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跟著小翠往回走時，掌心的青竹令硌得生疼。
    演武場上劉昭崩潰的哭嚎還在耳邊嗡嗡作響，她望著自己被風吹得晃動的衣袖，忽然想起原書裏那些被天道厭棄的角色——他們被雷劫劈碎金丹時，是否也像此刻這樣，後頸泛起細密的涼意？
    師姐在想什麽？小翠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小丫頭攥著她的衣袖，發尾沾著半片槐花瓣，方才陳長老要收你為徒，你怎麽拒了？
    要是我啊......
    要是你，早撲過去喊師父了。林疏桐伸手替她拿掉花瓣，嘴角扯出個笑，眼底卻沒什麽溫度。
    她望著遠處被暮色染成紫灰色的山尖，係統在識海輕聲提示：【今日簽到地點更新：後山破廟。
    狀態要求：發呆。
    獎勵：可探知百裏內氣運流動的鹹魚眼】。
    但這聲提示反而讓她後脊更涼——自穿書以來，係統獎勵越豐厚，她越覺得像在走鋼絲。
    劉昭說她偷運道時，那些圍觀弟子眼裏的嫉恨與恐懼，何嚐不是天道規則下的本能？
    小翠，我想去後山取點東西。她突然停住腳步，你先回屋，別等我。
    可天快黑了......小翠欲言又止，見她眼神堅定，到底跺了跺腳，那你當心些！
    要是遇到野獸，就喊我名字，我帶了張道長給的驅獸符！
    林疏桐應下，卻沒往後山破廟去。
    她繞著竹林轉了兩圈，確認無人跟蹤後，拐進了山壁間一道半人高的裂縫——這是她半月前閑逛時發現的隱蔽山洞，洞頂垂著鍾乳石，地麵鋪著鬆針，連宗門的巡山弟子都沒發現。
    係統，簽到。她往鬆針上一躺，雙手墊在腦後，望著洞頂斑駁的光影發呆。
    山風穿過裂縫的聲音像極了現代寫字樓裏的空調嗡鳴，恍惚間她想起昨天在便利店買的冰可樂，喉結動了動——這副身體倒是沒什麽口腹之欲，係統給的靈食自動轉化修為，倒省了她吃飯的麻煩。
    叮——簽到成功。係統提示音響起時，她掌心多了枚半透明的符紙，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獎勵：天道感知符一次性，可感知百裏內天道意誌流動）。
    林疏桐坐直身子，指尖剛碰到符紙，整個人突然如墜冰窖。
    符紙在她掌心發燙，像根燒紅的鐵釺子直戳識海，她聽見無數細碎的嗡鳴，像是千萬人同時說話，又像是古鍾在雲端震動。
    有那麽一瞬間，她看見漫天金紋在眼前交織，那些金紋裏裹著無數光點——是修士的氣運！
    煉氣期的如螢火，金丹期的似燭火，謝沉淵的氣運最盛，像團燒得劈啪作響的篝火。
    但很快，金紋突然扭曲成一張巨網，網心處有隻眼睛。
    那眼睛沒有瞳孔，隻有混沌的灰白，卻讓她膝蓋發軟，幾乎要跪下去。
    天道......在看我。她咬著嘴唇，指甲掐進掌心，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巨網突然收緊，其中一縷金紋脫離主網，凝成道模糊的影子——那影子穿著玄色長袍，腰間掛著串青銅鈴鐺，每走一步，鈴鐺就發出讓人心慌的輕響。
    使者......她喃喃出聲，符紙地碎成光點。
    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衣裳，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蜷縮成一團，連呼吸都帶著顫音。
    原書裏天道是無形的規則，可此刻她才明白，規則要對付一個人，總得有個。
    等她摸黑回到住處時，窗紙已透出昏黃的光。
    小翠正趴在桌上打盹，發梢沾著藥渣——這丫頭總愛偷學張道長的丹術。
    聽見推門聲，她猛地驚醒，發帶歪到耳後：師姐！
    我就知道你會餓，煮了桂花糖粥......話音未落，她便注意到林疏桐發白的臉色，你怎麽了？
    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林疏桐關上門，反鎖了門閂。
    她拉著小翠在床沿坐下，把方才的事原原本本說了。
    小翠的手越攥越緊，指節都泛了白：天道......要對付我們？
    那、那怎麽辦？
    張道長說過，天道使者是規則具現，尋常法寶傷不了的......
    所以得用不尋常的辦法。林疏桐掀開枕頭，露出底下整整齊齊碼著的係統獎勵：自動護主的玉牌、能反彈傷害的躺平盾、還有上次簽到得的鹹魚心訣玉簡。
    她指尖劃過那麵半透明的盾，盾麵立刻泛起漣漪，係統給的東西，本就不在天道規則裏。
    那我去藏經閣查！小翠突然站起來，發帶地滑落到地上，我跟外門執事說我要抄錄丹方，就能進藏書閣了！
    天道使者的弱點，說不定古卷裏有記載......
    不行。林疏桐拽住她手腕，太危險。
    要是被使者發現......
    那總比坐以待斃好！小翠眼眶發紅，聲音卻很堅定，師姐，你總說我是小累贅，可我也想幫你啊。
    林疏桐望著她泛紅的眼尾，突然想起現代合租時，隔壁姑娘幫她收被雨淋的衣服。
    她喉嚨發緊，鬆開手：醜話說在前頭，要是被發現，立刻捏碎我給你的玉牌。
    知道啦知道啦！小翠彎腰撿起發帶，動作突然頓住，師姐，你聽......
    窗外的蟲鳴不知何時停了。
    有極輕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像是鞋底碾過落葉，又像是布料擦過青石板。
    那腳步聲不疾不徐，卻讓林疏桐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宗門裏的弟子走路要麽帶風，要麽刻意放輕，可這腳步......像是踩在人心上。
    小翠的手死死攥住她衣袖，兩人對視一眼。
    林疏桐摸出躺平盾攥在掌心，盾麵立刻泛起柔和的白光。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窗戶。
    夜色裏，有團黑影立在院門口。
    那影子穿著寬大的黑袍，連麵容都裹在陰影裏。
    腰間的青銅鈴鐺隨著夜風輕響，每一聲都像根針，紮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林疏桐感覺係統在識海震動，像是在提醒什麽。
    她握緊小翠的手，指甲幾乎要掐進對方肉裏。
    她輕聲說，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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