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死寂無聲，隻有林書研壓抑的、帶著痛苦餘韻的喘息聲，和我自己沉重如擂鼓的心跳，在空氣中沉悶地回蕩。
    林晚秋…
    這個名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紮進這間剛剛劫後餘生的病房。二十年前…永久封存…精神科…主治醫生…
    每一個詞都裹挾著濃重的、令人窒息的寒意！那個本該早已“病逝”的女人，她的病曆，為什麽會被“清道夫”在淩晨三點，冒著暴露的風險潛入檔案室專門查找？！為什麽會被標記為“永久封存”？！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
    周尋站在窗邊，逆著光，整個人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像。他緊盯著平板屏幕，指尖在冰冷的玻璃麵上飛快滑動，眼神銳利得如同要穿透那層電子屏幕，刺入二十年前那片被刻意掩埋的黑暗深淵！他周身散發出的寒意，比窗外的初春冷風更甚，凍得我指尖發麻。
    “姓陳…不對…姓…”林書研痛苦的低語還在耳邊縈繞，像破碎的玻璃渣，反複切割著我的神經。他靠在我懷裏，身體微微顫抖著，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在不安地轉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負擔，仿佛那“清道夫”冰冷的針尖，還殘留在他頸後的皮膚裏，持續釋放著折磨靈魂的毒素。
    “書研…別想了…”我用力抱緊他，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試圖用自己的體溫驅散他靈魂深處的冰寒，“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可這些話，連我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過去了嗎？那“清道夫”留下的陰影，那二十年前被塵封的真相，像無形的鬼爪，正死死扼住我們的咽喉！
    周尋猛地抬起頭！那雙如同淬火寒冰的眼眸，瞬間鎖定了我！眼神裏的風暴幾乎要噴薄而出！
    “薇薇！”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迫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清瀾大學附屬醫院精神科！二十年前！所有在職的、姓陳的醫生檔案！立刻調出來！快！”
    我被他眼中那駭人的光芒驚得心髒驟停！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掏出手機！手指因為恐懼和緊張而劇烈顫抖，幾乎握不住！解鎖！翻找通訊錄！找到那個存了許久的、清瀾大學附屬醫院宣傳科負責人的號碼！撥通！
    嘟…嘟…
    忙音！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心口！
    “接電話！快接電話！”我心中瘋狂呐喊！
    嘟…
    “喂？沈記者？”電話終於接通！一個帶著職業化熱情的女聲傳來。
    “王姐！是我！沈采薇！”我聲音嘶啞急促，幾乎破了音，“急事！麻煩您！幫我查一下！二十年前！清瀾大學附屬醫院精神科！所有在職的、姓陳的醫生名單！還有…還有他們的照片！越詳細越好！越快越好！人命關天！求您了！”
    電話那頭明顯愣了一下，顯然被我急切的語氣嚇到了：“啊？二十年前？精神科？姓陳？…這…這得去翻老檔案庫了…可能需要點時間…”
    “沒時間了！”我幾乎是在嘶吼，“拜托您！立刻！馬上！我就在醫院！我等您消息！”說完，我直接掛斷電話！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撞擊！
    周尋的目光如同實質般壓在我身上，帶著沉重的壓力。他再次低頭看向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似乎在同步調取其他渠道的信息。病房裏的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滯澀感。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林書研在我懷裏漸漸安靜下來，顫抖平息，呼吸也平穩了些，但依舊緊閉著眼，眉頭緊鎖，像是沉溺在無法掙脫的夢魘裏。我緊緊握著他冰涼的手，掌心全是冷汗，目光死死盯著手機屏幕，等待著那個可能決定命運的回音。
    嗡——！
    手機震動！屏幕亮起！是王姐的短信！
    我猛地抓起手機！手指顫抖著點開！
    短信內容很簡單：
    “查到了！二十年前精神科在職醫生，姓陳的隻有一位！陳明遠！男！主任醫師！照片…檔案庫電子檔損毀嚴重，隻有一張非常模糊的集體合影掃描件，我發你郵箱了！”
    陳明遠！
    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眼前的迷霧！
    我立刻打開郵箱！下載附件！
    一張分辨率極低、布滿噪點的黑白照片加載出來！照片背景似乎是醫院某個會議廳，前排坐著幾位領導模樣的人，後排站著一排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所有人的臉都模糊不清，像蒙著一層厚厚的馬賽克！
    “照片太糊了！看不清！”我急道，將手機屏幕轉向周尋。
    周尋一步跨過來，銳利的目光如同掃描儀，死死鎖定在那張模糊的照片上！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放大、拖動！最終，停留在後排一個中等身材、戴著眼鏡的男醫生身上！那人的臉模糊得隻剩一個輪廓，五官完全無法辨認！
    “陳明遠…”周尋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神冰冷如刀鋒，“查他！立刻！動用所有權限！我要他二十年前的所有資料！去向！現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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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刻拿起自己的通訊器，開始下達指令。聲音低沉而急促，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
    就在這時！
    病床上！
    林書研的身體猛地一顫！他倏地睜開眼！瞳孔在瞬間的茫然之後，驟然收縮！裏麵翻湧起劇烈的、如同海嘯般的驚濤駭浪！他死死地盯著天花板，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和一種…刻骨銘心的熟悉感？！
    “不…不可能…”他嘶啞地吐出幾個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絕望，“…是…是他…眼睛…那眼神…像…像刀子…”
    “誰？！書研！你看到誰了？！”我心髒狂跳！撲到他麵前，緊緊抓住他的手！
    “照…照片…”林書研艱難地抬起那隻沒有輸液的手，顫抖著指向我手機屏幕上那張模糊的合影！指尖精準地、帶著巨大的恐懼，戳在周尋剛才放大的那個戴眼鏡的男醫生臉上！ 盡管那張臉模糊不清！
    “他…他的眼神…和…和紮針那個人…一樣…冷…像…毒蛇…”林書研的聲音破碎不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深入骨髓的寒意！
    嗡——！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
    陳明遠？！
    二十年前母親的主治醫生？！
    和昨天淩晨給他注射毒藥、差點要了他命的“清道夫”…眼神一樣？！
    這怎麽可能？！
    巧合？！還是…同一個人？！
    周尋的動作瞬間僵住！他猛地轉頭！目光如同兩道燃燒的冰錐，死死釘在照片上那個模糊的影像上！他眼中的風暴瞬間達到了頂點！一股足以凍結靈魂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陳明遠…”周尋的聲音低沉得如同來自地獄的宣判，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和血腥味，“好…很好…”他猛地拿起通訊器，聲音如同淬火的鋼鐵，冰冷而決絕：
    “目標鎖定！陳明遠！清瀾大學附屬醫院精神科前主任醫師！最高優先級！動用一切資源！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挖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放下通訊器，目光轉向病床上因恐懼而劇烈顫抖的林書研，眼神複雜得難以言喻。有憤怒，有痛惜，更有一種沉重的、如同山嶽般的責任。
    “書研，”周尋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撫，“別怕。不管他是誰…不管他躲在哪裏…這筆賬…我親自跟他算！”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張模糊的照片，又落回林書研蒼白的臉上，眼神銳利如刀，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
    “還有…你母親…林晚秋…她的‘病逝’…恐怕…沒那麽簡單！”
    (病房裏死寂無聲，隻有儀器冰冷的“嘀嗒”聲敲打著凝固的空氣。沈采薇緊緊抱著林書研顫抖的身體，感受著他靈魂深處的恐懼風暴。周尋如同出鞘的利劍，周身散發著足以凍結一切的殺意。手機屏幕上，那張模糊的黑白照片裏，戴眼鏡的男醫生模糊的輪廓，如同一個從地獄深處爬出的幽靈，在二十年的塵埃中，緩緩露出了猙獰的微笑。林晚秋的名字，不再是墓碑上的刻痕，而是化作了懸在頭頂的、滴血的問號。深淵的回響，終於揭開了它血淋淋的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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