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指尖在窗欞上輕輕一推，木窗一聲開了條縫。
    夜風吹進來，裹著股冷得刺骨的寒意，直往她後頸鑽。
    院門口的黑影動了動。
    那是個裹在黑袍裏的人，或者說，不能算。
    林疏桐望著他腰間那串青銅鈴鐺——方才在窗內聽見的，正是這鈴鐺擦過衣襟的輕響。
    此刻每一聲脆響都像小錘子敲在她識海，係統在意識深處瘋狂震動，像在尖叫著什麽危險預警。
    師姐......小翠的聲音細得像遊絲，手指幾乎要把林疏桐的衣袖絞出個洞。
    她望著黑影的眼神發直，喉結動了動，他、他的眼睛......
    林疏桐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黑袍下的麵容終於在月光下露出一角——那根本不是活人的眼睛。
    眼白泛著死灰，瞳孔是兩團渾濁的墨，沒有半點活人該有的焦距，倒像是兩汪被攪渾的深潭，倒映著某種不屬於人間的規則。
    是天道使者。林疏桐的聲音比夜風還冷。
    她早就在係統獎勵的古籍裏見過描述：這類存在是天道意誌的具象化，沒有痛覺，沒有恐懼，隻遵循獎勤罰懶的鐵則。
    原身林九娘被針對到死，就是因為她的觸怒了天道，而如今......
    係統突然在識海彈出一行血字：【檢測到天道規則入侵，宿主當前鹹魚值89危險閾值90），觸發隱藏獎勵：神速符x1使用後速度提升300，持續一炷香）】
    林疏桐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攥著躺平盾的手鬆了鬆，轉而摸向袖中那張溫熱的符紙——這是方才係統突然塞給她的，當時她還奇怪怎麽沒在簽到獎勵裏見過。
    現在看來，係統早就算到了這場危機。
    小翠，退到我身後。她反手將小翠往門內推了半步，指尖輕輕劃過神速符的紋路。
    符紙在掌心泛起金光，她能清晰感覺到血液裏竄起一股熱流，連呼吸都變得輕盈起來。
    黑袍人終於動了。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團幽藍的光——那是天道法則凝成的勤罰雷，林疏桐在原著裏見過，被劈中的修士會被抽幹三日修為，用來獎勵最近最勤勉的弟子。
    就是現在！林疏桐咬著牙捏碎神速符。
    空氣裏炸開一聲輕響。
    她的身影驟然模糊，再出現時已到了黑袍人三步之外。
    青銅鈴鐺的脆響在耳畔炸開，她卻借著這股衝勁旋身，抄起躺平盾狠狠砸向對方胸口。
    砰——
    盾麵的漣漪突然暴漲成半透明的光罩，直接撞碎了那團勤罰雷。
    黑袍人踉蹌後退兩步，喉間發出類似金屬摩擦的悶響。
    他渾濁的瞳孔裏第一次泛起波動，顯然沒料到這個被天道厭棄的廢柴會主動攻擊。
    師姐小心！小翠的尖叫混著破空聲。
    林疏桐本能地側身，一道黑影擦著她鬢角飛過——是黑袍人甩出的青銅鈴鐺！
    鈴鐺表麵刻滿晦澀符文，撞在院牆上立刻炸出個半尺深的坑。
    她後背沁出冷汗，這才想起原著裏天道使者的法器專破修士防禦，尋常法寶根本擋不住。
    但她有係統給的東西。
    靈覺符！林疏桐摸出第二張符紙拍在額間。
    眼前的畫麵突然變得清晰無比：黑袍人的每根手指微顫的幅度、袖口符文流轉的方向、甚至他下一步要甩出哪枚鈴鐺，都在她腦海裏提前浮現。
    左邊第三枚。她低聲呢喃，腳尖點地躍起。
    青銅鈴鐺擦著她的鞋底飛過，撞碎了院角的石凳。
    與此同時，她摸出腰間那枚自動護主的玉牌——這是上次在破廟簽到得到的，當時係統說危急時刻有大用。
    玉牌突然發燙。
    林疏桐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青色流光已從牌麵竄出，纏上了黑袍人的手腕。
    那是條由靈氣凝成的鎖鏈，每道鏈紋都閃著係統特有的淡金色，顯然不在天道規則之內。
    黑袍人終於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
    他另一隻手掐訣，周身騰起黑霧，試圖掙斷鎖鏈。
    但玉牌的青光越纏越緊，林疏桐趁機抄起躺平盾再次衝上前，這次她瞄準的是對方腰間掛著的青銅鈴鐺串——那是連接天道的媒介，原著裏寫過，擊碎媒介就能暫時驅散使者。
    給我碎！
    盾麵的白光暴漲如刃。
    林疏桐閉著眼揮出這一擊，隻聽見一聲脆響，接著是重物墜地的悶響。
    她睜開眼時，黑袍人已經跪坐在地，腰間的鈴鐺串碎成七零八落的銅片，黑霧正從他身體裏一絲絲消散。
    成功了？小翠從門後探出頭，發帶不知何時散了，幾縷碎發黏在汗濕的額角。
    她望著地上的銅片，又望著林疏桐染血的袖口方才躲避鈴鐺時被擦破了道口子），突然撲過來抓住她的手，師姐你受傷了！
    我、我去拿金創藥......
    別急。林疏桐扯出個蒼白的笑。
    她望著逐漸透明的黑袍人，係統在識海彈出提示：【天道使者驅散成功，宿主鹹魚值+5當前94），獎勵：反規則護心鏡x1可屏蔽天道感知12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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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袍人在徹底消散前，渾濁的瞳孔突然聚焦。
    他死死盯著林疏桐，喉嚨裏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逆......逆......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便像被風吹散的煙霧，連半點殘渣都沒留下。
    院角的蟲鳴重新響了起來。
    林疏桐扶著牆慢慢坐下，這才感覺到渾身都在疼——剛才那幾下衝刺幾乎抽幹了她的靈氣，要不是係統在關鍵時刻往她識海灌了股暖流，她現在怕是連站都站不穩。
    師姐，你看！小翠突然蹲下身，撿起一片沒碎的青銅鈴鐺。
    銅片背麵刻著細小的符文，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這是不是......
    是天道的印記。林疏桐接過銅片，指尖剛碰到符文，就感覺有股冰冷的力量順著指尖竄上來。
    她皺了皺眉，反手把銅片塞進係統空間——這種東西留著說不定有用，說不定能研究出天道的弱點。
    我們得離開這裏。她突然站起來，拍了拍裙角的灰，天道使者被驅散，但天道不會善罷甘休。
    剛才那下動靜不小，說不定已經驚動了宗門裏的其他人......
    咚——
    一聲悶響打斷了她的話。
    是從宗門方向傳來的。
    林疏桐和小翠對視一眼，同時跑到院門口。
    月光下的青石板路上，隱約能看見幾個慌亂的人影，還有什麽東西碎裂的脆響。
    更遠處，平時肅穆的演武場方向飄起幾縷黑煙，像是有人在那裏動了手。
    怎麽回事？小翠的聲音發顫，方才還好好的......
    林疏桐望著那幾縷黑煙，突然想起原著裏的一句話：天道最是記仇。她摸了摸懷裏的反規則護心鏡，冰涼的觸感讓她稍微鎮定了些。
    回屋收拾東西。她轉身拉住小翠的手，帶上所有係統給的東西，還有你最要緊的物件。
    師姐，我們要跑路嗎？小翠的眼睛亮了亮，隨即又垮下來，可是張道長還在閉關......
    不是跑路。林疏桐望著遠處越來越清晰的喊殺聲，喉嚨發緊，是天道開始動真格了。
    剛才那使者隻是試探，現在......
    她沒說完。
    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熟悉的驚呼聲：林師妹！
    林師妹在嗎？
    是劉師兄的聲音。
    林疏桐皺了皺眉——這個平時總愛跟她較勁的精英弟子，此刻聲音裏全是慌亂，不好了！
    演武場的靈脈突然暴走，好多弟子被反噬了！
    還有......還有藏經閣的古籍在自燃，像是被什麽東西燒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林疏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自己身後的地麵上，還散落著幾片沒完全消散的黑霧——那是天道使者留下的痕跡。
    劉師兄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望著林疏桐，又望著地上的黑霧，突然倒退兩步：你......你果然是災星！
    天道降罰都是因為你！
    劉師兄！小翠急得跺腳，你別亂說......
    夠了。林疏桐打斷她。
    她望著遠處越來越大的動靜，又望著劉師兄驚恐的臉，突然笑了笑，去告訴長老們，就說我在演武場等他們。
    她轉身回屋，從枕頭下摸出那本鹹魚心訣玉簡。
    係統在識海震動，像是在說什麽。
    林疏桐把玉簡塞進懷裏，又摸出反規則護心鏡戴在胸前。
    鏡麵對準月光，映出她微抿的嘴角——這副模樣，倒有幾分她從前在現代加班時的狠勁。
    走吧。她對小翠伸出手，該讓他們看看，天道也不是不可違的。
    院外的嘈雜聲越來越近。
    林疏桐拉著小翠邁出院門時，正好看見一輪殘月被烏雲遮住。
    風卷著幾片焦黑的紙灰從頭頂掠過，隱約能看見紙上的字跡——是藏經閣的古籍。
    更大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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