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賭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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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穴”內,時間仿佛被那均勻灑下的冰冷白光凍結了,又仿佛被腦海中那個71小時的倒計時瘋狂加速。每一秒的流逝,都像冰冷的沙粒,摩擦著緊繃到極致的神經。我靠坐在冰冷的合金牆邊,身上依舊穿著那套沾滿汙穢和幹涸血跡的納米防護服,脫力的虛脫感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但大腦卻異常清醒,甚至帶著一種灼熱的刺痛。
“守墓人”在工作台前沉默地忙碌著。他那戴著黑色戰術手套的手指在平板電腦和老舊的物理控製麵板上飛快移動,調出複雜的結構圖、數據流和物資清單。屏幕上,那個代表“零號站台”的坐標點被高亮標記,周圍延伸出密密麻麻的、代表地下管道、廢棄線路和潛在風險區的蛛網般脈絡。他偶爾會停下來,從角落堆積的金屬箱中取出一些奇特的零件——有些閃爍著幽藍的冷光,有些布滿了精密的紋路,還有些散發著淡淡的、類似化學藥劑的氣味——進行快速的組裝、測試,然後分類放置。整個過程高效、精準、沉默得令人窒息。
他沒有問我在地下經曆了怎樣的慘烈,沒有對周尋的犧牲流露出任何情緒,甚至沒有對那個關乎存亡的坐標表現出過多的激動。他的平靜,反而像一塊沉重的寒冰,壓在我的心頭,讓我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即將到來的風暴是何等恐怖。
計劃…
他說需要計劃。
而書研…是計劃的關鍵。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行軍床上依舊昏迷的林書研。他的臉色在冷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但平穩,仿佛隻是陷入了一場深沉的睡眠。可我知道,那平靜的表象下,隱藏著Ω網絡試圖將他轉化為“錨點”的惡毒企圖,也隱藏著…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作為“接口”的某種潛能。
“守墓人”到底想讓他做什麽?他那副殘破的身體,還能承受什麽?
就在這時——
“守墓人”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一下。他放下手中一個正在校準的、巴掌大小、散發著微弱能量波動的菱形裝置,轉過身,那雙透過戰術頭套也依舊銳利的目光,第一次… 真正地、 長時間地、 帶著一種近乎解剖般的審視… 落在了我的臉上。
“你的狀態,”他的聲音透過電子失真傳來,平穩卻不容回避,“…神經閾值波動劇烈,腎上腺素水平超標,有輕微腦震蕩跡象。不適合高精度或高強度任務。”
我的心猛地一緊。他是在評估我的戰鬥力?還是在…為接下來的安排做鋪墊?
“我…可以堅持。”我嘶啞地回應,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堅定些。
“堅持會帶來失誤。失誤會導致團滅。”“守墓人”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隻是陳述一個冰冷的事實。他的目光從我臉上移開,再次落回林書研身上, 但這一次,眼神中似乎多了一絲極其複雜的、難以解讀的…權衡? 甚至… 一絲幾不可察的… 忌憚?
忌憚?他對書研…有所忌憚?
“那他…”我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的身體…更糟…”
“他的‘狀況’,不一樣。”“守墓人”打斷我,他走向行軍床,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昏迷的林書研。他沒有觸碰他,隻是靜靜地觀察著,仿佛在評估一件極其危險而又至關重要的武器。
“Ω的強製連接,是一把雙刃劍。”他緩緩說道,聲音低沉,“…它在侵蝕他,試圖同化他。但強烈的外部刺激和生死邊緣的掙紮…也可能… 在某種程度上… ‘淬煉’了他的神經適應性, 甚至… 暫時‘固化’了那種異常的連接通道。”
淬煉?固化通道?
我愣住了,不明白他的意思。
“守墓人”轉過身,從工作台上拿起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造型古樸的、如同老式懷表般的金屬圓盤。他走到林書研床頭,沒有使用任何導線或傳感器, 隻是將那個金屬圓盤懸空放置在林書研額頭上方約十公分的位置。
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那金屬圓盤沒有任何外力驅動, 竟然… 自行緩緩地旋轉起來! 並且表麵浮現出極其細微的、 如同呼吸般明滅的… 幽藍色光紋! 光紋的閃爍節奏…竟然與林書研微弱的心跳… 隱隱同步!
“這是…”“守墓人”看著旋轉的圓盤,聲音裏帶著一絲確認般的凝重,“…‘深藍’早期的遺物,‘共鳴探針’。能檢測極其微弱的、非標準的生物信息場和…潛在的信息交互活性。”
他頓了頓,說出了讓我頭皮發麻的結論:
“他的意識深處…與Ω核心碎片之間的‘隱性連接’… 並沒有因為‘歸零’脈衝而完全切斷。 它隻是… 被強行壓製到了更深的、 近乎本能的層麵。 像一條… 休眠的神經突觸。”
隱性連接?!休眠的突觸?!
意思是…書研依然在無意識中…與那個恐怖的核心保持著某種聯係?!
“這…這太危險了!”我失聲叫道,“必須切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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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斷?”“守墓人”發出一聲極其低啞的、近乎冷笑的電子音,“…如果那麽容易,‘深藍’項目組當年就不會選擇封存和逃離了。”他的目光再次變得銳利,“…這種連接,一旦建立,就如同病毒嵌入了基因。強行剝離…隻會導致宿主的徹底崩潰。”
他話鋒一轉,語氣中透出一絲冰冷的決斷:
“…但是,無法切斷的通道…或許可以… 被反向利用。”
反向利用?!
我心髒狂跳,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出來:“你…你想讓他…再次主動連接Ω核心?!你瘋了?!那會徹底吞噬他!”
“不是主動連接。”“守墓人”的聲音斬釘截鐵,“…是‘誘導共鳴’和…‘信息欺詐’。”
他指向屏幕上那個不斷跳動的倒計時。
“71小時。這是Ω核心被強製休眠的時間窗口。也是它最‘脆弱’、對外界感知最‘遲鈍’的時期。”
“如果我們能在這期間,抵達核心所在地…”
他的目光如同最鋒利的手術刀,劃向林書研。
“…利用他這種‘休眠連接’作為橋梁,向核心發送一個精心編製的、 強大的‘錯誤指令’… 比如… 一個模擬‘過度負載’或‘係統自毀’的偽信號…”
“…或許…能誘使核心在休眠狀態下… 啟動內部的某種… 自我保護性… ‘休眠加深’甚至… ‘邏輯崩潰’程序!”
信息欺詐?!誘導核心自毀?!
這個計劃…太大膽了!太瘋狂了!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不,是在即將爆炸的核彈上拆引線!
“這…這怎麽可能成功?!核心怎麽可能分辨不出真假信號?!”我感到一陣眩暈。
“所以,需要‘橋梁’足夠‘自然’,需要‘欺詐’信號足夠‘逼真’。”“守墓人”的語氣沒有任何動搖,“…林書研的神經結構,是Ω試圖複製的‘原生模板’。由他無意識散發的、經過我們‘加工’的信號,對核心而言,可信度最高。 …就像病毒無法識別偽裝成自身蛋白殼的抗體。”
他看向我,眼神深邃:“…而這,需要你的幫助。”
“我?”我一怔。
“你的聲音,你的情緒,你與他之間的…強烈的生物電和精神共鳴…”“守墓人”緩緩說道,“…在他意識模糊、防線最弱的時候,可能是引導他潛意識、放大特定神經脈衝的… 最有效的‘催化劑’。 …這也是為什麽,Ω的幻影會屢次利用你對周尋的情感製造陷阱。”
利用我…作為影響書研的媒介?!
這個認知讓我感到一陣冰冷的惡寒,卻又無法反駁。在那條黑暗的管道裏,確實是我的哭喊和斥罵,似乎…催化了書研最後那場狂暴的精神脈衝風暴。
“可是…這對他…傷害有多大?”我看著書研蒼白的臉,心像被揪緊。
“未知。”“守墓人”的回答冷酷而直接,“…可能是永久性的神經損傷,也可能是…加速他被Ω同化的進程。 …這是一場賭博。賭注是他的理智,甚至…靈魂。”
賭注是…他的靈魂…
巨大的恐懼和負罪感瞬間將我吞沒。我要親手…將書研推向這樣的深淵嗎?
就在這時——
嗡…
一直懸浮在書研額頭上方、緩緩旋轉的“共鳴探針”,突然… 毫無預兆地… 加快了旋轉速度! 表麵的幽藍光紋變得明亮而急促! 閃爍的節奏…開始與書研的心跳… 出現明顯的… 不同步! 甚至…隱隱帶著一種… 躁動不安的韻律!
“守墓人”的眼神瞬間銳利如鷹隼!他猛地抬手示意我噤聲,目光死死鎖定探針和書研!
隻見行軍床上,一直昏迷的林書研,眉頭突然緊緊地皺了起來! 嘴唇無意識地翕動著,喉嚨裏發出極其微弱的、仿佛在抵抗什麽的… 嗚咽聲! 他的手指…開始微微地抽搐!
“他…他在抵抗什麽?”我緊張地壓低聲音。
“不是抵抗…”“守墓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共鳴加強了。 …Ω核心的休眠脈衝…似乎… 正在無意識地… 試圖‘安撫’或… ‘重新同步’他這個潛在的‘錨點’。 …盡管非常微弱,但…探針捕捉到了。”
核心…在主動聯係他?!即使在休眠中?!
恐慌瞬間攫住了我!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幾乎在“守墓人”話音落下的同時!
林書研…他那緊閉的眼皮之下… 眼球… 開始劇烈地、 無規律地… 快速轉動起來! 仿佛正在做一個極其恐怖、極其激烈的噩夢!
而他的嘴唇,在幾次無意義的開合後,竟然… 極其清晰地、 用一種仿佛不屬於他自己的、 冰冷而空洞的語調… 吐出了幾個破碎的音節:
“…坐標…確認…”
“…錨點…穩定…”
“…預備…降臨…”
(冰冷的“巢穴”內,空氣仿佛瞬間凝固!沈采薇僵在原地,瞳孔因極致恐懼而收縮!“守墓人”握緊了手中的探針,眼神銳利如臨大敵!行軍床上,林書研眼珠瘋狂轉動,嘴唇翕動,吐出Ω核心的無意識低語!休眠中的巨獸,已然開始本能地觸碰它的“鑰匙”!最後的計劃尚未開始,便已麵臨最嚴峻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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