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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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他口中指的是誰,但我此刻心亂如麻,實在無心追問。
    腦海裏反複盤旋的隻有一件事。
    我深吸一口氣,轉向毛令:“那我接下來該怎麽辦?那個不知從何而來的"我"還在廠裏頂替我上班,等到七點多,他不會跟著我回家吧?那這樣的話,豈不是完蛋了。”
    毛令輕輕搖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不太可能。
    學校裏那個隻是借助陣法幻化出的投影,它的活動範圍被限製在那棟公寓裏,就像被無形的鎖鏈拴住一樣。”
    “要不我明天就去廠裏,直接把那張照片取下來燒掉?”我急切地提議,“隻要毀了那張照片,劉大生的陰謀不就落空了嗎?”
    “你覺得會這麽簡單嗎?”毛令抬眼看向我,目光深邃,“既然另一個"你"已經出現,就說明那件法器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
    從今往後,在你不在的每個時刻,它都會準時出現,替你完成日常的工作。”他頓了頓,加重語氣:“你若不信,現在就可以回去看看,那張牆上的照片恐怕早已不翼而飛。”
    我垂下頭,喉嚨發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窗外的夜色濃重得化不開,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毛令見狀,語氣緩和了些:“你先別著急,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等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解這個局的方法。”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誰,隻能默默點頭,轉身拖著沉重的步伐上樓。回到家,我癱倒在床上,毛令的話語在腦海中反複回響。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就在幾個月前,我還是個沒心沒肺的外企小職工,每天無憂無慮地混日子。怎麽轉眼之間,整個世界都天翻地覆了?
    更可怕的是,我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按照毛令的說法,劉大生絕不會善罷甘休,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可我在明處,他在暗處,我連他在哪裏都不知道。
    想起那天早上接連發生的怪事,我真怕哪天走在路上時,會有一群人突然跑出來把我亂刀砍死。
    想到這裏,我猛地從床上彈起來,衝到門前,把門鎖反複檢查了好幾遍。重新躺回床上後,我瞪大雙眼,不敢入睡,生怕一閉眼就會看到那個女鬼淒慘的模樣。
    就在這時,一個荒唐的念頭突然閃過腦海:既然另一個“我”每天都會出現,那我是不是不用去上班,就能白拿廠裏發的工資了?
    這個想法讓我忍不住苦笑出聲。我一定是瘋了。真的,我寧願不要這些錢,也不希望這些詭異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
    後來我索性不再多想。反正我就這一條賤命,想再多也沒用。再說我本來就不指望有什麽來世,魂飛魄散大不了就是不能投胎。
    這輩子已經過得這麽糟心了,就算有下輩子又能怎樣?難不成還能投胎成向佐?
    直到清晨六點多,天光漸亮,我才敢閉上眼睛小憩片刻。奇怪的是,一整天都沒有等到毛令的電話。直到下午三點多,他才來電讓我去那裏一趟。我簡單收拾了一下,下樓打車過去。
    到了他那裏,毛令讓我幫忙看門,自己則一頭紮進前堂不再出來。我坐在前麵玩手機,偶爾無聊時,會掀開簾子偷看他在做什麽。然後我發現毛令麵前堆滿了紙疊的金元寶。
    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件道袍,正毫不吝惜地將旁邊整齊的金箔一張張研磨成粉,混入朱砂,用特製的毛筆在道袍上繪製密密麻麻的奇特符籙。
    我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cosplay嗎?”毛令頭也不抬,隻是示意我保持安靜,繼續全神貫注地在道袍上勾勒著符文的每一筆。
    整個下午他都在專注地做這件事。中間有幾次我問他晚上要去哪裏,什麽時候出發,他都隻是讓我耐心等待,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
    直到夜幕降臨,毛令才紅著眼睛從前堂走出來。此時他眼睛上掛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額頭上也布滿細密的汗珠,腳步虛浮,活像被女鬼吸幹了精氣。
    我趕緊上前攙扶:“你這是怎麽了?”毛令擺擺手,聲音沙啞:“累的。”說著,他將那件道袍遞到我麵前。
    “這是我師父當年穿過的道袍,再加上我繪製的這些符籙,穿在身上可保百邪不侵,就算閻王爺來了,也禮讓三分。”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馬褂,心裏五味雜陳。粗略估算,他今晚至少用了一千多張金箔,三四十克上等朱砂,光是這些材料的成本就將近小一萬元。
    “我湊!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我忍不住問道。
    毛令神情嚴肅地點頭:“我仔細想過了,現在是法治社會,劉大生不敢明目張膽地動手,隻能在暗地裏耍些邪門歪道。這件道袍,再加上寧寧送你的那塊玉佩,應該能護你周全。”
    這番話讓我心生愧疚:“這件衣服花了多少錢?等我發工資了就轉給你。本來就是你幫我忙,總不能讓你倒貼。”
    “不必。”他擺擺手,“我不缺這點錢。再說這道袍又不是一次性用品,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我感動得不知說什麽好,輕聲道:“小叔,這份恩情我該怎麽報答?我們才第一次見麵,你就這樣幫我。”
    毛令露出疲憊的笑容:“看在師父的份上,這是我應該做的。再說了,不是還有毛莎莎這層關係嗎?”
    我們說話間,莎莎開車到了店門口,按了兩下喇叭。毛令推了推我:“上車吧。今天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讓莎莎帶你去那個地方看看。”
    臨出門時,毛令又補充道:“我大侄女其實心地善良,就是從小被哥哥嫂子寵壞了,性子有些任性。你以後多擔待著點。”
    聽出他誤會了我和莎莎的關係,但我沒有解釋。人家這樣盡心幫我,我若是急著撇清關係,未免太不近人情。
    我將那件道袍穿在外套裏麵,出門上了車。莎莎好奇地問我們昨晚去了哪裏,見到了什麽。我怕嚇著她,便含糊其辭地敷衍了過去。
    車子在夜色中行駛,但開著開著,我察覺到了不對勁。這條路車輛稀少,連路燈都沒有,分明是上了高速!
    “莎莎,你小叔讓你帶我去哪兒啊?這都上高速了!”我忍不住問道。
    莎莎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別問那麽多,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開了足足二三百公裏,一直開到下麵的一個小縣城,最後把車停在一個小區門口。莎莎仰了仰下巴,示意我下車。
    我滿心疑惑:“這是你小叔的親戚還是朋友家?大晚上的來打擾人家不太好吧?”
    我還以為是毛令的安排,猜想他可能是覺得自己道行不夠,要請其他高人來幫我解決問題呢。
    就在這時,莎莎開口說道:“不是你一直想來李佳寧家的嗎?她家就住這兒,你還愣著幹什麽?”
    趕緊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