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星火暗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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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識穿越狂暴的煞氣洪流,如同行走於刀尖。玄真小心翼翼,避開所有陣法陷阱。終於,在節點核心,他感應到了一絲極其熟悉、卻刻意壓抑著的微弱氣息——正是墨承!
    幾乎在玄真神識抵達的瞬間,墨承的氣息明顯波動了一下,顯然也察覺到了他的到來。一道帶著驚喜與急迫的神念傳遞過來,極其隱晦:“星主!您果然來了!祭壇基本完工,尊使已下令,三日後月虧之夜,便是血祭之時!主持者乃尊使心腹‘蝕心魔姥’,化神後期修為,精通咒殺之術,極其難纏!祭品……首批祭品名單已定,包括三名身負特殊命格的妖族王子,以及……以及一名疑似身懷佛骨的大日如來宗棄徒!”
    玄真心中一凜。妖族王子還好說,大日如來宗的棄徒?這恐怕與葉孤影西域之行有關!他立刻傳回神念:“可知那棄徒名號?葉孤影如今何在?”
    墨承回應:“名號不詳,隻知是被宗門除名,心懷怨恨之輩。葉少俠消息……屬下層級不夠,未能探知,但尊使近日曾提及西域有‘變數’,似有不滿。”
    情況緊急!玄真當機立斷:“我嚐試麻痹此節點,製造機會。你能否在血祭當日,於祭壇核心陣法中,暗中埋下一處‘星火之種’?此物不會立刻發作,但可在關鍵時刻幹擾血祭能量傳導。”
    “屬下盡力一試!但蝕心魔姥看守極嚴,風險極大……”
    “量力而行,安全第一。”玄真叮囑,“繼續潛伏,等待信號。”
    交流完畢,玄真神識悄然撤回。同時,星辰鏡光芒微調,一道蘊含著精純星辰淨化之力的波動,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無聲息地滲透進那煞氣節點。節點噴湧的煞氣,出現了一瞬間極其細微的凝滯。
    成功了!雖然窗口期極短,但足以證明此法可行。玄真收回星辰鏡,天衍恢複尺形。他深深看了一眼祭壇方向,身形悄然隱入風中。接下來,他需要為三日後的月虧之夜,做好萬全準備。或許,該去會一會那位“蝕心魔姥”,或者……找一找那位身懷佛骨的“棄徒”。
    玄真並未遠離葬神嶺,而是在外圍尋了一處煞氣相對稀薄的山穀,布下簡易的斂息陣法,靜心推演。三日後月虧之夜,血祭一旦開始,再想阻止便難如登天。必須在之前找到破局關鍵。墨承提到的“蝕心魔姥”與“佛骨棄徒”,是眼下最重要的線索。
    他取出天衍,化形為一麵星軌羅盤,盤麵星輝流轉,對應周天星辰與地脈煞氣。他分出一縷神念附著其上,借由之前對祭壇外圍陣法的解析,開始逆向推演祭壇內部可能的布局與守衛分布,尤其是那蝕心魔姥可能坐鎮的核心區域。
    推演間,羅盤星輝忽然一陣紊亂,指向東南方一處煞氣漩渦。幾乎同時,一股陰冷、滑膩如同毒蛇般的神識掃過山穀,雖一閃即逝,卻帶著化神後期特有的威壓與一股令人心煩意亂的詭異力量。
    “蝕心魔姥……果然在巡視。”玄真眸光一凝,收斂全身氣息,如頑石枯木。那神識來回掃視數遍,未發現異常,方才緩緩退去。玄真卻從那神識中捕捉到一絲極細微的佛力波動,雖被魔氣重重包裹扭曲,但其本源的精純祥和,卻與魔姥的氣息格格不入。
    “佛骨棄徒……看來並非自願,而是被魔姥以秘法控製心神。”玄真心中了然。若能解救此人,不僅能破壞血祭一環,或許還能得到關於大日如來宗乃至西域變故的重要信息。
    是夜,月隱星稀,葬神嶺煞氣更濃。玄真如一道虛幻星影,憑借對陣法節點的精確掌握,悄無聲息地避開了重重警戒,潛入到祭壇外圍的一片囚禁之地。這裏陰風慘慘,矗立著數十座以白骨壘成的囚籠,籠內關押著形態各異的生靈,皆麵露痛苦絕望之色,正是準備用於血祭的“祭品”。
    玄真神識掃過,很快鎖定了一座看似最不起眼的黑石囚籠。籠外魔紋密布,隔絕內外,但玄真敏銳感知到,籠內散發出的並非妖邪之氣,而是一股被極力壓製、卻依舊頑強閃爍的淡金佛光。籠中蜷縮著一道身影,僧袍破碎,麵容枯槁,眉心一點殷紅如血,正是被強行種下魔咒的印記,但其周身隱隱流轉的佛骨清輝,卻與那魔咒激烈對抗著。
    “明心……師兄?”一道微弱的、帶著難以置信的意念波動,自旁邊另一座囚籠中傳來,源自一名被囚的年輕妖族。他似乎認得那佛骨棄徒。
    玄真心念一動,一縷星輝如絲般探入那妖族囚徒識海,安撫其驚懼,並傳遞信息:“吾乃星主玄真,為阻血祭而來。籠中僧人,可是大日如來宗弟子?”
    那妖族青年精神一振,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忙以神念回應:“是!他是明心師兄!曾是宗內佛子,因……因質疑長老與西域王庭過從甚密,被誣陷叛宗,廢去修為,打入黑獄……不知為何會落入魔手!” 言語間充滿悲憤與不解。
    玄真瞬間將線索串聯起來:大日如來宗內部有變,與西域王庭牽扯,明心因正直遭難,後被虛無尊使勢力趁虛而入擄來,以其佛骨作為血祭關鍵引子。好一招借刀殺人,一石二鳥!
    情況明了,玄真不再猶豫。他必須救出明心,這不僅是破壞血祭,更是揭開西域迷霧的關鍵。
    他仔細觀察囚籠禁製。此禁製與整個祭壇大陣相連,強行破開會立刻驚動魔姥。但禁製運轉間,有一處能量轉換的細微間隙,源於地脈煞氣供應的周期性波動。這個間隙極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對於玄真而言,已足夠做文章。
    他指尖凝聚一點極致凝練的星輝,其內蘊含著一絲“天衍”神兵的可塑性本源。看準禁製能量轉換的那一刹那,他屈指一彈,那點星輝如電射出,並非攻擊禁製,而是精準地融入其能量流轉的縫隙中,如同給齒輪加入一粒特殊的“沙粒”。
    這粒“星火之種”並不會立刻發作,它會隨著禁製能量流轉而緩慢移動、潛伏,直到接收到玄真特定的引爆指令,或感知到極其劇烈的能量衝擊(如血祭啟動時),才會瞬間爆發,擾亂局部禁製,製造短暫混亂。
    布下暗手後,玄真並未立刻救人。他需要等待最佳時機,最好是在血祭即將開始,魔姥注意力最集中的時刻。他悄然退去,將救人之事與後續行動統籌規劃。
    就在他離開囚禁之地不久,一道狂暴的魔識再次掃過,蝕心魔姥的身影在不遠處顯現,猩紅的眸子狐疑地掃視著囚籠區域,方才她似乎感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異常波動,但仔細探查卻又一無所獲。
    “錯覺麽……”魔姥沙啞低語,身影緩緩融入陰影。她卻不知,一顆足以攪亂她全盤計劃的種子,已然埋下。
    玄真潛回山穀,目光沉靜。萬事俱備,隻待月虧之夜。他感應到,葉孤影的氣息正從西域方向急速靠近,想必西域之行亦有收獲。
    就在玄真於葬神嶺布下暗手之際,一道迅疾的劍光自西方天際破空而來,悄然穿透星河靖海的星霧屏障,落在迎賢台上,顯出葉孤影風塵仆仆的身影。他氣息略顯急促,眉宇間帶著凝重與一絲疲憊,顯然西域之行並非一帆風順。
    了塵大師與歐焱子立刻迎上。“葉小友,西域情況如何?”了塵大師關切問道。
    葉孤影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大日如來宗內部確有變故!宗主閉關,宗務由首席長老‘金光上人’把持,此人與西域王庭往來密切,且……宗內供奉的‘太陽石’近日異動頻頻,佛光黯淡,似有外力侵蝕。我暗中查探,發現金光上人座下弟子頻繁出入王庭禁地,行蹤詭秘。此外,還聽聞宗內一位法號‘明心’的佛子,因直言諫諍觸怒長老,被廢修為打入黑獄,下落不明。”
    “明心!”了塵大師與歐焱子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這與玄真帶回的消息完全吻合!
    “星主已探明明心法師下落,他此刻正被囚於葬神嶺,將成為血祭關鍵引子。”了塵大師快速將玄真所知情報告知葉孤影。
    葉孤影臉色一變:“血祭三日後開啟?時間緊迫!我必須立刻前往葬神嶺助星主一臂之力!” 他深知身負淵皇血脈的自己,很可能也是目標之一,絕不能坐視。
    “且慢。”歐焱子攔住他,“星主臨行前有言,讓你我鎮守靖海,他自有安排。你傷勢初愈,又遠行勞頓,需稍作調息。況且,星主既已布局,貿然前往,恐打亂其計劃。”
    葉孤影聞言,強壓下心中焦躁,點了點頭。他信任玄真的謀算。隨即,他取出一個玉瓶:“此行雖未取得昊陽真火,但我趁亂潛入王庭寶庫,取得三滴‘大日流金’,此物乃太陽石伴生至陽之物,或可暫代真火,用於煉製破邪法器。” 他又看向了塵大師,“大師,我還偶然救下一名被王庭追殺的明心舊部,得知金光上人似與一神秘‘尊使’有所勾結,圖謀甚大。”
    線索愈發清晰,指向虛無尊使的觸手已深入西域。局勢危急,眾人心情沉重,卻也隻能按玄真之命,固守待機,同時加緊煉製克製邪祟的器物,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