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拉著小翠跨出院門的瞬間，混著焦糊味的風裹著細碎的紙灰撲在臉上。
    演武場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靈力爆炸聲，幾個渾身焦黑的弟子跌跌撞撞跑過，發梢還冒著青煙；藏經閣方向更慘，半片屋簷正在坍塌，火舌舔著飛散的古籍殘頁，隱約能看見太初訣九曜陣這些泛黃的書名在火中蜷成黑蝶。
    師姐！小翠的手在她掌心沁出冷汗，剛才劉師兄說的靈脈暴走......
    我知道。林疏桐喉間發緊。
    她看見不遠處的青石板路上，三個外門弟子正指著她們竊竊私語，其中一個小弟子突然尖叫：看！
    她腳邊還有黑霧！
    眾人的目光唰地刺過來。
    那個被靈力反噬的焦黑弟子突然踉蹌著衝過來，血汙的手指幾乎戳到林疏桐鼻尖：是你！
    你帶來的災！
    我師弟還在演武場底下壓著......他話音未落，胸口突然炸開一團黑霧，整個人像被抽幹了生氣般癱軟在地。
    天道降罰！不知誰喊了一嗓子，人群瞬間作鳥獸散。
    幾個膽小的弟子甚至把腰間的儲物袋都丟了，法器、丹藥滾得滿地都是。
    林疏桐望著地上人事不省的弟子，後槽牙咬得發疼。
    係統在識海震動，她能聽見機械音裏帶著少見的急切：檢測到天道規則紊亂度+15，建議宿主立即前往離火崖東側山洞簽到，該地點為當前天道監測盲區。
    離火崖？她低頭看了眼懷裏的鹹魚心訣玉簡，又摸了摸胸前反規則護心鏡的紋路——這麵鏡子自從戴上就沒涼過，此刻正貼著心口發燙，小翠，跟我來。
    去哪兒？小翠被她拽著往宗門後山跑，發帶被風吹散，碎發糊在汗津津的臉上，師姐你不是說要去演武場嗎？
    先拿點東西。林疏桐避開路上橫倒的斷木，係統今天的簽到地點在離火崖，我需要......她頓了頓，避開兩個抬著傷員的雜役，需要它給的東西。
    離火崖的山洞比想象中難找。
    林疏桐踩著鬆動的碎石爬了半座山，護心鏡突然劇烈發燙，在她鎖骨處烙出個紅印子——抬頭正看見崖壁上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縫隙裏滲出冷颼颼的潮氣。
    你在外麵等我。她把小翠按在一塊凸起的岩石後，如果一刻鍾沒出來，就往回跑，找張道長的閉關洞。
    我不！小翠揪住她的衣袖，眼睛紅得像兔子，要倒黴一起倒黴！
    林疏桐到底沒擰過她，兩人貓著腰擠進裂縫。
    洞內比外頭更黑，隻能借著小翠點燃的火折子看見滿地鍾乳石，石縫裏結著亮晶晶的冰碴。
    係統提示音適時響起：簽到地點確認，當前需保持躺平狀態一炷香。
    躺平程度與獎勵正相關，建議......
    睡覺。林疏桐一屁股坐在冰地上，背靠著冰涼的岩壁。
    她確實困了——從天道使者第一次出現到現在，她已經三天沒合眼了。
    眼皮剛闔上，就聽見係統發出類似歎息的電流音：檢測到宿主主動降低警惕值，獎勵係數提升30。
    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有冰涼的東西落在手背上，像是山洞的滴水，又像是......黑霧？
    等她猛地睜眼，一炷香剛燒到最後半寸，識海裏的一聲：簽到成功，獲得隱身符可隱身一炷香，天道監測免疫）。
    掌心多了張泛著銀光的符紙，紋路像流動的水銀。
    林疏桐捏著符紙坐起來，這才發現小翠不知何時蜷在她腳邊睡著了，睫毛上沾著冰碴，手裏還攥著火折子——火早就滅了，隻剩半截焦黑的木棍。
    醒醒。她輕輕推了推小翠，我們得走了。
    小翠迷迷糊糊睜開眼，突然指著她身後尖叫，師姐你......你不見了！
    林疏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順手把隱身符用了。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確實，皮膚正在變得透明，連懷裏的鹹魚心訣玉簡都隻剩個模糊的輪廓。
    她壓低聲，試試能不能說話。
    能能能！小翠的聲音裏帶著哭腔的笑意，剛才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被天道吃了......
    兩人摸著黑爬出山洞時，天已經擦黑了。
    林疏桐撤了隱身符，發現山腳下的宗門比白天更亂：演武場的靈脈還在暴走，騰起的青色光霧裏不時炸響雷鳴；藏經閣的火被澆滅了，但殘留的焦味更濃，幾個長老正對著滿地灰燼歎氣；最讓她心跳加速的是，她看見陳長老站在演武場入口，手裏捏著張泛著黑氣的符紙——那是天道使者的標記。
    他們在找我。她拽著小翠躲進一片灌木叢，陳長老手裏的是追蹤符，剛才那個天道使者留下的黑霧，應該被他們收集了。
    那怎麽辦？小翠把臉埋在她肩窩裏，我們回不去住處了......
    回得去。林疏桐摸出隱身符，我用這個先回去，把係統給的東西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你去西跨院找老藥童，就說我要他最近三天的藥草采購記錄——天道要對付我，肯定會收買宗門裏的人，采購記錄裏可能有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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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翠吸了吸鼻子，突然踮腳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師姐你要小心，我很快回來！
    等小翠的身影消失在暮色裏，林疏桐展開隱身符。
    這次她沒急著跑，而是貼著牆根慢慢走——她看見劉師兄正站在演武場邊上，手裏端著個青銅羅盤，羅盤中心的指針瘋狂旋轉，最後指向她的方向。
    在那邊！劉師兄突然大喊。
    林疏桐心一緊，卻見他指著的是一隊路過的雜役。
    原來羅盤隻是亂轉，根本沒鎖定她。
    她摸著牆根繼續走，路過演武場時，聽見陳長老的聲音：那林九娘自打進了宗門，怪事就沒斷過。
    前日我查她的修行記錄，竟三個月沒進過演武場......
    可她修為漲得比誰都快！另一個長老的聲音帶著火氣，前日測靈根，她的木靈根竟從三等漲到了二等，這不合天道規則！
    林疏桐的腳步頓了頓。
    她摸了摸胸前的護心鏡——這鏡子是係統給的第一個獎勵，當時她隻是在破廟睡了一覺。
    原來從那時起，天道就開始注意她了？
    等她溜回住處時，月亮已經爬過屋簷。
    她迅速把枕頭下的係統獎勵收進儲物袋，剛要走，就聽見院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就是這兒。是個陌生的男聲，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耳，那小丫頭片子的命魂波動就在裏麵。
    林疏桐僵在原地。
    她覺得這聲音——和之前那個天道使者一樣，像是用指甲劃過心尖的疼。
    她摸出隱身符，剛要捏碎，就聽見另一個聲音：先別動手，上頭說要活的。
    活的？金屬音冷笑，等那丫頭醒過神來，咱們可討不了好。
    上回那道反震，我到現在胸口還疼......
    腳步聲越來越近。
    林疏桐背貼著門，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她突然想起現代加班時，被甲方爸爸半夜催稿的感覺——那時她總想著大不了辭職，現在卻想著大不了和天道拚了。
    門閂被輕輕撥動的聲音響起。
    林疏桐深吸一口氣，把儲物袋攥得死緊。
    窗外的月光被烏雲遮住，院內的樹影晃了晃，像極了要擇人而噬的怪物。
    更劇烈的腳步聲突然從院外傳來。
    是小翠！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師姐！
    不好了！
    張道長的閉關洞......
    門一聲被推開。
    林疏桐望著門口那團若有若無的黑霧，手指慢慢摸向腰間的反規則護心鏡。
    夜色漸深，一場新的較量，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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