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焊鍋的人,最怕鍋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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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的晨鍾撞碎薄霧時,京都街頭已掛滿了繪著雙龍的錦旗。
    禦林軍敲著銅鑼沿街宣告:"鏡湖顯聖,雙龍入淵,此乃天命所歸之兆!"百姓們捧著香燭在湖邊跪了一片,可宰相府後宅的青瓦小院內,窗紙卻始終蒙著厚重的棉簾。
    陳默蜷在鋪著狼皮褥子的木榻上,額角的冷汗將枕巾洇出深色痕跡。
    右臂的青金鱗片已爬至鎖骨下方,每一寸鱗甲相接處都滲著暗紅血珠,像是被無數細針同時紮進骨頭裏。
    他能清晰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咚,黑氣順著血管鑽進左心室;咚,龍鱗邊緣的皮膚裂開新的血口。
    "叮——"係統提示音比往日更輕,像是怕驚碎什麽。
    陳默顫抖著伸出左手,指尖剛觸到虛空中浮現的光團,鱗片便沿著手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光團化作玉簡落入手心時,他喉間一甜,忙用袖口掩住嘴——掌心裏躺著半塊染血的碎膜,還帶著體溫。
    "第1078日簽到獎勵:《九曲還魂針》殘卷)。
    係統備注:僅能延緩,無法根除。"
    他盯著玉簡上斑駁的古字,突然笑出聲。
    笑聲卡在喉嚨裏,混著血沫濺在床幔上。
    昨夜他數過,龍鱗從手腕爬到胸口用了十七個時辰,按這個速度......他攥緊玉簡,指節泛白。
    床榻下的銅盆裏沉著半盆血水,那是今早換下來的藥渣,蘇清漪特意從太醫院調來的"龍血續脈散",此刻正沉在盆底,連顏色都沒泡開。
    院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陳默迅速將染血的布條塞進枕下,扯過錦被蓋住手臂,閉眼時睫毛還沾著未幹的冷汗。
    門簾被掀起的瞬間,他恰好發出一聲低咳,聽起來虛弱卻平穩。
    "阿默?"蘇清漪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急切,繡著纏枝蓮的裙角掃過門檻。
    她手裏抱著半尺厚的書冊,封皮是太醫院特有的玄色雲紋,發間的玉簪歪了半寸——定是又跑著過來的。
    陳默睜眼,看見她眼底的青黑比昨日更重。"清漪,不是說過......"
    "我去了鏡湖。"蘇清漪打斷他的話,將書冊重重擱在案上。
    她蹲在榻邊,指尖輕輕碰了碰他額頭,又迅速縮回,"太醫院的《龍脈禦獸錄》裏說,地脈異動時龍氣會反噬宿主。
    可鏡湖底的岩層......"她突然攥緊他未被龍鱗覆蓋的左手,"程雪說那不是龍氣殘留,是怨龍。"
    陳默的瞳孔微微收縮。
    窗外傳來烏鴉的啼叫,他這才注意到蘇清漪的繡鞋沾著濕泥,發間還粘著半片水草。"怨龍?"
    "帝王執念與棄妃怨氣合葬而成。"程雪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這位身著玄色官服的龍脈監察官抱著青銅羅盤,發梢還滴著水,"我用"地聽術"探過,岩層下有東西在動。
    像......像被鎖了千年的困獸在磨牙。"她走到榻前,羅盤上的指針突然瘋狂旋轉,"若不鎮壓,半年內必破土而出。"
    陳默感覺心髒被人攥住了。
    龍鱗在錦被下微微發燙,他想起三日前鏡湖底那聲悶雷,想起李昭陽眼底的空洞——原來他們撲滅的不隻是焚天陣,是捅了馬蜂窩。
    "我讓影閣查了。"
    柳如煙的聲音從房梁傳來。
    陳默抬頭,正看見她從椽子上翻身躍下,月白紗裙沾著暗褐色的墨跡,眉心的幽藍印記隻剩一點淡影。
    她拋來一卷泛黃的絹帛,"逆鱗封咒,需要至親之淚、至仇之血、至信之人魂契。"
    蘇清漪接住絹帛的手在發抖:"至仇之血......"
    "當年我奉命刺殺你,銀針都抵在你後心了。"柳如煙扯出腰間的銀線,指尖在針尾輕輕一刮,"雖沒刺下去,但因果已結。"她的銀針劃破指尖時,陳默聽見細微的"噗"聲,血珠落在絹帛上,暈開一朵小紅花,"這算不算至仇?"
    陳默望著那滴血,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龍鱗下的皮膚開始發燙,他知道這是詛咒在反噬——可此刻房間裏的溫度比往日高了三度,是蘇清漪攥著他的手在發燙,是柳如煙的血珠在發燙,是程雪羅盤上的青銅在發燙。
    "明日早朝。"陳默突然開口。
    三女同時抬頭。
    他掀開錦被,露出半片爬滿鱗片的胸膛。
    蘇清漪的呼吸陡然一滯,柳如煙的銀針"當啷"落地,程雪的羅盤"哢"地裂開一道縫。
    "我要提議重建祖廟。"陳默望著窗外漸起的暮色,龍鱗在餘輝裏泛著冷光,"祖廟地下,有大周最古老的鎮龍柱。"
    蘇清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這次她沒避開龍鱗,指尖被鱗甲邊緣的倒刺劃破,血珠混著他的血,在兩人掌心連成紅線。"你要做什麽?"
    陳默笑了,笑容裏帶著三分瘋癲,七分篤定。
    他想起枕下那半塊帶血的碎膜,想起係統殘卷裏的針譜,想起鏡湖底那兩尊遊龍石柱——龍尾朝著湖底的方向,像在指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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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個焊鍋的人。"他說,"既然鍋要漏,總得有人先補上裂縫。"
    窗外的暮色更深了。
    遠處傳來打更聲,是戌時三刻。
    陳默望著蘇清漪染血的指尖,突然想起三日前鏡湖邊的星子——那麽亮,那麽遠,可此刻他掌心的溫度,比星子暖多了。
    卯時三刻的朝鍾撞破晨霧時,陳默正站在含元殿丹墀下。
    他特意換了件月白錦袍,用蘇清漪新製的龍涎香掩去藥味,可當他抬袖時,袖底那圈被龍鱗劃破的暗痕還是讓階上的蘇清漪攥緊了朝笏。
    "啟奏陛下,鏡湖顯聖雖為吉兆,然祖廟年久失修,龍氣散逸,臣懇請重建祖廟,以固國本。"陳默的聲音清潤如常,隻有他自己知道,每說一個字都要壓下喉間翻湧的腥甜。
    龍鱗在左臂內側啃噬,從手肘到手腕的皮膚已經半透明,能看見青黑血管裏翻湧的咒力。
    金鑾殿裏響起竊竊私語。
    戶部侍郎率先出列:"陳大人可知重建祖廟需耗銀百萬?
    如今邊關軍餉尚且吃緊......"
    "臣舉薦忠烈之後主持儀式。"陳默截斷他的話,目光掃過殿下第三排官員,"已故鎮北將軍獨子周懷瑾,其母當年隨先太後禮佛,最通祭典儀軌。"
    蘇清漪的指尖在朝笏上掐出月牙印。
    她知道"忠烈之後"是幌子——周懷瑾的母親正是當年為先帝謄寫廢後詔書的女官,那紙詔書裏浸著陳默生母的血。
    "準。"皇帝的聲音從珠簾後傳來。
    陳默抬頭,正看見龍椅上的帝王目光微閃——和三日前鏡湖底那縷殘魂的眼神,像極了。
    退朝時,玉階上的漢白玉被晨露打濕。
    陳默扶著廊柱站定,蘇清漪的廣袖便裹著風卷過來。
    她名義上是首輔,此刻卻像尋常婦人般扯住他的衣袖:"你今日咳了七次。"
    "清漪。"陳默壓低聲音,喉結在晨風中滾動,"若我突然昏厥......"他指腹蹭過她腕間的翡翠玉鐲,那是兩人成婚前她唯一留下的嫁妝,"立刻點燃烽燧三連響。"
    蘇清漪的瞳孔驟縮。
    她想起昨夜陳默掌心的血,想起他枕下那半塊帶血的碎膜,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這裏跳得比你還快。"
    陳默笑了,笑容裏帶著點苦澀的溫柔。
    他看見柳如煙的裙角在朱漆柱後一閃,程雪的玄色官靴踩過積水——她們早按計劃散到宮城各處。
    子時的鏡湖像口倒扣的墨碗。
    陳默站在湖畔的老槐樹下,望著湖心緩緩升起的樓閣。
    青瓦飛簷在夜霧裏若隱若現,廊下懸著的紗燈泛著幽藍,正是當年他生母被幽禁的"冷香宮"。
    "吾悔矣......"
    聲音從湖心傳來,帶著千年的沉鬱。
    陳默看見先帝的魂魄踏水而來,白衣上還沾著當年的血漬——那是他生母撞柱時濺上的。
    魂魄懷裏抱著一縷半透明的殘魂,發間的珍珠步搖他認得,是母親的陪嫁。
    "錯已鑄成,唯有同歸於盡,方能贖罪!"
    話音未落,陳默腳下的土地開始震顫。
    他聽見龍脈逆向奔騰的轟鳴,像萬千戰馬倒著衝進地縫;聽見鏡湖底的岩層裂開,那聲"巨獸睜眼"的悶響,正是三日前焚天陣餘波裏他聽過的。
    "母親!"陳默踉蹌著衝進湖水。
    寒水冷到骨頭裏,卻比不過心口的灼痛——龍鱗正順著脖頸往上爬,每一片都刮擦著喉管。
    他想起係統簽到時得到的《命運輪盤》,那是能撕裂時空的神器,此刻正發燙地貼在他丹田。
    "開!"陳默咬破舌尖,血珠濺在輪盤上。
    青銅輪盤嗡鳴著升起,十二道金芒劃破夜空。
    他看見時空裂隙在湖心張開,像隻吞噬光明的巨口——隻要把先帝魂魄和母親殘魂送進去,龍脈就能保住。
    可就在裂隙即將成型的瞬間,陳默的心髒突然猛顫。
    龍鱗"刺啦"一聲撕破衣領,半片青金色的鱗甲紮進喉管。
    他嚐到血的甜腥,眼前的景象開始重影:鏡湖的水、冷香宮的燈、母親模糊的臉......
    "關羽......老夥計......"陳默單膝跪在水裏,龍鱗已經爬過下頜。
    他望著夜空,想起百日連簽時召喚的武聖戰魂,想起那柄青龍偃月刀劈碎星辰的光芒,"這次......得靠你了......"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向後仰倒。
    湖水瞬間沒過頭頂,卻在觸及他眉心時突然炸開——那是蘇清漪偷偷給他點的龍涎香,混著她的血,此刻正泛著淡粉的光。
    湖心的雙龍柱再度亮起。
    但這一次,光芒不再是從柱身流轉,而是從內部開始崩裂。
    裂紋像蛛網般爬滿石柱,每道裂縫裏都滲出黑紅色的液體,那是被封印千年的怨龍血。
    陳默的意識沉入黑暗前,聽見係統機械音在耳畔炸響:
    【命運輪盤損壞程度——】
    後續:意識深處,破碎的輪盤碎片正發出刺目紅光,某個被封印的聲音在裂縫裏低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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