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鬼門牌局啟,冥幣鬥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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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安室的門在蘇念身後悄然關閉,隔絕了室內濃重的酒氣和震天的鼾聲。山風帶著夜露的濕寒撲麵而來,讓蘇念精神為之一振。他最後回望了一眼那間孤零零亮著昏黃燈光的平房,確認嚴保安已醉得不省人事,這才轉身,身影如狸貓般迅捷地沒入後山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之中。
    就在蘇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林間小徑的刹那——
    保安室內,行軍床上那具原本鼾聲如雷、爛醉如泥的身軀,毫無征兆地停止了呼吸的起伏。
    下一秒,嚴保安猛然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銳利、深邃、冰冷,如同高懸九天的寒星,哪裏還有半分渾濁與醉意?他緩緩坐起身,動作流暢自然,不帶一絲宿醉的遲滯,仿佛剛才那場“酩酊大醉”隻是一場逼真的表演。他甚至還抬手揉了揉後腦勺剛才磕到床沿的地方,嘴裏嘟囔著,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
    “這小子……心眼倒不少。真以為這點凡間黃湯,就能把本座灌倒?嘖,磕得還挺疼……”
    話音未落,他身側的空氣中,毫無征兆地泛起一圈圈水波狀的漣漪。光線仿佛被扭曲、折疊,一個身影從中一步踏出!
    來人全身籠罩在一件寬大、不染纖塵的素白長袍之中,臉上覆蓋著一張沒有任何五官、光滑如鏡的白色麵具,隻留出一雙眼睛的位置。那眼睛並非實體,而是兩團不斷旋轉、散發著柔和卻無比純粹白光的漩渦,仿佛蘊含著洞察世間一切善惡的光輝。他周身散發著一種奇異的氣息,非生非死,非陰非陽,如同行走在陰陽夾縫中的幽靈,不帶絲毫煙火氣,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秩序與威嚴。
    白衣身影對著坐在行軍床上的嚴保安,極其恭敬地躬身行禮,姿態謙卑到了塵埃裏,連聲音都如同最精密的樂器發出的和鳴,不帶一絲情感波動:
    “帝君。那渡魂醫已前往‘舊隙’。氣息決絕,似有必入幽冥之意。是否……需要屬下出手,將其攔下?”
    被稱作“帝君”的嚴保安——或者說,此刻已完全褪去偽裝、顯露出真正身份的存在——隻是隨意地擺了擺手,動作間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慵懶與無上威嚴。
    “攔?為何要攔?”他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牆壁和遙遠的山林,落在了那個正小心翼翼穿行於黑暗中的年輕人身上,“這小子,有點意思。身上有老祖宗神農)那一脈的傳承氣息,雖然稀薄得像層窗戶紙;又帶著陸判那家夥的‘陰契’烙印,是正兒八經的渡魂醫傳人……嘖,這種組合,幾百年沒見過了。”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他想闖,就讓他闖。那石磨、那門神,本就是酆都的規矩。能不能過去,看他自己的造化。老祖宗的麵子要給,陸判的規矩也要守,但咱酆都……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後花園。”
    “可是帝君……”那被稱作“日遊”的白衣身影似乎還想說什麽,白色麵具下那兩團旋轉的白光微微閃爍了一下。
    “嗯?”嚴保安——酆都大帝化身——鼻腔裏發出一聲極輕的哼音。聲音不大,卻如同無形的重錘,瞬間讓整個保安室內的空氣都凝固了幾分!角落那個黃銅香爐裏的香灰表麵,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一圈細密的裂紋!
    日遊神的身形猛地一顫,那毫無波瀾的白色光眸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敬畏與惶恐。他立刻深深地彎下腰,姿態比之前更加謙卑,幾乎要匍匐在地:“屬下僭越!請帝君恕罪!”
    “行了。”酆都大帝化身意興闌珊地揮揮手,那股恐怖的威壓瞬間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幹好你自己的事。陽間遊魂,善惡記錄,該抓的抓,該引的引。盯著點這小子別真死在半道上就行,其他的……隨他去。”
    “謹遵帝君法旨!”日遊神不敢再有絲毫異議,恭敬地再次深施一禮。隨即,他周身空間再次泛起漣漪,那純白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無聲無息地淡化、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保安室內,重新恢複了寂靜。隻有行軍床上,那恢複了“嚴保安”模樣的存在,嘴角噙著一絲莫測高深的笑意,緩緩躺了回去,重新閉上了眼睛。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不存在的幻夢。
    ……
    子時將近,萬籟俱寂。
    蘇念憑借著強大的方向感和對陰氣波動的敏銳感知,終於再次找到了那處位於兩塊巨大、黝黑、如同鬼斧神工般矗立的山岩之間的縫隙。月光慘淡,勉強勾勒出岩石猙獰的輪廓,那道狹窄的縫隙如同巨獸微張的口,內裏是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一股遠比白天感知到的更加精純、更加冰寒刺骨的陰氣,如同實質的寒流,從縫隙深處源源不斷地湧出,吹拂在身上,讓蘇念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體表的淬厄星力自發地加速流轉,散發出淡淡的銀輝進行抵抗。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帶著濃鬱的陰寒直入肺腑,卻讓他頭腦更加清醒。他最後一次檢查身上的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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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身的針包安然無恙,渡魂金針在星力溫養下傳來微弱的暖意;
    後腰的黑色玉骨折扇冰涼沉靜,如同沉睡;
    斜挎的碧綠葫蘆隨著呼吸輕輕晃動,散發著溫潤的生命氣息;
    最重要的,是懷中那個用暗紅油布包裹、此刻正散發出陣陣冰涼與沉凝波動的包裹——老莫嘔心瀝血製作的兩大捆真正的陰錢!
    “就是這裏了。”蘇念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他不再猶豫,調整呼吸,將淬厄星力運轉至周身,形成一層薄薄的、如同星光紗衣般的護體罡氣,然後一步踏入了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縫隙!
    甫一踏入,腳下並非預想中的岩石或泥土,而是一條異常陡峭、傾斜角度近乎七十度的下行石階!石階狹窄濕滑,布滿青苔,僅容一人勉強通行。兩側是冰冷粗糙、不斷滲出陰寒水汽的岩壁。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包裹著四周,隻有蘇念體表那層微弱的星輝,勉強照亮腳下不足三尺的範圍。刺骨的陰風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針,從下方深淵呼嘯而上,瘋狂地衝擊、撕扯著他的護體罡氣,發出“嗤嗤”的輕響,仿佛有無數怨魂在耳邊低語哀嚎。
    蘇念屏息凝神,將靈覺提升到極致,小心翼翼地向下探索。每一步都踏得極其沉穩,星力灌注足底,牢牢吸附在濕滑的石階上。石階蜿蜒曲折,仿佛永無止境。陰風的呼嘯聲越來越大,其中夾雜的鐵鏈拖曳聲、模糊的嘶吼聲、痛苦的呻吟聲也越發清晰,如同置身於一個龐大的、混亂的幽冥刑場邊緣。無形的壓力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試圖碾碎闖入者的意誌。
    時間在絕對的黑暗和刺骨的陰寒中失去了意義。蘇念心無旁騖,憑借著堅定的意誌和對星力的精妙掌控,一步步向下。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十分鍾,也許更久,腳下陡峭的石階終於消失,前方豁然開朗!
    他踏上了一片相對平坦的、大約十丈方圓的圓形石台。石台地麵光滑如鏡,呈現出一種深沉的暗青色,仿佛由整塊巨大的寒玉雕琢而成,散發著足以凍結靈魂的恐怖寒意!石台之外,依舊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虛空,隻有刺骨的陰風在無聲地咆哮。
    而石台的正中央,赫然矗立著一尊龐然大物!
    那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石磨!
    磨盤直徑足有三丈開外,通體呈現出一種非金非石、沉重如山的黝黑色澤。磨盤表麵並非光滑,而是布滿了無數扭曲、猙獰、痛苦掙紮的浮雕!仔細看去,那些浮雕竟是一個個被無形力量碾磨、扭曲、發出無聲哀嚎的魂靈形象!無數細小卻清晰無比的符文如同鎖鏈般纏繞在磨盤邊緣,閃爍著冰冷幽暗的光芒,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因果業力與宿命輪回的氣息!僅僅是目光觸及,蘇念就感覺靈魂深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悸動,仿佛自己一生的罪孽與因果都被這石磨鎖定、牽引!
    在巨大石磨的前方,石台的盡頭,則矗立著一道頂天立地的巨大石門!
    石門高達十丈,材質同樣非金非石,呈現出一種沉重、古老、仿佛亙古存在的暗金色澤。門框上雕刻著無數繁複玄奧、蘊含天地至理的符文,以及形態各異、威嚴猙獰的幽冥鬼神形象!兩扇巨大的門板緊緊閉合,嚴絲合縫,門板上沒有任何把手或鎖孔,隻有兩個巨大的、如同獸瞳般的凹槽,散發出鎮壓諸天、隔絕陰陽的恐怖威壓!僅僅是站在門前,就感覺渺小如螻蟻,靈魂都在顫栗!
    而在那巨大石門的左右兩側,則矗立著兩尊更加龐大、更加威嚴的神像!
    左側神像,身披玄青色猙獰戰甲,手持一柄纏繞著暗金色雷霆的巨大戰戟!麵容剛毅如同刀削斧劈,雙目怒睜,瞳孔中仿佛燃燒著洞穿九幽的黃金神焰!一股剛猛無儔、審判一切罪惡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的潮汐,洶湧澎湃!正是上古門神——神荼!
    右側神像,身著墨玉色寬袍,左手虛托著一方仿佛能承載天地因果的微型石磨盤虛影與中央的巨大石磨氣息相連),右手則纏繞著一條漆黑如墨、不斷蠕動、仿佛由無數痛苦魂靈凝成的鎖鏈!麵容肅穆冷峻,雙目低垂,仿佛在審視著世間一切因果孽債!周身散發出掌控輪回、碾磨業力的沉重氣息!正是上古門神——鬱壘!
    兩尊神像如同兩座亙古神山,鎮壓在陰陽交匯之處,守護著那道隔絕生死的巨大石門!他們身上散發出的神威浩瀚無邊,如同實質的萬鈞巨石,轟然壓在蘇念的肩頭!他體表的星輝護罡劇烈地波動起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體內的淬厄星力如同被凍結的河流,運轉變得異常艱難!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渺小感和敬畏感油然而生!
    就在蘇念心神劇震、幾乎要被這股浩瀚神威壓得跪伏在地之時——
    轟隆隆!!!
    一道如同九天驚雷炸響、又似億萬神魔咆哮的宏大聲音,仿佛自九天之上傳來,又仿佛直接在蘇念的靈魂深處轟鳴!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蘊含著審判萬靈的意誌,瞬間充斥了整個幽暗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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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司重地,生者勿近!!!”
    聲音滾滾如潮,震得石台都在微微顫抖!巨大的聲浪衝擊著蘇念的耳膜和神魂,讓他眼前發黑,氣血翻騰,幾乎站立不穩!
    蘇念咬緊牙關,強行穩住身形,將淬厄星力催動到極致,抵抗著那恐怖的威壓和聲浪衝擊。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向那兩尊頂天立地的巨大神像,朗聲道:
    “晚輩蘇念!身負渡魂陰契,為救摯友性命,特來求取彼岸花!冒犯之處,望尊神海涵!” 他的聲音在巨大的神威下顯得極其微弱,但卻異常清晰,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
    說著,他毫不猶豫地從懷中取出那個暗紅色的油布包裹,迅速解開!兩大捆碼放整齊、散發著幽幽銀灰色光澤、印有繁複符文和深沉血印的陰錢暴露在神像的目光之下!
    嗡——!
    就在陰錢暴露的瞬間,那兩尊頂天立地、散發著無盡威嚴的神像,龐大如山的身軀表麵,驟然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神荼神像通體綻放出熾烈的黃金神光,如同大日降臨!
    鬱壘神像則湧動著深邃如淵的暗紫幽芒,如同九幽洞開!
    兩股浩瀚的光芒交織、碰撞,卻又奇異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通天徹地的巨大光柱!光柱中,無數玄奧的符文流轉、生滅!
    光芒僅僅持續了一刹那,便驟然向內收縮、坍縮!速度快得超出了視覺的捕捉!
    當光芒散盡,石台中央,那巨大石磨的前方,赫然出現了兩個身影!
    不再是頂天立地的神像,而是兩個身高與常人相仿、卻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氣息的“人形”。
    左側一人,正是神荼!他身著一身裁剪合體、樣式古樸的玄青色勁裝,麵容依舊是那副剛毅如鐵、棱角分明的模樣,隻是縮小了無數倍。但那雙眼睛,卻依舊燃燒著熾烈的黃金神焰,目光掃過,仿佛能直接灼燒靈魂,審判一切善惡!他手中那柄巨大的戰戟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夾在他指間、正在嫋嫋燃燒的一根……香煙?煙頭在幽暗中明滅不定。
    右側一人,則是鬱壘!他換上了一身寬鬆舒適的墨玉色絲綢長袍,上麵用暗金絲線繡著繁複的因果輪回紋路。麵容依舊冷峻肅穆,隻是眼神中少了幾分俯瞰眾生的漠然,多了幾分……饒有興致?他虛托著的石磨盤虛影不見了,纏繞的縛魂鎖鏈也消失了,此刻他正懶洋洋地靠在一塊冰冷的岩石上,手裏……居然還端著一杯冒著熱氣、散發著奇異醇香的……咖啡?杯壁上還印著一個卡通小惡魔的圖案。
    這巨大的反差,讓剛剛還沉浸在浩瀚神威壓迫中的蘇念,大腦瞬間宕機!香煙?咖啡?這……這畫風是不是哪裏不對?!
    神荼縮小版)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那煙圈在空中凝而不散,變幻著奇異的符文形狀。他用那雙燃燒著黃金火焰的眼睛,斜睨了蘇念一眼,又瞥了瞥他手中那兩大捆散發著精純幽冥氣息的陰錢,嘴角勾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
    鬱壘縮小版)則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咖啡,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然後才將目光投向蘇念,用一種帶著磁性、卻依舊蘊含威嚴的嗓音,悠悠開口,說出的內容卻讓蘇念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小子,規矩嘛……我們哥倆懂。有錢能使鬼推磨,老祖宗的話總是有道理的。”他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裏麵的液體蕩漾出奇異的暗紫色波紋,“不過嘛……推磨太累,而且你這點錢,真要推起來,估計得推到猴年馬月去。”
    他放下咖啡杯,和旁邊的神荼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神荼將煙頭掐滅,屈指一彈,煙蒂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黑暗中。他向前一步,走到蘇念麵前,那燃燒著黃金火焰的雙瞳近距離地審視著蘇念的臉,帶著一種極具壓迫感的審視,然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齒,說出的話卻石破天驚:
    “這樣吧,小子。看你順眼,給你個機會。咱仨……玩兩把?”
    蘇念:“???”
    鬱壘在一旁默契地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絲促狹:“對,玩兩把。鬥地主,會玩吧?”他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副撲克牌,牌背是流動的暗金色幽冥符文,散發著微弱的能量波動。他熟練地洗著牌,動作快得眼花繚亂,發出“唰唰”的脆響。
    “就用你帶來的這些‘硬通貨’當籌碼。”神荼指了指蘇念手中的陰錢,黃金眼瞳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一把一萬‘陰元’。你贏了,我們哥倆二話不說,開門放你過去。你輸了……”他攤了攤手,露出一個“你懂的”表情,“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很公平,對吧?”
    蘇念徹底懵了!他想象過無數種可能——苦戰、哀求、被直接碾壓、或者艱難通過考驗……唯獨沒想過,在酆都鬼門前,在孽債石磨旁邊,會被兩個上古門神拉著……鬥地主?!還用能通鬼神的陰錢當籌碼?!
    一股強烈的荒誕感和深深的無力感瞬間席卷了他。他看著神荼那張剛毅臉上露出的、帶著點痞氣的笑容,看著鬱壘那冷峻麵容上浮現的、如同老狐狸般的算計,再看看自己手裏那兩捆沉甸甸、寄托著救命希望的陰錢……
    這他媽都是什麽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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