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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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大師。我們繼續沈采薇的視角。
    周尋的話像一塊冰,砸進我的後頸,激起一陣寒顫。
    他知道了。那個灰衣人知道我們來了。他甚至可能…正在黑暗中看著我們。這個念頭讓我頭皮發麻,幾乎是本能地,我再次舉起熱成像儀,瘋狂地掃描樓梯下方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屏幕依舊是一片死寂的冰冷藍色。
    但那枚硬幣的震動,和周尋斬釘截鐵的判斷,比任何儀器都更讓人信服——我們不是闖入者,我們是應邀而來的“客人”。而主人,已經點起了幽冥的燈。
    “下麵…”林書研喘息著,目光也從硬幣上移開,死死盯住通往地下的樓梯口。那裏麵散發出的陰冷、潮濕的氣息,混合著更濃重的陳腐消毒水味,仿佛帶著鉤子,要將他靈魂深處的某些恐怖記憶硬生生拽出來。“…地下室…當年…有些特殊治療…就在下麵…”
    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水裏撈出來的。
    周尋沒有猶豫,手電光柱如同探路的刺刀,率先刺向下方的黑暗。“跟緊。薇薇,盯死屏幕,有任何動靜,立刻喊。”
    他一步踏下樓梯。木質樓梯早已腐朽,在他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隨時會坍塌。灰塵和黴斑簌簌落下。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充滿塵埃的空氣,緊緊跟在他側後方,眼睛不敢有絲毫離開屏幕。林書研扶著搖搖欲墜的樓梯扶手,一步一步,跟在我們後麵,他的喘息聲在逼仄的空間裏被放大,沉重得讓人心慌。
    越往下,空氣越冷,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也越來越濃,甚至掩蓋了黴味。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淡淡的金屬鏽味。
    樓梯並不長,很快到了底。手電光掃過,這是一個不算很大的地下室入口廳,地麵是粗糙的水泥,牆壁斑駁,幾個房間的門歪歪斜斜地開著或關著,門上殘留著模糊的編號和功能標識牌,字跡大多難以辨認。
    我的目光掃過熱成像儀屏幕,心髒猛地一縮!
    “右側!第二個門!”我壓低聲音,急促地喊道,“裏麵有熱源!很微弱…但就在那裏!一動不動!”
    光柱瞬間掃向我指的方向!
    那是一扇厚重的、漆成深綠色的鐵門,相比於其他木門,它顯得格外堅固,門上有一個小小的、帶柵欄的觀察窗,此刻裏麵漆黑一片。門牌早已脫落,隻在門邊殘留著一個模糊的金屬框痕跡。
    周尋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他如同發現獵物的豹子,幾步就躥到那扇門前,嚐試性地推了一下。
    門紋絲不動。鎖死了。
    他低罵一聲,用手電照向鎖孔,是那種老式的、但非常堅固的彈子鎖。
    “退後。”周尋對我和林書研說了一句,然後猛地抬腳,狠狠踹在門鎖附近的位置!
    “砰!!”
    巨大的聲響在死寂的地下室轟然回蕩,震得耳朵嗡嗡作響!門劇烈震動,灰塵漫天飛揚,但門依然堅固地閉著。
    “砰!!”又是一腳!
    門框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但鎖芯依然牢固。
    就在周尋蓄力準備第三下時——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但在死寂中卻清晰無比的金屬機殼彈開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不是被踹開的。是…從裏麵打開的?
    周尋的動作瞬間僵住,猛地後退半步,手電光死死照向門口,另一隻手已經摸向了後腰——我知道那裏藏著他慣用的甩棍。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熱成像儀屏幕上,那個微弱的熱源依舊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剛才那聲“哢噠”與它無關。
    門,緩緩地,自己向內打開了一條縫隙。
    沒有聲音,沒有身影。隻有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從門縫裏彌漫出來,帶著一股比外麵更陰冷、更陳腐的氣息。
    周尋用甩棍的前端,小心翼翼地抵住門,緩緩推開。
    手電光迫不及待地刺入黑暗。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地散落的紙張、玻璃碎片和傾倒的金屬器具。這裏像是一個廢棄的辦公室或治療室,比外麵更加狼藉。
    光柱移動。
    然後,我們看到了它。
    房間最裏麵,靠牆的位置,擺放著一台老式的、形狀古怪的金屬椅子,上麵布滿皮質的束帶和鏽跡斑斑的金屬附件,椅背上還能看到幾個圓形的、連接著斷裂電線的電極狀物體。
    而就在那張顯然用於某種“治療”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
    或者說,一個身影。
    他穿著一身灰色的、略顯寬大的舊衣服,低著頭,頭發花白淩亂,遮住了麵容。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仿佛已經保持這個姿勢了很久很久。
    正是我們在醫院監控裏看到的那個灰衣人!
    我的熱成像儀屏幕上,那個微弱而穩定的橙色光斑,正對應著他的胸口!
    周尋的手電光如同舞台追光燈,死死鎖定在他身上,一步步謹慎地靠近。我和林書研屏住呼吸,緊跟在他身後。
    直到我們離他隻有三步之遙,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就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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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周尋的聲音在地下室裏低沉地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力。
    沒有回答。
    周尋又向前一步,甩棍微微抬起,做出戒備姿態。“說話!你引我們來這裏,想幹什麽?”
    依舊死寂。
    隻有我們粗重的呼吸聲。
    我突然注意到,灰衣人垂在身側的一隻手,似乎握著什麽東西。手電光微微下移——
    那是一本硬皮筆記本,封麵是深褐色的,邊緣磨損嚴重,被他鬆鬆地握在手裏。
    就在這時,林書研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起來,他死死盯著那個灰衣人,又猛地看向房間角落一個傾倒的器械櫃,櫃門上殘留著一個模糊的標簽:“電休克治療儀”。
    “這裏…我媽…”他發出痛苦的嗚咽,身體晃了一下,幾乎站立不住。
    我的注意力被林書研吸引了一瞬,下意識伸手去扶他。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刹那!
    那個一直低著頭的灰衣人,毫無征兆地猛地抬起了頭!
    花白的頭發下,是一張布滿深深皺紋、蒼白得如同蠟像的臉!但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裏麵沒有絲毫渾濁,隻有一種近乎瘋狂的、扭曲的興奮和一種…讓人脊背發涼的詭異笑意!
    他根本沒有看周尋,也沒有看我和林書研。
    他的目光,越過我們,直直地射向我們剛剛下來的樓梯方向!
    他的嘴唇翕動,發出一個極其嘶啞、破碎,卻清晰無比的字:
    “跑!”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
    “哐當!!!”
    一聲巨響猛地從我們頭頂傳來!來自一樓入口的方向!是那扇鏽蝕的鐵柵大門被強行關閉撞擊門框的巨響!
    緊接著,一陣紛亂而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擂鼓般,在一樓的地板上炸響!不止一個人!正朝著地下室樓梯口快速衝來!
    我們被堵在地下室了!
    中計了!
    周尋臉色劇變,猛地扭頭看向樓梯口,又瞬間回頭死死盯住那個灰衣人!
    而那灰衣人,臉上那詭異瘋狂的笑意驟然擴大,他握著筆記本的手猛地一鬆——
    筆記本“啪”地一聲掉落在積滿灰塵的地上。
    而他整個人,就像突然被抽掉了所有提線的木偶,頭猛地向旁邊一歪,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眼睛裏那詭異的光亮瞬間熄滅,徹底不動了。
    熱成像儀屏幕上,代表他胸口的那個橙色光斑,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淡、冷卻、最終…
    徹底消失,融入一片冰冷的藍色。
    他死了。
    就在我們眼前,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死了。
    “媽的!”周尋怒吼一聲,根本來不及去撿那本筆記本,一把抓住幾乎要癱軟的林書研,對我嘶吼道,“後牆!找別的出口!快!”
    頭頂上,嘈雜沉重的腳步聲已經衝到了樓梯口!手電光亂晃,有人在大聲呼喝!
    冰冷的絕望和腎上腺素同時席卷了我的全身。我瘋狂地用手電掃射這間地下室的後牆——那裏隻有一排鏽死的鐵櫃,和一扇被木板釘死的、極其狹窄的氣窗!
    根本沒有路!
    我們被徹底困在了這個散發著死亡和瘋狂氣息的地下囚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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