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我認輸,是為了贏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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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默的身體橫在青石板台階上,額角的冷汗順著下頜滴進衣領。
    右臂上那道曾如活物般遊走的龍鱗紋路,此刻淡得近乎透明,皮膚下隱約流轉著星河般的幽光,像是某種古老的力量正在抽離。
    “程大人!”地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程雪的玄色官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她甚至沒等守衛通報,直接掀開門簾衝了進來。
    指尖剛觸到陳默的脈門,她便倒抽一口冷氣——他的經脈裏像是翻湧著逆流的岩漿,每一次跳動都帶著尖銳的刺痛感,更可怕的是,那刺痛中混雜著細碎的記憶碎片,正隨著血液的流動被一點點碾碎。
    “命運輪盤……能量逆流。”程雪的眉心凝聚起一縷青光,那是龍脈監察官特有的“氣數眼”,能看透凡人命運絲線。
    當青光掃過陳默識海時,她的手劇烈顫抖起來,“他的識海在崩塌!每跳一次,就有一絲記憶被抹去……”
    地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銅鑼聲。
    蘇清漪的繡鞋尖碾過青石板的脆響由遠及近,她腰間的首輔玉牌撞在廊柱上,發出清脆的“當啷”聲。
    “具體情況。”她站在台階下,月光從她身後照過來,將影子拉得老長,聲音卻冷靜得像是淬了冰。
    程雪抬頭,眼底是從未有過的慌亂:“輪盤能量在衝刷識海,先是幼年記憶,然後是與重要人物的交集……方才我探到,他已經忘了母親的模樣。”
    蘇清漪的指尖猛地掐進掌心。
    她想起三日前陳默在庫房翻出那壇女兒紅時的模樣,他說等天下太平了要和她共飲;想起初見麵時自己甩在他臉上的休書,他彎腰撿起時發頂翹起的呆毛。
    “去點烽燧。”她突然轉身,裙裾掃過台階上的青銅棋子,“最高級別,三連響。”
    守衛的驚呼聲被夜風撕碎。
    當第一聲烽燧的轟鳴炸響在夜空時,整個京都的雲層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第二聲、第三聲接踵而至,像是天地在發出嗚咽。
    程雪抱著陳默的手突然一緊——半空中裂開一道赤金色的縫隙,一柄青龍偃月刀破雲而出,刀身上的血鏽還在往下滴,刀光所過之處,連星光都黯淡了三分。
    刀影凝成人形,紅臉長須,丹鳳眼微眯,正是傳說中早已隕落的武聖關羽。
    他低頭凝視著陳默,喉結動了動,像是在回憶什麽,最終隻歎出一句:“執刀者,你越界了。”
    話音未落,青龍偃月刀便劈向陳默頭頂三寸。
    程雪想躲,卻發現自己根本挪不動半步——那刀意太盛,像是要劈開人間所有虛妄。
    刀光觸及陳默額頭的瞬間,他右臂的龍鱗突然泛起微光,像是在回應某種古老的召喚。
    一口黑血從他口中噴出,濺在程雪的官服上,暈開一朵猙獰的花。
    “穩住了!”程雪感覺到陳默的脈搏不再那麽紊亂,識海的崩塌速度減緩了三分。
    可還沒等她鬆口氣,窗外突然傳來銀鈴碎裂般的聲響。
    柳如煙撞開木門衝進來時,發間的珍珠簪子散了一地,她胸口的“共生契”印記正泛著妖異的紅光,像是要燒穿她的皮肉。
    “陳默!”她撲到台階前,捧住他染血的臉,指甲在青石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舌尖咬破的瞬間,腥甜的血珠落進陳默唇間,柳如煙的視線突然陷入一片混沌——她看見十四歲的陳默在相府後院掃雪,竹掃帚撞在青石上,濺起的雪沫落進他領口;看見他在柴房借月光讀書,書頁被風掀起,露出半頁《孫吳兵法》;看見他第一次對她笑,是在影閣地牢裏,她被叛徒刺傷,他說“我帶你出去”。
    “不許忘!”柳如煙的眼淚砸在陳默手背,“不許忘了雨夜掃院的自己,不許忘了在柴房讀書的自己,更不許忘了……”她的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下去,“忘了你是要掀翻這破世道的陳默!”
    陳默的睫毛顫了顫。
    他的識海裏,原本混沌的霧氣突然翻湧起來,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那些被抹去的記憶碎片突然開始閃爍,幼年母親的笑容、蘇清漪初見時的冷眼、“贅婿”二字帶來的刺痛,竟都在血契的力量下,緩緩凝聚成星子般的光點。
    可就在這時,識海最深處的黑暗裏,傳來一聲悠長的歎息。
    白須垂胸的老者身影緩緩浮現,他的目光掃過那些閃爍的記憶光點,掃過程雪顫抖的指尖,掃過蘇清漪攥緊的袖中玉牌,最後落在柳如煙染雪的唇上。
    他的眼睛,像深不見底的淵。
    識海深處的霧氣被老者的目光壓得更低了,陳默的意識卻在這混沌中愈發清明。
    他能聽見現實裏柳如煙的抽噎混著程雪急促的推算聲,能感覺到蘇清漪的指尖正抵在他後頸大椎穴上輸送內力——那是她學了三個月的《九陽護脈訣》,總說“贅婿若真病倒,相府臉麵還要不要”,此刻卻輸得急切,連指尖都在發顫。
    “自毀輪盤?”陳默咳出的血沫在識海凝成紅霧,他仰起頭,額角龍鱗紋路忽明忽暗,“那您說說看,先帝在太液池底刻下‘執刀者當持天刃’時,可曾算過今天?您說係統是外力,可它分明在我血脈裏翻湧了十八年——”他突然笑了,那笑裏帶著點瘋癲的銳利,“您看這龍鱗紋路,和太廟裏陳氏始祖的刻像,連位置都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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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老者的白須無風自動,丹鳳眼眯成兩道寒光:“放肆!”
    “放肆的是您吧?”陳默的意識體突然直起腰,他能看見自己識海最深處有團幽藍火焰正在蘇醒,那是輪盤核心的光,“您說獻祭情愛,可蘇清漪為我點了烽燧三連響,柳如煙用共生契替我擋了七成反噬,程雪連龍脈監察官的命牌都捏碎了半塊——”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這些情愛是天綱能禁得住的?”
    老者的身影出現了第一道裂痕。
    陳默趁機咬破舌尖,鮮血在識海畫出古老的陣圖——那是他前日在柴房掃出的破書裏夾著的殘頁,當時隻當是孩童塗鴉,此刻卻像鑰匙般捅進輪盤縫隙。
    “命運輪盤·終局顯化!”
    識海轟然震動。
    畫麵如碎片飛濺:百年前的祖廟裏,穿粗布短打的少年跪在青石板上,手中木棍刻著歪歪扭扭的“陳”字,身後老者臂上的青金鱗片與陳默如出一轍;二十年前的雪夜,繈褓中的嬰兒被裹著龍鱗殘布塞進相府角門,布角繡著“執刀”二字;三天前他在庫房翻出的女兒紅壇底,刻著和輪盤一樣的星圖……
    係統提示音突然炸響,比任何一次簽到都要清晰:
    【檢測到原始命格共鳴——】
    【解鎖隱藏信息:第一代執刀者=陳氏始祖·陳玄】
    【係統本質:血脈詛咒與傳承,以“簽到”為引,喚醒曆代執刀者封存的力量】
    陳默的意識體踉蹌後退。
    原來他不是撿了係統,是係統在等他長大。
    那些每日簽到的獎勵,不過是始祖用命數做餌,釣的是千年後這具血脈相合的軀體。
    他想起第一天簽到時係統提示“今日宜掃院”,想起每次在祖廟掃落葉時簽到獎勵格外豐厚,想起……
    “噗!”現實中的陳默猛然睜眼,青銅色的瞳孔裏流轉著星軌。
    蘇清漪輸送內力的手被燙得縮回——他的皮膚溫度突然攀升,卻不再是之前的灼痛,而是像塊溫玉,連經脈裏翻湧的逆流都變成了有規律的潮汐。
    “陳默?”柳如煙的手懸在他臉頰前不敢碰,共生契的紅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你……能聽見我說話?”
    陳默轉頭看向她,青銅色的眼底有什麽東西在沉澱。
    他伸手握住她發間最後一枚珍珠簪,那是方才她撞門時遺落的:“煙兒,你說過影閣的情報網能查到三百年前的舊賬。”他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幫我查陳氏祖廟的地契,還有太液池底的刻碑。”
    程雪的氣數眼突然爆出刺目青光。
    她踉蹌著後退兩步,玄色官服被冷汗浸透:“命……命格錨點!第九處錨點的紅光暴漲了十倍!”她指向窗外,眾人這才發現,原本漆黑的夜空裏,正有九盞紅燈籠般的光團在雲層後浮沉,最亮的那盞正對著陳默所在的地牢。
    蘇清漪握緊腰間的首輔玉牌。
    她能感覺到京都的氣運在翻湧——往日被世家瓜分的氣運絲線,此刻正像遊魚般朝著地牢匯聚。
    “你到底……”她的聲音啞了,想起三天前陳默蹲在庫房翻舊物時說的話,“你說等太平了要和我喝那壇女兒紅,現在看來,太平可能比我想的來得快。”
    陳默突然低頭看向床頭。
    那裏躺著半截他用了三年的木棍,是剛入贅時被要求劈柴用的,後來斷了半截就拿來撐地。
    此刻木棍的裂縫裏,一絲青金光芒正緩緩遊動,像條將醒的小蛇。
    他伸手輕輕一摸,那光突然鑽入他掌心,在龍鱗紋路上烙下一道刀形印記。
    “執刀者,該醒了。”
    不知是誰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
    陳默閉上眼,再睜開時青銅色褪去,隻餘下尋常的黑。
    他扯了扯嘴角,對著發怔的眾人露出慣常的“贅婿式”傻笑:“各位,我這經脈好像不疼了?就是……”他晃了晃手裏的木棍,“這棍子用慣了,一時半會兒換不了。”
    蘇清漪的眼淚突然掉下來。
    她轉身用袖子擦了擦臉,聲音還是冷的:“明日起不用掃院了,相府西跨院收拾出來,你搬過去。”
    柳如煙撿起地上的珍珠簪,突然湊近他耳邊:“陳默,你眼裏剛才有刀光。”
    程雪摸出腰間的命牌,發現原本斷裂的紋路正在愈合。
    她深深看了陳默一眼,轉身掀開門簾:“我去龍脈司報訊,就說……天綱可能要變。”
    地牢裏重歸寂靜。
    陳默握著木棍靠在牆上,聽著更夫敲過三更。
    月光透過鐵窗落在他臂上的龍鱗紋路上,那些淡得近乎透明的紋路,此刻正隨著他的心跳,泛起若有若無的青金光澤。
    七日後,相府下人們發現,那個總彎腰掃院的贅婿還是用著半截木棍撐地。
    隻是他經過前院時,連最刻薄的賬房都不自覺地退後半步——他們說,陳姑爺的影子裏,好像藏著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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