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夜魅影,初探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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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浸透了長安城的每一寸肌理。更漏敲過三響,尚書府西跨院的閣樓內,一盞如豆孤燈在風中信搖,將裴婉寧清瘦卻挺拔的身影投射在斑駁的窗紙上,宛若一幅淡墨勾勒的仕女圖。她臨窗而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千金方》泛黃的紙頁,那些記載著古老醫理的文字此刻卻無法吸引她的注意。目光穿透糊著雲母紙的窗欞,落在庭院中那株老槐疏朗的枝椏上,月光透過葉隙篩下的碎銀,在她深邃的眼眸中漾起波瀾。
    靖安王蕭弈辰白日裏那番看似隨意的試探,實則如同一顆裹著棉絮的石子,精準地投入她古井無波的心湖。“無明顯外傷卻暴斃“——這短短七個字,在她腦海中反複盤旋,與現代醫學典籍中記載的數種罕見毒理案例隱隱重疊。作為21世紀頂尖法醫毒理學家,她對這種“完美犯罪“般的死亡方式有著近乎本能的敏感。那不是普通的醫者之仁心,而是獵手對獵物的天然警覺,是科學思維對異常現象的本能剖析。半年前那場高燒,燒掉的是原主的怯懦溫順,卻淬煉出一個來自異世的靈魂,一個習慣在蛛絲馬跡中追尋真相的靈魂。
    “姑娘,夜深了,該安歇了。“雲舒端著青瓷托盤輕手輕腳走進來,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擔憂的眉眼。見自家小姐仍對著跳躍的油燈出神,她不由放柔了聲音,將安神湯擱在窗邊的小幾上,“白日裏靖安王來訪已是驚弓之鳥,若再熬夜傷了身子......“話語未竟,卻已將關切鋪滿。
    “雲舒,“裴婉寧轉過身,眼底閃爍著異樣的光彩,那是真相在黑暗中初露端倪時的興奮,混雜著對未知危險的警惕,“你不覺得奇怪嗎?父親這幾日早出晚歸,書房的燈總是亮到寅時,且府中下人都在傳,說是禮部侍郎周大人三日前也是這般不明不白地去了。“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尾音在寂靜的室內微微發顫,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某種預感正在成形。
    雲舒臉色驟變,手中的絲帕險些滑落,慌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姑娘噤聲!這種朝廷秘聞豈是我們能議論的?“她壓低聲音,眼角的餘光警惕地掃過緊閉的房門,仿佛那雕花梨木門板背後,正有無數雙耳朵在竊聽,“柳姨娘的眼線遍布府中,要是被她們聽了去......“話語中的驚懼,是這深宅大院裏最真實的生存法則。
    裴婉寧輕輕撥開她微涼的手,眸色沉靜如水,卻比任何激烈的言辭都更有力量:“正因如此,我們才更要弄清楚。你想想,周侍郎與父親同屬禮部,若真是連環案件,下一個會是誰?“她走到妝台前,銅鏡裏映出一張尚帶稚氣的臉龐,眼神卻已銳利如鷹。迅速將長發綰成利落的發髻,換上一身便於行動的墨色短打,布料摩擦間,是決心落地的聲響。“我要去書房看看。“
    “萬萬不可!“雲舒急得直跺腳,發髻上的銀流蘇簌簌作響,“尚書大人下過嚴令,不準任何人靠近書房半步!前幾日灑掃的婆子隻是多在窗根下站了會兒,就被杖責二十發賣出府了!“
    “正因如此,才更可疑。“裴婉寧從床底暗格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紫檀木盒,盒麵上雕刻的纏枝蓮紋在燈光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裏麵整齊碼放著她穿越時隨身攜帶的微型驗毒工具——在這個時代被她偽裝成了一套精巧的胭脂水粉盒。光譜儀成了描眉的螺子黛,色譜分析儀化作了點唇的胭脂膏。她將盒子揣入懷中,冰涼的觸感讓她安心,又取了枚銀簪別在發間,那是她唯一能稱得上武器的東西。“你在此等候,若聽到三聲夜鶯啼叫,立刻去前院假意送醒酒湯。“這是她早已想好的應急預案,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府邸,任何行動都需縝密部署。
    雲舒還要再勸,卻被裴婉寧眼中不容置疑的堅定震懾。這位看似溫婉的小姐,自從半年前那場高燒醒來後,便時常露出這般銳利如刀的神情,仿佛換了個人一般。那些深夜裏研讀的醫書,那些對毒物藥理的驚人見解,那些偶爾流露出的、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言辭習慣,都讓雲舒感到陌生又敬畏。她張了張嘴,最終隻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眼底卻已燃起同仇敵愾的決心:“姑娘萬事小心,奴婢......奴婢這就去備醒酒湯。“
    夜色如墨硯打翻,潑灑了整片天空。裴婉寧如狸貓般穿梭在尚書府的回廊暗影中,裙擺掃過爬滿青苔的牆角,驚起幾隻棲息的夜蛾。她對這座牢籠般的府邸早已了如指掌,哪裏有假山遮擋視線,何處是巡邏守衛的死角,哪段回廊的木板會發出聲響,皆爛熟於心。憑借著現代刑偵學訓練出的夜視能力,她像一道幽魂掠過月光下的青磚地,足尖點地悄無聲息,這是她利用空閑時間反複練習的結果——在這個沒有DNA技術、沒有監控錄像的時代,潛行與觀察是唯一的偵探手段。終於,位於府中軸線上的書房輪廓在夜色中顯現,飛簷翹角如蟄伏的巨獸,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威嚴。
    書房的朱漆大門虛掩著,透出一絲極淡的異香。裴婉寧的心猛地一沉——這不是父親慣用的清雅檀香,倒像是某種混合了安息香與龍腦的奇特香氣,甜膩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像是腐敗的花瓣在暗夜裏悄然綻放。她屏住呼吸,將耳朵貼在冰涼的門板上,聽到裏麵傳來極輕的翻頁聲,沙沙,沙沙,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有人!
    裴婉寧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跳漏了一拍。她緩緩抽出銀簪,冰涼的金屬觸感順著指縫蔓延,讓她紛亂的心跳漸漸平複。用簪尖輕輕撥開了門閂,銅製門閂與門框摩擦發出微不可聞的“哢噠“聲,在她聽來卻如雷鳴。門縫擴大到能容納一人側身進入時,她看到一個身著玄色夜行衣的身影正背對著她,在博古架前翻找著什麽。那人動作迅捷利落,指尖劃過古籍的動作帶著專業的精準,顯然是慣於此類勾當的高手。
    月光從窗欞斜射而入,在青磚地上投下修長的影子。裴婉寧注意到那人穿著一雙特製的軟底靴,靴底似乎沾著什麽深色的東西,在轉身時留下半個模糊的腳印——前掌深後掌淺,步幅約六十五厘米,根據步態分析,應該是個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的男性。更讓她心驚的是,那人腰間懸著一枚玉佩,在月光下折射出幽冷的光澤。雖然看不清全貌,但那玉佩的形狀讓她想起了白日裏靖安王腰間懸掛的羊脂白玉佩——同樣是龍紋,隻是似乎更加繁複些,龍角的弧度也略有不同。
    是他?還是另有其人?無數疑問瞬間在腦海中炸開,裴婉寧握緊了手中的銀簪,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如同蟄伏的獵豹,靜靜等待著最佳時機,眼底閃爍著冷靜的光芒,現代法醫的專業素養讓她在極度危險中反而保持著絕對的理智。空氣中那甜膩的異香似乎更濃了,她不動聲色地屏住呼吸,將懷中的驗毒盒悄悄打開了一道縫隙。
    更夫的梆子聲,透過沉沉的夜幕,遠遠傳來,一聲,又一聲,在寂靜的尚書府中回蕩——三更天了。
    裴婉寧藏身於書房厚重的梨木書櫃之後,連呼吸都幾乎凝滯。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胸腔裏那顆心,正隨著梆子聲的節奏,一下緊過一下地擂鼓。今夜本是為尋一本遺落的舊籍而來,卻未料撞破了這等隱秘。
    那黑衣人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梆子聲驚了一下,身形有瞬間的停頓。他似乎也意識到時間的緊迫,翻找檔冊的動作陡然加快。月光從窗欞的縫隙中斜斜射入,勾勒出他挺拔而肅殺的輪廓。裴婉寧眯起眼,借著那微弱的光線,見他手指在一排標注著“開元十七年“的檔冊上短暫停留,仿佛在辨認著什麽,旋即迅速抽出其中一卷,展開,借著月光快速翻閱。那急切的神態,像是在沙海中搜尋一顆遺落的珍珠。
    裴婉寧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那人從懷中取出一個油布包,油布在月光下泛著暗啞的光澤。他小心翼翼地從檔冊中撕下幾頁紙,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仔細疊好,放入油布包內,再緊緊裹實。
    就在他轉身,準備將檔冊歸位的瞬間,一枚小巧玲瓏的玉佩,約莫拇指大小,從他衣襟間悄然滑落。
    “叮——“
    一聲清脆而突兀的碎裂聲,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書房中,顯得格外刺耳。玉佩摔在青石板地上,碎裂成數片。
    裴婉寧的瞳孔驟然收縮。
    黑衣人似乎並未察覺這小小的意外,他匆匆將檔冊放回原處,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紙包,往香爐裏撒了些什麽粉末狀的東西。一股奇異的、帶著些許甜膩與辛辣的異香,便開始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試圖掩蓋他曾來過的痕跡。做完這一切,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掠窗而出,隻留下窗欞輕微晃動的餘痕。
    直到那道黑影徹底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再也看不見蹤影,裴婉寧才敢大口大口地吸入冰冷的空氣,試圖平複狂跳的心緒。後背已被冷汗浸濕,貼身的中衣黏在肌膚上,帶來一陣寒意。她定了定神,快步衝到窗邊,機警地撩開窗紗一角,確認庭院四周空無一人,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才立刻蹲下身,借著那慘淡的月光,仔細檢查那堆散落的玉佩碎片。
    月光下,玉佩的裂痕處,竟泛著一絲不自然的暗綠色——那不是玉!裴婉寧心中一凜,用指尖輕輕觸碰,冰涼堅硬。這竟是一枚以青銅為骨、外裹琉璃製成的假玉佩!是誰會佩戴如此精巧卻又暗藏玄機的仿品?
    她從發髻上拔下一支銀簪,小心翼翼地挑起最大的一塊碎片。月光下,碎片上刻著繁複的雲紋,紋路細密,顯然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而在那些雲紋之間,還夾雜著幾個奇怪的、非篆非隸的符號,透著一股異域的神秘。最讓她瞳孔驟縮、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的是,碎片邊緣,赫然刻著半個殘缺的“嗣“字!
    安承嗣?!
    這個名字如同一道驚雷,猛地在她腦海中炸響。安西節度使,權傾朝野的國舅,也是父親近期往來最為頻繁的對象。父親書房的密談,十次倒有八次是為了這位遠在西域的安大人。難道……這黑衣人,竟與安承嗣有關?
    裴婉寧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將碎片用隨身的絲帕仔細包好,緊緊攥在手心,冰涼的觸感讓她紛亂的心緒稍稍安定。她再次俯身,檢查之前便留意到的那個模糊腳印。靴底沾著的紅褐色粉末,在月光下呈現出一種獨特的赭石色澤。裴婉寧心頭又是一震——這是隻有西域才有的赭石礦粉,質地細膩,色澤沉穩。長安城裏,尋常人絕難接觸到,唯有負責西域貢品的鴻臚寺官員,或是與西域商貿往來密切的少數人,才可能沾染此物!
    線索似乎在一點點匯聚,指向一個她不敢深思的方向。就在這時,她的目光被博古架吸引。第三層,靠近東側的位置,有一處明顯的空缺。那裏原本應該擺放著父親最珍視的《西域輿圖》,那是當年父親出使西域時親手繪製,回來後視若拱璧,輕易不許人觸碰,如今卻空空如也!而在那空缺處的木質台麵上,她湊近細嗅,隱約殘留著一絲極淡、卻與方才黑衣人身上聞到的一模一樣的異香。
    《西域輿圖》……異香……赭石礦粉……安承嗣……
    這些碎片在她腦海中飛速碰撞、組合,一個可怕的猜想漸漸成形。
    “誰在那裏?!“
    一聲厲喝驟然從門外傳來,如同平地驚雷,緊接著是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顯然來了不少人。
    裴婉寧心中一凜,反應極快。她迅速將絲帕揣入懷中,指尖在冰冷的絲帕上用力一按,仿佛要將那秘密一同鎖入心底。隨即,她反手一揮,精準地打滅了書案上搖曳的燭火。
    “噗“的一聲輕響,書房瞬間陷入一片濃稠的黑暗。在那短暫的光明熄滅前的刹那,她借著窗外透入的月光,看到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父親裴尚書帶著幾名手持火把的家丁衝了進來,火光映照下,他的臉色鐵青如鐵,眼神銳利如刀,顯然是盛怒而來。
    “父親深夜至此,可是有何要事?“裴婉寧的聲音從陰影中緩緩傳出,平靜無波,仿佛隻是恰巧路過此地的尋常訪客。她緩緩從書櫃後走出,月光勾勒出她蒼白而清麗的麵容,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唯有一雙眼睛,在昏暗中依舊清澈坦蕩,不起絲毫波瀾,“女兒夜不能寐,想來父親書房取本《女誡》研讀,陶冶心性,不想竟驚擾了父親。“
    她垂手而立,姿態恭順,仿佛真的隻是一個深夜求書的閨閣女子。隻有她自己知道,袖中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濕,心髒仍在不爭氣地狂跳。她必須冷靜,不能露出絲毫破綻。
    裴尚書狐疑地打量著她,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在她臉上逡巡片刻,又緩緩掃過淩亂的博古架、微開的窗戶,以及散落在地上的些許雜物。他身後的管家老福,眼神閃爍,悄悄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並未發現明顯的異常。
    “胡說!“裴尚書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女誡》向來放在你母親的妝奩閣,你深更半夜跑到我的書房做什麽?“他顯然不信女兒的說辭。
    “許是女兒記錯了。“裴婉寧微微垂眸,露出一截纖細白皙的脖頸,姿態更加恭順,聲音也放得更柔,“前日似乎恍惚見母親來父親書房取過此書。既然父親在此處理要務,女兒不便打擾,先行告退。“
    她福了一禮,轉身準備離開。就在她轉身的瞬間,眼角的餘光飛快地一瞥,正瞥見父親因動作而微微敞開的袍袖中,露出一角明黃色的綢緞。那明黃,純正而鮮亮,是隻有皇室宗親才能使用的顏色!父親不過是一介尚書,怎會有此等物件?!
    而與此同時,她再次捕捉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那股與黑衣人和博古架上殘留的異香,如出一轍!這一次,香氣的來源,竟是站在父親身後的管家老福!他眼神閃爍,極力想掩飾什麽。
    裴婉寧的心沉到了穀底。父親,管家,黑衣人……他們之間,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回到西跨院時,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微涼的晨露早已打濕了她的鬢發和肩頭,帶來刺骨的寒意。她卻渾然不覺,徑直走入內室,反鎖房門,屏退了貼身丫鬟。
    桌上的青銅燈盞被重新點燃,跳躍的燭火映照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裴婉寧從懷中取出那個絲帕包裹,小心翼翼地攤開在燈下。那枚破碎的青銅琉璃佩,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她取過一根銀針,輕輕刮下一點玉佩裂痕處的銅鏽。針尖立刻變成了詭異的青黑色。
    “含砷化物……“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眼中卻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看來,這不僅僅是簡單的宮廷陰謀,背後還牽扯著更深的水,更毒的算計。“
    窗外,第一聲雞鳴嘹亮地劃破了黎明前的黑暗,驅散了些許沉沉的夜色。裴婉寧將碎片仔細藏進一個紫檀木盒的夾層深處,又將木盒鎖好,放入妝奩最隱秘的角落。她知道,從今夜起,她平靜的生活已被徹底打破,自己已然卷入了一場遠比想象中更危險、更複雜的漩渦。而那枚刻著詭異花紋和殘缺“嗣“字的青銅玉佩,就像一把鑰匙,即將打開通往大唐盛世繁華表象下,那隱藏著無盡黑暗與罪惡的潘多拉魔盒。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數裏之外的靖安王府中,燭火同樣未熄。
    蕭弈辰正對著一枚同樣刻著雲紋的玉佩沉思。燭光下,他俊美無儔的臉上覆著一層冰霜,平日裏溫潤含笑的鳳眸此刻深邃不見底,指尖輕輕摩挲著玉佩上那個殘缺的“安“字,動作間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專注。
    “王爺,“一名黑衣暗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書房中央,單膝跪地,聲音低沉如夜梟,“裴尚書書房的《西域輿圖》已經取回,柳姨娘那邊傳來消息,裴婉寧……似乎起了疑心。“
    蕭弈辰的目光從玉佩緩緩移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眸色幽深如古潭,不起一絲波瀾,卻又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告訴柳姨娘,按原計劃行事,不必慌張。“他頓了頓,指尖在“安“字上猛地一用力,仿佛要將那字嵌入骨血,“另外,加派人手,密切監視裴婉寧的一舉一動——本王倒要看看,這位沉寂了整整三年,對外隻知吟詩作對、不問世事的尚書府大小姐,究竟藏著什麽秘密,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燭光搖曳,將他的影子長長地投在牆上,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一場圍繞著權力、秘密與人心的博弈,才剛剛拉開序幕。