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黑兩色能量在洞口炸開時，林小滿被氣浪掀得撞在岩壁上，後背傳來一陣鈍痛。碎石順著岩壁簌簌往下掉，原本就不算穩固的山洞此刻更像隨時會塌的草屋，連呼吸都帶著塵土的味道。
    混亂中，她看見黑袍人踉蹌著後退，周身的黑霧像被戳破的氣球般劇烈翻騰，幽綠眼眸裏滿是驚怒——顯然那道金色劍光沒讓他討到好。
    煙塵慢慢散了。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踩著細碎的光屑走進來，衣擺掃過地上的碎石，卻連半點灰塵都沒沾。青年約莫二十出頭，麵容俊朗得像畫裏走出來的人，可最打眼的不是他的樣貌，而是那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正氣——像清晨的陽光，剛正又溫和，把洞內殘留的魔氣都逼得往角落縮。他手裏握著柄連鞘劍，劍鞘是老木頭的顏色，卻隱隱有流光在上麵轉，一看就不是凡品。
    “浩然劍氣！李慕白！”黑袍人突然嘶吼起來，聲音裏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天劍閣的人，也敢管我噬魂宗的事？！”
    李慕白？天劍閣？
    倒在地上的墨淵猛地睜大了眼，連胸口的疼都忘了大半。天劍閣和青雲宗齊名，都是正道劍修的頂梁柱，隻是天劍閣更偏安一隅，專修克製邪魔的浩然劍氣。而李慕白這名字，他早有耳聞——天劍閣這一代最拔尖的真傳弟子，據說不到二十五歲就凝成了浩然劍心，是同輩裏少有的狠角色。怎麽會在這裏遇見他？
    李慕白沒先看黑袍人，目光先掃過洞內的狼藉。看見墨淵他們倒在地上，胸口的血跡都凝了痂，他眉頭輕輕皺了下；再看到扶著岩壁站著的林小滿——臉色白得像紙，手卻死死攥著古劍，指節都泛了青；還有她身前那個嚇得直抖，卻依舊伸著胳膊護著她的小丫頭，他清澈的眼眸裏悄悄掠過一絲讚賞。
    “路見不平，本就是劍修的本分。”李慕白的聲音像泉水擊石，清越又穩，“何況你們噬魂宗在邊境造的孽，樁樁件件都夠碎屍萬段。今天撞見了，哪有讓你走的道理？”
    “好！好得很！”黑袍人被氣笑了，枯瘦的手指攥得咯咯響，“一個金丹初期的毛頭小子，也敢在本座麵前說大話？真當我怕你？”
    話是這麽說，他卻沒敢往前衝。林小滿看得分明，黑袍人眼底藏著忌憚——天劍閣的浩然劍氣是魔修的克星，同階交手，魔修往往要吃虧。更別說李慕白名聲在外，誰知道他有沒有藏著底牌？萬一拖延下去，再引來其他正道修士，今天怕是真走不了了。
    李慕白沒接他的話，隻是緩緩拔出了劍。
    沒有耀眼的寒光，劍身泛著一層溫潤的金光，像把太陽揉碎了裹在上麵，卻透著一股至剛至強的勁兒。劍氣一散，洞內原本讓人發冷的魔氣瞬間像雪遇了暖陽，滋滋地往下縮，連空氣都清爽了不少。
    黑袍人眼神閃了閃，顯然是拿定了主意要走。他突然往後退了一步，周身的黑霧猛地炸開，化作上百道扭曲的鬼影，尖嘯著往洞口衝——這是噬魂宗的遁術，用魔氣製造幻象，好趁機脫身。
    “想走？”李慕白手腕一翻，長劍抖出一道金芒，“先留下點東西！”
    金色劍氣細得像線，卻快得離譜，瞬間穿透了重重鬼影，精準地紮進最濃的那團黑霧裏。
    “啊！”黑霧裏傳來一聲痛呼，緊接著那團霧以更快的速度衝了出去，轉眼就沒了蹤影。隻在地上留下一小灘黑血，腥氣直衝鼻腔，看得人胃裏發緊。
    強敵一走，洞裏突然靜了下來。
    蘇曉先是愣了愣，接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混著臉上的灰，糊得滿臉都是：“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
    林小滿緊繃的神經也驟然鬆了，那口氣一泄，眼前突然一黑，身體直挺挺地往下倒。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閃了過來。李慕白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掌心傳來一股溫和的暖意，緩緩順著胳膊流進她體內，把翻騰的氣血壓了下去，連頭暈都緩解了不少。
    “多謝……李師兄。”林小滿聲音細得像蚊子叫，卻還是撐著說了句謝謝。
    “師妹不必客氣。”李慕白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攥著的古劍上，眼裏閃過一絲探究，卻沒多問，轉而看向墨淵他們，“先給大家療傷要緊。”
    他蹲下身，先查了墨淵的傷——手指搭在脈上，眉頭微蹙：“內腑受創，經脈也傷了些，但根基沒動，好好調養就行。”接著又看了趙昊和柳青青，“肋骨斷了兩根，內傷不輕，不過沒性命之憂。”最後是石猛，他皮糙肉厚，主要是被魔氣震傷了髒腑，倒不算嚴重。
    李慕白從儲物戒裏拿出四個玉瓶，每個瓶裏倒出一粒丹藥。丹藥是淡金色的，還沒碰到鼻尖，就聞到一股清苦的藥香。“這是天劍閣的‘浩然丹’，對魔氣造成的傷效果最好。”他把藥遞給蘇曉，“幫他們服下。”
    丹藥剛咽下去沒多久，墨淵就感覺胸口的疼輕了不少，他掙紮著坐起來，對著李慕白拱了拱手：“青雲宗墨淵，多謝李道友出手相救。這份恩情，青雲宗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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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道友太客氣了。”李慕白也拱了拱手，“都是正道一脈，本該相互幫襯。隻是我好奇，你們怎麽會在這裏？還跟噬魂宗的人對上了？”
    墨淵沒隱瞞，把宗門曆練、遭遇魔修、發現地圖殘片，還有被幽冥鬼將和黑袍人盯上的事說了一遍。隻是提到林小滿時，他略過了秒殺幽冥鬼將的細節，隻說是“眾人合力，僥幸擊退了鬼將”——畢竟小滿身上的秘密太多，貿然說出來，怕惹來更多麻煩。
    李慕白聽完，臉色沉了下來：“黃泉渡口？幽冥花？噬魂宗果然在打這東西的主意！這事得盡快通知宗門，還有其他正道勢力，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他抬頭看了眼洞外，霧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天也快黑了：“方才動靜太大，這裏不安全。你們傷得重，不如跟我去白石鎮——那裏有天劍閣的聯絡點，既能休整，也能盡快把消息傳出去。”
    墨淵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那就麻煩李道友了。”
    眼下他們人人帶傷，小滿更是虛弱，有李慕白這位金丹修士護送，無疑安全多了。
    眾人又調息了半個時辰，蘇曉扶著林小滿，墨淵他們也能勉強自己走了。李慕白走在最前麵開路，目光卻時不時掃過林小滿手裏的古劍，心裏犯嘀咕：“青雲宗啥時候有這麽個弟子？那柄劍連我都覺得心悸，還有黑袍人遁走前，看她的眼神又忌憚又貪婪……這丫頭，不簡單啊。”
    林小滿也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心裏悄悄提了勁。
    霄練還沒醒，李慕白的出現解了燃眉之急，可這位天劍閣高徒眼裏的探究，讓她覺得像是被人盯上了——雖然沒有惡意，卻依舊讓她不安。
    前路到底是福是禍，誰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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