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鳩影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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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喝罵像淬了毒的冰棱子,一下戳進官窈心口。她攥著鐵盒的指節都泛了白,眼睛死死黏在彭君逑臉上——這男人臉色煞白,唇線抿得緊實,非但沒有急著辯解,反倒透著股被戳破心事的沉鬱。
“彭侯爺,倒是說句話啊!”黑衣人笑得前仰後合,麵具縫裏漏出的眼睛擠成兩道凶光,“忘了你爹咽氣前的交代?忘了咱在北齊凍得掉耳朵時,歃血拜把子的盟誓?如今倒好,幫著南朝的小丫頭片子,你配姓彭嗎?”
“父親?”官窈腦子裏“嗡”地一聲,母親臨終前的話突然冒了出來——彭君逑的爹,不就是當年守北疆戰死的雎陽侯?怎麽會跟北齊扯不清?她往後縮了半步,腕間的雎鳩手鏈忽然撞在玉佩上,叮鈴輕響,倒像是在叩問這團亂麻似的淵源。
“我與北齊無幹。”彭君逑總算開了口,嗓子啞得像磨過沙,卻硬挺挺站到官窈前頭,玄色錦袍被夜風掀得獵獵響,“我爹是為國把命丟在戰場上的忠臣,不是北齊的狗!你這逆賊,少在這裏混水摸魚!”
“混水摸魚?”黑衣人“啪”地從懷裏摔出塊銅令牌,砸在地上悶響一聲。牌上“雎陽”兩個字,竟和彭君逑腰上玉佩的紋路不差分毫,“這北齊暗衛的令牌,是你爹留給你的念想吧?當年他裝模作樣投南朝,實則是咱北齊安的釘子,結果反被南朝當槍使,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官窈眼前一黑,前世彭君逑被抄家時,卷宗裏寫的“逆臣信物”突然清晰如昨。她望著彭君逑,聲音都發顫:“這些……都是真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彭君逑急得轉身,伸手就想碰她肩膀,卻被官窈下意識躲開。他的手僵在半空,喉結滾了兩滾,才低聲道:“我爹確實跟北齊有過牽扯,但從沒背叛過南朝。當年是先帝密令,讓他假意歸順去探軍情,可惜事敗,才被潑了一身髒水。”
“空口白話誰不會說!”黑衣人一揮手,蘆葦叢裏呼啦啦衝出幾十號握彎刀的殺手,“今日便做個了斷——要麽跟我回北齊複命,要麽,就躺這兒喂魚!”
“護著侯爺和官小姐!”禁軍統領扯開嗓子喊,三千禁軍眨眼圍成個方陣,弓箭全拉得滿弦。月光灑下來,刀光和甲胄反光攪在一處,連太湖的水都透著股子殺氣。
彭君逑一把將官窈搡到禁軍後頭:“你帶著名單和玉佩先走,這兒有我。”
“我不走!”官窈死死按住他的胳膊,眼梢掃過步步緊逼的殺手,“我娘的仇還沒報,北齊的陰謀也沒揭開,憑什麽讓我獨走?”她從袖子裏摸出那方繡雎鳩的絹帕,塞進彭君逑手裏,“這是你娘和我娘的念想,你要是真有二心,犯不著救我一回又一回。我信你這遭。”
彭君逑捏著絹帕,指尖觸到細密的針腳,眼裏“騰”地燃起火。他“唰”地拔出長劍,劍刃映著月光亮得晃眼:“好!今日就讓這些雜碎看看,我雎陽侯府的骨頭是硬的!”
廝殺聲猛地炸開來。彭君逑的劍招又狠又快,專挑殺手的要害紮,玄色袍子在人堆裏一掠而過,快得像道閃電。官窈躲在禁軍陣裏盯著戰局,可看著看著就覺出不對——那些人刀招雖毒,卻總在快碰到彭君逑要害時偏半分,分明是故意留手。她心裏一動,往領頭的麵具人身上瞧——那身形,竟和彭君逑有幾分像。
“小心他左邊!”官窈扯開嗓子喊。彭君逑反應極快,旋身避開從左側劈來的彎刀,反手一劍就刺穿了對方的肩胛骨。他借著這股勁退到官窈身邊,喘著氣道:“這些人不對勁,像是在試探我。”
“他認識你,”官窈朝麵具人一點頭,“還對你手下留情。”話剛落,麵具人突然吹了聲尖哨,所有殺手齊齊往後退,轉眼就鑽進蘆葦叢沒了影,隻留下幾具屍體躺在地上。
“追!”禁軍統領剛要下令,就被彭君逑拽住:“別追,他們早留了退路。”他蹲下身翻屍體,從死人懷裏摸出半塊玉佩,跟自己腰上的一對,正好拚成完整的雎鳩圖案,“是彭家旁支的人,當年我爹出事,這一支就投了北齊。”
官窈看著合二為一的玉佩,心裏的疙瘩鬆了些:“接下來怎麽辦?”
“先回京城。”彭君逑把玉佩揣好,目光落在沈氏的遺體上,臉色沉得能滴出水,“沈夫人的後事得趕緊辦,還有那份奸臣名單和地圖,必須立刻呈給皇上。”
連夜趕回京時,天已蒙蒙亮。官窈抱著母親的遺體,一路沒吭聲,眼淚早把衣襟泡透了。彭君逑坐在她旁邊,好幾次想開口勸,都被她身上那股子悲勁堵了回去。馬車剛進侯府側門,就見官承業領著一群仆婦站在院子裏,臉黑得像鍋底。
“放肆!”官承業看見沈氏的遺體,半分傷心沒有,反倒吼了起來,“沈氏身為侯府主母,死前竟跟外男私會太湖,傳出去咱官家的臉往哪兒擱!”
“父親!”官窈猛地抬頭,眼睛裏全是血絲,“我娘是被北齊殺手綁走的,要不是彭侯爺相救,連屍骨都保不住!您不問青紅皂白就潑髒水,良心被狗吃了嗎?”
“你還敢頂嘴!”官承業揚手就要打,手腕卻被彭君逑一把攥住。彭君逑手勁大得很,捏得官承業“哎喲”直叫,“永寧侯,沈夫人是查北齊奸細時遇害的,皇上都知道。你再敢汙蔑忠良,我現在就進宮稟明聖上!”
官承業這才想起彭君逑的身份,趕緊抽回手,訕訕道:“本侯也是氣急了。沈氏的後事,就按主母的規格辦。”他眼角瞥了眼官窈手裏的鐵盒,語氣都軟了些,“聽說你找到奸臣名單了?這等大事該交給為父,由我呈給皇上才合規矩。”
“不必了。”官窈冷著臉,“父親還是管好自己的爵位吧。皇上有旨,讓我跟彭侯爺一同麵聖。”她抱著母親的遺體,頭也不回地往靜雲軒走,春桃連忙領著丫鬟跟上,隻留官承業在原地氣得直跺腳。
安置好母親,官窈就跟著彭君逑進了宮。乾清宮裏,皇上捏著名單和地圖,臉色鐵青,一掌拍在龍案上:“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竟跟北齊勾連到這份上!”
“皇上,”彭君逑往前站了半步,“這地圖標了北齊攻南朝的三條路,太湖防線最鬆,他們十有八九從這兒動手。”
皇上指著地圖上的雎鳩洲:“這兒既是藏名單的地方,肯定也是北齊的聯絡點。彭愛卿,朕命你立刻去整肅太湖水師,加強防備。官窈,你把名單上的人整理清楚,幫著大理寺查案。”
“臣(臣女)遵旨!”兩人齊聲應下。
出宮時,彭君逑把官窈拉到僻靜處,從袖子裏摸出封泛黃的信:“這是我娘臨終前留的,寫著她跟你娘在宮裏的事,或許能解你的疑惑。”
官窈捏著信紙,指尖觸到陳舊的紙紋,像摸到了兩位母親的溫度。信裏說,蘇婉娘和沈氏剛入宮時,恰逢先帝在暗中布置抗北齊的事,兩人被挑中做了眼線,專門查官員通北齊的證據。那對雎鳩信物,是她們傳消息的暗號——手鏈碰玉佩的聲響,能讓暗處的同伴認出來。
“當年我娘查到趙珩的生母通北齊,正要上報就被人下了毒。”彭君逑聲音發顫,“她臨死前囑咐我,一定要找到沈夫人,把她們沒做完的事接著做下去。”
官窈讀完信,眼淚又掉了下來。原來母親的隱忍,彭君逑的屢次相護,都是為了兩代人的使命。她把信收好,抬頭問:“那你爹的事,信裏提了嗎?”
“提了。”彭君逑歎口氣,“我爹是故意讓旁支投北齊的,為的是多探些情報。後來身份暴露,被北齊和朝裏的奸臣聯手害了。他留的那枚北齊令牌,其實是證明忠心的——內側刻著先帝的密令。”
官窈這才徹底放了心,她抬起手,腕間的手鏈輕輕撞在彭君逑的玉佩上,叮鈴清脆。這回的聲響裏,沒了猜忌,全是要並肩作戰的篤定。
接下來幾天,官窈一邊辦母親的喪事,一邊整理名單細節。秦淑被禁在偏院,卻還不死心,總派官窕來靜雲軒打探。
“妹妹,娘知道錯了,你在皇上麵前幫著美言幾句唄。”官窕穿一身素服,臉上卻半分悲戚沒有,眼睛在書架上掃來掃去,“聽說你得了皇上信任,將來肯定風光,可別忘了姐姐啊。”
官窈正擦著母親那支繡雎鳩的銀簪,聞言嗤笑一聲:“姐姐真想替秦夫人求情,就勸她把跟趙珩勾結的事全說出來。至於我的事,不勞你掛心。”
官窕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春桃從門外進來,壓低聲音說:“小姐,我看見二小姐去了偏院,跟秦夫人的貼身丫鬟嘀咕了好半天,像是在商量啥。”
“盯緊她們。”官窈把銀簪放進錦盒,“秦淑手裏肯定還有北齊的線索,她們不會甘心的。”
果然,三日後的深夜,官窈被細微的響動驚醒。她悄悄爬起來,就見幾個黑影在書架上亂翻。她立刻吹響枕邊的竹哨——這是她跟彭君逑約好的暗號。
黑影聽見哨聲要跑,彭君逑已經帶著侍衛衝了進來。一番纏鬥,黑影全被拿下,其中一個竟是秦淑的哥哥,漕運副使秦坤。
“是秦淑讓你來偷什麽?”官窈逼問道。
秦坤臉都白了,結結巴巴道:“找……找沈氏留下的密信,裏麵記著我們跟北齊賣軍糧的事。”
官窈心裏一緊,立刻想到母親枕下的暗格。她快步走過去打開,裏麵果然有封密信,秦家和趙珩賣軍糧的數量、時間、地點,記得一清二楚。
“把他押去大理寺。”彭君逑沉聲道,“秦淑留不得了。”
第二天,官窈把密信呈給皇上。皇上氣得夠嗆,下旨把秦淑打入天牢,跟趙珩一起等著審。永寧侯府的爵位被徹底削了,官承業降為庶民,打發到城郊住去了。
料理完侯府的爛事,官窈總算能專心幫彭君逑查案。名單上的官員個個滑頭,靠著多年的勢力死不承認,案子進展慢得很。彭君逑天天泡在審訊室,官窈就對著賬本核對,兩人常常在大理寺待到後半夜。
“這些人的賬做得跟鐵桶似的,要不是有沈夫人留下的賬本對照,根本抓不到把柄。”彭君逑揉著發沉的眉心,把一杯熱茶遞給官窈,“北齊那邊最近安安靜靜的,反倒讓人心裏發毛。”
官窈捧著熱茶暖手,翻賬本的動作突然頓住——一筆支出,竟跟外祖父當年的軍需撥款對上了。她心裏一動,摸出母親留的玉佩仔細看,內側的細紋跟賬上的數字一對,竟是組坐標。
“你看這個。”官窈把玉佩和賬本遞過去,“這坐標,會不會是北齊藏軍糧的地方?”
彭君逑對著軍事地圖一看,眼睛亮了:“這是太湖邊上的廢棄糧倉!北齊準是把偷運的軍糧藏在那兒了!”
兩人立刻稟明皇上,帶著禁軍趕過去。糧倉外守得嚴嚴實實,全是北齊的人。彭君逑分兵兩路,一路正麵強攻,一路繞去後路偷襲。官窈則帶著幾個侍衛,從密道往裏鑽——這密道,是母親在密信裏提過的。
密道裏又黑又潮,官窈點著蠟燭,看見牆上刻滿了雎鳩圖案,跟她手鏈上的一模一樣。走到頭,就聽見裏麵有人說話,其中一個聲音耳熟得很。
“這批軍糧得趕緊運走,南朝禁軍快查到了。”
“怕什麽?咱們在朝裏的人還沒暴露,等時機一到裏應外合,南朝早晚是咱們北齊的。”
官窈屏住氣,從門縫裏往外看——領頭的竟是大理寺卿!他身邊站著的,正是之前在雎鳩洲跑掉的麵具人。
“沒想到內奸是他。”身後的侍衛低聲說。
官窈擺手讓眾人別動,悄悄退回到密道入口,正好撞見趕來的彭君逑。聽她說完情況,彭君逑臉色沉下來:“難怪案子推進不動,原來是他在裏頭搞鬼。”
“不能硬拚。”官窈思索道,“他手裏有軍糧,要是急了眼一把火燒了,咱們就沒證據了。不如先撤,派人盯著糧倉,再想辦法引他露馬腳。”
彭君逑點頭同意,兩人帶著禁軍悄悄撤了。回京城後,官窈想了個主意——故意放出消息,說皇上要把奸臣名單公之於眾,讓牽涉的人自己認罪。
這消息一放,大理寺卿果然慌了。深夜,他帶著麵具人去糧倉,準備轉移軍糧。埋伏在周圍的禁軍立刻圍上去,把兩人堵了個正著。
“彭君逑,你敢算計我!”大理寺卿拔出劍,“今日就拉著你們一起墊背!”
“你沒機會了。”官窈走上前,舉起手裏的密信,“你通北齊的證據,我早呈給皇上了。你的家人也被控製住了,別再頑抗了。”
大理寺卿臉一白,劍“當啷”掉在地上。麵具人想跑,被彭君逑一劍架住脖子。摘下麵具,那張臉竟和彭君逑有幾分像——是彭家旁支的領頭人,他的堂叔。
“你為什麽要叛南朝?”彭君逑質問道。
“叛?”彭堂叔狂笑起來,“是南朝先對不起彭家!你爹被汙蔑成逆臣,咱們彭家受了多少白眼?要不是北齊收留,咱們早死光了!”
“我爹是忠臣!”彭君逑把刻著先帝密令的令牌扔到他麵前,“這就是證明!是你被仇恨蒙了眼,才幫著外人害自己人!”
彭堂叔看著令牌上的字,整個人都僵了,癱坐在地上喃喃道:“我錯了……對不起彭家列祖列宗……”
把兩人押進天牢後,案子總算有了突破。靠著他們的供詞,名單上的奸臣一個個落網,北齊在南朝的內應被清了個幹淨。皇上龍顏大悅,下旨封官窈為“淑慧縣主”,賞了百兩黃金;彭君逑則加封為“鎮北將軍”,派去守北疆。
冊封大典第二天,彭君逑找到官窈,把那方雎鳩絹帕還給她:“沈夫人和我娘的心願總算了了。我明日就去北疆,這帕子你留著做個念想。”
官窈捏著絹帕,心裏竟有些發酸。這段日子並肩查案,她早對彭君逑動了心。她從袖中摸出那支銀簪,遞過去:“這支簪子你帶著。北疆冷,看見它,就當是我在為你祈福。”
彭君逑接過銀簪,指尖摩挲著簪頭的雎鳩紋,重重點頭:“等我平定北疆,一定回來找你。”
彭君逑啟程那天,官窈去城外送行。馬車越走越遠,她站在城樓上,攥著絹帕的手都出了汗。春桃忽然遞來封信:“小姐,從沈夫人的舊物裏找著的,像是給您的。”
信封上是母親的字跡,官窈拆開一看,心猛地一跳——外祖父不僅留了軍事地圖,還藏著件叫“定北珠”的寶物,能感知北齊的軍事動向,是先帝讓外祖父保管的。而定北珠的下落,藏在《江洲圖》的暗格裏。
官窈立刻回侯府找出《江洲圖》,按信裏說的把畫泡在水裏,果然在左上角的蘆葦叢裏摸到個小暗格。裏麵沒有珠子,隻有張紙條:“定北珠在雎鳩洲聽濤亭石柱下,切記,此物不可落皇室以外之人手。”
官窈正琢磨母親這話的意思,春桃慌慌張張跑進來:“小姐,不好了!彭侯爺去北疆的路上遇襲,下落不明!”
紙條“飄”落在地,官窈猛地站起來,心亂成一團。彭君逑武功好,又有禁軍護送,怎麽會遇襲?她突然想到定北珠——肯定是有人為了搶珠子,對彭君逑下了手!
“備車,去太湖雎鳩洲!”官窈沉聲道。她清楚,彭君逑的失蹤和定北珠脫不了幹係,所有謎團的答案,都在那座藏滿秘密的雎鳩洲。
馬車往太湖趕,官窈攥著那支銀簪——這是彭君逑留下的唯一念想。她望著窗外掠過的樹影,在心裏發誓:就算闖刀山火海,也要找到彭君逑,護住定北珠,完成母親和外祖父的使命。
到太湖時天已黑透,聽濤亭方向隱約有火光。官窈快步跑過去,亭裏空無一人,石柱下的暗格開著,定北珠沒了蹤影。地上掉著枚玉佩,是彭君逑的雎鳩佩,上麵沾著暗紅的血。
官窈撿起玉佩,指尖觸到冰涼的血跡,眼淚再也忍不住。她剛要喊彭君逑的名字,身後突然傳來個熟悉的聲音:“淑慧縣主,別來無恙?”
她猛回頭,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站在不遠處,手裏托著的正是那顆晶瑩的定北珠。太監沒了往日的溫和,眼神冷得像刀:“老奴奉先皇遺命,守了這珠子多年,如今該物歸原主了。”
“先皇遺命?”官窈心頭一震,“你到底是誰?”
太監笑了,聲音變得蒼老沙啞:“老奴是你外祖父的舊部,當年先帝讓我潛伏在宮裏,就是等定北珠重見天日。彭侯爺遇襲是我安排的,為的就是引你過來。”
官窈握緊銀簪,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太監把定北珠遞過來,“這珠子認主,隻有沈家後人能用。如今北齊虎視眈眈,老奴希望你帶著珠子去北疆找彭君逑,一起守著南朝的江山。”他頓了頓,補充道,“彭侯爺沒事,我隻是把他引到安全地方,等你過去匯合。”
官窈接過定北珠,珠子在月光下泛著柔光。她正想分辨真假,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一支騎兵朝這邊來,領頭的舉著北齊的旗幟。
“北齊的人追來了。”太監臉色一變,“老奴掩護你走!記住,定北珠的秘密絕不能泄,不然南朝就完了!”
官窈攥緊珠子和玉佩,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兵,心裏反倒靜了下來。她知道,新的仗要開始了。這一次,她不僅要找回彭君逑,還要用這定北珠,徹底粉碎北齊的陰謀,守住兩代人用命換來的太平。
月光灑在她身上,身影挺得筆直。官窈轉身朝蘆葦叢裏的小船跑去,腕間的雎鳩手鏈叮鈴作響,像在呼喚遠方的同伴,又像在宣告這場正邪較量還沒結束——而真正的結局,才剛拉開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