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劍鳴驚濤
    清源鎮的喧囂被拋在身後，漕船再次駛入運河主道。隻是此番，船上的氣氛愈發微妙。蘇墨的加入，如同在平靜至少表麵如此）的水麵投下一顆石子，漣漪暗生。他並未與秦淵二人過多交談，大多數時間獨自在船頭品茗觀景，或與那商隊管事低聲商議，那份閑適與周遭隱隱的緊張格格不入。
    秦淵樂得清靜，繼續打磨內息，熟悉雲殤劍性。他感覺體內那縷“滄海”內息愈發凝實靈動，雖離“無量”之境遙不可及，但舉手投足間，已隱有一絲綿長浩瀚的意韻。簡心則抓緊時間整理藥材，配製了一些應急的丹藥和防身藥物，以備不時之需。
    船行一日，兩岸地勢漸顯不同，山巒起伏，河道也收窄了些，水流變得湍急。據船夫說，前方已進入漕幫勢力較強的河段，名為“十八裏盤”，水道曲折，暗礁潛流密布，曆來不太平。
    黃昏時分，漕船在一處相對開闊的河灣下錨停泊，準備在此過夜。遠處山影如黛，近處水波粼粼，夕陽餘暉將水麵染成金紅，景色壯美，卻透著山雨欲來的壓抑。
    蘇墨不知從何處弄來一套精巧的茶具，在船頭甲板擺開，邀請秦淵與簡心共品。“此地名為‘落霞灣’，景色一絕，隻可惜……”他微微一笑，未盡之語意味深長。
    茶過三巡，蘇墨似是不經意地提起：“秦兄可知，這漕幫內部，也非鐵板一塊。總舵主年事已高，下麵幾位堂主各自為政，其中一位姓雷的堂主，地盤便在前方不遠。此人野心勃勃，手段酷烈，與朝中某些人往來密切……”
    他正說著，下遊方向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鑼聲！緊接著，三艘快船如同離弦之箭，破開金色水波，呈品字形疾馳而來！船頭插著黑色旗幟，上繡猙獰魚叉圖案，在晚風中獵獵作響。
    “是雷堂主座下的‘黑魚旗’！”商隊管事臉色一變，低呼道。
    那三艘快船來勢極快，轉眼便逼近漕船，船上人影綽綽，刀光反射著夕陽，帶著明顯的敵意。為首快船上，一名赤著上身、肌肉虯結的疤麵大漢手持鬼頭刀，揚聲厲喝：“前麵的船！停下！漕幫巡查，所有人員到甲板集合！”
    又是巡查？秦淵眼神一冷，與蘇墨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了然。看來，蘇墨口中的“熱鬧”，來了。
    漕船依言停下。那三艘快船迅速靠攏，數十名手持兵刃、神情彪悍的漕幫幫眾躍上甲板，將眾人隱隱圍住。那疤麵大漢目光掃過，最終落在氣質獨特的蘇墨和按劍而立的秦淵身上，獰笑一聲：“聽說你們這船上，藏著朝廷欽犯？給老子滾出來！”
    蘇墨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站起身，撣了撣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含笑道：“這位兄台，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等皆是守法商人，何來欽犯？”
    “哼！有沒有，搜過便知！”疤麵大漢顯然不願多費唇舌，一揮手，“搜！”
    漕幫幫眾應聲而動，便要強行搜查。
    “且慢。”蘇墨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漕幫巡查，自有規矩。不知這位兄台可有總舵手令？或是雷堂主的親筆文書？”
    疤麵大漢一愣，隨即惱羞成怒：“在這地界，老子的話就是規矩！你敢阻攔，便是與漕幫為敵！”說著，鬼頭刀一橫，指向蘇墨。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秦淵，向前踏出一步。他並未看那疤麵大漢，目光反而投向遠處暮色漸濃的河麵，仿佛在感受著那水流的韻律與風的呼吸。
    “你的刀，殺氣太重，擾了這落霞的清靜。”秦淵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疤麵大漢聞言，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暴喝一聲：“找死！”鬼頭刀帶著淒厲的風聲，當頭便向秦淵劈來！勢大力沉，顯然想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立斃刀下！
    這一刀迅若奔雷，眼看就要劈中秦淵頭頂！
    然而，秦淵動了。他沒有閃避，也沒有拔劍。隻是右手並指如劍，看似緩慢，實則快如閃電般向前點出！指尖所向，並非刀鋒，而是刀勢流轉間那一絲極其微弱的空隙！同時，他體內那縷“滄海”內息自然而動，循著“雲騰術”的軌跡，瞬間灌注指尖！
    “叮！”
    一聲極其清脆悅耳、宛若玉磬輕鳴的響聲傳出！
    秦淵的指尖，精準無比地點在了鬼頭刀的刀麵之上！沒有硬碰硬的巨響，隻有這一聲清越的震鳴！
    那疤麵大漢隻覺得一股並非剛猛、卻異常渾厚柔韌、如同潮水般層層湧來的力道，順著刀身瞬間傳入自己手臂，直震得他半邊身子發麻，氣血翻湧！那勢在必得的一刀，竟被這輕描淡寫的一指，硬生生點偏了方向，擦著秦淵的肩頭落下，砍在甲板上，深入數寸！
    全場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尤其是那些漕幫幫眾，他們深知這疤麵大漢乃是雷堂主麾下有數的好手，一手鬼頭刀法剛猛無儔，竟被這年輕人一指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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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疤麵大漢更是滿臉駭然，握刀的手微微顫抖，難以置信地看著秦淵。他感覺自己的內力在那古怪力道衝擊下，竟有些運轉不暢。
    秦淵緩緩收回手指，神色依舊平靜。方才那一指，是他初步融合《滄海無量訣》意韻與自身武學的一次嚐試，借力打力，以巧破千斤，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雲殤劍甚至未曾出鞘。
    蘇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隨即上前一步，對那驚疑不定的疤麵大漢笑道：“如何？還要搜嗎？”
    疤麵大漢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了看秦淵，又看了看氣定神閑的蘇墨，以及周圍那些雖然沉默但眼神銳利的青雲閣護衛，心知今日踢到了鐵板。他咬了咬牙，恨恨道：“好！好得很！我們走！”
    漕幫眾人來得快，去得也快，狼狽地退回快船，迅速消失在漸濃的暮色中。
    甲板上恢複了平靜，隻有那刀痕記錄著方才的驚心動魄。
    簡心走到秦淵身邊，關切地看了一眼他並無異樣的手指。
    秦淵微微搖頭，示意無妨。他目光再次投向運河下遊，那裏是“十八裏盤”的方向。他知道，方才隻是開胃小菜。那位雷堂主，絕不會善罷甘休。
    蘇墨重新坐回茶座，斟了一杯茶，遞給秦淵，悠然道：“秦兄這一指，已有大家風範。看來這運河的風浪，正適合砥礪鋒芒。”
    夜色，徹底籠罩了落霞灣。河風漸急，吹動船帆獵獵作響。
    真正的驚濤，還在後頭。
    第十七章正文完，字數統計：不含標點符號，正文內容為字）
    【下章預告】
    一指驚退漕幫悍匪，秦淵初顯崢嶸！然而雷堂主的報複必將更為猛烈，“十八裏盤”的凶險水道已成殺局。蘇墨的“看熱鬧”背後，是否另有深意？而在前方黑暗中，似乎還有另一雙冷漠的眼睛在注視著這一切。第十八章 《暗夜爭流》，看秦淵與簡心如何在這危機四伏的狹窄水道中，應對來自水陸兩路的圍追堵截！雲殤劍，是否將在今夜首次飲血？運河之爭，漸入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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