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簽到,不是為了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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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鍾餘韻撞碎最後一縷殘霧,陳默的指節深深掐進蘇清漪的手腕。
    龍鱗正沿著頸側往喉結攀爬,每一寸鱗甲裂開皮膚的刺痛都像細針在骨髓裏攪動,他卻笑得比晨霧更淡:"清漪,你手心在抖。"
    蘇清漪垂眸,這才發現自己攥著山河令殘碑的手在發顫。
    殘碑貼著掌心的位置燙得驚人,那熱度順著經脈往心髒鑽——不是溫度,是地脈震顫的共鳴。
    她忽然抬頭,瞳孔裏映著皇陵方向翻湧的陰雲:"龍氣亂了。"
    "像沸水。"陳默接口。
    他的聽覺比常人敏銳十倍,能聽見地底傳來鐵鏈崩斷的脆響,"程霸那老東西,把埋了百年的龍淵陣挖出來了。"
    話音未落,腳下的青石板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蛛網般的裂紋從陳默腳邊輻射開去,三十六根鎮龍柱同時爆響,最靠近的一根砸下來時,柳如煙的影絲已經纏上他腰肢,將人拽出半丈遠。
    黑紅濁氣裹著腐屍味噴湧而出,在半空凝成無數張青灰色的臉——是當年被程霸構陷致死的忠臣家眷,是被活埋在皇陵的守墓士卒,是所有被篡改的曆史裏,該活卻死了的人。
    "阿默!"柳如煙的影絲又緊了幾分,她鬢角沾著血,不知道是剛才躲鎮龍柱時擦的,還是被濁氣裏的怨魂抓的,"這氣...蝕內勁!"
    陳默的龍鱗在接觸濁氣的瞬間泛起金光,腐蝕的刺痛被壓下七分。
    他望著空中扭曲的怨靈,突然聽見係統提示在識海炸響。
    千日連簽的光團在意識深處炸開,齒輪狀的虛影浮現在瞳孔裏,未來三瞬的畫麵像被揉皺的絹帛鋪展開——
    第一瞬:他揮刀劈向地縫裏翻湧的黑潮,刀氣撕開陣眼的刹那,整座皇城像被抽走地基的積木,宮殿、街道、百姓通通墜入地火。
    第二瞬:柳如煙的影絲織成巨網罩住人群,黑潮穿透網眼時,她嘴角溢出黑血,指尖的影絲斷成碎片,最後看他的眼神像被揉碎的星子。
    第三瞬:蘇清漪站在焦土上,山河令殘碑在她掌心連成完整的龍紋,她的冠冕墜著血珠,腳下跪著三跪九叩的文武百官,可她的眼淚滴在龍紋上,燙出一個焦黑的洞。
    陳默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瞳孔裏的齒輪已消失不見。
    他握住柳如煙纏在自己腰間的影絲,指腹輕輕蹭過她指尖的血珠:"別怕,我改主意了。"
    "改什麽?"蘇清漪的聲音發緊,她能感覺到陳默的脈搏跳得越來越弱,像風中殘燭,"龍淵陣的引信是先帝精魄,程霸要拿整座京城的氣運給他的偽龍祭旗!"
    地縫裏突然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
    程雪從暗道跌撞著撲出來,發間金簪歪在耳後,左袖被撕得隻剩半截,露出臂上深可見骨的爪痕。
    她懷裏的青銅板泛著幽藍光芒,星圖紋路像活了似的在板上流動:"逆轉節點!
    我爹用三十七個皇子的骨血養了二十年,隻有這個能切斷九幽鎖鏈!"
    韓無極的親衛殘部從四麵八方湧來,他們的玄甲染著血,長槍尖卻依然指向黑潮。
    為首的小旗官咳出一口黑血,鎧甲下的皮膚正在潰爛:"陳大人,末將等護著節點!
    您...您去斬陣眼!"
    陳默接過青銅板時,指尖觸到程雪掌心的血。
    那血是冷的,像凍過的鐵水。
    他望著親衛們潰爛的皮膚,忽然笑了:"程霸以為他借的是龍氣?
    他借的是天下人的怨氣。
    可真正的龍種..."他抬眼看向被黑潮籠罩的皇宮,琉璃瓦在霧裏泛著死魚般的白,"從來不在金鑾殿的椅子上。"
    柳如煙突然拽他的衣袖。
    她的影絲不知何時纏上了陳默頸間的半塊玉佩——那是昭德夫人留下的,刻著半個"默"字的羊脂玉。"阿默,你看。"她聲音發顫,"玉佩在發燙。"
    陳默低頭,果然見玉佩表麵浮起細密的水霧,像被誰嗬了口氣。
    他伸手摸向玉佩,指腹剛觸到玉麵,地縫裏的黑潮突然暴漲,最前排的親衛發出最後一聲悶哼,連人帶槍化作一灘黑泥。
    "清漪,護好程雪。"陳默將青銅板塞進蘇清漪手裏,龍鱗已經爬過喉結,說話時帶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柳兒,帶親衛殘部退到兩裏外的城隍廟。"
    "你要做什麽?"蘇清漪攥緊青銅板,指甲幾乎要戳進掌心,"你的龍鱗...撐不住第二次逆轉!"
    陳默沒回答。
    他望著地縫裏翻湧的黑潮,忽然想起第一天簽到時,係統獎勵的《孫吳兵法殘卷》最後一頁,他用炭筆寫的批注:"兵法的最高境界,是讓該活的人活。"
    此刻他終於明白,要讓該活的人活,有時候需要自己先站到地火上。
    他摸向頸間的玉佩,指尖扣住係玉佩的紅繩。
    地縫裏的黑潮還在漲,怨靈的嘶吼幾乎要震碎耳膜,可他聽見了更清晰的聲音——是母親在皇陵前說的那句話:"我埋的是真龍,不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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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鱗爬過下頜的瞬間,陳默扯斷紅繩。
    玉佩在他掌心發燙,溫度順著血脈往四肢百骸鑽,他望著地縫裏翻湧的黑潮,露出一個比龍鱗更冷的笑。
    "程霸,"他對著地縫輕聲說,"你要毀龍基?"
    "我就給你看真正的龍。"陳默的指腹重重壓在玉佩刻痕上。
    羊脂玉的溫度燙得驚人,像母親當年捂在胸口的餘溫。
    他記得三歲那年,昭德夫人被押往皇陵前,將半塊玉佩塞進他手心時說:"若有一日見龍氣亂,便用它叩開地門——那裏埋的不是罪骨,是你陳家的脊骨。"
    地縫裏的黑潮突然退了半尺,像被無形的手攥住脖頸。
    當玉佩觸到裂縫的刹那,整座皇陵方向傳來悶雷般的轟鳴,震得陳默耳膜發疼。
    蘇清漪的山河令殘碑在掌心發燙,她抬頭時,正看見七道黑影從皇陵深處拔地而起——那是七尊丈二石像,甲胄斑駁卻棱角分明,眼眶裏的石珠突然泛起幽藍光芒,關節處金鐵摩擦的聲響像極了戰鼓。
    "是...石像守衛!"程雪的聲音帶著哭腔,她臂上的爪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我爹說過,這些是昭德夫人的守墓機關,百年前就該朽了..."
    百姓的驚呼聲炸成一片。
    有人跪伏在地,有人扯著嗓子喊"活神仙",更有老婦將懷裏的孩子舉過頭頂:"執刀者顯靈了!"陳默望著人群裏顫抖的膝蓋,突然握住蘇清漪的手腕。
    他的龍鱗已爬至下頜,說話時帶著金屬刮擦的刺響:"清漪,讓他們信。
    信得越深,程霸的偽龍就越怕。"
    蘇清漪的手指在他掌心輕輕蜷起。
    她看見陳默眼底的星子,那是比龍鱗更亮的光——他在布局,用百姓的信仰當盾。
    柳如煙的影絲纏上最近的石像守衛腳踝,指尖剛觸到石甲,就被震得發麻:"這些傀儡...有龍氣共鳴。"她忽然想起影閣密卷裏的記載:"潛龍命格者可喚醒守陵死物。
    阿默的命,比我們想的更重。"
    "走。"陳默扯斷腰間影絲,七尊石像守衛竟自發排成雁陣,甲胄上的灰塵簌簌落下,每一步都震得青石板開裂。
    他走在最前,龍鱗在晨光裏泛著暗金,像披著一副活的甲。
    變故來得毫無征兆。
    地縫裏突然竄出一團墨色霧團,其中裹著半截龍尾骨,腐肉簌簌往下掉。
    怨龍殘魂的嘶吼能震碎內勁,最前排的石像守衛胸口被抓出三道深痕,石屑紛飛。
    陳默的瞳孔驟縮——這是程霸用龍淵陣養了二十年的怨氣,專克機關傀儡。
    "阿默!"柳如煙的影絲如網撒出,卻被殘魂撞得粉碎。
    她望著陳默的背影,突然發現他的腳步頓了半息——極短的刹那,短到普通人以為他是踉蹌。
    可下一秒,陳默的身影已出現在三丈外,龍鱗上沾著的黑血還在往下滴。
    圍觀百姓的嘩然聲裏,柳如煙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的影絲是空間係異能,剛才那半息,影絲的延伸軌跡竟沒被扭曲。"他根本沒瞬移..."她望著陳默故意沾在肩頭的黑血,後頸泛起涼意,"他在演,演係統失控,演他快撐不住了。"
    地宮巨門出現在視線裏時,陳默的龍鱗已爬滿半張臉。
    九根碗口粗的鎖鏈纏繞門環,每根鎖鏈上都釘著活人屍骸——是當年被程霸滅口的守陵人,他們的眼珠早被挖空,嘴張成o型,像是死前喊著什麽。
    "這是血祭鎖魂鏈。"程雪的聲音發顫,"用活人怨氣養的隕鐵鏈,隻有..."
    "隻有龍氣能斷。"陳默接口。
    他的指尖剛觸到鎖鏈,識海裏的命運輪盤突然瘋狂轉動,三秒後的畫麵像利刃紮進腦海:程霸的殘魂正站在祭壇中央,手按龍淵陣眼,嘴角咧到耳根。
    "轟!"
    陳默的柴刀突然泛起金光。
    白起戰魂的虛影從他背後浮現,甲胄上的血紋比朝陽更豔。
    戰魂抬手揮刀,三道刀氣如電,鎖鏈斷裂的脆響裏,三具屍骸被震成齏粉。
    可戰魂的身影也在崩解,金甲碎片簌簌落在陳默腳邊,最後隻餘下一句低沉的"末將,盡力了"。
    陳默咳出一口黑血。
    他抹了抹嘴角,望著剩下的六根鎖鏈,又看了看逐漸清晰的地宮門縫——門後傳來若有若無的琴音,是《龍淵引》的調子,程霸最愛的曲子。
    "清漪,帶程雪回相府。"陳默扯下染血的外袍,露出底下纏著紅繩的龍鱗,"柳兒,把石像守衛留在門口。"
    "你要一個人進去?"蘇清漪攥緊山河令,指節發白,"裏麵有龍淵陣眼,有程霸的殘魂,有..."
    "有該我了斷的因果。"陳默伸手撫過她發間的銀簪,那是他們成婚後他親手打的,"我簽到三年,不是為了成神。
    是為了能站在這裏,替該活的人,推開這扇門。"
    地宮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條縫。
    門縫裏漏出的風帶著鐵鏽味,混著若有若無的笑聲——是程霸的笑聲,帶著二十年陰毒的回響。
    陳默握了握腰間的柴刀,龍鱗在晨光裏泛著冷光。
    他一步跨進地宮,身影被黑暗吞沒的刹那,聽見身後傳來蘇清漪的低語:"我等你回來,帶著該活的人。"
    地宮深處,龍淵祭壇的青銅燈台突然全部亮起。
    程霸的殘魂從陣眼中央浮起,他的麵容與二十年前被斬時一般無二,嘴角咧得能看見後槽牙。
    他望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伸出半透明的手指,按在龍淵陣眼最核心的位置。
    "小崽子,"他的笑聲像刮過鐵盆的指甲,"你以為推開了門,就能看見光?"
    "這裏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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