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返回宗門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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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老張頭撿著塊巴掌大的鐵片子,黑黢黢的盡是鏽,看著就是堆舊家夥什,竟有人願出半吊錢收哩!”
“真的假?半吊錢能買兩鬥米了!早知道我也去後山扒扒...”
村民們蹲在曬穀場邊,就著暮色閑聊的話語,像一道淬了冰的閃電,驟然劈中了正捧著粗瓷碗喝粥的林小滿!她放在身後的手猛地攥緊那被灰布層層纏繞的劍柄,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連帶著藏在袖管裏的小臂都繃起了硬邦邦的肌肉。
魔修竟還沒放棄!他們不僅沒撤離,反倒將搜尋的網撒到了凡俗界——用真金白銀的賞錢,讓這些不知情的凡人替他們尋找“奇怪的舊物”!這哪裏是簡單的搜尋,分明是認定了鏽劍還在這片區域,甚至可能有某種法子能感應到劍的氣息!
此地絕不能久留!
刺骨的危機感順著脊椎往上爬,讓她如坐針氈。可她不敢露出半分異樣,隻能強壓下心頭翻湧的驚濤駭浪,繼續扮演著那個驚魂未定的逃難少女——眼眶紅紅的,肩膀微微縮著,連喝粥的手都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三兩口扒完碗裏的雜糧粥,她放下碗時還故意碰出了輕微的聲響,帶著怯生生的語氣向村民道謝:“多...多謝各位叔伯婆婆,這粥暖和,我...我歇會兒就走,不麻煩大家...”
“唉,這兵荒馬亂的,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往哪兒去?”之前給她遞過粗布巾的老婆婆歎了口氣,枯瘦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帶著勞作留下的粗糙紋路,“要不就在村西頭那間空柴房住兩天?咱村雖窮,添雙筷子的事兒還是有的。”
周圍的村民也紛紛附和,有說要給她找件幹淨舊衣裳的,有說第二天幫她問問去鄰鎮的路的。這份來自陌生人的淳樸善意,像一小團暖火,輕輕焐了焐林小滿緊繃的心,可更多的還是壓得人喘不過氣的焦慮——她不能留下,她的存在,隻會給這個平靜的小村子招來滅頂之災。
“不...不了。”她連忙搖頭,故意把聲音放得更細,還往後縮了縮身子,露出一副被嚇壞的模樣,“我...我怕那些壞人追來...要是連累了大家,我...我心裏不安。我得去北邊找我舅舅,他說過會在那兒等我...”
她編了個半真半假的投親借口,說話時故意頓了頓,像是在努力回憶舅舅的住址。掙紮著站起身時,她還踉蹌了一下,扶著旁邊的石磨才站穩,又對著村民們深深鞠了一躬,然後便低著頭,快步朝著村子西邊的小路走去,背影透著一股倉促的倉皇,仿佛下一秒就會有追兵趕上來。
村民們看著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暮色裏,又是一陣唏噓,有人還念叨著“這孩子太可憐了”,卻沒人再上前阻攔——誰都知道,被壞人盯上的人,走得越遠越好。
直到走出約莫三裏地,徹底看不見溪草村的嫋嫋炊煙,林小滿才敢稍微鬆開緊繃的神經。後背的粗布衣裳早已被冷汗浸透,貼在皮膚上涼得刺骨,連額前的碎發都黏在了額頭上。剛才在村裏的每一秒,她都怕自己會因為過度緊張露出破綻,更怕被暗中可能存在的魔修眼線盯上——那些人連凡俗村民都能利用,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魔修這一手,徹底打亂了她原本的計劃。她本想在村裏多待兩天,打聽些南風城的後續消息,可現在看來,每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必須立刻離開!遠遠地離開南風城周邊!
可去哪裏?
回青雲宗?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像一顆種子落在了心田裏,瞬間紮了根。青雲宗是四大宗門之一,山門在青雲山脈深處,不僅實力雄厚,還有層層陣法守護,絕對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她必須把消息帶回去——黑煞堡和屍傀宗勾結,元嬰魔修現身,流雲劍宗的援軍遭了埋伏,還有魔修真正的目標可能是某件“古物”...這些驚天的變故,隻有宗門高層出手,才能應對。
可問題也隨之而來:怎麽回去?來時跟著雲弈師兄,一路有他護著,尚且遭遇了好幾次危險。如今她孤身一人,修為隻有煉氣三層,還要帶著被魔修重點搜尋的鏽劍,想跨越這數千裏的路途——途中要經過多少城鎮、荒野?要躲過多少盤查、截殺?
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行...太危險了...】她下意識地在心裏默念,想聽聽劍靈的意見,可回應她的隻有一片死寂。她這才想起,劍靈在之前的戰鬥中耗盡了力量,早已陷入沉眠。空落落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讓她鼻尖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靠在一棵老槐樹上,緩緩滑坐在鋪滿落葉的地麵上,隻覺得渾身無力。前路像被濃霧籠罩,看不到一點光亮,退又退無可退——她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就在這時,腦海中忽然閃過雲弈師兄的臉。記得上次她因為怕麻煩想放棄練劍時,雲弈師兄握著她的手腕,讓她感受劍柄的溫度,冷著聲音說:“劍修之道,不可因畏懼而失了拔劍之心。”還有韓鋒師兄,最後關頭把她推出密道時,聲音嘶啞卻堅定:“活下去,把消息帶回去,這是你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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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師兄都在絕境中選擇了堅持,她怎麽能退縮?她雖然力量微薄,但把情報送回宗門,就是對那些犧牲的人最好的交代,也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反抗。
不能放棄。
林小滿深吸一口氣,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濕潤,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她拍了拍身上的落葉,站起身來——回青雲宗!無論多難,都要試一試!
目標定了,接下來就是規劃路線。來時走的官道肯定不能走,那是黑煞堡重點監控的區域,凡是過往的修士都會被仔細盤查。她必須找一條更偏僻、更繞遠,但相對安全的路。
她從懷裏掏出一塊巴掌大的木牌,上麵刻著簡陋的區域地圖——這是雜役弟子入門時宗門發的,雖然隻有大致的山脈、河流標記,卻足夠用了。她回憶著來時的見聞,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如果繞開主要的城鎮和官道,沿著青雲山脈的邊緣,一路向北迂回,雖然路程會增加一倍多,耗時也更長,但能避開大部分人煙,遭遇盤查的風險也會大大降低。
隻是這樣一來,食物和水就成了最大的問題——她必須學會在山林裏生存。
下定決心後,她不再猶豫。辨認了一下太陽的方向,確認西邊是山林的入口,便毅然決然地鑽進了茂密的樹林裏,身影很快就被枝葉遮蔽,隻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很快又被風吹來的落葉覆蓋。
這條路,遠比她想象的更難走。
沒有現成的路,她隻能用隨身攜帶的短刀砍斷纏繞的荊棘、灌木,在亂石堆中艱難開辟道路。粗布衣裳很快就被刮出了一道道口子,露出裏麵青紫的傷痕;鞋子的鞋底磨破了,腳趾被尖石紮得生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餓了,她就憑著之前跟著雜役院的老人學的知識,辨認野果——紅得透亮的山莓能吃,長得像小燈籠的酸漿也能吃,若是遇到葛根,就用短刀挖出來,嚼著裏麵的澱粉充饑。有時候運氣好,能在樹下撿到野雞蛋,或者用藤蔓做個簡單的陷阱,捕捉到幾隻小兔子。隻是生火太難了,潮濕的樹枝點不著,她隻能撿些幹燥的鬆針當引火物,往往要折騰半個時辰才能生起一小堆火,烤出來的肉也常常帶著血絲,她隻能閉著眼咽下去。渴了,就找山泉、溪流,用手捧著喝,若是遇到渾濁的水,就用布過濾一下再喝。
她不敢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每天天不亮就起身趕路,直到天黑透了才找地方休息。夜裏要麽躲在幹燥的樹洞裏,要麽找個能擋風的岩縫,懷裏始終抱著那柄鏽劍,耳朵豎得高高的,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
好幾次,她在陡峭的山坡上打滑,差點摔下去,幸好及時抓住了旁邊的藤蔓,手腕被勒得通紅;還有一次,夜裏遇到了覓食的狼,那狼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綠光,對著她低吼,她握緊短刀,屏住呼吸,僵持了許久,直到狼覺得她沒有威脅,才慢悠悠地離開。每一次遇險,都讓她的野外生存技巧更熟練一分,也讓她的心更堅韌一分。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臉被曬得黝黑,嘴唇幹裂起皮,身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可眼神卻越發銳利,動作也更加敏捷。長期的警惕和生存壓力,竟讓她的神識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凝練——原本隻能感知到五丈內的動靜,現在卻能延伸到近十丈,連草叢裏蟲子爬動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那本她之前總覺得進展緩慢的《基礎煉神訣》,也在這種極端環境下有了突破。
她就像一株生長在懸崖石縫裏的野草,被惡劣的環境逼迫著,榨出了所有的潛力,頑強地活著。
每隔五六天,當她判斷周圍相對安全時,會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些偏僻的村落——不是進村,而是在村外的田埂邊等著,遇到上山砍柴或采藥的村民,就用自己捕捉到的野味,或者采到的草藥,換取一點鹽巴和耐儲存的粟米。交易時她從不多說廢話,隻問兩句“最近有沒有陌生人來”“北邊的路好走嗎”,得到答案後就立刻離開。
得到的消息有好有壞。好消息是,南風城方向的搜索似乎真的減弱了,關於“仙師大戰”的傳聞也漸漸平息,村民們說“那些穿黑衣服的壞人好像撤走了”;壞消息是,通往北方的幾條官道關卡盤查依舊嚴格,而且關於“搜尋古物”的懸賞令,在一些黑市和江湖幫派裏傳得更凶了,賞金從半吊錢漲到了五兩銀子,足夠普通人家過上半年。
這讓她更加確信,魔修隻是轉變了策略,並沒有放棄。她也更加小心,每次休息時都會把鏽劍藏在枯樹洞裏,或者用泥土埋起來,絕不讓任何金屬的光澤暴露在外。
她記不清自己在山林裏走了多久,隻知道身上的衣服補了又補,鞋子換了兩雙——還是從村民那裏換來的舊布鞋。季節也悄然變了,山風帶上了更深的涼意,早上起來時,草葉上會結一層薄薄的白霜。
她翻過了一座又一座山嶺,跨過了一條又一條溪流,腳底的水泡破了又長,長了又破,最後結成了厚厚的繭子。身體早已疲憊到了極點,可一想到青雲宗的山門,想到要帶回去的消息,她就又有了力氣,繼續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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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一天,她攀上一座高山的山頂,站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極目遠眺時,熟悉的山脈輪廓忽然映入眼簾!
那山脈連綿起伏,山頂常年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雲霧,即使隔著幾十裏地,也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靈氣——是青雲宗外圍山脈的支脈!
快到了!真的快到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酸楚湧上心頭,讓她眼眶瞬間就熱了。這一路的艱辛、恐懼、孤獨,還有對師兄們的思念,仿佛在這一刻都有了意義。她伸出手,想觸碰那遠方的山脈,指尖卻隻摸到了冰冷的風,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幹燥的岩石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她深吸一口氣,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稍微修正了一下方向——從這裏往東北走,再走兩天,就能到青雲宗的巡山範圍了。
越是靠近宗門,她越發小心。雖然理論上這裏應該更安全,可誰也不能保證,魔修的觸角沒有伸到這裏。她開始在夜裏行動,借著月光趕路,白天則躲在濃密的樹叢裏休息,連喝水都要先觀察許久,確認周圍沒人後才敢露頭。
終於,在一個月色朦朧的夜晚,她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到了一片熟悉的竹林前——這裏是青雲宗外圍巡山弟子的值守範圍,她以前跟著雜役院的師兄來采過竹筍。
空氣中隱約傳來陣法的微弱波動,那是青雲宗的護山大陣延伸出來的氣息,熟悉又安心,讓她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於有了一絲鬆懈。
但她沒有立刻走出去。她躲在一棵粗壯的竹子後麵,撥開竹葉,仔細觀察了半個時辰——看到巡山弟子穿著熟悉的青雲宗服飾,手持長劍,步伐沉穩地巡邏,彼此間的對話也是宗門裏常用的暗語,沒有任何異樣。確認安全後,她才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幾乎衣不蔽體的破爛衣服,又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汙垢,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像個野人,然後緩緩走了出去。
“站住!什麽人?!”
幾乎在她走出竹林的瞬間,兩名巡山弟子就發現了她,立刻舉起長劍,警惕地圍了上來,劍尖直指她的胸口。深更半夜,一個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人出現在宗門附近,任誰都會懷疑。
林小滿停下腳步,緩緩抬起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清晰平穩——雖然因為長時間缺水,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各位師兄,我是藏劍峰雜役弟子林小滿,之前跟著雲弈師兄外出曆練,如今獨自歸來,有緊急要事需立刻稟報宗門!”
“藏劍峰雜役?”為首的弟子皺了皺眉,上下打量著她,眼神裏滿是疑惑,“你這模樣...哪像個宗門弟子?再說,雜役弟子哪能單獨外出曆練?”
林小滿知道解釋起來要費時間,幹脆直接說出了最關鍵的信息,語氣急切又堅定:“師兄,此事關乎重大,容不得我細說!南風城已經被黑煞堡和屍傀宗的餘孽占據了,而且有元嬰期的魔修現身!流雲劍宗派去支援的弟子,也在半路上遭了埋伏,全軍覆沒!魔修們還有更大的陰謀,他們似乎在尋找一件重要的古物!我必須立刻麵見醉塵峰主,或者執事長老!”
她的話像一顆炸雷,在幾名巡山弟子耳邊炸開!為首的弟子臉色驟變,手裏的長劍都晃了一下:“你說什麽?屍傀宗?元嬰魔修?這...這是真的?你可有證據?”
“我的經曆就是證據!”林小滿往前邁了一步,眼神堅定地看著他,“我親眼看到元嬰魔修出手,也親眼看到流雲劍宗的弟子遇害!魔修現在還在搜尋那件古物,賞金都開到五兩銀子了!若是耽誤了時間,讓魔修的陰謀得逞,後果不堪設想!請師兄立刻帶我去見巡山執事!”
為首的弟子看著她的眼神,沒有絲毫閃躲,反而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再加上她能準確說出“醉塵峰主”的名號,知道這事絕不是編造的。他猶豫了片刻,終於點頭:“好!我帶你去見巡山執事!但你記住,若是你說的有半句虛言,宗門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林小滿鬆了口氣,聲音都軟了些:“多謝師兄,我絕不敢撒謊。”
兩名巡山弟子一左一右地“護送”著她,朝著巡山堂的方向走去。剛踏入青雲宗的山門範圍,熟悉的靈氣就撲麵而來,比山林裏濃鬱了百倍不止,讓她緊繃了許久的身體瞬間就垮了——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在地。幸好旁邊的弟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喂!你沒事吧?”那弟子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擔憂。
“沒...沒事。”林小滿咬了咬舌尖,用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她抓著那弟子的胳膊,勉強站穩,“快...快帶我去見執事...消息不能耽誤...”
她知道,多耽誤一刻,外麵可能就多一分危險。
那巡山弟子見她如此堅持,也不敢再耽擱,扶著她加快了腳步。
夜色中的青雲宗,依舊寧靜祥和。遠處的山峰隱在月色裏,偶爾傳來幾聲弟子練劍的破空聲,一切都和她離開時一樣。可林小滿知道,這份寧靜之下,正潛藏著一場巨大的風暴——而她,就是那個從風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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