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閂被推開的瞬間，林疏桐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她望著門口那團泛著青灰的黑霧，喉間泛起鐵鏽味——那是上回被天道使者攻擊時，反震護心鏡反彈的反噬，此刻竟順著記憶湧了上來。
    師姐！小翠的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林疏桐這才發現，小丫頭的眼眶紅得像浸了血，睫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張道長的閉關洞透水了！
    我跑著來報信，半道上還摔了一跤......
    黑霧裏傳來金屬刮擦般的冷笑：小丫頭片子倒會挑時候。
    林疏桐突然反應過來——小翠在給她遞話。
    她順著小翠的力道踉蹌兩步，袖中隱身符被體溫焐得發燙。
    係統在識海輕聲提示：檢測到宿主處於危險狀態，今日簽到地點自動變更為逃生路徑，躺平狀態調整為被動移動
    走啊師姐！小翠的指甲深深掐進她虎口，這是她們昨日在灶房分靈糕時約好的暗號——連掐三下是危險，兩下是撤退。
    此刻兩下，兩下，又兩下。
    林疏桐咬著舌尖讓自己清醒，反手攥住小翠的手腕，將隱身符拍在兩人交握處。
    符紙遇血即融，先是一陣刺癢從掌心竄到天靈蓋，接著她看見小翠的瞳孔猛地收縮——她知道，自己的身影正在小翠眼中淡化，像被風吹散的霧。
    人呢？金屬音陡然拔高，黑霧裏伸出半透明的手，幾乎要擦過林疏桐的發頂。
    她屏住呼吸，任由小翠拽著自己往院外跑，靴底碾過青石板的聲音在耳邊放大成雷。
    直到繞過三叢修竹，聽見身後傳來的撞門聲，她才敢鬆開憋著的那口氣。
    往藥廬後麵的狗洞鑽。小翠的聲音壓得極低，額角的汗蹭在她頸側，我今早給看門的老黃喂了肉幹，它不會叫。
    林疏桐跟著她貓腰鑽進窄小的狗洞時，道袍被石壁刮出幾道口子。
    係統適時彈出提示：被動移動狀態持續一炷香，簽到成功。
    獎勵已發放至儲物袋。她摸了摸腰間，觸感冰涼——是枚刻著雲紋的小玉牌，背麵用篆文寫著字。
    這是後山的亂葬崗。小翠扶著她爬出狗洞，指了指前方歪歪扭扭的墓碑，天道使者不敢來這兒，怨氣重，他們的命魂術法會被衝散。月光透過枯樹照下來，在小翠臉上割出明暗，她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我偷了廚房的桂花糕，師姐墊墊肚子？
    林疏桐接過糕點時，手指觸到小翠掌心的擦傷——是剛才跑的時候摔的。
    她喉嚨發緊：你怎麽知道他們要抓我？
    我昨日聽見陳長老的書童說，小翠蹲下來撥弄地上的枯枝，火星子炸開，天道使者在宗門禁地翻出本《逆運錄》，說你這種不勞而獲的命書，是天道之恥。
    他們要抓活的，拿你的命魂去祭陣，證明勤修才是正途
    林疏桐捏碎半塊桂花糕，碎屑落進火裏，作響。
    她想起三個月前在破廟簽到得到的護心鏡，想起前日測靈根時，木靈根突然從三等跳成二等——原來不是係統獎勵太強，是天道的眼睛，早就在她頭頂懸著了。
    那怎麽辦？小翠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們今日沒抓到你，明日肯定更狠。
    劉師兄那撥人，今早還往你院裏撒了引魂沙......
    引魂沙？林疏桐瞳孔驟縮。
    她想起方才在院外聽見的命魂波動，終於明白那些黑霧是什麽——是天道用引魂沙勾來的命魂探子，專找她這種氣運異常者。
    係統在識海叮咚作響：檢測到宿主需要反製手段，建議今日簽到地點選擇隱蔽據點，躺平狀態為靜止思考
    林疏桐看了眼天色，月亮已經偏西。
    她扯了扯小翠的袖子：跟我去後山的懸雲洞，我有辦法。
    懸雲洞的石壁上結著冰碴，林疏桐靠在角落的石墩上，任由係統抽取今日的簽到獎勵。
    小翠蹲在洞口望風，每隔半刻就回頭看她一眼，發梢沾著霜花。
    叮——係統提示音響起時，林疏桐感覺有什麽東西掉進儲物袋。
    她摸出來一看，是枚暗紅色的符紙，邊緣泛著金光，正麵用朱砂畫著扭曲的藤蔓，破障符：可穿透三重障礙，感知方圓十裏內隱藏氣息，持續半炷香。
    師姐！小翠突然壓低聲音，天快亮了，咱們得趕在晨課鍾響前回去。她扒著洞口往外看，發頂的銀鈴鐺輕輕搖晃，對了，我昨日在雜役房聽說，劉師兄他們今晚要在演武場設陣，說是要替天道清理門戶
    林疏桐將破障符貼身收好，指尖隔著道袍摸到它的溫度。
    她望著洞外漸白的天色，突然笑了：既然他們要設陣，那咱們就......
    就什麽？小翠湊過來，眼睛亮得像星子。
    林疏桐沒說話，隻是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
    裏麵躺著隱身符、破障符，還有今日簽到得到的字玉牌。
    更重要的是，她突然想通了——天道要的是勤修才是正途的規則，可她偏要證明，這世上，還有第二種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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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課鍾在宗門內響起時，兩人從懸雲洞摸回住處。
    林疏桐剛推開院門，就看見地上的引魂沙在晨光裏泛著幽藍。
    她蹲下身，用指尖蘸了點沙粒，係統立刻提示：檢測到負麵規則能量，是否轉化為修為？
    轉化。她輕聲說。
    小翠在她身後倒抽一口涼氣：師姐，你的眼睛......
    林疏桐摸了摸臉，鏡中倒影裏，眼尾浮起淡金的紋路，像被天道吻過的印記。
    她轉頭看向小翠，小丫頭的嘴張成o型，手指顫抖著指向她背後——
    院牆上，一道若有若無的黑霧正緩緩消散。
    看來他們沒走。林疏桐將破障符攥進掌心，符紙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血管，今晚，該咱們主動了。
    月光爬上樹梢時，林疏桐摸出破障符貼在眉心。
    眼前的世界突然變得清晰——演武場角落的灌木叢裏，藏著三個青灰身影；藏經閣的飛簷上，趴著道袍繡金紋的劉師兄；就連她的窗台，都浮著團若有若無的黑霧，正對著她的床榻。
    師姐，小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手裏提著個裝著雄黃酒的陶瓶，我按你說的，在他們的飲食裏下了迷魂草。
    林疏桐望著演武場方向，那裏已經亮起了陣旗的紅光。
    她摸了摸腰間的字玉牌，又碰了碰儲物袋裏的破障符。
    夜風掀起她的道袍，帶起一陣桂花香——是小翠塞給她的最後半塊桂花糕，還在兜裏暖著。
    時候到了。她說。
    演武場的陣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像極了某種倒計時的鍾擺。
    林疏桐望著那片紅光，眼尾的金紋愈發清晰。
    這一次，不是天道在監視她，而是她，要看看天道的棋盤裏，到底藏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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