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匯報與宗門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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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山堂的值守處亮著兩盞牛油燈,昏黃的光透過窗紙,在青石地上投出晃動的影子。當值的張執事正伏案處理巡山記錄,狼毫筆在紙上劃過,留下沙沙的聲響。聽到門外弟子急促的通報聲,說帶進來一個形如乞丐的藏劍峰雜役,聲稱有驚天大事要稟,他握著筆的手頓了頓,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胡鬧!”張執事把筆往硯台上一擱,語氣裏滿是不耐,“深更半夜的,一個雜役弟子能有什麽‘驚天大事’?讓她...”
    話沒說完,門簾就被掀開了。兩名巡山弟子引著林小滿走進來,她那模樣讓張執事到了嘴邊的斥責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粗布衣裳碎得不成樣子,露出的胳膊和腳踝上滿是深淺不一的傷痕,頭發像枯草似的糾結在一起,臉上還沾著泥土,唯有一雙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亮得驚人。那眼裏裝著極度的疲憊,眼底布滿血絲,可瞳孔深處卻燃著一團火,是那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和急切,絕不是信口開河的人該有的眼神。
    “執事大人!”林小滿顧不上規矩,也顧不上擦去臉上的灰,往前邁了兩步,聲音沙啞卻字字清晰,“弟子林小滿,藏劍峰雜役!有十萬火急的事稟報——南風城被黑煞堡和屍傀宗的餘孽占了!裏麵還有元嬰期的魔修坐鎮!流雲劍宗去支援的師兄師姐們遭了埋伏,怕是...怕是沒幾個能活下來!魔修們不止是血祭,他們還在找一件古物!這事千真萬確,求您立刻通傳長老,晚了就來不及了!”
    她語速快得像連珠炮,每一個字都砸在值守處的空氣裏,帶著沉甸甸的分量。張執事臉上的不耐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驚——他猛地站起身,桌案上的硯台都晃了晃,墨汁灑出幾滴,在紙上暈開黑痕:“你說什麽?屍傀宗?元嬰魔修?流雲劍宗遭伏?你可有證據?!”
    旁邊的巡山弟子們也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他們常年在宗門外圍巡邏,雖也遇過些小麻煩,卻從未聽過這麽駭人的事。
    “弟子就是證據!”林小滿急得聲音都發顫,卻依舊保持著條理,“弟子之前跟著雲弈師兄外出,遇到黑煞堡的人,是流雲劍宗的韓鋒師兄、柳晴師姐救了我!我們一起在南風城附近對抗魔修,韓師兄為了讓我突圍,自己擋住了追兵!他最後傳訊給我,說援軍在路上遭了埋伏,有元嬰魔修出手,還說魔修的目標可能是件古物!這些都是真的,我以性命擔保!”
    她沒提鏽劍的核心秘密,卻把自己的經曆、韓鋒的犧牲和傳訊都說得明明白白,語氣裏的焦急和曆經磨難後的滄桑,比任何實質證據都更有說服力。張執事看著她通紅的眼眶,看著她身上那些還沒愈合的傷口,心裏已經信了七八分——韓鋒這個名字他聽過,是流雲劍宗年輕一輩裏數得著的人物,若連他都落得如此境地,那南風城的情況恐怕比她說的還要糟。
    事關重大,絕不能賭!
    “你跟我來!”張執事不再猶豫,轉身就往外走,同時對旁邊的弟子喝令,“加派人手,嚴守各條山道!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許靠近主峰區域!”
    話音未落,他已經祭出一柄青鋼劍,劍身亮起淡淡的靈光。他一把抓住林小滿的胳膊,足尖點地,踏上飛劍,朝著主峰的方向疾馳而去。風在耳邊呼嘯,林小滿緊緊抓著張執事的衣角,看著腳下飛速掠過的熟悉山景——那些她曾經采過藥的山坡,曾經砍過柴的樹林,此刻都在夜色裏模糊成一片。她的心髒還在狂跳,可心裏卻燃起了一點微弱的希望:消息,終於能傳上去了。
    主峰的戒律堂偏殿裏,燭火通明。正在打坐的劉長老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睛——他須發皆白,眼神卻銳利如鷹,看到林小滿這副狼狽模樣,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卻沒立刻開口。
    “劉長老!”張執事躬身行禮,語氣急促,“此乃藏劍峰雜役弟子林小滿,她帶來了南風城的緊急消息,事關重大!”
    林小滿定了定神,再次把南風城的變故、魔修的勾結、元嬰修士的出現和流雲劍宗的遭遇複述了一遍。這一次,她講得更細致,連黑煞堡弟子的服飾特征、屍傀的模樣,還有元嬰魔修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黑氣,都描述得清清楚楚。她的聲音因為虛弱而微微顫抖,卻始終沒有卡頓,每一個細節都透著真實。
    劉長老聽完,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站起身,目光如電般掃過林小滿:“你說的這些,太過駭人。你可知,若有半句虛言,按宗門規矩,當廢去修為,逐出山門?”
    “弟子願以性命擔保,所言句句屬實!”林小滿抬起頭,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語氣斬釘截鐵,“若有半句假話,任憑長老處置!”
    劉長老沉默了片刻,偏殿裏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忽然,他抬手打出一道金色的靈訣,那靈訣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殿頂的梁木中。不過片刻,一道溫和卻浩瀚的神識如同水流般籠罩了整個偏殿,輕輕掃過林小滿的身體和神魂——林小滿隻覺得渾身一輕,仿佛心裏所有的想法都被看透,可她坦蕩得很,沒有絲毫隱瞞,也沒有絲毫畏懼。她知道,這是宗門裏修為極高的長老在探查她是否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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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神識停留了不過一瞬,便如潮水般退去。劉長老的臉色變得更加嚴肅,他對著空氣微微躬身,顯然是收到了傳訊。隨後,他轉頭對張執事說:“此事我已知曉,你做得很好。帶她下去安置,派人嚴加保護,不許任何人打擾。”
    “是!”張執事連忙應道。
    林小滿直到這時,才真正鬆了一口氣,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幸好張執事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消息,終於送上去了...
    張執事把她帶到主峰一間僻靜的客舍,又吩咐雜役弟子送來熱水、幹淨的雜役服飾,還有一碟靈米飯和兩碟素菜。林小滿看著冒著熱氣的飯菜,鼻子一酸,卻沒力氣多想——她機械地洗了澡,換上幹淨衣服,胡亂吃了幾口飯,剛沾到床,就陷入了沉沉的昏睡。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夢裏全是逃亡路上的艱險,還有韓鋒師兄最後推她離開的背影,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轉醒。
    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床沿上,暖融融的。她剛睜開眼,就聽到門外傳來弟子恭敬的聲音:“林師姐,您醒了嗎?執事長老請您去議事殿一趟。”
    林師姐?林小滿愣了一下——她一個雜役弟子,還從沒被人這麽稱呼過。她掙紮著坐起身,隻覺得渾身酸痛,卻比之前精神了不少。打開門,門外站著兩名身穿青色服飾的內門弟子,態度客氣得很,見她出來,還主動行了一禮:“林師姐,長老們在議事殿等候,請隨我們來。”
    跟著兩人往主峰走,林小滿心裏有些忐忑——議事殿是宗門高層議事的地方,她一個雜役弟子,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機會進去。到了殿門口,守殿的弟子推開沉重的木門,一股肅穆的氣息撲麵而來。
    殿內的氣氛很凝重。上方的高台上坐著五位氣息淵深的老者,他們穿著不同顏色的長袍,有的閉目養神,有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案,每一個人身上都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場,顯然是宗門的核心長老。張執事和劉長老站在旁邊,垂手而立,看到她進來,也隻是微微點頭。
    所有的目光瞬間集中在林小滿身上——有的銳利,像是要把她看穿;有的帶著探究,想從她身上找到更多線索;還有的透著審視,判斷她話裏的真假。林小滿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緊張,上前一步,對著高台上的長老們恭敬行禮:“弟子林小滿,拜見各位長老。”
    “免禮。”居中一位身穿白袍的長老開口了,他麵容清臒,頭發用一根木簪束著,眼神溫和卻藏著無盡的威嚴,聲音平和卻自帶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林小滿,你把南風城的事再詳細說一遍,不管是多小的細節,都不要遺漏。”
    “是。”林小滿定了定神,從她接下宗門“清理外圍魔物”的任務說起,到途中遇到黑煞堡弟子、被魔修追殺,再到被韓鋒和柳晴所救、一起潛入南風城附近探查、發現黑煞堡與屍傀宗勾結的證據、遭遇元嬰魔修、韓鋒拚死送她突圍...她把自己經曆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唯獨隱去了鏽劍能吸收魔氣、劍靈存在的核心秘密,隻說自己“偶然得到一柄鏽劍,能勉強抵擋魔氣”。
    她講得條理清晰,重點突出——尤其是元嬰魔修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黑氣、屍傀行動時的僵硬和腐臭味、黑煞堡弟子腰間那塊刻著“煞”字的令牌,還有他們四處打聽“奇怪舊物”的細節,都描述得盡可能具體。高台上的長老們聽得麵色越來越凝重,期間沒有一個人打斷她,整個議事殿裏,隻有她的聲音在回蕩。
    直到她講完最後一句“弟子一路繞開官道,從山林裏回來,路上還聽到凡人說,有人高價收古物”,殿內陷入了死寂。連那幾位原本閉目養神的長老,都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裏滿是沉重。
    良久,白袍長老才緩緩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你說的這些,與我們今早收到的流雲劍宗緊急傳訊,還有宗門在外打探消息的弟子傳回的情報,基本吻合。”
    他頓了頓,手指輕輕敲了敲桌案,繼續說道:“是我們疏忽了。誰也沒想到,屍傀宗的餘孽竟敢死灰複燃,還和黑煞堡勾結到一起,甚至引出了元嬰期的魔修...南風城的百姓遭了難,流雲劍宗的道友也損兵折將,這是我們正道宗門的失職。”
    “失職?”旁邊一位身穿紅袍、麵色赤紅的長老猛地一拍椅子扶手,聲音洪亮得震得殿內燭火都晃了晃,“李師兄,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那群魔崽子都騎到我們頭上了!依我看,立刻點齊內門弟子,帶上宗門的法器,直接踏平南風城,把那個元嬰老魔揪出來碎屍萬段!”
    “王師弟,稍安勿躁。”白袍長老抬手製止了他,語氣依舊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對方有備而來,且有元嬰修士坐鎮,我們若是貿然強攻,隻會讓弟子們白白犧牲。此事需從長計議,先摸清對方的底細,再聯合其他宗門,一起製定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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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小滿身上,眼神裏多了幾分讚許和溫和:“林小滿,你以雜役之身,在險境中能保持冷靜,還曆經千難萬險把消息帶回來,有功於宗門,也有功於正道。你想要什麽獎賞?無論是想晉升內門弟子,還是想要些修煉資源,都可以說。”
    林小滿愣了一下,連忙搖頭:“弟子不敢求賞!南風城的事關係到那麽多人的性命,弟子隻是做了該做的事。能把消息帶回來,能活著回到宗門,弟子已經很滿足了。”
    白袍長老微微頷首,眼中的讚許更濃了:“不居功,不自傲,心性不錯。獎賞的事,宗門自有安排,你不用推辭。眼下你先回藏劍峰好生休養,後續若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宗門會再派人找你。”
    “是,弟子遵命。”林小滿躬身行禮,轉身退出了議事殿。
    走出殿門,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林小滿卻沒覺得有多輕鬆。宗門雖然重視了消息,可麵對元嬰魔修,連長老們都有些束手無策——那座大山,不僅壓在她心裏,也壓在整個青雲宗的心頭。
    隨後,她乘坐宗門的仙鶴返回藏劍峰。雪白的仙鶴展翅飛過雲端,下方的景色越來越熟悉——那片她常去練劍的劍坪,那幾棵她曾在下麵乘涼的老槐樹,還有遠處那間略顯荒僻的小屋。看到這些,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有酸楚,有慶幸,更多的是一種久違的歸屬感。
    終於...活著回來了。
    仙鶴落在劍坪上,周圍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雲弈師兄還沒回來,峰主也不知道又去哪個山頭喝酒了。林小滿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小屋,推開門,裏麵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桌椅、床鋪,都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連她放在桌角的那半塊未吃完的幹糧,都還在原地。
    她走到床邊坐下,從背後解下那柄被灰布層層包裹的鏽劍。布帛摩擦著劍身,發出輕微的聲響。她輕輕撫摸著粗糙的布條,在心裏輕聲呼喚:“劍...我們回來了,安全了。你醒醒,好不好?”
    沒有任何回應。
    鏽劍依舊像一塊最普通的凡鐵,沉甸甸的,沒有一絲靈光,也沒有一絲動靜。劍靈的氣息,依舊沉寂得像從未存在過。
    巨大的失落和孤獨感再次將她淹沒。林小滿把劍抱在懷裏,蜷縮在床上,閉上眼睛。她知道,回到宗門隻是一個開始——外麵的風暴還沒結束,魔修還在尋找古物,而她和這柄鏽劍的命運,似乎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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