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以築基修為逆襲擊敗金丹期的吳昊，這消息像一顆炸雷，在天劍城炸開了鍋。
    前一日還被調侃為“取巧伎倆”的“躺平劍法”，一夜之間多了層神秘與敬畏的色彩。茶寮裏的修士捧著茶碗爭論，說她那招化解裂風斬的手法，是“以柔克剛的劍道至境”；賭坊裏的莊家連夜調整賠率，把林小滿奪冠的概率從“墊底”提到了“熱門”；連之前嘲諷她的人，此刻也閉了嘴——能跨越一個大境界擊敗萬劍門精英，這絕不是“運氣”能解釋的。
    無數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在青雲宗別院。有帶著善意來結交的，有揣著好奇來打探虛實的，更有藏著惡意來試探底線的。帶隊的玄磯長老不得不親自守在別院門口，板著臉以“弟子需閉關備戰”為由，把一波又一波訪客擋在門外，直到夕陽西下，別院才總算恢複了清淨。
    林小滿躲在自己的房間裏，對外麵的喧囂充耳不聞。她盤膝坐在榻上，指尖輕輕摩挲著古劍劍鞘，腦海裏反複回放著與吳昊對戰的每一個細節——被裂風劍逼到絕境時的緊繃，觸摸到“勢”的門檻時的豁然，用劍鞘引導風刃時的微妙感應……那些在壓力下被迫突破的瞬間，像刻在了識海裏，讓她對劍道的理解，又深了一層。
    “怎麽樣，小子，現在知道本尊的提點有多有用了吧？”老範的聲音在識海裏響起，雖然還帶著點虛弱，卻比之前精神了不少，連語氣都輕快了些。
    “很奇妙。”林小滿誠實地回答，“好像眼前的霧散了點——不隻是能看到招式的破綻，還能‘抓’到力量運行的軌跡，知道哪裏是強點，哪裏是弱點。”
    “哼，算你還有點悟性。”老範的語氣裏藏著不易察覺的讚許，“‘劍心通明’本就是直指本源的體質，以前是你靈力太弱，拖了後腿，加上本尊懶得費力氣教。現在被逼到牆角，總算把潛力擠出來點了。”
    林小滿自動忽略了它的吐槽，問道：“你的傷恢複得怎麽樣了？昨夜耗了本源，沒大礙吧？”
    “死不了，就是得慢慢養。”老範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倒是你，小子，這次風頭出得太大了。暗影閣一擊沒成，萬劍門又在你手上丟了這麽大的臉，你覺得他們會甘心？接下來的排名賽，怕是沒那麽好打。”
    林小滿沉默著點頭。她當然明白——吳昊的失敗，隻會讓暗處的人更急躁，手段也會更狠。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敲響，三下，不輕不重，帶著熟悉的節奏。
    “林師妹，是我，柳晴。”
    林小滿起身開門，柳晴端著個雕花托盤走進來，托盤上放著一碟桂花糕、一碟杏仁酥，還有一壺冒著熱氣的靈茶，茶香混著點心的甜香，瞬間填滿了房間。
    “小滿，你今天也太厲害了！”柳晴把托盤放在桌上，一把拉住林小滿的手，眼睛亮得像星星，“現在外麵都在說，你是這次論劍大會最大的黑馬！萬劍門那幫人，早上還趾高氣揚的，下午就蔫了，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囂張！”
    林小滿被她拉著，忍不住笑了笑，拿起茶壺給她倒了杯茶：“快坐下喝口茶，看你激動的。”
    柳晴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忽然想起什麽，湊近林小滿，壓低聲音道：“對了，我剛才來的時候，看到謝知遙謝公子在別院門口站著，好像想進來，被玄磯長老攔住了。他沒多說什麽，隻托守門的弟子給你帶了句話。”
    林小滿的心輕輕一動：“他說什麽？”
    “他說……”柳晴皺著眉回憶了一下，語氣認真起來，“‘林師妹劍道精進，令人歎為觀止。風起於青萍之末，望師妹慎之戒之，勿墜漩渦。’”
    風起於青萍之末，勿墜漩渦……
    林小滿指尖微微一頓。這話聽起來像是善意的提醒，可結合謝知遙之前的試探和那深不可測的城府，她總覺得話裏藏著別的意思——他是在暗示，自己已經成了某些勢力的“眼中釘”，即將被卷入更大的麻煩？而這麻煩，會不會本就和他有關？
    “我知道了，謝謝柳師姐。”林小滿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泛起了波瀾。
    柳晴又坐了一會兒，跟她說了些外麵的趣聞——比如某宗門弟子因為輸了比賽，在賭坊哭著要“回本”；又說了說接下來的排名賽安排，叮囑她一定要小心。直到暮色漸濃，才起身離開。
    房間裏重新安靜下來。林小滿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看著院牆外的街道——人流依舊熙攘，燈籠的光映在石板路上，晃得人眼暈。可這熱鬧背後，藏著多少雙盯著她的眼睛，她不知道。
    “老範，謝知遙這話，你怎麽看？”她在識海裏問道。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老範哼了一聲，語氣不屑，“不過他說的倒是實話——你現在就是個活靶子，誰都想湊過來看看，你到底有幾斤幾兩。他這話，既是敲打你，也是在試探你的反應，看你會不會慌。”
    “那我們該怎麽辦？一直被動躲著？”林小滿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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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老範的聲音裏多了絲狠厲，“既然躲不過，那就把這潭水攪得更渾！他們不是都想把你當棋子嗎？不是都想看看你的底細嗎？那你就給他們看——但要看什麽，怎麽看，得由我們說了算！”
    林小滿眼睛微微一亮。她本來就不是隻會被動挨打的性子，雖然平時愛“躺平”，可真涉及到自己和老範的安危，她比誰都拎得清——與其等著別人動手，不如主動做點什麽。
    傍晚時分，房門又被敲響了。這次是墨辰。
    “傷勢如何？”他走進房間，開門見山，目光落在林小滿的頸側——那裏還留著一道淺淺的血痕，是白天被裂風劍劍氣劃傷的。
    “吃了點療傷丹，調息了一下，好多了。”林小滿答道。白天硬接吳昊那一劍時，雖然卸了大部分力道，但金丹期的靈力衝擊還是震傷了內腑，此刻胸口還有點悶。
    墨辰點點頭，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個小玉瓶，遞給她：“這裏麵是‘潤脈丹’，對內腑震蕩有奇效，你拿著。”
    林小滿有些意外地接過玉瓶——墨辰平時話少，對弟子也嚴厲，沒想到會特意給她送丹藥。她握緊玉瓶，認真道：“多謝大師兄。”
    “不必。”墨辰看著她，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幾分鄭重，“你今日一戰，對‘勢’的運用已經初窺門徑，這是好事。但你要記住，技巧終是外道，自身修為才是根本——築基期的靈力，撐不起你那套手法，下次遇到更強的對手，會吃虧。”
    “是，我明白。”林小滿點頭。她知道這是金玉良言——這次能贏吳昊，一半靠“劍心通明”的洞察力，一半靠吳昊的急躁，若是遇到修為更高、心性更穩的對手，光靠“巧”，未必能贏。
    墨辰頓了頓，似乎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道：“關於暗影閣和萬劍門，宗門已經通過渠道向他們提出了交涉和警告。但……你也知道，這些勢力未必會聽。接下來的排名賽，城主府會加派人手巡邏，你自己更要小心——後麵的對手，隻會更強，也更可能……無所不用其極。”
    連墨辰都說出“無所不用其極”這樣的話，可見形勢有多嚴峻。林小滿心裏一沉，鄭重應道：“我會的，大師兄。”
    墨辰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房間。
    夜深了，天劍城的喧囂漸漸散去，隻剩下零星的燈火，在黑暗中閃爍。
    林小滿服下一顆潤脈丹，感受著溫和的藥力順著喉嚨滑下，在經脈中緩緩化開，像溫水澆在幹裂的土地上，滋養著受損的內腑。她沒有睡，而是盤膝坐在榻上，在腦海裏推演著接下來可能遇到的對手——那些金丹中期、後期的修士，他們的功法是什麽？擅長什麽招式？自己該用什麽方法應對？
    就在這時，背上的古劍突然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悸動——比昨夜的預警更輕，像羽毛拂過心尖，若不是她此刻心神高度集中，幾乎要忽略過去。
    幾乎同時，窗外的黑暗裏，一道模糊的影子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掠過，朝著遠離別院的方向遁去——速度快得驚人，氣息也隱匿得極好，連空氣中的波動都沒留下一絲。
    這一次，對方沒有靠近，隻是遠遠地窺探了一眼。
    林小滿的心瞬間提了起來，隨即又沉了下去。
    暗影閣的人，果然沒放棄。而且，經過昨夜的失敗，他們變得更謹慎了。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冰涼的劍鞘，指尖傳來古劍沉穩的觸感。窗外的月色透過縫隙照進來，落在她臉上，映得她眼神格外堅定。
    躲不過，那就不躲了。
    她倒要看看，這漩渦深處，到底藏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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