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塗山月發現紅線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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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穀裏,風停了。
    塗山幺幺那個虛弱卻燦爛的笑容,還掛在布滿灰塵的小臉上,像是在黑暗中點亮的一豆燭火,搖搖欲墜,卻又固執地發著光。
    周圍的青丘族人,死寂一片。
    他們看著塗山月光潔如初、連一絲疤痕都未曾留下的小腿,又看看那株在幾息之間就葉片枯黃、仿佛被抽幹了數十年生機的灌木,最後,目光匯聚到那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的小狐狸身上。
    這已經不是他們認知中的“術法”了。
    這是言出法隨。
    這是點石成金。
    這是神明才擁有的、篡改現實的權柄。
    塗山月低著頭,久久沒有說話。她沒有去扶幺幺,也沒有理會族人投來的震撼目光。她的身體沒有動,可她的神魂,卻在經曆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震驚,狂喜,自豪……這些情緒如浪潮般湧來,卻在拍上岸的瞬間,就被一股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懼凍結成冰。
    她終於明白,淵皇為何會說出“所有權”那三個字。
    他看上的,從來都不是一隻會牽紅線的小狐狸。
    他看上的是這隻小狐狸手中,那根能夠撬動天地法則的杠杆。
    “幺幺。”
    塗山月終於開口,聲音裏聽不出情緒。她蹲下身,動作有些僵硬地將幺幺從地上扶了起來,仔細地拍去她身上的塵土。
    “把手給我。”
    塗山幺幺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伸出了那隻係著紅線的手腕。
    塗山月沒有立刻去碰那根線。她隻是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了幺幺的脈門上。一股精純溫和的青丘靈力,小心翼翼地探了進去,如同一條謹慎的小溪,順著幺幺的靈脈流淌。
    她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然而,當她的靈力順著經脈,流轉到幺幺的手腕處時,異變陡生。
    那根看似隻是纏繞在肌膚表麵的紅線,其根源,根本不在體外。它像一株紮根於神魂深處的魔植,無數看不見的、更為細小的血色根須,早已穿透了皮肉,穿透了骨骼,與幺幺的每一寸靈脈、每一滴精血,都糾纏在了一起。
    塗山月的靈力剛一靠近,那根紅線便微微一震。一股陰冷、霸道、不容窺探的意誌,順著那些根須,瞬間蘇醒。
    塗山月探入的靈力,在這股意誌麵前,脆弱得就像是撞上萬仞玄鐵的雞蛋,頃刻間便被碾得粉碎。
    “唔!”
    塗山月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白了幾分,搭在幺幺脈門上的手指也猛地彈開,像是被灼傷了一般。
    “月長老,你怎麽了?”塗山幺幺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她。
    “我沒事。”塗山月擺了擺手,強行壓下神魂的震蕩。她抬起頭,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她不再去看幺幺的手腕,而是直接開啟了姻緣長老代代相傳的“靈視”。
    在她的視野中,現實世界褪去了色彩,萬事萬物都化作了由因果線條構成的基本形態。
    而塗山幺幺,就是這片灰白世界中,最耀眼的存在。
    她體內流淌的,是純淨的、帶著金色光暈的王族血脈。可此刻,這些金色的血脈之河上,卻盤踞著一條猙獰的、燃燒著黑色火焰的血色鎖鏈。
    那鎖鏈的另一端,沒有連接向任何具體方位,而是直接沒入了一片虛無。一片深邃、死寂、連因果都無法探知的、名為“淵皇”的虛無。
    這根本不是“羈絆”。
    羈絆是相互的,是平等的。
    而眼前這個,是單方麵的、絕對的“掌控”。這根線,就是淵皇延伸到幺幺神魂中的一條手臂,一道目光,一個念頭。
    “幺幺,你老實告訴我,”塗山月的聲音幹澀,“係上這根線後,你有什麽感覺?”
    “感覺?”塗山幺幺偏著頭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呀。就是……有時候會覺得有點冷,從手腕這裏開始,一直冷到心裏去。”
    塗山月的心沉了下去。那是淵皇的魔氣在無意識地侵蝕。
    “還有呢?”
    “還有……”幺幺的眼神飄忽了一下,聲音也變小了,“還有就是,有時候它會自己變緊,勒得我手腕疼。特別是我……我想要跑,或者不聽話的時候。”
    一個年輕的狐族弟子聽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插嘴:“那……那長老,我們不能把它剪斷嗎?用我們青丘的‘慧劍’!”
    塗山月沒有看他,隻是死死盯著幺幺手腕上那根線,緩緩地搖了搖頭。
    “剪?”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絕望的苦澀,“你們看,它纏繞的是幺幺的靈脈,紮根的是她的神魂。它現在,就是幺幺的一部分。剪斷它,和親手挖出幺幺的心,有什麽區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終於直觀地理解了,這根看似纖細的紅線,究竟是何等惡毒與恐怖的枷鎖。
    山穀中的氣氛,再次壓抑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咕嚕嚕地響了起來。
    塗山幺幺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小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塗山月,小聲嘟囔:“月長老……我,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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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軟糯的抱怨,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小石子,瞬間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重。
    塗山月愣住了。
    周圍那些剛剛還沉浸在恐懼中的青丘族人,也都愣住了。
    他們看著眼前這個,明明身負神明之力,身陷魔尊囚籠,卻還能因為肚子餓而臉紅的小狐狸,心中那股名為“恐懼”的堅冰,莫名其妙地,就裂開了一道縫。
    是啊,她再怎麽厲害,再怎麽被魔頭盯上,她也還是那個沒心沒肺,天塌下來也得先填飽肚子的小幺幺啊。
    “快,快去找點吃的!”一個年長的狐族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指揮著身邊幾個年輕弟子。
    “找什麽啊?這鬼地方連根草都帶著魔氣!”
    “我這兒還有兩顆辟穀丹!”
    “辟穀丹有什麽用!幺幺正在長身體呢!得吃肉!”
    “你去哪兒找肉?之前打死的那些魔獸,肉能吃嗎?吃了不會變異吧?”
    一群青丘狐狸,圍著“該給他們的小祖宗吃什麽”這個嚴峻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甚至有些混亂的討論。
    塗山月看著這啼笑皆非的一幕,緊繃的嘴角,終於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鬆動。她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摸出了一個用油紙包得整整齊齊的包袱。
    “喏,給你。”她遞給幺幺,“出來的時候,你阿娘怕你在路上餓著,硬塞給我的。”
    油紙包打開,裏麵是幾隻烤得金黃油亮的、還帶著甜香的蜜汁雞翅。
    這是幺幺的最愛。
    塗山幺幺的眼睛瞬間就亮了,所有煩惱和恐懼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她接過雞翅,也顧不上幹不幹淨,張開小嘴就狠狠咬了一口。
    “唔!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讚歎著,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像一隻偷食成功的小倉鼠。
    看著她這副模樣,塗山月心中的那份沉重,也暫時被驅散了些許。
    她知道,強硬對抗是死路一條。淵皇的強大,已經超出了他們能理解的範疇。
    他們不能斬斷這根線。
    他們也不能激怒這根線的主人。
    那麽,剩下的路,似乎隻有一條了……
    她看著吃得滿嘴是油的幺幺,又看了看她手腕上那根安靜的紅線,一個大膽的、近乎瘋狂的念頭,在心中緩緩成形。
    如果,這根線是淵皇用來掌控幺幺的枷鎖。
    那麽,它是不是,也同樣將淵皇……鎖在了幺幺的身邊?
    羈絆,終究是相互的。哪怕是如此霸道的“掌控”,也必須遵循最基本的因果。淵皇可以隨時通過這根線感知幺幺,碾碎她的意誌。那反過來呢?幺幺是不是也能通過這根線,去影響到那個高高在上的魔尊?
    這個念頭讓她心頭一震,仿佛在漆黑的絕路盡頭,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
    就在這時,正在和一隻雞翅奮力搏鬥的塗山幺幺,動作突然僵住了。
    她停下咀嚼,鼓著腮幫子,茫然地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狐狸眼,望向了空無一物的虛空。
    “怎麽了?”塗山月立刻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塗山幺幺沒有回答,隻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紅線。
    那根原本安靜的紅線,此刻正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的、隻有她能看見的暗紅色光暈。
    一股熟悉的、冰冷的、帶著審視意味的意誌,順著紅線,再次降臨。
    她小聲地,幾乎是用氣音說道:“他又在看我了。”
    這句輕飄飄的話,讓剛剛才緩和下來的氣氛,瞬間再次凍結。
    塗山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緊接著,塗山幺幺偏了偏頭,似乎在很努力地“傾聽”著什麽。半晌,她用一種更加困惑、也更加肯定的語氣,補充了一句。
    “他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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