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林潛行與腐狼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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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徹底沉淪,最後一絲天光被黑森林張牙舞爪的枝椏吞噬。七道身影,如同融入墨汁的水滴,悄無聲息地滑過村莊邊緣那象征性的木柵欄,紮進了前方那片無邊無際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與聲音的黑暗之中。
    莉婭走在隊伍最前方,她的腳步輕盈得如同林間覓食的靈貓,落地無聲。老約翰緊隨其後,他那雙老練的眼睛在黑暗中竭力分辨著模糊的輪廓,心中卻愈發驚異。莉婭選擇的路徑並非獵人們常走的獸徑,而是穿梭於嶙峋怪石與糾纏藤蔓之間,看似難行,卻總能巧妙地避開鬆軟的腐殖土層和容易發出聲響的枯枝斷木。她仿佛天生就與這片危險的森林有著某種神秘的共鳴。
    緊隨其後的四名獵戶——沉穩的卡倫、機敏的獵戶湯姆、年輕但箭法精準的湯米,以及另一位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多姆——也都屏息凝神,緊跟著前方那道纖瘦卻異常堅定的背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往常夜晚應有的蟲鳴獸吼消失殆盡,隻剩下眾人壓抑的呼吸聲和心髒在胸腔內沉悶的擂動聲。一股混合了植物腐爛與某種難以言喻的、帶著腥甜的鐵鏽氣味彌漫在鼻腔,讓人頭皮發麻。
    “跟緊,注意腳下,盡量不要留下明顯痕跡。”莉婭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語,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她沒有回頭,但神識早已如同無形的蛛網,以她為中心向前方和兩側蔓延開來,感知著能量流動的細微變化與潛藏的生命氣息。
    前行了約莫半個時辰,森林的形態開始變得詭異。樹木扭曲得更加厲害,樹皮上出現了不祥的暗紫色斑紋,一些蘑菇散發著幽幽的磷光,照亮了小片區域,反而更添陰森。
    突然,莉婭毫無征兆地抬起右手,握拳。整個隊伍瞬間靜止,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迅速隱入最近的樹幹或岩石陰影之後。
    “左側五十步,那片發光蘑菇後麵,有東西。”莉婭的聲音透過神識,直接凝成一線,傳入老約翰耳中。
    老約翰心中一凜,凝神望去,過了好幾息,才隱約看到那片磷光之後,似乎有幾個模糊的黑影在緩慢蠕動,伴隨著細微的、令人牙酸的啃噬聲。他心中駭然,他自己的感知在黑森林裏已經算是頂尖,卻遠不及莉婭這般敏銳和遙遠。
    莉婭打了個手勢,示意繞行。隊伍悄無聲息地改變方向,從下風處遠遠繞開了那片區域。直到遠離後,莉婭才低聲道:“是‘蝕骨藤’,被混亂能量汙染了,具有主動攻擊性,靠近會被纏繞並注入麻痹毒素。”
    獵戶們背後沁出冷汗,他們聽說過這種可怕的魔化植物,但從未親眼見過,更別說在如此黑暗的環境下提前發現並規避。
    隊伍繼續沉默潛行。莉婭不時停下,蹲下身,用手指撚起一點泥土放在鼻尖輕嗅,或是觸摸旁邊樹幹上留下的新鮮刮痕。
    “戰鬥痕跡很新。”她指著一條被蠻力撞斷的、碗口粗的樹枝,“是毒蠍獅的尾巴掃過的,痕跡邊緣還殘留著微弱的腐蝕性能量。它們向這個方向去了,沒錯。”
    她又指向地麵一些幾乎難以察覺的、顏色略深的斑點,“這是那個騎士的血,混合了毒素,氣味很淡,但逃不過追蹤。”她的分析冷靜而專業,仿佛一位經驗最豐富的追蹤大師,讓幾位老獵人都自愧弗如。原本心中還存在的一絲疑慮,在此刻徹底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盲目的信賴。
    森林愈發深邃,黑暗濃稠得如同實質。莉婭示意大家稍作休整,並分發了些提神醒腦的藥粉讓眾人嗅聞,以抵抗林中越來越濃的、能侵蝕心智的負麵能量氣息。
    然而,就在這短暫的寂靜中,莉婭的眉頭猛地蹙緊。她的神識捕捉到了一種不祥的、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惡意!
    “戒備!右側,有東西過來了!速度很快,數量不少!”她厲聲預警,聲音雖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右側的灌木叢中傳來密集的“沙沙”聲,伴隨著低沉而充滿嗜血欲望的喉音。一雙雙赤紅色的光點在黑暗中亮起,如同地獄的燈火,迅速逼近!
    “是腐狼!小心,它們的爪牙有毒!”老約翰瞬間辨認出來,聲音帶著一絲緊張。腐狼通常是黑森林外圍的掠食者,但眼前這群,體型明顯更大,眼中紅光大盛,涎水從咧開的嘴角滴落,在腐殖質上發出“嗤嗤”的輕微腐蝕聲,顯然受到了深處強大存在的能量汙染,變得更加狂暴和危險。
    七八頭腐狼如同離弦之箭,從陰影中撲出,直取隊伍!
    “卡倫、多姆,左側防禦!湯姆、湯米,右側弩箭壓製!約翰爺爺,策應!”莉婭的聲音沒有絲毫慌亂,冷靜得如同在布置一場演習。她本人則站在隊伍稍前的位置,眼神銳利地掃視著狼群。
    “吼!”一頭格外雄壯的腐狼頭領,無視了側麵獵戶們精準射向它同伴眼窩的弩箭,帶著一股腥風,直接撲向隊伍中看起來最“弱小”的莉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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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頭小心!”老約翰驚呼,想要上前攔截。
    卻見莉婭不閃不避,在那血盆大口即將觸及她的瞬間,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微微一側,同時右手快如閃電般探出,食指與中指間不知何時夾住了一根細長的、閃爍著幽藍寒光的銀針,那是她用縫衣針臨時淬毒改造。
    “噗!”
    細微的入肉聲。銀針精準無比地刺入了腐狼頭領鼻尖上方、頭骨連接處一個極其隱秘的弱點!那裏是某種神經樞紐,即使以腐狼的狂暴,受此一擊,動作也瞬間僵硬,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前衝之勢驟減。
    莉婭順勢一矮身,手腕一翻,一把塗抹了強效麻痹藥草的短匕已然劃過了腐狼相對柔軟的腹部!
    這一係列動作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流暢、精準、狠辣,帶著一種近乎藝術的殺戮美感。
    然而,腐狼頭領的凶悍超出預料,重傷並未讓它立刻倒下,反而激起了它最後的瘋狂,它甩頭擺脫銀針,不顧腹部傷口,再次向近在咫尺的莉婭咬來!
    “莉婭姑娘!”年輕的湯米看得心膽俱裂,他距離最近,想也不想就衝上前,試圖用獵刀格擋。
    “別過來!”莉婭喝道,但已然來不及。腐狼頭領的利爪眼看就要掃中湯米的手臂!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莉婭眼中寒光一閃。一直扣在左手的一個獸皮小包被她用巧勁擲出,並非砸向狼頭,而是精準地投在了腐狼頭領與湯米之間的空地上!
    “轟——!!”
    一聲沉悶如雷鳴的巨響猛然炸開!刺眼的火光與狂暴的氣浪以落點為中心向四周席卷!那頭腐狼頭領首當其衝,半個身子被炸得血肉模糊,慘嚎著倒飛出去,眼看是不活了。飛濺的碎石和衝擊波將周圍的腐狼也掀得人仰馬翻。
    湯米被氣浪推得一個趔趄坐倒在地,呆若木雞,臉上被飛石劃出了細小的血痕。
    爆炸的餘音在死寂的森林中回蕩,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所有人都被這“震天雷”的威力驚呆了,一時間忘了動作。剩餘的腐狼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天威般的爆炸與頭領的死亡震懾,發出恐懼的嗚咽,夾著尾巴迅速退入了黑暗之中。
    戰鬥突兀地開始,又突兀地結束。
    現場一片狼藉,彌漫著硝煙、血腥和皮毛燒焦的混合氣味。
    莉婭快步走到癱坐在地的湯米身邊,檢查了一下他臉上的劃傷,確認隻是皮外傷且未中毒,才鬆了口氣,但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記住!任何時候,不要貿然打斷我的節奏!你的好意可能會害死你自己,甚至整個隊伍!”
    湯米臉色煞白,心有餘悸,訥訥地點頭。
    老約翰走過來,看著地上腐狼頭領淒慘的屍體,又看了看麵色沉靜的莉婭,喉嚨有些發幹:“丫頭……這……這就是‘震天雷’?”
    “嗯。”莉婭應了一聲,眉頭卻緊緊鎖起,“威力尚可,但動靜太大了。”她抬頭望向森林更深處的黑暗,眼神凝重,“這聲音,恐怕已經傳出了很遠。”
    她的話讓剛剛鬆了口氣的眾人,心再次提了起來。在這危機四伏的黑森林裏,巨大的聲響無異於黑夜中的燈塔,誰知道會吸引來什麽更可怕的存在?
    “收拾一下,立刻離開這裏!加快速度!”莉婭果斷下令。
    隊伍再次沉默前行,但氣氛比之前更加壓抑。每個人都能感覺到,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他們,危機並未遠離,反而因為那聲爆炸,變得更加迫近和未知。
    他們沿著愈發陡峭的地形向上跋涉,周圍的樹木開始變得稀疏,岩石增多。又艱難行進了約莫一刻鍾,走在最前麵的莉婭突然再次停下,蹲下身,用手指沾起一點岩石上不易察覺的、帶著粘稠感的暗綠色液體。
    她放在鼻尖嗅了嗅,臉色微變。
    “這不是毒蠍獅的毒液……”她低聲自語,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與警惕,“能量性質更……更……混亂。”
    她站起身,極目望向隱約傳來獸吼與能量波動的山穀方向,雙月的光芒偶爾能穿透稀薄的雲層,勾勒出遠方如同巨人般矗立的“巨像岩”的輪廓。
    然而,在她的神識感知中,除了山穀內那幾股強大的能量源之外,在更深處,巨像岩的陰影之下,似乎還隱藏著另一股……更加隱晦、更加深沉,仿佛蟄伏了無數歲月,此刻卻被接連的動靜微微驚擾的……
    莉婭的心緩緩沉了下去。這次的救援,恐怕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複雜和危險。森林的異變,似乎並非僅僅源於那幾頭毒蠍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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