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後頸灼痛持續了半炷香才退去。
    她倚著石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發燙的鎖心印位置，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開時，她正看著謝沉淵用玄色大氅下擺擦拭劍上的血漬——那動作太像現代社畜擦鍵盤，她險些笑出聲，卻被係統的警告澆得涼了半截。
    阿姐，要不去我師父的靜室歇會兒？小翠攥著她的衣袖，眼尾還沾著方才被迷霧丹嗆出的淚，張道長新煉了安神香，可......
    不用。林疏桐揉了揉她發頂，餘光瞥見謝沉淵收劍入鞘時，劍尖還在微微震顫——那是方才劈開困仙陣留下的餘韻。
    她忽然想起係統任務裏總提的異能耗散，喉間泛起股鐵鏽味，我沒事，就是有點餓。
    她摸出塊從石桌上順的桂花糕，咬了一半又遞給小翠。
    這動作讓謝沉淵抬了眼，他的目光掃過她泛白的唇，又落在她後頸——那裏的鎖心印已隱入肌膚，隻留淡淡紅痕。
    你方才的異狀。他走過來，玄色大氅帶起風，卷落幾片老槐葉，與係統有關？
    林疏桐嚼著桂花糕含糊應了聲。
    她沒說鎖心印的事——原書裏這東西是反派用來禁錮氣運之子的，可到了她身上，倒成了係統的進度條。
    昨夜係統提示覺醒度55時，她分明聽見鎖鏈崩斷的脆響，像是什麽壓在頭頂的大山，裂開了道縫。
    今日卯時三刻。謝沉淵忽然抬手指向東方，禦器宗的傳訊鶴正掠過晨霧，鶴爪下係著的信筒泛著青光，方才那長老的弟子裏，有兩個佩戴禦器宗的星紋玉牌。
    林疏桐的手指頓在半空中。
    她想起原書裏禦器宗是最守天道規則的門派，門規第一條就是勤修者得福，懈怠者受懲，可方才那長老的弟子，分明在利用困仙陣欺壓青竹鎮的凡人——天道獎勤罰懶的規則，竟成了他們行凶的幌子？
    係統的簽到提示適時響起。
    【今日簽到地點：西城外破塔原書藏鋒塔，百年前因鎮守大妖被封印）】
    【簽到狀態：躺平推薦姿勢：倚欄發呆閉眼假寐）】
    【提示：宿主近期異能耗散加劇，建議通過簽到獲取穩定能量源】
    林疏桐盯著識海裏的提示，突然把剩下的半塊桂花糕塞進嘴裏。
    她拍了拍謝沉淵的衣袖：走啊，去破塔簽到。
    簽到？謝沉淵挑眉，就是你上次在破廟睡了個午覺，得了千年溫玉髓的那種？
    不然呢？林疏桐歪頭，難不成你想讓我學你，每天打坐八個時辰？她想起原書裏謝沉淵為證道，曾在冰窟裏閉關三年，手指都凍得和冰錐一樣硬，累得慌。
    謝沉淵沒接話，卻主動走在前麵帶路。
    西城外的破塔比林疏桐想象中更破——塔基爬滿青藤，第三層以上的飛簷全塌了，隻剩半截殘垣像缺了牙的嘴。
    她找了塊沒長青苔的石磚坐下，背靠著塔壁，把雙腿伸直攤成字。
    你這是......謝沉淵站在五步外，抱臂看她。
    躺平狀態。林疏桐閉著眼，從儲物袋裏摸出顆蜜餞含在嘴裏，係統說要滿一炷香。
    風穿過殘塔的破窗，卷來幾縷黴味。
    林疏桐數著自己的呼吸，數到第三十七下時，係統提示音輕響：【簽到成功，獲得探查符x1可探測半徑十裏內異常能量）、清心丹x5淨化心神，提升五感敏銳度）】
    她睜眼時，掌心多了張泛黃的符紙和個青瓷小瓶。
    探查符上的朱砂紋路正在緩緩流動，像活了的紅蚯蚓；清心丹則泛著月白色微光，湊近能聞到類似雨後竹林的清冽氣。
    什麽東西？謝沉淵湊過來，玄色大氅掃過她的手背。
    探查符。林疏桐把符紙按在塔壁上，符紙突然劇烈震顫，紅蚯蚓般的紋路地竄向西方，看來那長老沒跑遠。
    謝沉淵的劍嗡鳴出鞘。
    他望著符紙指引的方向，眼底翻湧著林疏桐從未見過的暗潮：我早該想到，昨夜那長老交的殘片是假的。他頓了頓，方才在院子裏，他弟子腰間的鐵鞭刻著九幽冥的紋路——那是異界修士標記。
    林疏桐的手指攥緊了青瓷瓶。
    她原以為這隻是原書裏小反派的報複，可二字，讓她想起原書結局裏那場幾乎掀翻修真界的兩界之戰。
    係統說的異能耗散，難不成和這有關？
    符紙的紅光愈發刺眼，像根燒紅的鐵釺直指西南方的山坳。
    林疏桐把清心丹塞進嘴裏，清甜的藥汁漫開時，她的視線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山坳裏的每塊石頭，每株灌木，甚至石縫裏螞蟻的觸須，都在她眼裏纖毫畢現。
    那邊有山洞。她指著山坳，聲音發緊，洞外的灌木被踩倒過七次，最新的腳印是三刻前的，鞋跟有星紋。
    謝沉淵的劍尖立即指向那裏。
    他拽著林疏桐的手腕往山坳跑，玄色大氅在風裏獵獵作響：是禦器宗的製式鞋。
    山洞比想象中深。
    林疏桐的清心丹藥效讓她能看清洞壁上的水漬紋路——那些水痕不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被某種力量反複衝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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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裏走，她越覺得胸悶，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掐著她的喉嚨，直到他們轉過最後一個彎道。
    祭壇。
    足有半間屋子大的祭壇，用暗紅石塊堆砌而成。
    石縫裏填著凝固的黑血，表麵刻滿扭曲的符文——那些符文林疏桐在原書裏見過，是奪運術的陣眼，可此刻它們泛著幽藍微光，竟與她後頸的鎖心印產生了共鳴。
    這是......她踉蹌兩步，鎖心印又開始發燙。
    係統提示音瘋狂跳動：【檢測到天道本源波動！
    警告！
    警告！】
    林姑娘！謝沉淵扶住她，劍上的青光將祭壇照亮。
    林疏桐這才看清，祭壇中央嵌著塊巴掌大的玉牌，玉牌上的紋路和昨夜長老交的殘片嚴絲合縫——原來那殘片是鑰匙，真正的鎖仙棺核心，在這裏。
    你們來得正好。
    陰惻惻的聲音從祭壇後傳來。
    異界長老拄著桃木劍走出來，他的道袍被血浸透，左臉還留著躺平盾反彈的鞭痕，我本想等鎖仙棺完全解封再動手，可那勞什子係統......他盯著林疏桐後頸，眼裏泛著狼一樣的光，竟讓你的鎖心印提前覺醒了。
    林疏桐的後背抵上謝沉淵的胸膛。
    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快得異常，可聲音依然穩得像山岩：你想利用鎖仙棺掌控天道。
    聰明。長老笑了，桃木劍上的銅鈴發出刺耳的響，天道總說勤修者得福，可它自己呢？
    不過是團隻會吞噬氣運的混沌！
    我要讓它知道，誰才是規則的主人——而你，他盯著林疏桐，你的鎖心印，是打開天道本源的最後一把鑰匙。
    係統在識海尖叫：【檢測到致命威脅！建議觸發躺平盾！】
    林疏桐卻沒動。
    她望著長老身後祭壇上的符文，突然想起原書裏天道懲罰懈怠者時降下的雷劫，那些雷紋，和祭壇上的符文，竟有七分相似。
    原來天道所謂的獎勤罰懶，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掠奪？
    謝沉淵的劍已經抵住長老咽喉。
    可長老的笑更盛了，他突然掐了個法訣，祭壇上的符文全部亮了起來，藍光刺得林疏桐睜不開眼。
    晚了。長老的聲音混著鎖鏈崩斷的脆響，鎖仙棺要醒了......
    等林疏桐再能視物時，長老已經不見了。
    祭壇上的玉牌碎成齏粉，鎖心印的熱度卻退了——係統提示音終於安靜下來，隻餘一行淡金色的字：【鎖心印覺醒度60，異能耗散速度降低20】
    謝沉淵的手還按在她後頸。
    他望著空無一人的祭壇，聲音低得像歎息：原來天道的規則，是可以被打破的。
    林疏桐沒說話。
    她望著洞外漸沉的暮色，聽見山風裏傳來若有若無的鶴鳴——這次不是禦器宗的傳訊鶴，而是更清越、更古老的鳴聲，像是什麽沉睡的巨獸，終於睜開了眼。
    他們走出山洞時，月亮剛爬上東山。
    謝沉淵的玄色大氅沾了洞壁的青苔，林疏桐的發間落了片暗紅石屑。
    兩人都沒說話，卻同時望向東方——那裏有若隱若現的金光，像是什麽東西，正在雲層後，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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