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絕境!塔爺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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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夏司南感覺自己像是在一片粘稠的墨海中沉浮,意識支離破碎,唯有劇痛如同永恒的烙印,刻在靈魂的每一個角落。右胸的貫穿傷,左肩的陰寒刺痛,右肩的灼熱,以及強行催動九獄鎮命塔帶來的神魂撕裂感,交織成一張痛苦的巨網,將他緊緊纏繞。
他試圖掙紮,卻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仿佛隻剩下一縷殘魂,在虛無中飄蕩。
父親……夏洪那魁梧的身影,溫和的笑容,在他模糊的意識中一閃而過。
測靈大會的羞辱,族人的嘲諷,大長老陰冷的目光,如同走馬燈般旋轉。
峽穀中,那三道致命的攻擊,黑袍修士臨死前驚駭的眼神,血狼令牌冰冷的觸感……
還有……那鋪天蓋地而來的幽綠狼瞳,以及最後那頭銀冠頭狼壓下的、令人窒息的重量……
“我不能死……”一個微弱卻執拗的念頭,如同風中殘燭,在無盡的黑暗中頑強地閃爍著。“父親……還在等我……”
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邊界,一點微光,在他靈魂深處亮起。
是那枚黑色的殘塔。
它不再僅僅傳遞暖流,而是散發出一種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氣息。塔身之上,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紋路,此刻仿佛活了過來,微微閃爍著暗紅色的微光。一股微弱卻真實的吸力,自塔身傳出,不再是汲取天地靈氣,而是……牽引著周圍環境中某種無形無質的力量。
那是剛剛散逸的、鬼麵狼群殘留的血氣與尚未完全泯滅的殘魂!
這些充滿暴戾、嗜血氣息的能量,被那股吸力捕捉,如同百川歸海般,悄無聲息地融入塔身。塔身那黯淡的色澤,似乎因此而變得深沉了一分,傳遞出的暖流,雖然依舊微弱,卻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活力?
這股融合了妖獸血氣的暖流,流入夏司南近乎枯竭的經脈和髒腑,修複的過程,似乎帶上了一絲蠻橫的意味。不再是溫和的滋養,而是如同鍛鐵般,強行將那些破損之處糅合、重塑!帶來的痛楚,甚至比之前更甚,但卻帶著一種新生的希望。
……
岩洞內,火光搖曳。
夏司南被平放在鋪著幹草和獸皮的地麵上,柳小瑩小心翼翼地用沾濕的布巾擦拭著他臉上和身上的血汙。看到他右胸那猙獰的傷口和灰敗的臉色,她的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趙鐵山和周猛站在一旁,臉色凝重。
“周大哥,夏兄弟他……”趙鐵山聲音幹澀,帶著深深的憂慮。夏司南的氣息太微弱了,如同隨時會熄滅的燭火。
周猛蹲下身,再次仔細檢查了夏司南的傷勢,眉頭緊鎖:“外傷雖重,但用了藥,暫時穩住。最麻煩的是內傷和心神透支……還有他左肩那古怪的毒素,我的解毒丹似乎隻能壓製,無法根除。”
他頓了頓,看向夏司南蒼白卻依舊帶著一絲堅毅輪廓的臉龐,語氣帶著一絲不可思議:“不過……很奇怪。他的身體明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但體內似乎有一股極其隱晦卻異常堅韌的生機在支撐著,甚至在……緩慢地修複?這絕不僅僅是丹藥的效果。”
趙鐵山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夏兄弟非常人,或許他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保命手段。”
就在這時,躺在另一邊擔架上的李姓隊員發出一聲痛苦的**,身體微微抽搐起來,臉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黑氣。
“李哥!”灰鼠小隊的阿木連忙上前查看,焦急道,“隊長,李哥的毒又發作了!蛇涎草快壓製不住了!”
周猛臉色一沉,走過去查看了一下,歎了口氣:“毒素已經侵入心脈,再不得到有效救治,恐怕撐不過明天……”
岩洞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壓抑。一個重傷瀕危,一個毒發垂死,而他們,卻困在這危機四伏的山脈內圍,外麵還有血狼傭兵團虎視眈眈。
“我們必須想辦法出去!”趙鐵山握緊了拳頭,眼神決絕,“不能在這裏等死!”
周猛點了點頭,目光掃過洞外漆黑的夜色:“天亮之後,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尋找出路。但血狼的人肯定在外麵布下了天羅地網……”
他沉吟片刻,看向趙鐵山:“趙老弟,你對這一帶比較熟,可知還有什麽隱秘的小路,可以繞過血狼可能設卡的主要通道?”
趙鐵山努力回憶著,眉頭緊鎖:“有一條……或許可以一試。是沿著‘黑水河’的一條支流逆流而上,河道狹窄,兩岸陡峭,幾乎無人行走,但可以繞到落鷹澗的上遊區域,隻是……那條路也不好走,水裏可能有水獸,而且方向是繼續深入……”
繼續深入,意味著更大的危險。
但此刻,他們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往外走,大概率會撞上血狼的埋伏。往裏走,雖然危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就這麽定了!”周猛當機立斷,“天亮後,我們沿著黑水河支流走!總比留在這裏坐以待斃強!”
計議已定,眾人再無睡意,各自抓緊時間調息,準備迎接黎明後的惡戰。
柳小瑩守在夏司南身邊,寸步不離,時不時探探他的鼻息,喂他一點清水。看著她專注而擔憂的側臉,石頭和阿木對視一眼,都暗暗歎了口氣。
時間在焦慮的等待中流逝。
洞外,天色漸漸由墨黑轉為深藍,預示著黎明即將到來。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夏司南,手指忽然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一直留意著他的柳小瑩立刻察覺,驚喜地低呼:“夏恩公?你醒了嗎?”
夏司南的眼睫顫動了幾下,極其艱難地,緩緩睜開了一條縫隙。
視野模糊,意識如同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布。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依舊無處不在的劇痛,但比起之前在黑暗中的沉淪,至少,他重新感受到了身體的存在。
他看到了柳小瑩模糊而焦急的臉龐,看到了岩洞頂部粗糙的岩石,感受到了身下幹草的觸感,以及……胸前那枚殘塔傳來的、雖然微弱卻持續不斷的暖流。
他還活著。
“水……”他喉嚨幹得發不出聲音,隻能用口型示意。
柳小瑩連忙將水囊湊到他唇邊,小心地喂了他幾口清水。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清醒。夏司南努力集中精神,感受著體內的狀況。
傷勢依舊沉重得讓人絕望,靈力近乎枯竭。但奇怪的是,他感覺到自己的肉身,似乎……發生了一些難以言喻的變化。那些破損的經脈和髒腑,在劇痛中,仿佛被一股蠻橫的力量強行粘合在了一起,雖然脆弱,卻異常堅韌。尤其是左肩的毒素,似乎被某種力量牢牢封鎖在傷口附近,蔓延的趨勢被遏製了。
是九獄鎮命塔?它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了?
他嚐試著,極其微弱地運轉了一下《逆命焚天訣》。
功法路線剛剛引動,胸前的殘塔便輕輕一震,那股融合了妖獸血氣的暖流瞬間活躍起來,配合著功法,加速吸收著岩洞內稀薄的靈氣。雖然速度依舊慢得可憐,但卻比之前順暢了一絲,而且,那暖流似乎對修複傷勢和驅散異種能量(火毒、陰寒餘毒)的效果,增強了不少!
這……是因為吸收了那些鬼麵狼的血氣和殘魂?
夏司南心中升起一絲明悟。這九獄鎮命塔,不僅能煉化業火,似乎還能通過吸收其他形式的能量來修複自身,並反哺宿主?而且,吸收妖獸血氣這種充滿暴戾能量的方式,似乎與《逆命焚天訣》那逆天焚命的意境,隱隱相合?
這無疑是一條危險而殘酷的變強之路,但在此刻,卻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眼中恢複了一絲神采,雖然依舊虛弱,但那求生的火焰,已然重新燃起。
他看向守在一旁的柳小瑩,又看了看不遠處正在閉目調息的趙鐵山和周猛,聲音沙啞卻清晰地問道:“我們……現在……在哪裏?情況……如何?”
柳小瑩見他清醒過來,還能說話,喜極而泣,連忙將目前的情況,包括李隊員毒發、決定天亮後沿黑水河支流深入等,快速說了一遍。
夏司南默默聽著,眼神閃爍。
繼續深入……正合他意!無論是尋找父親,還是追尋殘塔的感應,都需要深入山脈。
隻是,以他們現在這支殘兵敗將的隊伍,前路注定充滿荊棘。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殘塔傳來的、帶著一絲蠻荒氣息的暖流,強行支撐起沉重的眼皮。
“好……我跟你們……一起走。”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絕境之中,塔爺給了他一線生機。那麽,就用這條撿回來的命,去搏一個未來!
天,快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