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藥材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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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爺,這是你的藥。” 張媽的聲音從月洞門傳來,她手裏端著的木托盤上,藥碗裏的複元湯正冒著嫋嫋熱氣,褐色的藥液表麵浮著一層細密的油花 —— 那是紫河車熬出的精華,也是這劑藥的關鍵所在。
楚軒收拳時,黑袍下擺帶起的勁風將地上的落葉卷成漩渦。
他接過藥碗,指尖剛觸到瓷壁,九紋輪回眼突然微微一凝。
藥液裏的能量流比昨日稀薄了近三成,尤其是紫河車特有的溫潤氣息,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黴味。
“這紫河車是從哪裏取的?” 楚軒的眉頭擰起。
張媽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支支吾吾道:“是…… 是從藥庫最裏麵找的,李伯說那是三年前收的陳貨……”
楚軒沒再多問,轉身就往藥庫走。
楚家的藥庫藏在竹林西側的山坳裏,是座用青石砌成的圓頂建築,門口掛著兩串曬幹的艾草,據說能驅蟲防潮。
守在庫門的老仆見楚軒到來,連忙掏出鑰匙開鎖,銅鎖在晨光中發出 “哢噠” 的脆響。
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混雜著黴變與塵土的氣息撲麵而來。
藥庫分上下兩層,上層擺著數百個青瓷藥罐,下層則堆放著用麻布包裹的藥材。
楚軒徑直走到最裏麵的貨架,那裏放著十幾個黑陶甕,甕口用紅布密封,上麵貼著泛黃的標簽。
他拿起最右邊的甕,剛解開紅布,就被一股刺鼻的黴味嗆得皺眉。甕裏的紫河車呈暗褐色,邊緣已經發綠,用銀針刺入時,帶出的纖維竟泛著黑絲 —— 這分明是受潮後變質的劣品。
“還有多少完好的?” 楚軒的聲音冷得像冰。
老仆嚇得臉色發白,連忙搬來梯子爬上上層:“隻剩…… 隻剩這最後一小包了,是上個月剛收的,本想留著應急……” 他顫巍巍地遞下個油紙包,裏麵的紫河車呈淡紅色,質地柔韌,還帶著淡淡的腥甜,顯然是上品。
楚軒掂量著油紙包的重量,最多隻有三錢,連一副藥的用量都不夠。
“小少爺,要不…… 少放些?” 張媽在一旁小聲提議,“反正楚二爺的氣色已經好多了……”
“差一分都不行。” 楚軒打斷她,將那包上品紫河車小心收好,“這味藥是藥引,少了它,銀葉草和青菱花的藥性就會相衝,前幾天的治療就全白費了。”
他走出藥庫時,恰好遇到匆匆趕來的楚山雄。
老人手裏捏著張藥方,顯然是剛從賬房過來:“軒兒,天醫堂送來了消息,說紫河車存貨不多,問能不能用別的藥材代替……”
“不能。” 楚軒的語氣斬釘截鐵,“青州城的藥鋪沒有,就去黑市找。”
楚山雄的拐杖猛地頓在地上:“黑市?那地方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萬一遇到黑風寨的人……”
“就是要去碰碰黑風寨的人。” 楚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議事殿搜出的賬冊裏,記載著黑風寨每月都會往青州城送一批藥材,說不定就有我們要的紫河車。”
半個時辰後,楚家的馬車駛出了東門。
楚軒坐在車廂裏,指尖摩挲著古劍的劍柄,車窗外的景象飛速倒退 —— 從青石板路到黃土大道,再到兩側長滿酸棗樹的山路,空氣中的氣息也從楚家的藥香變成了山野的腥氣。
“小少爺,前麵就是亂石坡了。” 楚忠掀開車簾,他穿著件玄色勁裝,腰間挎著柄厚背刀,身後跟著四個精挑細選的護衛,都是煉體三重以上的好手,“黑市就藏在坡後的山洞裏,規矩是隻收銀子,不記賬。”
楚軒點點頭,目光掃過遠處山坡上的幾株歪脖子樹。那些樹的枝幹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傾斜,顯然是被人刻意修整過 —— 那是黑市的暗哨,用來監視往來的路人。
馬車在亂石坡下停住,楚軒一行人步行穿過狹窄的山縫。剛走出陰影,就聽到一陣嘈雜的吆喝聲,數十個攤位沿著山洞兩側排開,攤主們大多戴著鬥笠或麵罩,售賣的東西從生鏽的兵器到發黴的獸皮,應有盡有,空氣中彌漫著汗臭與劣質藥材的混合氣味。
“這位爺,看看?剛從黑風山脈采的血靈芝!”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湊上來,手裏舉著株暗紅色的菌類,傘蓋邊緣還沾著泥土。
楚軒的鼻翼微動,九世丹尊的記憶瞬間告訴他,這是用豬血浸泡過的普通靈芝,連年份都湊不夠五年。
他沒理會對方的糾纏,徑直走向最裏麵的攤位 —— 那裏掛著串風幹的獸骨,攤主是個獨眼老頭,正用粗糙的手指翻動著麵前的藥材。
“有三年以上的紫河車嗎?” 楚軒開門見山。
獨眼老頭掀起麵罩一角,渾濁的獨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這位小哥識貨?” 他從懷裏掏出個油布包,剛解開繩結,就露出裏麵暗褐色的塊狀物,“剛收的,絕對三年份,五十兩銀子。”
楚軒捏起一塊放在鼻尖輕嗅,又用指甲刮下一點粉末撚了撚。粉末裏帶著淡淡的土腥味,而且質地僵硬 —— 這分明是用牛皮熬製的假貨,連最基本的腥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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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牛皮冒充紫河車,” 楚軒將東西扔回攤位,聲音不大卻讓周圍的攤主都看了過來,“你這手藝,在青州城騙騙外行還行,也敢拿到黑市來賣?”
獨眼老頭的臉瞬間漲成紫黑色,猛地拍案而起:“小子找死!敢在這裏撒野?” 他身後突然竄出兩個精壯漢子,手裏的鋼刀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寒光。
楚忠等人立刻拔刀護住楚軒,刀光與對方的兵器碰撞,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周圍的攤主紛紛後退,卻沒人離開,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熱鬧 —— 黑市最不缺的就是衝突,看別人倒黴向來是這些人的樂事。
“慢著。” 楚軒抬手製止楚忠,目光落在老頭攤位角落的個黑陶罐上,“那裏麵是什麽?”
獨眼老頭臉色一變,下意識地用腳擋住陶罐:“沒…… 沒什麽……”
楚軒沒理會他的阻撓,徑直走過去掀開罐蓋。
一股濃鬱的腥甜氣息撲麵而來,罐底鋪著的防潮沙上,放著塊巴掌大的紫河車,呈淡紅色,邊緣泛著晶瑩的光澤,用銀針刺入時,帶出的纖維竟能自動收縮 —— 這是真正的上品,年份至少在四年以上!
“這個我要了。” 楚軒拿出個錢袋放在桌上,裏麵的銀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獨眼老頭的獨眼裏閃過掙紮,最終還是咬咬牙:“一百兩,少一分都不賣!” 這是他上個月從一個黑風寨嘍囉手裏收的,本想留著給孫子治病,沒想到竟被這少年認了出來。
楚軒剛要付錢,就聽到一陣囂張的笑聲從洞口傳來:“喲,這不是楚家的小廢物嗎?怎麽,楚家連買藥的錢都湊不齊了,要跑到這種地方來淘垃圾?”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十幾個穿著錦袍的漢子簇擁著個瘦臉中年人走來,為首者腰間掛著塊玉佩,上麵刻著個 “方” 字 —— 正是方家的管事方彪。他手裏把玩著個玉扳指,三角眼掃過楚軒時,滿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方彪身後的隨從立刻附和:“管事說得對!這種醃臢地方,也隻有楚家這種破落戶才會來!”
楚忠的臉色瞬間漲紅,握著刀柄的指節泛白:“方彪!嘴巴放幹淨點!”
“幹淨?” 方彪嗤笑一聲,走到獨眼老頭的攤位前,一腳踹翻了盛放假紫河車的木盤,“在這種地方談幹淨?我看你們楚家的人,連這發黴的東西都不如!” 他彎腰撿起楚軒看中的那個黑陶罐,故意用指甲刮著罐口,“這破爛玩意兒也配一百兩?給你十兩都算多的!”
獨眼老頭急得直跺腳,卻不敢得罪方家的人,隻能求助地看向楚軒。
楚軒的九紋輪回眼緩緩轉動,將方彪手裏的藥材看得一清二楚。那廝剛從另一個攤位買了株七葉一枝花,根莖處有明顯的斷裂痕跡,顯然是被人用膠水粘起來的假貨,卻被當成了珍品 —— 看來方家也在找珍稀藥材,多半是為了給方嶽療傷。
“方管事倒是好眼光。” 楚軒突然笑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山洞,“連被蟲蛀過的七葉一枝花都當成寶,難怪方家的藥鋪總是賣假藥。”
方彪的臉色猛地一變,連忙低頭查看手裏的藥材。果然在根莖褶皺處看到幾個細小的蟲洞,隻是被人用特製的顏料掩蓋住了,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周圍的攤主頓時發出哄笑,幾個認識方彪的人更是指指點點 —— 誰都知道方家藥鋪以次充好是常事,沒想到今天被個少年當眾戳穿。
“你胡說八道什麽!” 方彪惱羞成怒,將七葉一枝花狠狠摔在地上,“給我打!讓這小子知道,在青州城誰才是說了算的!”
十幾個隨從立刻拔刀衝上來,刀光在昏暗的山洞裏織成一片死亡之網。楚忠等人雖隻有五人,卻個個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好手,立刻結成防禦陣型,將楚軒護在中間。
“慢。” 楚軒突然開口,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裏麵是他剛才在另一個攤位買的雪蓮子,“方管事急著買藥,想必是方嶽的傷還沒好吧?”
方彪的動作猛地頓住,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方嶽被斷刀釘在殿柱上的事,方家一直對外宣稱隻是輕傷,這少年怎麽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看來我猜對了。” 楚軒掂了掂手裏的雪蓮子,“聽說雪蓮子能修複經脈,可惜啊,你手裏這株是用硫磺熏過的,不僅無效,還會加重傷勢。方嶽本就丹田碎裂,再用這東西,怕是這輩子都別想再修煉了。”
這話像針一樣紮進方彪心裏。他確實是來給方嶽找藥的,這雪蓮子是他花了五百兩從黑市販子手裏買的,本以為撿了個便宜,沒想到竟是假貨!
周圍的哄笑聲更大了,連方家的隨從都忍不住竊竊私語。方彪的瘦臉漲成了豬肝色,他知道今天要是認慫,方家的臉就丟盡了,可看著楚軒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又莫名地感到一陣心虛。
“小子,休要血口噴人!” 方彪色厲內荏地喊道,“有本事你拿出真的雪蓮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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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軒沒理會他的叫囂,轉身對獨眼老頭道:“這紫河車我要了。” 他將錢袋放在桌上,裏麵的銀子足有兩百兩,“剩下的,買你一句話。”
獨眼老頭眼睛一亮,連忙將黑陶罐遞給楚軒:“小哥想問什麽?隻要我知道的,絕不隱瞞!”
“最近有黑風寨的人來賣藥材嗎?” 楚軒的聲音壓得很低,隻有兩人能聽到。
老頭的獨眼裏閃過一絲警惕,左右看了看才湊近道:“有!三天前還來過,領頭的是個疤臉漢子,賣的都是些珍稀藥材,說是從黑風山脈深處采的……”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我聽他們說漏嘴,好像在鷹嘴崖藏了個藥窖,裏麵的好東西能堆成山!”
楚軒的指尖微微一動。鷹嘴崖正是黑風寨的老巢所在,看來那些藥材多半是搶來的贓物。他沒再多問,接過黑陶罐轉身就走,經過方彪身邊時,故意撞了下對方的肩膀。
方彪踉蹌後退,手裏的假雪蓮子掉在地上,摔成幾瓣。他看著楚軒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家主的吩咐 —— 無論用什麽辦法,都要弄清楚楚軒的底細,尤其是他那手醫術的來源。
“跟上他們。” 方彪低聲對身後的隨從道,三角眼裏閃過一絲陰狠,“看看這小子到底耍什麽花樣。”
楚軒走出山洞時,九紋輪回眼早已捕捉到身後的尾巴。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對楚忠使了個眼色,故意拐進條偏僻的山道。這條路上布滿碎石,兩側是陡峭的山壁,正是伏擊的好地方。
果然,剛走到半山腰,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方彪帶著人追了上來,手裏的鋼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小子,跑啊!我看你今天往哪跑!”
楚忠等人立刻拔刀迎戰,刀光劍影在狹窄的山道上交織成一片。
楚軒沒加入混戰,隻是站在塊巨石上,九紋輪回眼將方彪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對方揮刀砍向楚忠後心的瞬間,楚軒突然抬手,一枚銀針如流星般射出,精準地釘在方彪的手腕上。
“啊!” 方彪慘叫一聲,鋼刀脫手飛出,掉在懸崖下。他看著手腕上的銀針,突然想起議事殿上那些被楚軒秒殺的叛徒,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滾。” 楚軒的聲音帶著九世輪回的威壓,“再讓我看到你們跟蹤,就不是斷手這麽簡單了。”
方彪看著身邊一個個倒下的隨從,哪裏還敢逞強,連滾帶爬地帶著人跑了,連掉在地上的玉扳指都忘了撿。
楚忠等人看著楚軒的背影,眼神裏充滿了敬畏。他們這才明白,小少爺剛才不是怕事,而是故意引蛇出洞,用最省力的方式解決麻煩。
“小少爺,現在回府嗎?” 楚忠拱手問道。
楚軒望著鷹嘴崖的方向,九紋輪回眼能 “看” 到那裏盤踞的煞氣,比議事殿上徐天雄身上的戾氣濃重百倍。
他握緊手裏的黑陶罐,裏麵的紫河車散發著溫潤的氣息,仿佛在催促著他盡快行動。
“先回府換藥。” 楚軒轉身道,黑袍在山風中獵獵作響,“至於黑風寨…… 等我爹的傷勢再穩定些,咱們再去好好‘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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