了醫生,你的傷口恢複不錯,但是還不能下床活動,如果傷口崩開會很麻煩,你不想再縫一次吧?”
    “當然不想,今天換藥疼死了。”許牧寒語氣帶著委屈,還有意無意在跟秦子雅撒嬌。
    “哎喲我天,你敢不敢好好說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梁清葭白他一眼,抖了抖胳膊。
    秦子雅查看消息,鄰市發生一起襲警案,有一名警察當場犧牲,她看到消息後身形微微顫抖,呼吸也變得急促,“怎麽了?”
    梁清葭湊過來,“天哪,這也太,太過分了,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秦子雅聲音都在發抖,“因為這些人對警察報有非常大的仇恨,恨不得全天下的警察都死掉他們才開心。”
    許牧寒不明就裏,“發生什麽事了?”
    梁清葭很氣憤,“又有警察犧牲了,這些反社會人格的人渣,就應該抓起來槍斃。”
    犧牲的是秦子雅認識的前輩,她發消息給梁亦琛確認,心情跌落到了低穀。
    梁清葭攬著秦子雅的肩膀,“警察真的太不容易了,工作又危險,連基本的休息都不能保證,天天衝在一線,跟為愛發電有什麽區別。”
    那邊一直沉默的陸冰緩緩開口,“其實說不定,他們自己樂在其中呢,每一份職業都有選擇的意義,即使危險,總得有人去做吧,總得有人,扛起這些。”
    “其實,自身的危險都不算什麽,怕的是給身邊的家人,朋友帶來危險,所以有時候不得不選擇離開,就像特警,緝毒警,他們的任務範圍要更危險,更容易給家人帶來危險,所以我怎麽會不明白呢,我從來沒有怪過的。”
    秦子雅眼望著窗外,眼中閃著明亮的光,陸冰沒有接話,也沒有看誰,病房中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
    許牧寒看著公寓的監控,貓貓們上躥下跳,開心極了,“你什麽時候去一趟,看看慫慫和橘子。”
    許牧寒給三花公主起名慫慫,許慫慫,秦橘子。
    秦子雅笑他,真把兩人當成貓咪的爸媽了。
    雖然她也會跟貓貓們說,來媽媽這兒。
    秦子雅答應著,“行,我晚上過去一趟,你明天差不多,該跟你爸媽說了,讓他們過來照顧一下,你這幾天離不開人,我不能天天過來。”
    “嗯,好。”
    “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陸冰突然道。
    他原本,也不需要住院,手臂骨折,並不是多重的傷,隻是無意中碰到了秦子雅,隻是太過於思念,想近距離看看她,哪怕不能相認。
    “恭喜啊。”
    “恭喜。”
    許牧寒和秦子雅同時開口,他看向她,她卻看著別處。
    顧清推門進來,“喲,你還真在,隔壁,你同事醒了。”
    秦子雅猛的起身,呆愣兩秒後衝去隔壁,梁清葭本來也想過去,被顧清攔下,“病人剛醒,需要清淨,別去打擾她。”
    從昏迷中醒來的江戰還很虛弱,她流了太多血,看到秦子雅後有一丁點的驚訝,兩人太久沒見,上一次見麵還是秦子雅拿離婚證那天。
    “你怎麽來了?”
    “我一直在你隔壁,家裏有人住院。”秦子雅一塊石頭落了地,“謝天謝地你沒事了。”
    “都是小事一樁,別擔心。”江戰笑笑,想起來被秦子雅攔住,“快別亂動,剛醒,小心點。”
    “我沒啥大事,醫生讓好好養著。”
    “捅傷你那個我們已經審完了,你安心養傷,別想那麽多。”
    江戰哧哧的笑,“還是工作狂,三句不理工作。”
    “你們抓的剛好是我們案子的犯人,多虧了你們出警快,要不然我們還抓不到呢。”秦子雅握著江戰的手,“好好養著,這次傷這麽重,差點被你嚇死。”
    “你好意思說我,自己都傷了多少回了。”
    江戰聊不上幾句就累的不行,“你好好休息,你同事都在外麵,有時間再來看你。”
    “嗯,你注意安全。”江戰擺擺手,很快睡了過去。
    秦子雅回病房拿了鑰匙,“你跟我走,等會哥過來。”
    “你倆路上注意安全啊。”
    “嗯。”
    “他還真能養,兩隻。”梁清葭抱著慫慫,“好可愛啊!”
    “咱們家樓下的小流浪,我喂了好久,突然就不見了,沒想到他抱回來了,還給絕了育,每天下班過來鏟貓砂換水加糧。”
    “嘖,啥時候這麽有愛心了。”梁清葭幫著換水加貓糧,秦子雅把貓砂鏟了,慫慫和橘子一點都不怕人,跟梁清葭玩的很開心。
    許牧寒住院的事還是梁亦琛跟家裏說的,有他陪夜,許爸許媽說第二天早上再來醫院。
    “親爸媽,兒子住院都不第一時間過來。”許牧寒吐槽。
    梁亦琛笑罵道,“小兔崽子,這大晚上的他們開車也不安全,不知道體諒一下。”
    陸冰在梁亦琛來之前提前出院,完美錯過,所以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陸冰出現的事,秦子雅也不打算跟他說。
    許牧寒對陸冰的出現隻是隱隱覺得不安,但這種說不上為什麽的不安隻停留了很短時間,人都出院了他也沒地方去深究。
    對高斌的抓捕在穩步進行,隻是他又像人間蒸發一般,找起來費勁吧啦。
    案子先按下不表,秦子雅買了許牧寒愛吃的來醫院,正好碰上許爸許媽。
    前因後果梁亦琛解釋的很清楚,許爸許媽隻是心疼兒子,也沒有多說別的。
    都還有工作,加之有秦子雅陪著,許爸許媽沒待多久就趕著走了。
    秦子雅都在了,他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許牧寒住院也沒住踏實了,公司出了點問題,供貨商拿了錢跑路了,那可是兩百多萬的款,這要是追不回來,許牧寒工作就不保了。
    畢竟負責這事兒的是公司副總,他是直屬領導,出了事他得負一半責任。
    急歸急,醫生不讓出院,秦子雅也不同意,“你給我踏踏實實待著,找揍呢吧。”
    人走不了,隻能不斷打電話協調,助理小艾急的焦頭爛額,許牧寒受傷的事沒跟公司的人說,隻說老家有事回老家了。
    現在出了這事,許牧寒也不得不把人叫到醫院。
    “我的天老大,你這是,差點就義了啊!”小艾是他從總部帶回來的,跟他互侃慣了。
    “去你的吧,這會了還跟我開玩笑。”
    “這筆錢就不是按正常流程走的,能有權批的除了你就李副總,有他簽字,財務就批款了。”
    秦子雅靠窗站著,一直刷手機,許牧寒跟小艾了解情況,副總李旭是一路升上來的,平時工作兢兢業業,沒想到會出這麽大的紕漏。
    供貨商還沒找著,李旭就不見了,他一早就沒去上班,同事打電話無人接聽,關係好的找去家裏,李旭一周前就退租搬了家,房東也不知道去哪了。
    李旭不是本地人,即使關係好也不了解他家裏的情況,不知道老家在哪。
    送走了小艾,許牧寒猛的想到,跟前站著這麽大一警察呢,“警察姐姐,我們這算是詐騙案吧,我報案你們該管吧?”
    “金額巨大,確實算,你把具體情況發給我,我跟哥說。”
    梁亦琛查了供貨商,這公司問題挺大的,之前就因為拿了錢不出貨被告過,李旭也算經驗豐富,合作之前不調查嗎?怎麽可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按照目前查到的信息,很有可能是李旭與供應商演戲。
    秦子雅讓陳可去調查李旭,很快便有了結果,李旭欠了近百萬的債,賭債,他私下裏喜歡賭博,白天裝的人五人六,晚上出入地下賭場,偏偏手氣很差,輸了就借高利貸,雪球越滾越大,房子賣了都還不上。
    這還沒完,財務又出事了,事發前,李旭挪了五十萬公款,財務負責人是李旭女朋友於娜,見人找不著瞞不住了才主動交代。
    之前的貨款能走的那麽順利,也是因為李旭承諾拿到錢兩人一起遠走高飛,於娜信了他的鬼話,鬼迷心竅跟著違法,沒想到李旭扔下她自己跑了。
    高斌還沒找著,又接了許牧寒公司的案子,梁亦琛把一組分開,他帶言月於劍嚴子澄找高斌,秦子雅帶陳可馮闖找李旭,兵分兩路,兩頭一起進行。
    秦子雅查了李旭最後出現地的監控,李旭在案發前一天坐飛機回了老家,給當地派出所發了協查通報,把嚴子澄拉過來,帶著於劍趕過去,請那邊警察配合抓人。
    陳可找著供應商了,李旭是外地人,供應商賈威可是本地的,人雖然跑外麵,但老婆孩子都在家裏,警察都上門了,賈威老婆隻能打電話把人騙回來,說孩子病了,賈威火急火燎趕回來,一進門就被摁了。
    李旭那邊也有好消息,人在他爸媽家,已經被抓了,嚴子澄於劍馬上帶著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