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淵皇的限時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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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穀的風,仿佛被塗山月最後那句話凍結了。
    “……你,還是青丘的幺幺。”
    這句話不重,卻像一把無形的錘子,敲在塗山幺幺的心上。
    她抬起頭,看著塗山月那雙映著火光的、清冷又複雜的眼眸。
    委屈,不甘,還有一絲被誤解的刺痛,在她胸口翻湧。
    可她最終什麽也沒說。
    爭辯是無用的。
    解釋是蒼白的。
    當信任出現裂痕時,任何言語都像是試圖用蛛絲去縫合大地。
    她隻是默默地鬆開了那隻抱著冥魂珠的手,任由那顆珠子滾落回自己懷裏,然後轉身,走向了傷者中最嚴重的一位。
    那是一位白發蒼蒼的長老,他被魔將一掌拍在胸口,整個胸膛都凹陷了下去,魔氣如同附骨之疽,正瘋狂地吞噬著他最後一點微弱的生機。
    他的呼吸已經細若遊絲,臉上浮現出隻有將死之人才會有的灰敗色澤。
    幾個弟子正圍著他,徒勞地輸送著自己本就所剩無幾的靈力,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片灰敗蔓延。
    看到塗山幺幺走近,他們下意識地露出了警惕的神情,甚至有人微微挪動身體,擋在了長老麵前。
    他們害怕。
    他們怕這隻已經被魔尊“標記”的小狐狸,會做出什麽無法挽回的事情。
    塗山幺幺的腳步頓住了。
    她看著同族們那防備的姿態,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疼得她喘不過氣。
    “讓她過來。”
    塗山月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擋路的弟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不情願地讓開了一條路。
    塗山幺幺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眼底的酸澀,她走到那位長老身邊,蹲了下來。
    她沒有立刻動手。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
    在她的視野裏,這位長老的身體不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幅瀕臨破碎的緣法圖景。
    無數根代表著“生機”、“健康”、“壽元”的金色絲線,已經斷裂得七七八八。
    而一根根粗壯、猙獰的黑色絲線,正如同貪婪的藤蔓,死死纏繞著他的神魂,將他與“死亡”、“終結”、“虛無”這些冰冷的概念連接在一起。
    普通的治療,隻是在給一棟即將坍塌的房子粉刷牆壁,毫無意義。
    必須,重塑地基。
    塗山幺幺伸出了雙手。
    這一次,從她指尖延伸出的,不再是單一的紅線。
    一根,兩根,十數根……
    無數根顏色、粗細、光澤各不相同的絲線,如同一場絢爛的流星雨,從她指尖迸發。
    一根纖細如發的金色絲線,悄無聲息地刺入長老的眉心,它沒有連接任何實體,而是直接探入了他神魂最深處的記憶之海。
    它在尋找。
    尋找著這位長老生命中最強壯、最意氣風發的那一刻。
    找到了。
    那是數百年前,他還是個青年,在青丘的祭典上,意氣風發地奪得頭籌的畫麵。
    “羈絆——‘盛年’。”
    塗山幺幺在心中默念。
    金線亮起,將那段塵封的記憶,與長老此刻衰敗的身體,連接在了一起。
    另一根,是剔透如水晶的絲線。
    它沒有飛向長老,而是盤旋而上,輕輕地、溫柔地,纏繞在了周圍每一個青丘族人的心頭。
    它在汲取。
    汲取著他們此刻心中最真切的“擔憂”與“期盼”。
    “羈絆——‘祈願’。”
    水晶絲線將這些複雜的情感收集、提純,化作一股純粹的、希望他活下去的意念。
    還有一根,是厚重如山岩的褐色絲線。
    它深深地紮入了眾人腳下這片被魔氣侵染的土地,一直延伸到山脈的深處,與這片土地亙古存在的“堅韌”與“承載”之力,連接在了一起。
    “羈絆——‘不屈’。”
    金色的“盛年”之力,水晶色的“祈願”之力,褐色的“不屈”之力……
    數十根代表著不同概念、不同因果的絲線,在空中交織成一張複雜到極致的、閃耀著神聖光輝的法網。
    這張網,最終緩緩落下,將那位長老的身體,籠罩其中。
    山穀裏,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們看不懂那些絲線代表著什麽,但他們能看見。
    他們能看見,那位長老凹陷的胸膛,正在以一種違背常理的速度,緩緩隆起。
    他們能看見,他臉上那層死灰的敗氣,正在被一種溫潤的、源於生命本身的光澤所取代。
    他們能看見,他花白的頭發,竟然從發根處,開始生出點點墨色。
    最讓他們震撼的,是盤踞在長老身上的那些黑色魔氣。
    它們沒有被驅散,也沒有被淨化。
    在法網的籠罩下,這些代表著“死亡”與“終結”的魔氣,竟然被強行扭轉了屬性。
    它們不再是吞噬生機的毒藥。
    它們……變成了滋養生命的養料。
    “這……”
    一個弟子失聲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幹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塗山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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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整個人,都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意味著什麽。
    這不是治療。
    這甚至不是重塑。
    這是……創世。
    是在一片代表著“死亡”的廢墟之上,強行定義“生命”的規則。
    她一直以為,姻緣紅線,連接的是人與人。
    後來,她發現淵皇的紅線,連接的是人與物,是掌控。
    而現在,幺幺的紅線,連接的是一個生命體,與他的“過去”,與他人的“期盼”,與天地的“意誌”。
    這已經是“道”的領域。
    是神明才擁有的權柄。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所有人的呆滯。
    那位被宣判了死刑的長老,竟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還有些渾濁,但已經有了神采。
    他看著圍在身邊的眾人,又看了看自己恢複如初的胸膛,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個因為脫力而搖搖欲墜的小小身影上。
    “幺……幺幺……”
    他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卻充滿了劫後餘生的不敢置信。
    塗山幺幺收回了所有的絲線。
    那張絢爛的法網消失在空氣中。
    她的身體晃了晃,臉色白得像一張紙,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這種程度的因果操縱,對她的消耗是毀滅性的。
    然而,就在她即將摔倒的瞬間。
    她手腕上那根血色的絲線,驟然一亮。
    一股精純到極致的、冰冷的魔氣,不帶任何情感,不帶任何意誌,隻是純粹的能量,順著紅線,瞬間湧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像久旱的河床,迎來了九天之上的冰川融水。
    塗山幺幺那即將幹涸的神魂之海,瞬間被填滿了。
    她蒼白的臉色,也迅速恢複了一絲血色。
    她被淵皇的力量,強行“續上”了。
    這一幕,清晰地落在了塗山月的眼中。
    她剛剛因為那神跡般的治療而狂跳的心,瞬間被澆上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腳。
    她明白了。
    這根本不是一個選擇題。
    不是讓幺幺在“青丘”和“魔尊”之間選一個。
    而是,她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青丘最純淨的王族血脈,與三界最恐怖的魔氣源頭,以一種她們無法理解、更無法阻止的方式,共生。
    幺幺的力量越強,她對淵皇力量的汲取就越多。
    淵皇對她的掌控,也就越深。
    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塗山月快步上前,扶住了身體還在微微發顫的塗山幺幺。
    當她的手掌觸碰到幺幺手臂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她的掌心傳來,讓她指尖都微微一麻。
    那是淵皇的魔氣。
    已經如同血液一般,在幺幺的靈脈中流淌。
    塗山幺幺抬起頭,看著塗山月臉上那複雜到極致的神情,她似乎想擠出一個笑容,卻連牽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隻是用那雙清澈的、不含一絲雜質的狐狸眼,望著自己的族人。
    然後,用一種輕飄飄的、卻無比清晰的聲音,輕聲問道:
    “月長老,下一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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