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空城點兵,一刀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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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鴉堡的晨霧還未散盡,守城小兵的喉嚨剛發出半聲驚呼,便被寒風卷走。
他望著大開的城門洞,門框上本該掛著的號角不翼而飛,連旗杆上的戰旗都軟塌塌垂著,像條被抽了筋骨的蛇。
更怪的是,城門前竟有十餘個灰衣老卒,正慢悠悠掃著積雪,為首那人裹著青布棉袍,掃雪的竹掃帚在地上劃出沙沙輕響——那是陳默。
"報——"
馬蹄聲碾碎了黎明的寂靜,渾身沾著霜的斥候滾鞍落馬,單膝跪在李昭陽的帥帳前,"寒鴉堡城門洞開,城內無守軍蹤跡,糧倉敞著,米袋堆得比人高,連巡城的更鼓都沒敲。"
李昭陽捏著腰間的吞星儀,指節泛白。
鎧甲下的青紋昨夜又往心口爬了半寸,此刻正隨著心跳突突作痛。"詐城。"他聲音像淬了冰,"陳默最善故弄玄虛。"
"末將願領三千先鋒試探!"左側副將抱拳,甲胄相撞的脆響驚飛了帳外的寒鴉,"我軍連圍七日未攻,弟兄們都在傳"贅婿用妖法困將軍",再拖下去——"
"住口!"李昭陽猛拍帥案,案上的羊皮地圖被震得卷起邊角。
他望著遠處模模糊糊的寒鴉堡,喉結動了動。
三千先鋒,不過是根探路的竿子,若真有伏兵,便用這三千人換陳默的破綻;若沒伏兵......他目光掃過糧倉的方向,唇角勾起冷笑。"去。"他甩下令旗,"先鋒緩進,每五十步留十人警戒,主力隨本將壓後。"
三千先鋒的鐵蹄踏碎了寒鴉堡的寂靜。
打頭的百夫長握著長槍,刀尖幾乎要戳到青石板——石板縫裏結著薄冰,映出他緊繃的臉。
巷子裏沒有半個人影,連狗吠都聽不見,隻有簷角的銅鈴被風撞得叮當響,像是有人在看不見的地方拍手。
"報——前巷發現鼓架!"
百夫長猛抬頭,隻見街角的老槐樹上掛著麵牛皮鼓,鼓槌正一下下敲著鼓麵。
可鼓槌是空的,被根細麻繩係著,隨著穿堂風來回晃蕩。
更遠處,東牆、南樓、西坊的鼓架都動了,咚咚聲撞在青磚牆間,竟像有千軍在敲戰鼓。
"那是......"有士兵指著路邊的燈籠,聲音發顫。
每戶門前都挑著盞白紙燈,燈紙上用朱砂寫滿名字——"雁門關張鐵柱雲州營王二牛"......正是三年前隨陳默在雁門關戰死的三千兒郎。
"鬼、鬼城!"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士兵們的刀把攥出了汗。
有人碰倒了路邊的米袋,白花花的米粒滾了滿地,卻沒人敢彎腰去撿。
帥帳前的李昭陽眯起眼。
他看見先鋒的隊伍像條被踩了尾巴的蛇,在巷子裏扭成一團。"撤——"他剛要喊,忽見鍾樓的飛簷上多了道身影。
陳默踩著青瓦走上來,手裏拎著把普通的鐵刀。
刀身沒開鋒,刀鞘纏著粗麻,像是從夥房順來的切菜刀。"李兄。"他聲音不大,卻像根細針,精準紮進每個人的耳朵,"你總說我是潛龍命格,可真正的將軍,該靠刀,不是靠星。"
李昭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突然想起昨夜營中那碗參湯,想起東宮送來的吞星儀,想起父皇病榻前那句"替太子監軍"——這些念頭剛竄起來,陳默的雙眼突然泛起金光。
那金光像兩把燒紅的錐子,穿透晨霧,穿透鎧甲,直紮進李昭陽的命門。
他頭頂的將星在陳默的武道真眼裏無所遁形:那星本該是熾烈的金,此刻卻裹著層暗紅鎖鏈,鎖鏈的另一端,竟纏在東宮飛簷的脊獸上!
"原來......"陳默的指腹輕輕劃過刀背,唇角的笑意涼得像雪,"你以為吞的是星,其實是別人的線。"
李昭陽的鎧甲"當啷"墜地。
他望著陳默眼裏的金光,突然想起三年前雁門關外,那個單刀劈破敵營三十裏的身影——原來不是潛龍藏爪,是刀在養鋒。
"公子。"
暗處傳來極輕的一聲。
陳默垂眸掃過鍾樓陰影,那裏立著個裹著黑鬥篷的身影,隻露出半張輪廓分明的臉——是霍去病。
他冷笑一聲,指尖在刀鞘上敲了三下。
寒鴉堡的風突然轉了方向,卷起滿地碎雪,將陳默的話音撕成碎片:"該收線了。"陳默的冷笑在寒風裏凝成霜。
他望著李昭陽帥帳方向翻湧的陰雲,喉結微動,聲音壓得極輕,卻像淬了鋼的線:“去病,放‘鳴鏑箭’。”
暗處的黑鬥篷微微一震。
霍去病垂在身側的手迅速攥緊又鬆開——那是三年前雁門關夜襲時,陳默教他的“箭陣三息令”。
他抬頭望了眼寒鴉堡西牆第三塊殘磚,那裏正有隻灰雀撲棱著翅膀飛起——那是預先約定的“風動旗”信號。
“嗡——”
第一聲尖嘯刺破晨霧時,李昭陽的後頸先起了寒毛。
他望著天空突然出現的黑點,瞳孔驟縮成針尖——那些箭不是衝著人來的!
“護儀!”他聲嘶力竭地吼,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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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支精鐵箭帶著破空銳響,精準釘入吞星儀周圍十二根青銅柱的榫卯處。
儀器表麵流轉的星輝突然一滯,像被人掐住了喉嚨的燈,光芒猛地暗了兩成。
“他怎麽知道弱點?!”李昭陽踉蹌半步,手指死死摳住腰間的虎符。
吞星儀是父皇親賜的“鎮命神器”,連他這個監軍都隻知其能吞將星聚氣運,從不知護盾節點藏在柱基榫眼——除非……他猛地轉頭看向陳默,後者正站在鍾樓頂,眼裏的金光像兩把燒紅的錐子。
“雙龍碑,啟。”
清泠女聲混著沙啞輕笑同時炸開。
蘇清漪不知何時立在東街酒肆樓頂,蔥白指尖按在腰間半塊青玉碑上;柳如煙則倚著西巷老牆,塗著丹蔻的手在虛空劃出玄奧軌跡。
兩塊分別刻著“乾”“坤”的古碑突然從兩人袖中飛出,在空中相撞的刹那,一道無形漣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掃過戰場。
李昭陽的太陽穴“嗡”地炸開。
他眼前的將星圖突然扭曲成亂麻,原本清晰的“貪狼”主星變得模糊,連帶著心口的青紋都開始抽搐——那是命格感應被強行幹擾的征兆!
他咬碎舌尖,腥甜湧進喉嚨,這才勉強穩住身形,卻見陳默已經從鍾樓躍下。
那身影快得像道風。
陳默的鐵刀在半空劃出半道弧光。
他本可以取李昭陽性命——親衛隊長的長槍已經刺到他肋下三寸,他卻偏頭避開,腳尖點在槍杆上借力,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衝向吞星儀基座。
“攔住他!”李昭陽的親衛營終於反應過來,二十名玄甲衛呈扇形包抄。
為首的校尉揮刀劈向陳默後頸,卻見他突然側身,鐵刀鞘重重磕在對方手腕上。
“哢”的脆響裏,校尉的刀當啷落地,而陳默的身影已經掠過人群,停在吞星儀青銅底座前。
刀背抵上銅管的瞬間,陳默的指腹輕輕一顫。
這根拇指粗的主軸銅管,是他用“武道真眼”連看三夜才鎖定的死穴——吞星儀的氣運核心就藏在管內,隻要斬斷,所有聚斂的命格都會反噬。
“斷。”
他低喝一聲,鐵刀終於開鋒。
刀光過處,銅管應聲而裂。
天地間突然響起悶雷般的轟鳴。
崩碎的銅屑混著黑紫色的氣運亂流衝天而起,像無數條毒蛇在半空扭曲翻滾。
李昭陽望著自己頭頂的將星,那原本熾烈的金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露出底下暗紅的裂痕——那是被吞星儀抽取的其他將星殘片,此刻正順著裂痕倒灌回來!
“不!”他踉蹌著後退,鎧甲撞在帥案上發出悶響。
親衛隊長撲過來要扶,卻被他一把推開。
李昭陽仰頭盯著天,喉間溢出破碎的嗚咽:“父、父皇說這是……是助我成大事的……”
陳默踩在碎銅上,刀尖垂地,血珠順著刀脊滴落。
他望著李昭陽扭曲的臉,聲音裏沒有半分溫度:“你爭的從來不是天下,是你父皇不給你的認可。可這東西——”他踢了踢腳邊的銅管殘片,“是用雁門關三千兒郎的命,雲州七百戶的魂煉的邪物。你以為吞的是星,其實是萬人的怨。”
山風突然卷起。
李昭陽猛地抬頭。
他看見寒鴉堡外的山巔上,立著個裹著粗布的身影。
那是鐵甲童子——他記得這是影閣用來承載特殊命格的容器。
此刻童子雙手緩緩抬起,掌心托著枚青銅齒輪,表麵的符文在陽光下泛著幽藍,像活過來的蛇。
“那是……”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與此同時,夜空中突然有星子墜落。
那星不大,卻亮得刺眼,拖著赤金尾焰劃過寒鴉堡上空,最終消失在鐵甲童子所在的方向。
李昭陽望著那抹光,突然想起太醫院老醫正說過的話:“隕星現,局必變。”
“公子,收網了。”霍去病不知何時站到陳默身側,目光掃過逐漸逼近的李昭陽親衛營。
陳默卻沒動。
他望著山巔的鐵甲童子,又看了眼夜空的隕星,唇角終於勾起抹淡笑。
這一笑讓他原本清瘦的臉多了分銳意,像塊終於出鞘的刀。
“走。”他轉身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讓他們看看,什麽叫——”
“潛龍出淵。”
吞星儀炸裂後的第七個時辰,李昭陽終於恢複清醒。
他坐在營帳中,麵前的案幾上擺著半塊碎銅。
銅片上還殘留著黑紫色的氣運,湊近了能聽見細碎的嗚咽,像極了雁門關戰死士兵的哭嚎。
帳外突然傳來喧嘩。
“報——影閣發來急報!”
李昭陽的手猛地一顫。
他望著窗外漸沉的夕陽,突然想起陳默最後那抹笑。
那笑裏,藏著比隕星更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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