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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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技能晉級對工人們來說很重要,
但在專注於全廠生產和效益的楊亮平看來,
不過是一些瑣碎的小事。
他更關心的是全國鋼鐵行業的動向,
以及軋鋼廠未來半年的發展計劃。
“楊廠長還記不記得張宏明那個小夥子?”
王全誌笑著提起話題。
“張宏明?”
“有點印象,是個好苗子。二級焊工證卻幹著四級工的活。”
“年輕有為,積極上進。”
楊亮平回憶了一下便想起來了。
“這次焊工等級考試,宏明直接報了七級。”
“我特意來請示您的意見,看能不能破例讓他考。”
王全誌委婉地說明了來意。
“他要考七級?”
“這可是連跳五級。”
“就算按實際能力算,從四級跳到七級也不容易。”
楊亮平微微一愣,顯得有些意外。
“現在年輕人做事太浮躁。”
“都什麽年代了,還搞這些老一套。”
“不像話。”
胡耕科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
“您說得對,胡工。”
“那我通知宏明,讓他按規矩報考四級焊工。”
王全誌心裏暗叫不好。
如果不是胡工在場,楊亮平驚訝之後也就算了。
報就報了。
但胡耕科不一樣。
他一輩子搞技術,最討厭走捷徑。
這次設備修不好,正憋著氣。
張宏明剛好撞在槍口上。
王全誌心裏想著。
“不用,就給他報七級。”
“我來親自考核。”
胡耕科語氣堅定。
“好,聽您的。”
王全誌轉身離開。
“胡工,您這麽大的工程師,何必跟年輕人計較。”
楊亮平笑著打圓場。
他覺得沒什麽大不了。
年輕人有闖勁是好事。
“我最看不慣這種風氣!技術工人不鑽研技術,盡搞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丟人現眼!”
胡耕科越說越氣。
“好了好了,說正事吧。”
“那台設備到底能不能修?這關係到下半年的生產任務。”
楊亮平轉移了話題。
“唉,設備是**進口的,他們走的時候帶走了全部圖紙。”
“隻剩下幾本技術手冊,我也看不懂。”
胡耕科重重拍了下大腿。
“不是給您安排了俄語翻譯嗎?”
“還缺什麽?”
楊亮平問道。
“別提了,那個俄語翻譯根本不懂這行,連基本的溝通都困難。”
“更別說幫忙調試那台大設備了。”
“那些人太不地道了,走的時候把圖紙全帶走了,真夠惡心的。”
胡耕科越說越生氣,忍不住罵了起來。
“老胡,再難也得趕緊解決。”
楊亮平也犯了愁。
懂俄語的人本來就少,
大部分都是文科出身,
而機械屬於理科。
既懂俄語又懂機械的人才,實在太少了。
“我再想想辦法。”
“你派人給我在設備旁邊支張床。”
“我就不信搞不定這台機器。”
胡耕科倔勁上來了。
“好,需要什麽盡管說,我全力配合。”
楊亮平點頭答應。
叮叮叮——
下班鈴響了。
張宏明收拾好勞保用品,回到班組休息區。
“宏明,過來,有事跟你說。”
王全誌匆匆趕來,二班組長也跟著過來。
“主任,您說。”
張宏明態度恭敬。
“你也挺倒黴的,今天交報名表時聽說……”
王全誌簡要說了胡耕科的態度。
“這下麻煩了,胡工對宏明有意見,考核時肯定為難他。”
二班組長擔心地說。
“沒關係,不管誰考核,我都按標準來。”
“胡工可能是誤會了,考核完自然就明白了。”
張宏明神色平靜。
“好,有信心就好。”
“這幾天多練習,千萬別出錯。”
王全誌點點頭。
“有什麽需要盡管說,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支持。”
二班組長鼓勵道。
“謝謝主任和班長。”
張宏明感激地說。
別人對他好,他心裏有數。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
張宏明來到停車棚,騎上自行車離開了廠區。
有了自行車,上下班確實方便多了。
他覺得這筆錢花得值。
剛進四合院大門,就聽見裏麵有人議論。
“張宏明居然敢報考七級焊工,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連貳大爺這麽厲害的人都隻是七級焊工,他差遠了。”
“我看他這次肯定要栽跟頭。叁大爺,您說是不是?”
傻柱站在嚴家門口,說得正起勁。
“張宏明……咳咳……”閆阜貴話說到嘴邊,突然看到張宏明推著車進來,趕緊咳嗽兩聲。
“叁大爺,你咳嗽什麽?難道連‘張宏明’三個字都說不清楚?”傻柱不滿地嘟囔著。
啪!
張宏明一巴掌拍在傻柱後腦勺上。
傻柱踉蹌幾步,往前衝了幾步。
“誰!哪個不長眼的……”傻柱氣急敗壞地回頭,一看是張宏明,立刻閉了嘴。
“傻柱,你家門修好了?閑得沒事幹,不回家做飯,跑來叁大爺門口說三道四。”
張宏明作勢又要打。
傻柱嚇得縮脖子,連連後退。
背後說人壞話被當場抓包。
傻柱頓時慌了神。
“我考幾級焊工,輪不到你管。”
“少在背後亂嚼舌根。”
張宏明說完,
推著自行車往中院走。
“三大爺,你也不提醒我。”
傻柱語氣裏帶著怨氣。
“我咳嗽半天,是你沒聽懂。”
閆阜貴暗自慶幸,
幸好沒跟著亂說。
“算了,不說這個了。”
“我得回去看看我家門。”
傻柱心裏憋得難受。
張宏明走到家門口時,
聽見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還想考七級焊工,做夢去吧。”
賈張氏對著空氣指桑罵槐。
“有些人紅眼病犯了,”
“背地裏使絆子,缺德事做多了,早晚有報應。”
張宏明回敬道。
“張宏明!你是指誰?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賈張氏猛地站起來。
“我說舉報我的人,你急什麽?”
“閑得發慌。”
張宏明從儲物戒裏掏出一隻雞腿,
手腕一抖丟在賈家門前。
“你等著,有你哭的時候!”
賈張氏罵到一半,
忽然看見地上油滋滋的雞腿。
立刻閉嘴四處張望,
一個箭步衝過去用衣襟裹住,
偷偷摸摸溜回屋裏。
白撿個大雞腿,
賈張氏笑得滿臉都是皺紋。
張宏明冷眼看著,嘴角露出譏諷的笑意。
賈宅內,賈張氏快步穿過廳堂,一頭鑽進廂房。她從懷裏掏出油紙包著的雞腿,香味立刻飄滿屋子。
棒梗看到祖母神色慌張,跟了進去。隻見賈張氏抱著雞腿大口吃著,油水順著嘴角流下來,臉上滿是滿足。
“阿嬤偷吃了什麽好東西?”棒梗眼睛發光,喉結滾動,“給我嚐一口!”
賈張氏急忙把啃得亂七八糟的雞腿藏到身後:“胡說什麽呢!”見孫兒要喊,趕緊捂住他的嘴:“小祖宗別嚷!這是撿來的……”
門外傳來窸窣的聲音,當兒和槐花趴在門框上,盯著裏麵直咽口水。賈張氏咬著牙說:“隻給你留三口。”說完哢嚓幾口,雞腿隻剩下一根骨頭,上麵還掛著幾絲肉。
“老饞貓!”棒梗一把搶過剩下的骨頭,囫圇吞下,嚼得滿嘴都是汁水。
骨頭被舔得幹幹淨淨,臉上全是滿足的神情。
“哥,你在吃什麽?”
當當忍不住問。
“雞腿。”
“喏,這根骨頭給你咬兩口。”
棒梗晃了晃手裏的骨頭,一臉得意。
“嗚……”
當當眼淚嘩啦啦掉下來。
香噴噴的雞腿,她連味道都沒嚐到。越想越難過,槐花也跟著哭起來。
“棒梗,雞腿哪來的?”
“不給妹妹吃就算了,還故意逗她們。”
秦淮如拉過兩個孩子,皺著眉頭問。
“我自己買的。”
“我大孫子整天眼饞別人家的,你這個當媽的不管管?”
“我疼我孫子不行嗎?”
賈張氏瞪了她一眼。
秦淮如一時語塞。
“奶奶,是在哪撿的呀?”
“還有沒有?”
“太香了,我還想吃。”
等秦淮如走遠後,棒梗又啃了一口骨頭渣,眼睛發亮。
“咱們去外麵再轉轉,要是能撿到,咱倆分著吃。”
賈張氏壓低聲音說。
棒梗用力點頭,幻想著兩手各拿一隻大雞腿,左邊咬一口,右邊啃一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祖孫倆溜出門,偷偷摸摸地在院子裏四處張望。
張家。
張宏明裝了七八塊魚幹,端著碗,準備去許大茂家吃飯。
咚咚!
有人敲門。
“我進來了。”
於莉推門而入。
“莉姐,昨天那事怎麽樣?”
張宏明笑著問。
“隨你便吧。”
“以後我就當你家傭人了。”
於莉走到床邊開始整理東西。
“什麽傭人,說得這麽難聽。”
“莉姐,來嚐嚐餅幹。”
張宏明掏出兩塊藍莓夾心餅幹。
“這是什麽?”
於莉拿起一塊放進嘴裏。
輕輕一咬,外皮酥脆鬆軟,內餡的藍莓果香瞬間在口中爆發。
於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好吃嗎?”
張宏明問。
“太香了!”
“你從哪兒弄來這些新鮮東西?”
“對了,你是不是要考七級焊工?能考過嗎?”
於莉三兩口吃完一塊,隨即提起正事。
“當然能過,沒把握我怎麽會報名?”
張宏明點頭。
“嘖嘖,七級焊工。”
“貳大爺年紀這麽大,前兩年才升到七級。”
“你這速度也太誇張了。”
於莉不由自主地感歎道。
“這塊也給你。”
張宏明說完,走到門口,把門關上。
於莉一邊吃著餅幹,一邊覺得有些不對勁。
張宏明突然轉身回來,一把將她抱住。
“哎,我還沒幹完呢。”
“你幹什麽?”
雖然早有預料,但張宏明這麽急,於莉還是臉紅了。
“待會兒要去許大茂家吃飯,得抓緊點。”
張宏明說著,動作一點沒停。
於莉很快軟了下來,輕聲**著。
張宏明的手繼續向下。
“不行,你快去許大茂家吃飯,我收拾完給你關門。”於莉擋住了他。
張宏明又糾纏了一會兒。
“下次再這樣我就不再來了。”於莉瞪了他一眼。
張宏明笑了笑,端著碗走了出去。
剛出門,他就看見賈家祖孫倆像老鼠一樣,在院子到處翻找。
他立刻明白他們在找什麽——肯定是在找那個大雞腿。
吃吧,等會兒有你們後悔的。張宏明心裏暗笑。
“張宏明胡鬧,王主任也不該跟著瞎鬧。這份名單要是讓領導看到,成何體統?”易忠海正和傻柱、劉海忠聊天。
“就是,張宏明哪知道七級焊工有多難考。貳大爺,您說是不是?”傻柱附和道。
“哼,張宏明太狂妄了,會點氬弧焊就不知天高地厚。我敢說,他要是能考上七級焊工,我就從前院滾到後院!”劉海忠滿臉不屑。
“貳大爺說得對!張宏明跟您比差遠了。等他碰得頭破血流,就知道您說得多對了。”傻柱連連點頭。
“你們三個真有意思,當著我的麵說閑話,當我不存在是吧?”張宏明原本不想理會。
這三人越說越起勁。
易忠海一言不發。
“宏明,我不是亂說,是根據老焊工的經驗判斷的。”劉海忠輕描淡寫地說,毫無愧意。
“二大爺,您可要記住今天說的話。要是我考上七級焊工,您就從前院滾到後院。”張宏明冷著臉說。
“行,我劉海忠說話算數。問題是,你能考上嗎?”劉海忠臉上帶著譏笑。
“能不能考上,考完就知道了。提醒您一句,滾的時候多穿點,別硌疼了。”張宏明冷冷回應。
“張宏明,聽你這口氣,是覺得自己一定能考上?”傻柱眼珠一轉。
“那當然。”張宏明理所當然地說。
“放屁!吹牛誰不會。”正在找雞腿的賈張氏忍不住插嘴諷刺。
張宏明恨不得一腳踢開這個老太婆,真讓人煩。
“既然你這麽有把握,敢不敢跟我打個賭?”傻柱笑著問。
“賭什麽?你說。”張宏明反問。
“我賭你考不上七級焊工,賭注嘛……”傻柱摸著下巴,一時還沒想好要什麽。
“就賭張家的自行車!”賈張氏急忙插話,一心想要那輛自行車。
“好,我用自行車做賭注,賈家就拿縫紉機來對賭。”張宏明爽快地答應了。
“不行,我家的縫紉機不能拿來賭。”
“又不是我和你賭,憑什麽拿我家縫紉機當賭注。”
賈張氏用力搖頭。
“既然知道不是你跟我賭,就別在這裏多嘴。”
“哪涼快哪呆著去。”
張宏明毫不客氣地回懟。
“傻柱,你跟張宏明賭,把他那輛自行車贏過來!”
賈張氏衝著傻柱喊。
“可笑,傻柱家有什麽值錢的東西能和我家自行車對賭?”
“就他那些破碗爛鍋?”
張宏明滿臉不屑。
“張宏明,我跟你賭叫爹,你敢不敢接?”
傻柱氣得直跳腳。
這也太看不起人了。
被張宏明壓了好幾回,傻柱心裏早就憋著火。
“好,大夥兒都聽清楚了。”
“要是我考上七級焊工,貳大爺從前院滾到後院,傻柱得管我叫爹。”
張宏明大聲宣布,讓周圍的人作證。
“傻柱要喊爹嘍!”
許大茂怪聲怪氣地起哄。
“許大茂,你又來搗亂是吧?”
傻柱攥起拳頭。
許大茂趕緊躲到張宏明身後。
“大家都聽著,要是張宏明沒考上七級焊工,他就得喊我一聲爹。”
傻柱也扯著嗓子喊。
要把這事兒定下來,免得張宏明反悔。
“張宏明,你真當七級焊工是隨便能考上的?”
“等考試完了,有你哭的時候。”
劉海忠冷笑。
“咱們走著瞧。”
“等我考過了,看你滿地打滾的時候還能不能這麽嘴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