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艾拉的“路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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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化森林如同一頭沉默的、充滿惡意的巨獸,用它扭曲的枝幹和死寂的氛圍,悄然吞噬著遠征隊的方位感。隨著不斷深入,周圍的景象變得越來越同質化——扭曲的樹木,灰敗的土地,壓抑的寂靜,以及那無處不在、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就連天空,也被一層稀薄卻持久的灰霾所籠罩,陽光變得慘白而無力,難以憑借日影判斷方向。
    雷蒙德騎士長派出的斥候幾次返回,臉上都帶著困惑與凝重。他們攜帶的指南針在這裏變得極不可靠,指針時而瘋狂旋轉,時而微弱地指向某個並非正北的方向,顯然受到了強大能量場的幹擾。依靠樹木年輪或苔蘚生長狀況辨別的傳統方法也完全失效,這裏的樹木生長早已違背了自然規律。
    “我們可能……偏離預定路線了。”雷蒙德攤開簡陋的手繪地圖,上麵標記的參照物在現實中完全對不上號,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這裏的能量場太混亂,幹擾了所有常規的指向手段。”
    維克多法師嚐試施展了一個“方位偵測”法術,法杖頂端的光芒搖曳不定,最終指向了一個與斥候回報和指南針都不同的方向。“能量亂流太強,法術也被扭曲了!”他懊惱地收起法杖,“我們像是在一個巨大的迷宮裏!”
    一時間,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了小隊。在如此詭異危險的環境下迷失方向,意味著補給消耗加劇,遭遇未知風險的概率大增,甚至可能永遠困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上。侍衛們雖然依舊保持著警戒姿態,但緊握武器的手心已然沁出汗水。
    亞瑟眉頭緊鎖,目光掃過周圍幾乎一模一樣的扭曲景致,沉聲道:“冷靜。一定有其他方法。”
    就在這時,被莉婭抱在懷裏的艾拉,輕輕扯了扯母親的衣角。周圍大人們的焦慮似乎影響到了她,她的小臉比之前更加蒼白,紫眸中卻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亮,那是專注與感知的光芒。
    “媽媽……”艾拉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清泉劃破了凝重的氣氛,“森羅……它好像……在告訴我路……”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了這個小不點身上。
    莉婭心中一動,柔聲鼓勵:“艾拉,森羅告訴了你什麽?慢慢說。”
    艾拉閉上眼睛,將小巧的森羅羅盤緊緊貼在胸口,仿佛這樣能讓她與遠方的夥伴連接得更緊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屏蔽掉周圍環境中那些充滿痛苦與混亂的“雜音”,全心全意地傾聽森羅通過羅盤傳遞來的、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指引。
    在旁人無法感知的層麵,艾拉的“心靈視野”中,呈現出了一幅與物質世界截然不同的圖景。整片腐化森林大部分區域都籠罩在令人窒息的、粘稠的灰黑色迷霧中,那是腐化能量具象化的體現。然而,在這片絕望的灰黑之中,卻零星散布著幾個極其微小、卻頑強閃爍著各色光暈的“光點”!
    這些光點顏色各異,有的呈現沉穩的褐色,如同大地的脈搏;有的散發著清新的淡綠,帶著草木的生機;還有一個格外遙遠,卻散發著微弱的銀白色光輝,仿佛夜空的星辰。它們如同狂風暴雨中搖曳的燭火,雖然微弱,卻堅定地抵抗著灰黑色迷霧的侵蝕與吞噬。
    艾拉知道,這些就是森羅指引的“路標”——它們是這片土地上極其古老、生命力異常頑強,尚未被腐化完全侵蝕的樹木或者自然節點!它們是這片死亡之海中最後的生命孤島。
    “那邊……”艾拉伸出小手,指向一個方向,那裏在物質層麵看起來與其他地方並無不同,依舊是一片扭曲的林木,“有一個……褐色的,暖暖的光……森羅說,它很古老,根紮得很深……壞東西很難吃掉它……”
    她又指向稍遠處另一個方向:“那裏……有一個綠色的光,亮亮的……它有點害怕,但是還在努力發光……”
    艾拉憑借著森羅的指引和自身超凡的感知,將這些“生命光點”的位置和特性,用她稚嫩的語言描述出來,為隊伍勾勒出了一幅獨一無二的“生命能量導航圖”!
    “跟著艾拉指的方向走。”莉婭毫不猶豫地對亞瑟和雷蒙德說道,語氣充滿了對女兒的絕對信任。
    亞瑟看著女兒那專注而篤定的小臉,又看了看莉婭,果斷下令:“調整方向,以艾拉的指引為準。”
    雷蒙德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對公爵和夫人的信任壓倒了一切,他立刻指揮隊伍,朝著艾拉最先指出的那個“褐色光點”方向前進。
    接下來的路程,變成了艾拉一個人的“導航秀”。
    她時而閉目感知,時而小聲與懷中的羅盤“交流”,然後準確地指出下一個“生命光點”的方向。這些光點之間的距離或遠或近,並非一條直線,但將它們連接起來,卻形成了一條蜿蜒曲折、卻堅定不移地指向森林深處的路徑!
    每當隊伍靠近一個“生命光點”時,都能明顯感覺到周圍環境的細微變化。腐化的氣息會相對淡薄一些,扭曲的樹木也會稍顯“正常”,甚至偶爾能看到幾株頑強存活的低矮灌木。這些區域如同沙漠中的綠洲,雖然依舊被灰黑色迷霧包圍,卻提供了片刻的喘息之地,也讓隊員們緊繃的神經得以稍稍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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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次短暫休整,靠近那個“淡綠色光點”時,維克多法師忍不住拿出探測水晶。果然,這裏的腐化能量讀數比其他區域低了將近三分之一!
    “難以置信!”維克多看著艾拉,眼神中充滿了驚歎,仿佛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寶,“小小姐的感知……不,是森羅大人的指引,竟然能穿透如此強大的能量幹擾,精準定位到這些生命節點!這簡直是神跡!”
    埃文看著妹妹成了全隊的“指路明燈”,與有榮焉,他湊到艾拉身邊,挺起小胸脯,好像這份功勞也有他的一份似的。他還學著妹妹的樣子,閉上眼睛,對著自己的聽風笛嘟囔:“喂,你也幫忙找找路啊!” 可惜聽風笛隻能反饋聲音,無法辨別生命能量的方向,惹得旁邊一名侍衛忍不住偷笑。
    莉婭看著女兒在關鍵時刻發揮出如此關鍵的作用,心中充滿了驕傲。她輕輕撫摸著艾拉的頭發,低聲道:“艾拉真棒,你是大家的眼睛。”
    艾拉抬起頭,紫眸中雖然還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被需要、被認可的喜悅和一點點小得意。她依偎在媽媽懷裏,小聲說:“是森羅棒……艾拉……隻是幫它說話……”
    有了艾拉這個活的“生命羅盤”,隊伍雖然依舊在腐化森林中艱難跋涉,卻徹底擺脫了迷失方向的困境。他們沿著那些頑強生命光點指引的路徑,一步步,堅定地向著腐化源頭的方向深入。
    黑暗中的旅人,終於找到了屬於他們的,獨一無二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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